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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語非字面語言認知神經(jīng)心理系統(tǒng)

        2016-08-07 04:00:49王小潞郭曉群
        關鍵詞:反語字面規(guī)約

        王小潞郭曉群

        (1.浙江大學外國語言文化與國際交流學院,浙江杭州310058;2.西悉尼大學人文與傳媒藝術學院,新南威爾士彭里斯2751)

        主題欄目:漢語非字面語言認知的神經(jīng)心理機制研究

        漢語非字面語言認知神經(jīng)心理系統(tǒng)

        王小潞1,2郭曉群1

        (1.浙江大學外國語言文化與國際交流學院,浙江杭州310058;2.西悉尼大學人文與傳媒藝術學院,新南威爾士彭里斯2751)

        【編者按】非字面語言,又稱比喻性語言,主要形式包括隱喻、轉(zhuǎn)喻、慣用語、幽默、反語等,其理解過程是人類認知復雜性的集中體現(xiàn)——句法和語義加工的矛盾、字面意義和比喻意義的爭奪、詞素和整詞的不相關、抑制與激活的反復,這些都給非字面語言認知增加了難度。然而,作為語言中一種極為常見的形式,非字面語言在日常交際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有助于交際者更加栩栩如生地表達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因此,非字面語言的神經(jīng)機制研究是有關語言與思維關系的一項非常有意義的跨學科研究。

        語言認知是一個復雜的大腦加工及神經(jīng)心理過程。語言與腦緊密相連,通過對大腦的研究可探索語言復雜的處理機制,反之,對語言的研究可進一步了解人類大腦的功能構造。盡管非字面語言是在字面語言的基礎上產(chǎn)生和發(fā)展的,然而兩者的認知過程即大腦加工過程卻不盡相同。要了解非字面語言的大腦加工過程,我們不僅要從語言層面認識其加工模型,而且還要從人的大腦神經(jīng)機制中去探究非字面語言的心智解讀,因為這些非字面語言的理解過程是人腦統(tǒng)一認知框架下的一種心智解讀過程。

        現(xiàn)代科技為我們創(chuàng)造了許多無創(chuàng)的了解大腦認知活動的手段,被研究者稱為觀察腦高級功能的窗口的事件相關電位、功能磁共振成像、眼動追蹤等先進技術,被越來越多地應用于語言學研究之中。國外學者運用這些技術對語言的神經(jīng)心理機制進行的探討已經(jīng)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但我國這方面的研究,特別是用這些先進手段進行的漢語研究還剛剛起步,相對落后。為了彌補空白,進入世界先進行列,與國外專家聯(lián)手運用先進儀器進行漢語非字面語言神經(jīng)心理機制的研究就顯得十分必要,且意義重大。

        本期和后續(xù)的幾篇論文既有全面系統(tǒng)地研究漢語非字面語言認知神經(jīng)心理系統(tǒng)的文章,也有對某一具體非字面語言認知神經(jīng)心理機制的綜述;既有從語言層面和哲學層面對這一問題的研究,也有運用fMRI實驗手段進行的實證研究。這些研究不僅推動了跨國、跨學科之間的合作研究,而且大大促進了語言學的科學研究。

        本欄目特約主持人:王小潞教授 唐孝威院士

        非字面語言的理解是高級認知活動,是語言與思維更抽象層級的表現(xiàn)。非字面語言的理解受到語言內(nèi)外的各種因素的影響,如語言形式本質(zhì)屬性、規(guī)約度等,到目前為止我們還很難找出一個能解釋非字面語言加工所有方面的普遍模型,或提出一個能解釋非字面語言所有形式的“萬能理論”。非字面語言的大腦加工是一個完整的系統(tǒng),我們不應僅停留在某一孤立的理論模型或假說上片面地概括和歸納漢語非字面語言認知的神經(jīng)心理機制,而應對各種理論和假說加以整合和優(yōu)化,在大腦統(tǒng)一認知的框架下根據(jù)不同語言形式、不同理解階段,構建一個漢語非字面語言大腦加工的動態(tài)認知總模型。

        漢語非字面語言;規(guī)約度;加工模型;加工腦區(qū);神經(jīng)心理系統(tǒng)

        一、引 言

        非字面語言(non-literal language),又稱比喻性語言(figurative language),是各種語言形式的一個混合語言實體,超越了詞的字面意義,需要話語字面義之外的加工,從而獲得說話者在特定語境中所表達的意圖[1]。非字面語言系統(tǒng)一般包含隱喻、反語、幽默、夸張、諺語、習語等語言形式,盡管每種形式各具特色,但它們同屬一個體系,具有一些相同的特征:句法結構上相對穩(wěn)定,意義建構上相對象似,心理加工上相對間接,意義解構上依賴主、客觀語境等。人們往往用一些具體、生動、形象的非字面語言描述一些復雜、枯燥、抽象的概念,以促進日常交際的簡潔化和生動化。非字面語言理解是人類認知復雜性的集中體現(xiàn):句法和語義加工的矛盾,字面義和比喻義的爭奪,詞素和整詞的不相關,抑制與激活的反復[2]。

        在過去的幾十年里,語言、認知、心理、神經(jīng)等領域的學者為探求非字面語言理解加工機制,已進行了大量的理論和實證研究。由于語言認知加工的復雜性、語言表達的靈活性、文化民俗的依存性以及研究方法的局限性等的影響,早期研究以隱喻、慣用語等較為常見和較為規(guī)約的非字面語言為主,隨著該領域研究的不斷深入和技術手段的持續(xù)升級,非字面語言的研究視野不斷從隱喻、慣用語拓展到反語、幽默、謎語等其他各種非字面語言形式。

