汪巍

摘 要：澳大利亞LNG產量的增長和中國的強勁需求，為中澳LNG合作奠定了基礎。中資企業(yè)正全面參與，擴大澳大利亞LNG市場占有率。如何在迎接挑戰(zhàn)中拓展澳大利亞LNG市場，文章針對性地提出了對策。

關鍵詞：中澳 液化天然氣 合作 機遇 挑戰(zhàn) 對策

中圖分類號：F7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16）01-121-03

2000年至2014年間，全球LNG（液化天然氣）產量翻了一番多，當前全球在建新增LNG產能中，澳大利亞占了一半以上。據(jù)預測，未來十年澳大利亞LNG產量將增長3倍，到2018年澳大利亞有望超越卡塔爾，成為世界頭號LNG出口國。在本世紀第二個十年，中國對LNG的需求增長迅猛，近幾年中國的LNG進口量保持在每年1500萬噸以上。澳大利亞LNG產量的增長和中國的強勁需求，為中澳LNG合作奠定了基礎。澳大利亞地理位置靠近中國，運輸成本優(yōu)勢明顯。根據(jù)中澳自由貿易協(xié)定，到2019年，中國從澳大利亞進口總額93%的商品實行零關稅。{1}目前中國LNG進口關稅稅率為20%，如果未來中國從澳大利亞進口LNG能實行零關稅，則LNG進口量有望進一步增加。

澳大利亞擁有豐富的天然氣資源，已查明資源量為392萬億立方英尺，澳大利亞的常規(guī)天然氣資源主要分布在西海岸的布勞斯（Browse）盆地等三大含油氣盆地。澳大利亞煤層氣主要分布在昆士蘭州和新南威爾士州，其中昆士蘭州擁有14.3Tcf的經濟可采儲量，新南威爾士州擁有0.8Tcf的經濟可采儲量。近年在昆士蘭州出現(xiàn)了多個煤層氣制LNG項目，目前規(guī)劃中的澳大利亞煤層氣制LNG的產能已超過5000萬噸/年，占澳大利亞所有規(guī)劃LNG產能的40%。

一、攜手打造大型LNG生產基地

澳大利亞目前有一批LNG項目處于建設或開發(fā)階段，總規(guī)劃產能為1.2億噸/年。其中8個是煤層氣制LNG項目。

柯蒂斯項目位于澳大利亞昆士蘭州，是全球首個以煤層氣為氣源的大型LNG項目。該項目上游的煤層氣來自昆士蘭州蘇拉特盆地（Surat Basin），經過長輸管道輸送至柯蒂斯島（Curtis Island）LNG廠液化處理后，銷往中國等亞太國家。{2}

中國海油旗下氣電集團（CNOOC Gas & Power Group）于2010年3月和2013年5月，兩次與英國天然氣集團（BG集團）簽署了該項目資產轉讓及LNG購銷一攬子協(xié)議，累計獲得BG集團在該項目上游資產25%權益和中游液化廠第一條LNG生產線50%的權益，成為第二大項目投資方。柯蒂斯LNG項目建設期間遇到諸多困難和挑戰(zhàn)，一是2011年初全面開工建設即遭遇昆士蘭州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嚴重影響項目施工進展；二是煤層氣生產過程中會產生大量高含鹽的廢水，通常對廢水的處理方法是集中注入蒸發(fā)池。而當?shù)?010年5月19日通過的《2010東南昆士蘭水及其它相關修正法案》（South-East Queensland Water（ Distribution and Retail Restructuring） and Other Legislation Amendment Act 2010）對此作了嚴格規(guī)定：蒸發(fā)池不能繼續(xù)作為處理廢水的主要手段，并規(guī)定煤層氣開采企業(yè)必須將廢水處理到符合商業(yè)使用標準。此間澳大利亞還出臺了煤層氣資源開發(fā)液化的其它環(huán)保政策和標準，柯蒂斯項目環(huán)評報告附帶1500余個前提條件需在項目實施過程中逐項落實；三是由專業(yè)團隊并投資2500萬美元對煤層氣開發(fā)進行大量科學論證并在當?shù)貜V泛宣傳，獲準征地和許可進入現(xiàn)場作業(yè)。

面對上述挑戰(zhàn)，合作各方以合作共贏為原則，密切配合，堅持質量、安全、環(huán)保的高標準，圓滿完成了項目一期工作。

2014年11月習近平主席訪問澳大利亞后，中澳能源合作步入加速發(fā)展的新階段。2014年12月28日，6萬噸零下162攝氏度的LNG注入柯蒂斯島液化廠碼頭停泊的Methane Rita Andrea號LNG運輸船，該船經過12天航行，抵達中國天津LNG接收站。此舉標志著中國海外首個大型LNG生產基地-柯蒂斯項目成功試產。2015年5月，柯蒂斯項目建成投產，已向中方交付16船LNG，這是中國油企首次參與海外LNG項目上、中、下游全產業(yè)鏈。

