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李珍

摘 要：關于借婚姻索取財物，婚姻法并沒有對其具體含義做出明確規(guī)定筆者認為借婚姻索取財物的規(guī)定實質上否定了我國的彩禮習慣，且在司法實踐中造成同案不同判的結果，對于該項規(guī)定應該取消。同時法律還應對彩禮糾紛予以引導、規(guī)制。在確定是否返還彩禮時還應考慮雙方是否舉辦過結婚儀式、當事人是否有過錯等因素。

關鍵詞：借婚姻索取財物；彩禮返還；習慣

我國婚姻法第三條規(guī)定“禁止包辦、買賣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為。禁止借婚姻索取財物。”其中包辦婚姻是指包括父母在內(nèi)的第三者，違背婚姻自由原則，在當事人一方或雙方不愿意結婚的情況下，強迫其締結的婚姻的行為。買賣婚姻指包括父母在內(nèi)的第三者，以索取大量財物為目的，違背男女雙方或一方意愿，包辦強迫他人締結的婚姻的行為。二者很容易區(qū)分。但是對于借婚姻索取財物的規(guī)定，如何理解，卻值得商榷。有人認為借婚姻索取財物是指“婚姻當事人一方向對方索要一定的財物作為同意結婚先決條件的行為”按照這樣的解釋，我國民間盛傳的彩禮習俗是否也屬于借婚姻索取財物？當法律禁止性規(guī)定與傳統(tǒng)習慣相沖突時我們該如何取舍？

一、有關借婚姻索取財物的相關規(guī)定

我國現(xiàn)行婚姻法對借婚姻索取財物的規(guī)定只在第三條提到，禁止包辦、買賣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為。禁止借婚姻索取財物。至于借婚姻索取財物的內(nèi)涵與外延并沒有涉及。最高法出臺的司法解釋中也沒有類似規(guī)定。關于對借婚姻索取財物的理解我們只能看到一些學者的理論界定。有學者認為借婚姻索取財物是指“婚姻當事人一方向對方索要一定的財物作為同意結婚先決條件的行為。”還有人認為“在訂婚時或訂婚后，一方收取另一方數(shù)額較大的財物，往往具有借婚姻索取財物的性質”。在我國，民間在結婚時男方向女方給付彩禮的習俗一般情況下是訂婚時或訂婚后女方向男方索取一定的財物作為彩禮，且彩禮的數(shù)額少則幾萬多則數(shù)十萬，數(shù)額較大。完全符合學者的界定。按照這樣的解釋彩禮習慣應該屬于借婚姻索取財物的范疇。

最高人民法院在1984年8月30日發(fā)布的《關于貫徹執(zhí)行民事政策法律的意見》（以下簡稱1984年《民事意見》）第18條規(guī)定：“借婚姻索取財物的，離婚時或因結婚時間不長，或因索要財物造成對方生活困難的，可酌情返還?！惫P者認為立法者之所以在當時規(guī)定借婚姻索取財物，其目的是為了在一定條件下比如說離婚時或因結婚時間不長或因索要財物造成另一方生活困難的，給付彩禮的一方能夠以此為由要求對方返還彩禮，這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給付彩禮一方的利益?！敖杌橐鏊魅∝斘铩边@一概念的提出在當時的情況下是一種進步。

但是“借婚姻索取財物”這一概念的提出并不科學，表現(xiàn)在兩方面：一方面是與我國彩禮習俗相沖突，另一方面司法實踐中對借婚姻索取財物的界定并沒有統(tǒng)一的標準導致審判結果的不一致。

二、借婚姻索取財物與我國彩禮習慣的沖突

在我國民間，尤其是廣大農(nóng)村地區(qū)結婚給付彩禮的行為是相當普遍的，而且隨著近年來生活水平的提高，彩禮的數(shù)額也越來越高。據(jù)調(diào)查不管在農(nóng)村還是城市，訂婚送彩禮仍然是一個較為普遍的習俗，53.24%的人認為彩禮現(xiàn)象非常普遍，34.46%的人認為彩禮現(xiàn)象比較普遍。農(nóng)村的彩禮現(xiàn)象比城市稍多，但差別并不明顯。

按照上文的學理解釋，彩禮習慣中一方當事人向另一方索要財物，另一方給予財物就構成借婚姻索取財物，這無異于消滅了中國的彩禮傳統(tǒng)，與中國的實際國情并不相符。

筆者認為彩禮習慣在我國很多地方普遍存在，其對人們的婚姻彩禮行為和糾紛解決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而婚姻法作為規(guī)范人們婚約彩禮行為的法律，既需要避免與習慣沖突，同時還需引導民眾破除陋習。一般來說，與習慣相一致的法律一般能得到很好的遵守，相反與習慣相悖的法律很難得到人們的遵守?；榧s彩禮習俗歷經(jīng)幾千年社會發(fā)展，必然有其存在的合理性。筆者認為婚姻法因對彩禮行為予以承認賦予其和合法的法律地位，同時對于我國現(xiàn)行彩禮習慣也存在一些弊端，對于此婚姻法應該加以引導，鑒于此我國婚姻法第三條規(guī)定的禁止借婚姻索取財物是不合時宜的。