        然而,絕大多數(shù)學者都只研究了非字面語言系統(tǒng)中單一語言形式的具體認知,由于理論基礎、實驗范式和實驗材料的差異,在相關理論、加工過程及研究結論等方面存在矛盾沖突,甚至是截然相反的觀點,形成對隱喻、反語、幽默、習語等認知神經(jīng)心理機制的不同解釋。這雖有助于人們初步認識每種非字面語言形式的屬性特征和加工神經(jīng)機制,但這些結論都處于零碎、片面的狀態(tài),而未能將其置于一個統(tǒng)一、有序的非字面語言系統(tǒng)中,進而“只見樹木不見森林”。

        非字面語言系統(tǒng)的各種語言形式對豐富日常交際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其復雜的內(nèi)在加工機制以及各子系統(tǒng)間的內(nèi)在聯(lián)系等越來越受到學界的關注,尤其是非字面語言系統(tǒng)理解的共性以及各子系統(tǒng)加工的差異性研究,現(xiàn)已成為近年來心理語言學、神經(jīng)語言學和認知科學研究的熱點。鑒于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問題:(1)在時間進程上,語言形式的字面義是否與其非字面義具有相同的加工模式?如果相同,是一步加工還是兩步加工?是串行加工還是并行加工?(2)在空間分布上,非字面語言的理解是否存在某些特定的神經(jīng)組織,既能控制本義加工,又能區(qū)分非字面義加工?(3)各種類型的漢語非字面義從新穎到規(guī)約是否存在一個連續(xù)統(tǒng)?其內(nèi)部的統(tǒng)一性和差異性是如何產(chǎn)生的?本文試圖從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來檢測和對比漢語字面語言和非字面語言的加工時程和加工腦區(qū),以期建構漢語非字面語言大腦加工的統(tǒng)一動態(tài)認知總模型。

        二、非字面語言加工的時間維度和空間維度

        (一)非字面語言加工的時間維度

        針對第一個研究問題,學者們基于不同的語言認知哲學觀,提出了多種假說和理論模型來分別闡釋隱喻、習語、反語、幽默等非字面語言的認知加工過程,得出了一些不盡相同甚至彼此沖突的結論。從認知加工的時間維度來看,各種結論歸納起來可以分為:分步加工模型、直接通達模型[3]和平行競爭模型。

        1.分步加工模型

        標準語用模型(standard pragmatic model)認為,非字面語言的理解有別于自動加工的字面語言,需要更多的認知努力[45]。即無論在何種語境下都要先進行字面義加工,如果字面義與語境一致,則認知活動結束;如果字面義與語境不一致,則認知活動繼續(xù),直至特殊的非字面義加工階段結束。

        Giora基于語言加工中語義激活的先后順序提出了分級凸顯假說(graded salience hypothesis)[68],該假說認為,與熟悉性、規(guī)約性及典型性相關的語義凸顯程度決定了在語言認知加工中意義被提取的順序,凸顯意義總是首先被激活[3]。Giora等人采用啟動方法(priming method)考察了字面義和反語義激活的優(yōu)先性[910]。通過被試按鍵快慢來判斷與反語義或字面義相關的探測詞是否有意義,探討探測詞的促進效應,從而推斷字面義、反語義的激活狀態(tài)。實驗結果發(fā)現(xiàn),相對于反語,字面義先于反語義被激活,且字面義未被抑制,而是進入后期整合加工階段。

        Karli等人提出的幽默失諧-消解論的雙階段模型,著重闡釋了幽默的加工過程:第一階段先激活字面義,第二階段發(fā)現(xiàn)與語境不符后再啟動非字面義的加工過程,即探測失諧和重新評價并消解這一失諧的過程[11]。雖然這并不足以說明幽默加工的復雜過程,也尚存在觀點分歧,但該雙階段模型也得到了諸多研究者的認可,可歸屬于分步加工模型。

        Weiland等人采用混合隱蔽啟動范式,對隱喻和轉(zhuǎn)喻在不同語義啟動條件下的認知加工進行了研究,發(fā)現(xiàn)在無語義啟動條件下,隱喻呈現(xiàn)出雙向N400晚期效應,而轉(zhuǎn)喻只有N400效應[12]。語境預期引發(fā)初期的N400,隨后語用調(diào)整產(chǎn)生概念再整合過程。在隱蔽實驗中,隱喻的N400效應降低,轉(zhuǎn)喻N400效應消失。這一結論盡管不同于直接通達模型,認為在只有字面義情況下才有促進效應,因而能預測N400的差異增加,但它同時也支持間接通達觀點:無論在何種情況下,字面義都有促進效應,都存在相應的N400波幅的微弱差異。

        隨著研究的不斷發(fā)展與深入,分步加工模型受到來自不同實證研究結論的挑戰(zhàn),因為它不能解釋凸顯度高的隱喻義加工與字面義加工在時間維度上的相似性。

        2.直接通達模型

        Gibbs提出了直接通達假說(direct access hypothesis),認為語境在詞匯激活的初期就會起作用,與語境一致的意義(非字面義)直接被提取,與語境不一致的意義(字面義)則不會被激活[1314]。由此,人們可以直接提取非字面語言各種形式的非字面義。