柯蒂斯項目產生了共贏效應，有關各方合作愉快。一是煤層氣制LNG項目的成功實踐，為柯蒂斯項目的全面建設奠定了基礎。二是該項目帶動了LNG出口業(yè)務，使當?shù)孛簩託鈨α亢彤a量大幅增長，為昆士蘭州發(fā)電廠提供了充足的燃料，促進了當?shù)亟洕跋嚓P產業(yè)的發(fā)展。預計至2021年柯蒂斯項目為昆士蘭州經濟貢獻將達320億美元，提供數(shù)千個工作崗位。三是項目投入大量資金用于凈化煤層氣生產過程中排出的地層水，為項目所在地區(qū)每年供應高達3000—4000萬噸的清潔水源，扭轉了當?shù)馗珊等彼木置妫龠M了農、牧、漁業(yè)的可持續(xù)發(fā)展。

二、依靠創(chuàng)新驅動促進澳大利亞LNG項目開發(fā)

浮式液化天然氣（FLNG）技術作為邊際氣田和近海氣田開發(fā)的新技術，近年來在澳大利亞得到快速發(fā)展。布勞斯項目（Browse Project）是其中有代表性的項目，該項目涉及待開發(fā)氣田3個：Torosa、Brecknock、calliance，水深500-750米。該項目有7個保留租賃區(qū)塊，其中5個屬于聯(lián)邦政府，2個屬于西澳大利亞州政府。2013年6月，必和必拓（BHP Billiton Petroleum）宣布已向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CNPC）出售布勞斯項目股權，包括西布勞斯20%和東布勞斯8.33%的股權。{3}這部分股權在布勞斯項目中總體權益為10.2%，其它幾家股東包括伍德賽能源公司（Woodside Energy Ltd）、殼牌、英國石油公司等，伍德賽能源公司為作業(yè)者。布勞斯項目約有15.9Tcf天然氣和4.36億桶凝析油可采儲量，計劃建設1200萬噸以上的LNG產能規(guī)模。2013年8月，布勞斯股東一致同意采用殼牌FLNG技術作為項目的下游方案。布勞斯項目于2013年9月2日正式進入滿足FLNG上游開發(fā)方案的基礎設計階段，計劃于2021年投產。

浮式液化天然氣（FLNG）裝置集液化天然氣的生產、儲存與卸載于一身，整個裝置是一座浮動的LNG生產、出口終端，直接泊于氣田上方進行作業(yè)，不需要先期進行海底及陸上輸氣管道、LNG工廠和配套碼頭的建設，簡化了海上氣田的開發(fā)過程，具有投資低、投產快的優(yōu)點。{4}

在未來的5～10年內，澳大利亞有12個大型LNG項目將陸續(xù)建成投產，這給當?shù)貏诠な袌鰩砭薮髩毫?，工會的勞工保護和嚴格的境外勞工引進政策，更加劇了澳大利亞本土技工和專業(yè)管理人員的短缺，使得當?shù)貏趧恿Τ杀静粩嗌仙?。澳大利亞能源行業(yè)工人的工資普遍在15萬美元/年左右，高于歐洲人工成本最貴的挪威。相比而言，F(xiàn)LNG裝置建設采用模塊化技術，各模塊可以分開獨立加工、建造，然后總體組裝即可，從而大大縮短建設周期，加快投產進度，提高勞動生產率，減少用工數(shù)量，降低成本。在適合應用浮式液化天然氣技術的前提下，與類似規(guī)模的岸上液化天然氣工廠相比，F(xiàn)LNG項目總投資可減少20%，建設工期可縮短25%。另外，F(xiàn)LNG裝置遠離人口密集區(qū)，對環(huán)境影響較小，有效避免了陸上LNG工廠建設可能造成的環(huán)境污染問題。

目前，LNG貿易大多采用長期供銷合同，合同周期長達20年以上，交易風險大部分由賣方轉移給買方。陸地型LNG裝置有巨大的儲罐，為LNG裝置穩(wěn)定生產提供足夠的緩沖容積，F(xiàn)LNG裝置除了聚集生產工藝所需要的裝置外，還有生產所需要的動力系統(tǒng)和船舶動力系統(tǒng)，因此儲罐規(guī)模要比陸地型LNG儲罐小得多，導致FLNG裝置生產操作的彈性相對較小；而海上作業(yè)的特點對供銷合同中運輸船的規(guī)格、數(shù)量、大小、往返時間等有諸多限制，條款更為苛刻，以上多種因素為FLNG長期供銷合同的簽訂帶來了困難。