三、借婚姻索取財物在司法實踐中導致同案不同判

退一步講，如果立法者規(guī)定借婚姻索取財物是為了區(qū)分不同的彩禮行為。那么借婚姻索取財物不能只看一方是否索取，而是要看給付彩禮一方的主觀心態(tài)。如果給付彩禮一方給付彩禮是出于自愿那就不構成借婚姻索取財物。但是給付一方是否出于自愿無從考證，事實上很多人是迫于習慣做法，不得已而為之，而這種不自愿通常又不能明示。由于對借婚姻索取財物沒有統(tǒng)一的界定標準，司法實踐中彩禮行為是否為借婚姻索取財物的辨別，各個法院之間做法是不一致的，這樣就會出現(xiàn)同案不同判的結果。

A地區(qū)男女雙方訂婚，南方給付了2萬元彩禮，后女方悔婚。男方請求返還彩禮遭到女方拒絕。法官認為給付彩禮的行為屬于借婚姻索取財物。婚姻法第三條規(guī)定：“禁止包辦、買賣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為。禁止借婚姻索取財物。女方接受彩禮的行為屬于不當?shù)美Ｍ瑯拥募m紛在B地區(qū)卻有不同的結果。男女雙方訂婚，但女方提出5萬元彩禮的要求。后雙方離婚，男方要求返還彩禮，同樣遭到拒絕。該案中法官認定給付彩禮的行為屬于自愿贈與，既然已經(jīng)給付了財物那就不得撤銷。

可見，同樣是給付彩禮的行為在不同的地域不同法官做出了相反的判決。究竟借婚姻索取財物是否有統(tǒng)一的標準，或者甚至說這一規(guī)定本身應該被取消了。

四、關于借婚姻索取財物及彩禮返還的立法建議

筆者認為現(xiàn)行婚姻法第三條規(guī)定的禁止借婚姻索取財物已經(jīng)失去了其存在的意義，無論是在立法上，還是在司法實踐中都存在諸多問題。在客觀上借婚姻索取財物否定了在我國歷經(jīng)千年而不衰的彩禮習慣，與傳統(tǒng)相悖?；橐龇ǖ拇隧椊剐砸?guī)定難以得到很好的遵守，且彩禮制度至今為止在我國民間仍廣泛存在。同時借婚姻索取財物的界定需要探究當事人的主觀心態(tài)，支付彩禮的一方是否處于自愿，當?shù)夭识Y的標準等。但是支付彩禮一方究竟是否自愿很難說清楚。假設，當事人支付彩禮不是出于自愿，但是礙于情面、或者當?shù)氐牟识Y習俗也不會明確表示不愿意。另外各個地方的彩禮標準都不相同，倘若婚姻雙方不在同一地域，到底是按照女方所在地區(qū)的標準還是南方所在地區(qū)的標準我們很難得出答案。

因此，筆者建議取消借婚姻索取財物的規(guī)定。同時我們也應看到當今社會彩禮的價值越來越大，動輒數(shù)萬元更有甚者，在有的地方只彩禮一項就十幾萬元，很多家庭為了支付彩禮拿出了全部的積蓄甚至為了支付彩禮不惜負債。加之，當今社會離婚率逐年升高，有的地方達到了50%。支付彩禮后，不締結婚姻的也屢見不鮮。因此對于返還彩禮產(chǎn)生的糾紛也越來越多。

雖然在上文中筆者提到應該取消借婚姻索取財物的規(guī)定，尊重我國傳統(tǒng)的彩禮習慣，但是對于因彩禮產(chǎn)生的種種問題制定法還需予以引導、規(guī)制。

2003年最高人民法院在頒布的《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10條中規(guī)定：“當事人請求返還按照習俗給付的彩禮的，如果查明屬于以下情形，人民法院應當予以支持：（一）雙方未辦理結婚登記手續(xù)的；（二）雙方辦理結婚登記手續(xù)但確未共同生活的；（三）婚前給付并導致給付人生活困難的。適用前款第（二）、（三）項的規(guī)定，應當以雙方離婚為條件?！?/p>

婚姻法司法解釋二給了我們一個解決彩禮糾紛的途徑，但是筆者認為此項規(guī)定仍有值得商榷的地方。該規(guī)定將結婚登記、有無共同生活以及因給付彩禮導致生活困難作為返還彩禮的關鍵因素，但是忽略了其他可能會影響彩禮返還的因素。筆者認為返還彩禮還應考慮是否舉辦過婚禮，女方是否懷孕。倘若雙方雖未進行結婚登記但是舉辦過婚禮、或女方已懷孕此時不應返還彩禮，或部分返還。另外在返還彩禮時還應當事人的過錯，如果導致婚姻不能成立或結婚不久又離婚的原因在于給付彩禮的一方，那么在解決彩禮糾紛時女方可以部分返還或者不返還彩禮。

（作者單位：兵團警官高等?？茖W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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