        關聯(lián)理論(Relevancy Theory)認為,語境在非字面語言理解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可促進與語境最關聯(lián)意義的直接提取,以此支持直接通達假說[1516]。無論是字面義還是非字面義,其加工時間相同,理解機制應該是一樣的[17],只要符合語境意義便會被提取。趙玲軒在漢語三字動賓隱喻的ERP研究中,采用啟動詞—目標詞—探測詞的研究范式,探討不同語境對隱喻初期加工的影響,結果顯示在字面語境的啟動下,相對應的低凸顯字面義首先通達,隱喻義加工時間等同于字面義加工時間,與分級凸顯假說有一定的出入,符合直接通達模型①趙玲軒《上下文語境對漢語三字動賓隱喻加工機制的影響——來自ERP的證據(jù)》,浙江大學2015年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碩士學位論文,第61頁。。此外,相關實證研究結果也表明,其他非字面語言如反語理解所需要的時間短于或等同于字面義理解所需要的時間[13,18],都說明受話人無須激活和加工字面義便可直接理解反語義。

        直接通達模型強調(diào)語境、凸顯度等因素在非字面語言理解中的重要作用,不必激活字面義就可直接通達非字面義。這雖能解釋凸顯度高的非字面語言直接加工這一語言現(xiàn)實,但不能確切地指出不同熟悉度的非字面語言加工進程中的差異,也不能解釋新穎隱喻等非字面語言的理解時間要長于對等字面語言的理解時間這一現(xiàn)象[19]。

        3.平行競爭模型

        聯(lián)結主義神經(jīng)網(wǎng)絡(connectionist neural network)理論強調(diào),諸多認知運算和認知過程的加工都是平行進行、同時操作的,因此基于此理論的模型也被稱為平行分布加工(parallel distributed processing,PDP)模型。該模型認為,認知過程中被激活的各種線索和約束因素就如同神經(jīng)網(wǎng)絡中的各個節(jié)點,這些節(jié)點之間的聯(lián)結形式、激活程度等因素以平行競爭、同步整合的形式不斷地動態(tài)調(diào)節(jié),直到整個神經(jīng)網(wǎng)絡達到一種平衡穩(wěn)定的狀態(tài),從而完成整個認知加工過程[20]。近年來,該理論被越來越多地應用到語言理解加工研究中,尤其是探尋非字面語義加工過程模型的具體形式。

        Bowdle和Gentner的隱喻生涯理論根據(jù)隱喻從新穎到規(guī)約的發(fā)展歷程提出了不同喻體規(guī)約化程度產(chǎn)生的不同類型隱喻假說[21]:規(guī)約隱喻的比喻義在已有范疇中被直接提取,而新穎隱喻則在其字面義不能合理通達后還需再另辟蹊徑進行比較理解。隨著規(guī)約度的加深,隱喻理解機制從隱喻比較機制轉(zhuǎn)變?yōu)殡[喻范疇機制。隱喻生涯理論的觀點高度局限于隱喻,一般不太適用于其他非字面語言類型,如轉(zhuǎn)喻和反語等。但該觀點與約束滿足理論的核心內(nèi)容高度一致,認為直接或間接理解非字面語言均需參考其他因素的影響。

        Blank在明喻、隱喻兩種句法形式中考察了隱喻理解中的句法一致性效應,通過規(guī)約隱喻和新穎隱喻的比較,發(fā)現(xiàn)規(guī)約隱喻的理解速度顯著快于新穎隱喻,隱喻的規(guī)約化誘發(fā)了喻體的隱喻性抽象范疇指稱[2223]。屈衛(wèi)國對歇后語認知理解機制的研究表明,其意義激活加工方式是相互作用的混合模型,也即平行競爭模型②屈衛(wèi)國《歇后語認知理解機制的研究》,湖南師范大學2010年基礎心理學博士學位論文,第93頁。。換言之,如果語境和歇后語的屬性對意義的激活具有較強的促進作用,其顯性度就高,意義理解就能直接提取;但如果語境和歇后語的屬性對意義的激活具有較強的抑制作用,其顯性度就低,意義提取的嘗試就會失敗,轉(zhuǎn)而構造與語境關聯(lián)的意義,因此,其構造的速度與語境和歇后語的屬性對其意義構造的抑制作用大小相關。Katz等的ERP研究發(fā)現(xiàn),反語通達發(fā)生在認知加工過程的早期,即被試在讀完反語表達的最后一個詞之前就已經(jīng)獲得了反語義[24]。

        在非字面語言理解中,分步加工模型和直接通達模型對字面義是否參與認知加工這一分歧做出了相反的回答:前者認為必須首先激活字面義再進行后續(xù)認知加工,后者則強調(diào)不必激活字面義,在語境、凸顯度等因素的作用下可直接通達非字面義。平行競爭模型并沒有直接闡明字面義直接或間接參與加工的觀點,而是更多關注非字面語言認知加工過程中各種因素(語境、規(guī)約度等)的影響,著重討論語境在非字面語言認知理解過程中所起的作用,即語境在何時以何種方式參與認知加工。

        (二)非字面語言加工的空間維度

        針對第二個研究問題,已有的非字面語言腦區(qū)定位研究成果頗豐,但研究結果也眾說紛紜,爭論的焦點在于大腦左右半球在非字面語言加工中所扮演的角色,概括起來主要有“右腦說”、“左腦說”和“全腦說”這三種觀點[25]136。