三、中資企業(yè)全面參與，擴大澳大利亞LNG市場占有率

中國自2006年開始進口LNG以來，到2013年進口量已達1800萬噸，隨著中國對清潔能源需求的增長，LNG進口量將逐步上升，預計到2020年，中國天然氣對外依存度將升至40-50%。中國在推進中俄、中亞天然氣管道建設和開發(fā)國內非常規(guī)天然氣的同時，也在亞太地區(qū)開辟新的LNG進口來源地，中石油、中海油、中石化均參股澳大利亞LNG項目，澳大利亞成為中國LNG第二大進口國。{5}

西澳大利亞州的西北大陸架項目（North West Shelf Project）是澳大利亞第一個LNG項目，其第一條LNG生產線于1989年建成投產，2008年第5條生產線投產后，該項目總產能達年產1630萬噸。該項目作業(yè)者為伍德賽能源公司，合作伙伴是必和必拓、雪佛龍公司（Chevron Australia Pty Ltd）、日本三菱三井合資公司（Japan Australia LNG（MIMI））Pty Ltd）。2004年，中海油以3.48億美元收購了西北大陸架項目5.3%的股份。中海油還結合西北大陸架項目簽署了25年的照付不議合同，每年從該項目進口330萬噸LNG。

Australia Pacific LNG（以下簡稱APLNG） 項目為中石化在澳大利亞投資的唯一一個LNG項目，該項目位于昆士蘭州的柯蒂斯島，原料氣為煤層氣，Origin公司負責上游氣源和輸氣管道的建設和運行，康菲公司負責LNG廠的建設、運行、管理。項目初期計劃修建兩條液化生產線，液化技術采用康菲公司的流程，每條生產線產能為年產450萬噸。未來計劃再修建兩條液化生產線，最終達到年產1800萬噸LNG。2011年4月，中石化收購APLNG股份的15%，參股該項目，并與APLNG簽署為期20年、每年進口430萬噸LNG的購買協(xié)議。2012年7月，中石化斥資11億美元增持APLNG股份至25%。此外，中石化承諾從2016年起每年從APLNG增加進口330萬噸LNG，達到每年進口760萬噸LNG。

中石油在澳大利亞的LNG項目，也包括漁夫項目（Fishman’s Landing Project）。漁夫項目隸屬于LNG Limited公司，2011年，中石油寰球工程公司收購其19.89%的股份并成為最大股東。該項目位于昆士蘭州的漁夫港口，初步計劃建設兩條年產150萬噸LNG的液化生產線，寰球公司為EPC合同承包商。2014年寰球公司出售股權，向美國及澳大利亞多位機構投資人出售4325萬份股票，所持LNG公司股票降至1000萬股，股份降為2.17%。

澳大利亞天然氣資源豐富，政局穩(wěn)定，政府重視LNG項目發(fā)展，吸引了眾多大石油公司的強強聯(lián)合，殼牌石油公司在澳大利亞LNG項目中投入了上百億美元，美國的雪佛龍公司、?？松梨诠?、法國的道達爾公司在澳大利亞LNG市場已捷足先登；在另一方面，投資超預算、工期推遲的現(xiàn)象已成為澳大利亞陸上LNG項目面臨的普遍問題，在此情況下，中資企業(yè)海陸并舉，介入澳大利亞LNG市場，以收購股權的方式，參股的項目越來越多，且以小股東方式運作，不僅可利用擁有豐富LNG行業(yè)經驗的大型國際石油公司克服液化廠的技術障礙，也有利于規(guī)避經營風險。

四、在澳大利亞開展LNG項目面臨的挑戰(zhàn)

1.澳大利亞專業(yè)人員、技術工人短缺。自2010年起，一批LNG項目在澳大利亞東西海岸陸續(xù)上馬，截至2014年底，共有4個LNG項目在產，一批項目在建設中。由于澳大利亞人口只有2000多萬，技術工人和專業(yè)人員短缺，造成勞動力成本不斷上升。由于澳大利亞對于自身勞動力市場的保護，中國石油企業(yè)很難將企業(yè)的乙方隊伍帶入澳大利亞。

2.產成本較高。西澳大利亞州擁有澳大利亞92%的天然氣資源。為了緩解民眾對于天然氣價格一路走高的擔心，2006年西澳大利亞州政府宣布了天然氣保留政策，旨在保障西澳大利亞州天然氣供應和價格平穩(wěn)。具體政策包括：西澳大利亞州每個LNG項目需要保證15%的天然氣供應西澳大利亞州本地消費。這對于目前受到高成本困擾的西澳大利亞州LNG項目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由于澳大利亞國內的天然氣價格較低，15%國內供氣政策會進一步增加LNG項目成本，侵蝕項目的利潤。同時這對于目前正在計劃采用FLNG技術來發(fā)展海上氣田的公司也是一個挑戰(zhàn)，F(xiàn)LNG裝置距離陸地往往在幾百公里以上，若要求FLNG項目承擔15%的國內供氣義務，無論是修建LNG接收站，還是鋪設海底管道將天然氣輸送到陸地，都將增加巨額成本，從而影響FLNG項目的經濟效益。