        1.右腦說

        學界傳統(tǒng)的觀點認為,右利手者及大部分左利手者的語言理解、產(chǎn)出能力主要依賴于大腦左半球,但在理解加工非字面語言和復雜語言形式時會較多地涉及大腦右半球[2628],具有右腦半球優(yōu)勢[2930]。很多研究已經(jīng)證實,如反諷、雙關、幽默、習語等非字面語言理解加工具有右腦加工優(yōu)勢[3136]。Faust和Mashal對隱喻進行了分半視野研究表明,被試的左視野比右視野(即右腦比左腦)對新穎隱喻的表達辨識更迅速、更準確[37]。Van Lancker和Kempler對腦損傷被試進行了習語解釋句的連線任務,句子包括習語字面義和非字面義(比喻義)的解釋。研究發(fā)現(xiàn),左腦損傷被試對非字面義解釋句的選擇正確率顯著高于右腦損傷被試[36]。研究者的后續(xù)研究進一步說明了左腦損傷不會引起被試對習語理解的損傷,而右腦對習語的理解有著重要的作用,體現(xiàn)出右腦加工優(yōu)勢[38]。Saban-Bezalel和Mashal在考察習語、反語大腦加工機制的行為實驗中發(fā)現(xiàn),正常成年人在習語非凸顯義和反語的理解中都表現(xiàn)出了右腦半球優(yōu)勢[39]。王小潞在她的漢語隱喻認知的ERP實驗中發(fā)現(xiàn),右腦參與隱喻句加工大于本義句加工[40]198。

        2.左腦說

        然而,新近的一些研究對傳統(tǒng)的右腦優(yōu)勢假設提出了挑戰(zhàn)。一些研究者對不同類型非字面語言形式進行了研究,利用先進的腦成像技術設備,對腦損傷病人和正常被試進行了大量的臨床觀察和實證研究后發(fā)現(xiàn),大腦左半球也積極參與了非字面語言理解加工過程。Oliveri等使用重復經(jīng)顱磁刺激(rTMS)研究正常右利手被試,在其習語理解過程中對其右半球的額葉和顳葉與左半球?qū)X區(qū)進行重復經(jīng)顱磁刺激干擾,要求被試完成句—圖匹配任務,句子包含習語和非習語表達。結果發(fā)現(xiàn),僅對左腦額葉和顳葉進行干擾,就可使被試的反應時和錯誤率增加[41],這說明習語的理解需要句法加工的參與,即左半腦也參與習語非字面義的理解加工。Papagno等人的研究發(fā)現(xiàn),左腦損傷者比右腦損傷者的習語理解的正確率更低[42]。對腦損傷病人和正常被試的研究均表明,大腦左半球也參與了非字面語言的加工,這對右腦優(yōu)勢半腦的說法給了重重的一擊。

        3.全腦說

        與二分法范疇的左腦說和右腦說不同,全腦說認為,非字面語言理解不僅僅局限于單側(cè)左右半球的孤立作用,而是根據(jù)語言形式、加工任務、加工難度的不同,表現(xiàn)出左右腦互動合作的過程。越來越多的實證研究表明,無論非字面語言的何種形式,都基于左腦對語言材料的加工和分析,也依賴于右腦對非字面義的聯(lián)想和想象,需要左右腦協(xié)同參與,才能完成該項高級認知加工過程。

        Kacinik和Chiarello采用分半視野范疇,對字面義和非字面義的啟動效應進行研究,發(fā)現(xiàn)該效應出現(xiàn)在雙側(cè)視野中,即左右半腦都參與了字面義和隱喻義的加工[43]。Bartolo等人進行的一項幽默理解和評價的fMRI研究結果顯示,在對幽默卡通材料加工時,左右半球都產(chǎn)生了激活[44]。Papagno等人使用重復經(jīng)顱磁刺激研究正常右利手的被試發(fā)現(xiàn),在習語理解中左右腦都存在激活[45]。而Lauro等人的習語fMRI研究也發(fā)現(xiàn),習語理解過程中可能需調(diào)動左右兩個大腦半球,同時前額區(qū)域也參與加工[46]。何代麗在她的漢語隱喻認知的神經(jīng)機制研究中也發(fā)現(xiàn),雙側(cè)大腦共同承擔漢語隱喻理解任務,只要是語言加工就會涉及左腦,隨著語義的無稽程度加深,右側(cè)大腦會更多地參與到加工任務中①何代麗,″An fMRI Investigation into the Neural Mechanisms of Chinese Metaphor Comprehension,″浙江大學2012年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碩士學位論文,第69 70頁。。盡管某些腦區(qū)對某些隱喻認知活動承擔更多的加工任務,但它仍舊需要其他腦區(qū)的配合,進行全腦總動員,才能保證隱喻信息得到正確而又迅速的加工。

        有關腦損傷被試及正常被試對不同非字面語言形式加工的臨床觀察和實證研究均表明,非字面語言的理解并非單個腦區(qū)的作用,而是整個大腦不同功能區(qū)的協(xié)同,是整個神經(jīng)網(wǎng)絡分布功能的整合與協(xié)調(diào)[47]。

        (三)現(xiàn)有研究的不足

        隨著非字面語言認知神經(jīng)心理機制研究的開展和深入,學者們從不同的視角,運用不同的研究方法,采用不同的先進技術手段考察了非字面語言各種形式的加工過程,雖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但不同的實驗結果無論是在時間維度上還是在空間維度上都不盡相同,甚至截然相反。造成這種不一致性的原因,歸納起來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語言形式的孤立化、影響因素的片面化、理論框架的靜態(tài)化和研究方法的單一化(表1)。