3.項目環(huán)評名目繁多。在柯蒂斯島建設LNG項目，環(huán)評均為有條件通過，一個項目就有多達1200項條件附加于其項目實施的環(huán)境保護計劃中。建設、生產所需的各項政府許可申請多達300種，申請時間最長的需要14個月到2年的時間。其中環(huán)境許可重點關注：項目所在的敏感地區(qū)，如農田牧場、河道、場地硫酸鹽土壤的管理，毗鄰的世界文化遺產大堡礁的保護，生產裝置的噪音和光亮的控制，海洋生物的保護等等，同時還要考慮眾多的利益相關方要求，涉及土著人權益保護、與土地所有者的談判、土地使用許可等復雜的問題。這使得項目在各類許可申報、批準上所花費的時間和成本攀升，也給項目的按期實施帶來了不確定性。

五、拓展澳大利亞LNG市場的對策

1.全方位開發(fā)人力資源。澳大利亞政府為解決大型資源類項目在建設高峰時出現(xiàn)本土技工不足的問題，于2011年5月10日宣布了一項“企業(yè)勞工臨時移民協(xié)議（Enterprise Migration Agreements，EMA）”，允許雇主與政府簽訂EMA協(xié)議，從國外引進項目急需的技工，以滿足項目建設需要。該協(xié)議要求項目投資不低于20億澳元，并且高峰用工人數(shù)不少于1500人時方可申請，并對培訓當?shù)貙W徒工數(shù)量有一定的要求。為此，中資企業(yè)要充分研究、吃透政策要求，利用好該政策，通過勞務輸出提高勞動生產率。

2.探討風險共擔，逐步化解風險。中資企業(yè)要充分分析項目的非技術風險可能帶來的工期延誤、投資增加、法律糾紛等，制定出業(yè)主和承包商風險共擔的EPC合同條款，制定合理的總價與不確定價相結合、風險共擔、利益共享的合同模式，減少投資成本。

中資企業(yè)在澳大利亞已與BG、殼牌等外國公司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中外能源企業(yè)要聯(lián)合起來與當?shù)卣⒍ㄆ跍贤C制，通過產業(yè)論壇等方式及時反映企業(yè)的聲音，在當?shù)卣幹菩抻喰袠I(yè)相關法規(guī)標準時，提出科學合理的行業(yè)要求，以科學的實驗數(shù)據(jù)和行業(yè)規(guī)范得到當?shù)卣睦斫夂椭С?，避免不合理的、過高的環(huán)保標準或法規(guī)人為造成投資運營成本的不合理增加。

3.充分行使股東權益。中國石油企業(yè)在澳大利亞投資，多數(shù)屬于以非作業(yè)者參股的小股東項目。對于以小股東參股的LNG項目，中資企業(yè)應爭取在LNG項目中獲得足夠的信息，滿足自身需求，保證股東的利益不受損害，并在項目中發(fā)揮一定的話語權；在股東眾多的LNG項目中尋找利益共同點，和其他股東聯(lián)合訴求，達到既有利于推動項目，又尋求中方最大利益的目的。

4.共同創(chuàng)造良好的投資環(huán)境。中資企業(yè)對在發(fā)達國家開展公益活動宣傳不多，公益事業(yè)投資缺乏長期規(guī)劃，再加上中資企業(yè)信奉少說多做的原則，中資企業(yè)雖然每年投入巨資進行公益活動，但并未獲得應有的效果，甚至還招至當?shù)毓姷恼`解。在此情況下，中資企業(yè)應改變以往的公益活動策略，在發(fā)達國家多進行宣傳，贏得政府和公眾的信任，為企業(yè)營造和諧的經營氛圍，從而更有利于推動項目進展。

注釋：

{1}徐偉.中澳自貿協(xié)定談判順利收官.中國經濟時報，2014.11.19

{2}謝治國，馬勝利.澳大利亞煤層氣制LNG項目開發(fā)及其面臨的挑戰(zhàn).國際石油經濟.2010（7）

{3}中石油入股西澳LNG項目.東方早報網.2012.12.14

{4}姚震，趙月峰，王新紅，劉欣穎.澳大利亞浮式液化天然氣項目現(xiàn)狀及發(fā)展前景.國際石油經濟.2013（11）

{5}姚震.中澳液化天然氣項目合作現(xiàn)狀與挑戰(zhàn).中外能源，2015（4）

（作者單位：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 北京 100005）

（責編：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