        首先,非字面語言各種形式的孤立化研究。從研究對象上看,有關非字面語言認知神經(jīng)機制研究大多針對某種具體形式,而像隱喻與反語[48]、隱喻與夸張[49]、隱喻與習語[50]、隱喻與其他非字面語言形式[26]等的整體性研究甚少。從研究成果上看,有關非字面語言神經(jīng)機制系統(tǒng)性的研究成果幾乎沒有,都是較為碎片化的研究,研究結果不具有普遍性和推廣性[51]。非字面語言系統(tǒng)具有多樣性和復雜性,包含不同的語言形式,它們之間既有共性,又有特性,某一子系統(tǒng)的研究結果不能全盤照搬到其他子系統(tǒng)中去,而應在大腦認知的統(tǒng)一框架下區(qū)別對待。

        其次,各種形式非字面語言理解的影響因素的片面化研究。很多研究者忽視具體非字面語言形式的本質(zhì)屬性,忽視社會對非字面語言運用的規(guī)約度,忽視認知個體對非字面語言接受的熟悉度,忽視不同模態(tài)的非字面語言的刺激方式等,因此研究結論也較為片面。

        再次,缺乏綜合動態(tài)的理論框架。以往的研究大都從靜態(tài)層面上對具體的句法、語義及理解加工等特點進行詳盡的描寫,重視橫向的結果導向分析,但對其縱向動態(tài)的形成過程則缺乏必要的剖析和闡述,如這些子系統(tǒng)與母系統(tǒng)之間的邏輯關系,各子系統(tǒng)之間的關聯(lián)與差異等。此類問題如不引起足夠的重視,并進行自覺的理論思考,我們就會走入一葉障目的死胡同,看不清漢語非字面語言加工的總體走向以及各種非字面語言形式之間的相互聯(lián)系。

        最后,在研究方法上,過往研究主要采用單純的自下而上或自上而下的研究范式。有的雖較好地糅合了心理學、語言學、認識神經(jīng)科學的理論和方法,但很多實驗由于不在統(tǒng)一的認知框架下思考,造成理論框架、實驗語料、實驗方案、控制變量、技術手段等方面的差異,導致同樣的研究手段得到不同的研究結果。很多研究雖然采用先進的技術手段,如ERP、fMRI、PET、眼動、近紅外等,但并沒有說明不同的實驗手段如何服務于不同的實驗方案,因此實驗設計較為粗糙。除此之外,資源整合、精準度等方面也有待提高。

        三、漢語非字面語言認知的神經(jīng)心理機制

        非字面語言系統(tǒng)主要形式包括隱喻、幽默、笑話、謎語、反語、慣用語、成語、諺語、歇后語、熟語等,是日常交際話語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生成和理解過程均是人腦高級智能及人類認知復雜性的典型反映。非字面語言大腦加工是認知個體從字面義出發(fā),尋求語言符號在語境中通達真正意義的過程。從認知邏輯看,這一加工過程應該不同于字面語言加工,而是逐漸逼近字面語言加工的動態(tài)過程。隱喻是非字面語言的經(jīng)典代表;幽默常常靠頓悟感受,是新穎度較高的非字面語言的代表;習語規(guī)約化程度較高,是非字面語言極端規(guī)約的代表;反語在語境的作用下直接從字面義走向反面義,是新穎度走向極端的非字面語言代表。本文以這些非字面語言形式為代表,來說明以規(guī)約度為導向的漢語非字面語言加工的連續(xù)統(tǒng),在此基礎上梳理統(tǒng)一認知框架下的漢語非字面語言加工的動態(tài)系統(tǒng)。

        (一)規(guī)約度為導向的漢語非字面語言加工的連續(xù)統(tǒng)

        隱喻生涯理論認為,隱喻是一個動態(tài)發(fā)展的過程,也是一個從新隱喻到死隱喻(dead metaphor)的規(guī)約化過程。隱喻、反語、習語、幽默等非字面語言具體形式雖有其自身獨特的屬性,如不同的規(guī)約度,但也并非孤立存在的,它們都是隱喻思維的不同表現(xiàn)形式,共同構成一個統(tǒng)一的非字面語言體系。規(guī)約度是指隱喻喻體與其隱喻性抽象范疇指稱之間的聯(lián)系程度,因此隱喻生涯理論將隱喻分為新穎隱喻、規(guī)約隱喻、死隱喻[21]。Titone和Connine把規(guī)約度定義為某一特定結構的詞與某一特定的比喻意義之間關聯(lián)的程度,即約定俗成的程度[52]。結合這兩種定義,本文非字面語言系統(tǒng)的規(guī)約度特指某一固定非字面語言結構與其隱喻性范疇指稱(特定非字面義)之間聯(lián)系的緊密度和可接受度,緊密度、可接受度越高,約定俗成的程度就越強,歸約度也就越強。不斷涌現(xiàn)出來的新穎隱喻,其某一固定的非字面義被重復使用后就逐漸演變成了規(guī)約隱喻。

        我們以規(guī)約度為軸心,將新穎隱喻(如幽默、反語等)向規(guī)約隱喻(如慣用語、習語等)的演變連成一個連續(xù)統(tǒng)。非字面語言系統(tǒng)中各子系統(tǒng)(各種語言形式)根據(jù)其語義規(guī)約化程度,分布在連續(xù)統(tǒng)區(qū)間上各個不同的位置。隱喻是一種經(jīng)典的非字面語言,其加工過程代表一般非字面語言的加工過程,其中與字面語言相距較大的新穎隱喻加工會隨著其規(guī)約度的增強逐漸過渡到接近本義語言的規(guī)約隱喻加工,貫穿規(guī)約化連續(xù)統(tǒng)的整個區(qū)間(圖1)。以習語、慣用語等為代表的高規(guī)約度的子系統(tǒng)和以幽默等為代表的低規(guī)約度子系統(tǒng)分別處于連續(xù)統(tǒng)的兩端。反語義不可能越過字面義到達反語義,語境是促使認知主體做進一步推理并且制約認知主體朝反方向解讀字面義的關鍵因素[53]。因此,我們將反語作為一個極端代表也置于低規(guī)約度一端。不同規(guī)約度、不同的非字面語言在該連續(xù)統(tǒng)中的位置及其加工難度和復雜度的相關實證探索和驗證,將另文研究。

        圖1 以規(guī)約度為導向的漢語非字面語言加工的連續(xù)統(tǒng)

        (二)統(tǒng)一認知框架下的漢語非字面語言加工的動態(tài)模型

        很多理論和實證研究結果的矛盾性表明,已有的經(jīng)典理論、加工模式、神經(jīng)機制假說等對某種非字面語言形式的解釋范疇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但從規(guī)約程度連續(xù)統(tǒng)的發(fā)展軌跡來看,整個非字面語言系統(tǒng)的規(guī)約化程度由低到高,單一的理論、加工模型或神經(jīng)機制假說都可闡釋非字面語言連續(xù)統(tǒng)上某一區(qū)域具體語言形式的某一階段的認知加工,其解釋力較為局限。目前還幾乎沒有一個理論能夠?qū)Ω鞣N非字面語言形式的各個階段都能有很好的概括和解釋。但所有非字面義的加工模型都必須在大腦認知加工的框架下運行,不斷對已有理論模型的有機整合和實證研究的修正完善將有利于揭示非字面語言連續(xù)統(tǒng)整體、統(tǒng)一的發(fā)展動態(tài)和規(guī)律,從而為眾多研究成果之間的相互矛盾性提供一種新的解釋視角。本研究主要從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上展開,在大腦神經(jīng)心理機制的框架下勾勒漢語非字面語言大腦加工的動態(tài)認知總模型。

        1.時間維度

        從微觀共時的角度來看,分步加工、直接通達和平行競爭模型對非字面語言規(guī)約度連續(xù)統(tǒng)的認知加工中的某一階段都具有一定的解釋力,如分步加工模型可解釋低規(guī)約度一端的新穎非字面語言(幽默、新穎隱喻、反語等),直接通達模型對高規(guī)約度一端的規(guī)約非字面語言(習語、規(guī)約隱喻等)具有較強的闡釋力,平行競爭模型可闡明處于兩個極點間中等規(guī)約度的非字面語言在語境等因素作用下的認知加工。

        從宏觀歷時的角度來看,這三種模型涵蓋了非字面語言從低規(guī)約度向高規(guī)約度發(fā)展過程中理解加工機制的動態(tài)轉(zhuǎn)換和有機整合,無論是分步加工模式還是直接通達模式,都著重闡釋了非字面語言認知加工過程中字面義和非字面義的獲得及其作用,對規(guī)約度極高和極低的非字面語言的認知理解都具有較強的解釋力。而非字面語言在自然語境交際中的理解和加工卻要復雜得多:非字面語言具體形式的多樣性、非字面語言形式本質(zhì)屬性(規(guī)約度、熟悉度、透明度等)的差異性、非字面語言由新穎到規(guī)約的發(fā)展動態(tài)性、不同語境下不同的線索和約束因素、交際中認知個體顯著的個體差異等等都對非字面語言的意義激活具有促進或抑制作用。系統(tǒng)、動態(tài)的平行競爭模型與分步加工模型、直接通達模型的差別在于,它強調(diào)語境在某個特定時刻以某種特定方式參與認知加工的動態(tài)過程時,可以在統(tǒng)一的認知框架下找到自己的位置,可以幫助人們在整體中考慮個別,更多地關注非字面語言認知加工過程中各種內(nèi)、外在因素共同作用的影響,能較好地彌補分步加工模式和直接通達模式的局限性。三種模型既獨立又關聯(lián),整體反映了不同規(guī)約度的非字面語言認知加工的動態(tài)發(fā)展過程,從而能夠更加客觀地反映非字面語言理解的復雜過程,系統(tǒng)地闡釋這一高等認知活動的總體動態(tài)規(guī)律。

        近年來,很多相關的非字面語言實證研究也表明,因規(guī)約度的不同,認知加工時程也隨之不同,理解機制當然會顯示出差異(圖2)。Gentner和Wolff的研究結果表明,規(guī)約隱喻的加工要快于新穎隱喻,換言之,隨著規(guī)約化程度的增高,其認知努力就會逐漸減少,相應的加工時間也就逐漸減少[54]。Arzouan等考察了希伯來語規(guī)約隱喻詞對和新穎隱喻詞對的認知加工,發(fā)現(xiàn)新穎隱喻詞對的N400波幅顯著大于規(guī)約隱喻詞對,前者的理解加工難度大于后者[55]。在Vicky等的規(guī)約隱喻句和新穎隱喻句加工的ERP研究中,規(guī)約隱喻與字面表達的熟悉度和可解釋性都非常相似,但相對于字面表達,規(guī)約隱喻加工需要更多的短暫認知努力;而新穎隱喻則與不規(guī)則表達類似,需要更多持續(xù)的認知努力[56]。此外,該研究還發(fā)現(xiàn),規(guī)約度對理解加工有影響,具體體現(xiàn)在字面表達、規(guī)約隱喻、新穎隱喻的認知時間進程和ERP波幅的動態(tài)變化上。這一結果支持了分步加工模型,與隱喻生涯理論一致。還有很多研究發(fā)現(xiàn),規(guī)約度極低的反語的理解所需要的加工時間顯著長于字面義的理解[48,5758],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支持了分步加工模型假說。

        圖2 以規(guī)約度為導向的漢語非字面語言理解加工機制

        2.空間維度

        非字面語言的理解加工,一方面大都以語言材料為基礎,因此會涉及左腦語言功能區(qū)對基本的句法、語義的加工處理;另一方面,非字面語言認知無論其規(guī)約度高低,當字面義和非字面義不一致時,都需要通過想象、聯(lián)想、類比等認知過程以獲取恰當意義,這一過程會涉及右腦的神經(jīng)機制。即無論非字面語言的哪種形式,其規(guī)約程度如何,都要解決兩個問題:基本語言規(guī)則的認知加工和與字面沖突意義的獲取過程。這進一步證明了非字面語言加工是一項復雜的高級認知活動,已不僅僅是左右大腦半球的孤立加工,也不僅僅是各個功能腦區(qū)加工的簡單相加,而需要左右半球的共同參與,協(xié)同運行。

        非字面語言加工系統(tǒng)的神經(jīng)機制既有全腦總動員這一普遍性,同時每種具體語言形式加工的神經(jīng)機制也有其特異性。一方面,不同的非字面語言材料(隱喻、反語、幽默、習語等)、不同的測試手段、不同的研究范式、不同的實驗任務等因素,造成了當前非字面語言認知神經(jīng)心理機制研究中腦區(qū)激活的多樣性。另一方面,非字面語言具體形式的本質(zhì)屬性也是區(qū)別于其他形式特征的神經(jīng)心理加工的重要影響因素,如習語的結構固定性、反語直接從字面義抵達反語義的極端性、幽默的頓悟性等。Isabel等用fMRI和PET技術對354名被試做了有關隱喻、習語、反語等不同的非字面語言形式的大腦神經(jīng)機制的比較研究,結果發(fā)現(xiàn)隱喻和習語認知加工中都涉及左側(cè)額顳區(qū),反語的理解與中部結構(如額中回、前扣帶回、楔葉/楔前葉)的激活相關,右腦只參與新穎隱喻的理解,這與分級凸顯假說一致[50]。

        總之,非字面語言的大腦加工是一個完整的系統(tǒng),各種具體語言形式的大腦加工神經(jīng)心理機制不僅停留在語言內(nèi)語言結構層面的句法加工和語義加工,還涉及語言外的語境信息和個人認知背景層面的語用加工。我們可借助認知神經(jīng)科學手段觀察并采集加工過程指標(如加工時程和腦區(qū)分布),以考察非字面義加工的特征屬性及與字面義加工的異同,這有助于我們構建從新穎隱喻到規(guī)約隱喻思維的漢語非字面語言大腦加工的動態(tài)總模型(圖3)。從目前已有文獻來看,還幾乎沒有在非字面語言集成性模型驅(qū)動下的研究。此類的實證研究將會在后續(xù)各種不同非字面語言形式的系列研究中展開,以佐證該模型的適用性和解釋力。

        四、結 語

        綜上所述,非字面語言的理解受到語言內(nèi)外各種因素的影響,如語言形式本質(zhì)屬性、規(guī)約度等,到目前為止我們還很難找出一個能解釋非字面語言加工所有方面的普遍模型,或提出一個能解釋非字面語言所有形式的“萬能理論”。一方面,非字面語言系統(tǒng)中的各種子系統(tǒng)大多以隱喻思維為基礎,一般具有某種普遍的圖式特征,如平行競爭模型、全腦協(xié)同參與等,因此,我們應該從系統(tǒng)整體的角度研究非字面語言的認知加工機制。另一方面,具體每種語言形式的規(guī)約度、本身的語言特征等的差異也會產(chǎn)生有別于其他非字面語言形式的理解加工機制,因此,我們還應該從系統(tǒng)內(nèi)部的視角深入研究特定語言形式的神經(jīng)機制,并進行與其他語言形式之間的比較研究。

        圖3 漢語非字面語言大腦加工綜合流程圖

        至于漢語非字面語言理解到底是直接加工還是間接加工,到底是具有半腦優(yōu)勢還是全腦總動員這個復雜問題,現(xiàn)有研究在實驗方法、操作定義、語料刺激、任務類型等方面的不一致,給有效解決半球差異假說之間的爭論帶來了嚴重的挑戰(zhàn)[59],因而目前還不可能對非字面語言理解神經(jīng)網(wǎng)絡系統(tǒng)給出一個清晰而明確的結論。但我們不應僅停留在某一孤立的理論模型或假說上片面地概括和歸納漢語非字面語言認知的神經(jīng)心理機制,而應對各種理論假說加以整合和優(yōu)化,在大腦統(tǒng)一認知的框架下,根據(jù)不同語言形式、不同理解階段,構建一個漢語非字面語言大腦加工的動態(tài)總模型。該模型既包含漢語非字面語言認知神經(jīng)心理系統(tǒng)中各規(guī)約度的語言形式,又綜合考慮影響大腦加工的各種因素,還能結合動態(tài)的加工時程和加工腦區(qū)所提供的與字面義加工相同、相似或相異的信息,靈活地闡釋不同形式的語言和非語言信息在非字面語言認知加工的時間和空間維度上是怎樣最終得以通達其非字面義的。這將有助于我們在漢語非字面語言大腦加工的大框架下找到某種語言形式的加工特征,并根據(jù)當時的語境給予更加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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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王小潞、黃彬瑤:《漢語篇章閱讀中反語認知的心理機制:反語表達對肯定/否定數(shù)量詞“聚焦效應”的影響》,《外國語》2016年第1期,第12 22頁。[Wang Xiaolu &Huang Binyao,″Cognitive Mechanism of Irony in Chinese Text Reading:Influence of Irony on the Focusing Effect of Positive/Negative Quantifiers,″Journal of Foreign Languages,No.1(2016),pp.12 22.]

        [54]D.Gentner &P.Wolff,″Alignment in the Processing of Metaphor,″Journal of Memory and Language,Vol.37,No.3(1997),pp.331 355.

        [55]Y.Arzouan,A.Goldstein &M.Faust,″Brainwaves Are Stethoscopes:ERP Correlates of Novel Metaphor Comprehension,″Brain Research,Vol.1160(2007),pp.222 231.

        [56]T.L.Vicky,C.Tim &M.Lise,″Comprehending Conventional and Novel Metaphors:An ERP Study,″Brain Research,Vol.1284(2009),pp.145 155.

        [57]S.Dews &E.Winner,″Obligatory Processing of Literal and Nonliteral Meanings in Verbal Irony,″Journal of Pragmatics,Vol.31,No.12(1999),pp.1579 1599.

        [58]R.Filik &L.M.Moxey,″The On-line Processing of Written Irony,″Cognition,Vol.116,No.3(2010),pp.421 436.

        [59]K.Kristina,″Hemispheric Differences in Figurative Language Processing:Contributions of Neuroimaging Methods and Challenges in Reconciling Current Empirical Findings,″Journal of Neurolinguistics,Vol.26,No.1(2013),pp.1 21.

        Neuropsychological System for Chinese Non-literal Language Processing

        Wang Xiaolu1,2Guo Xiaoqun1
        (1.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 and Culture and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International Studies,Zhejiang University,Hangzhou310058,China;2.School of Humanities &Communication Arts,Western Sydney University,Penrith NSW2751,Australia)

        The previous studies on non-literal language mechanism did not treat different forms of non-literal language as an entire and coherent system,but as segmented and isolated entities.Besides certain deficiencies in methodologies,those researches failed to distinguish the similarities and variances of processing mechanism between different non-literal language forms.Non-literal language understanding,one of the advanced cognitive activities,presents a more abstract performance of language and mind.Taking conventionality as the axes,this study tries to place conventionalized metaphor(such as conventional metaphor,idioms)and novel metaphor(such as humor,irony)on a continuum of conventionality.The features of a particular non-literal language form as well as the comparisons with other forms in the non-literal language system from both temporal and spatial dimensions have been discussed and analyzed,so as to bring light on the continuum of Chinese non-literal language mechanism and to build a model of Chinese nonliteral language cognitive processing.

        In terms of temporal dimension,there are three models,namely the multi-step model,the direct access model and the parallel competitive model for non-literal language processing.The multi-step model and the direct access model give extreme answers to the debate of whether literal meaning is activated in the non-literal language understanding.The former holds that literal meaning should be activated initially,while the latter believes that regardless of literal meaning activation,non-literal meaning could be accessed with the contribution of context,salience,etc.The parallel competitive model does not illustrate the direct or indirect processing of literal meaning,but focuses much on the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process,discussing the context effect in terms of time and means of processing in understanding.

        Regarding spatial dimension,the right brain theory,the left brain theory and the whole brain theory are the three main prevailing views on the argument of the role the brain plays in non-literal language processing.The right brain theory argues that most right-h(huán)anded and some left-h(huán)anded people's language comprehension and production rely heavily on left hemisphere,but their understanding of non-literal language and other complex language forms mainly depends on their right hemisphere.On the contrary,the left brain theory goes against this view by insisting in the left hemisphere's participation in non-literal language processing.Different to these dichotomous categories,the whole brain theory suggests that corresponding to different language forms,processing tasks and processing difficulties,the bilateral hemispheres cooperate and interact with each other instead of limiting to the isolated performance of either left or right hemisphere.

        Since the non-literal language processing is a whole system,instead of staying in some particular model or hypothesis to conclude non-literal language processing mechanism segmentally,we should integrate and optimize the different theories in terms of differentunderstanding stages to build a general and dynamic model under a uniform cognitive frame.Besides running through different non-literal language forms in terms of the degree of conventionality and synthesizing various influence factors,this model could incorporate information similar to or different from the processing system for literal meaning provided by time course and spatial regions to flexibly explain how non-literal language be understood from the temporal and/or spatial dimensions.This study will be helpful for our attempt to find the processing features of particular forms of non-literal language under the cognitive framework,and to give a reasonable explanation for these features in a particular context.

        Chinese non-literal language;conventionality;processing model;brain area;neuropsychological system

        10.3785/j.issn.1008-942X.CN33-6000/C.2015.12.051

        2015 12 05[本刊網(wǎng)址·在線雜志]http://www.journals.zju.edu.cn/soc

        [在線優(yōu)先出版日期]2016 10 31[網(wǎng)絡連續(xù)型出版物號]CN33-6000/C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14ZDB155)

        1.王小潞(http://orcid.org/0000-0002-8775-3130),女,浙江大學外國語言文化與國際交流學院、語言與認知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導師,澳大利亞西悉尼大學人文與傳媒藝術學院兼職教授,主要從事認知語言學、心理語言學、神經(jīng)語言學等方面的研究;2.郭曉群(http://orcid.org/0000-0002-8565-0402),女,浙江大學外國語言文化與國際交流學院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神經(jīng)語言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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