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語（湖北經(jīng)濟學院，湖北 武漢 43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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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視角下注冊會計師總體審計策略分析
——結合皖江物流財務造假案例

王思語
（湖北經(jīng)濟學院，湖北 武漢 430205）

摘要：本文根據(jù)注冊會計師與被審單位管理層之間的博弈建立了混合策略均衡模型，通過對其求解揭示了影響注冊會計師總體審計策略的因素，并結合皖江物流的案例對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以期為注冊會計師總體審計策略的制定提供一個新的視角和依據(jù)。

關鍵詞：財務造假；博弈；總體審計策略；皖江物流

國內(nèi)外上市公司大大小小的財務造假案件一直以來都層出不窮。2001年，曾為全球領先企業(yè)的安然公司突然宣告破產(chǎn)，之后便爆出其背后持續(xù)多年精心策劃的財務造假行為；2012年云南綠大地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被判定欺詐發(fā)行股票，偽造金融票證，；2013年萬福生科股份有限公司因欺詐發(fā)行上市，披露違規(guī)等造假嫌疑被立案調(diào)查；2014年安徽皖江物流（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皖江物流”）被爆虛增近百億收入。

每一樁財務造假丑聞的背后都意味著一次外部審計的失敗，而審計失敗的原因，除了與注冊會計師的勝任能力有關，總體審計策略的制定與選擇是否恰當也尤為重要。本文將從構建的注冊會計師與管理層之間的博弈模型出發(fā)，通過對其求解得到影響注冊會計師制定審計策略的因素，并結合皖江物流的案例進行分析后發(fā)現(xiàn)注冊會計師在制定總體審計策略時從管理層角度出發(fā)考慮相關事項會更能有效避免審計失敗。

一、文獻回顧

國外對于注冊會計師和被審單位管理層之間博弈的研究較早。Fellingham和Newman（1985）早在1985年就運用了博弈論對外部審計與公司管理者之間的博弈進行了研究分析。Tucker和Matsumura（1992）通過建立上市公司和CPA之間的博弈模型分析求解后證明，增加對CPA處罰力度或提高審計費用都會降低上市公司進行財務造假的概率。Baiman等（1991）通過構建委托代理模型設計出了所有者、管理者和審計師三方之間的合同來防范合謀。國內(nèi)對于審計博弈的研究發(fā)展起步較晚，但很深入。郝玉貴等（2006）運用靜態(tài)混合策略博弈模型研究了國家監(jiān)管機關的監(jiān)督對審計質(zhì)量的影響。姜青舫等（2005）設計了二階的動態(tài)舞弊核査博弈模型，并通過精細納什均衡解的解集對如何審計提出了對策建議。陳國輝和張金松（2011）對管理層和獨立審計師之間的動態(tài)博弈分析后認為審計收費的高低與管理層的進行財務造假的概率成正比例的關系。相對于國外來說，國內(nèi)對于如何防范舞弊的研究較多，但對于影響審計質(zhì)量的因素研究不如國外深入，這就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空間。

二、博弈模型

（一）前提假設

假設1：假設注冊會計師和管理層都是理性人，都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

假設2：在注冊會計師總體審計策略博弈中，參與雙方為注冊會計師和管理層，各有兩種戰(zhàn)略選擇：認真審計與一般審計，造假與不造假。兩者之間存在著混合納什均衡。

假設3：雙方的信息是不對稱的，注冊會計師的審計師不知道管理層是否會造假，管理層經(jīng)管人也無法預知注冊會計師審計師的職業(yè)勝任能力和總體審計策略的選擇。

假設4：注冊會計師和管理層對其自身分別采取兩種方案可獲得的收益和所需要承擔的懲罰是能估計的。

假設5：本模型排除了管理層與會計師事務之間存在利益相關聯(lián)等特殊情況，即一旦注冊會計師發(fā)現(xiàn)管理層有財務造假行為一定會如實披露。

（二）建立博弈模型

管理層對于財務報告可以采取兩種策略：“造假”和“不造假”，則假定管理層財務造假的概率為p，注冊會計師對于被審單位的審計委托也有兩種可選擇的策略：“認真審計”和“一般審計”，則假定注冊會計師認真審計的概率為q。

為分析計算方便，我們還做以下假定：

則可建立混合策略納什均衡模型如下表所示：

（三）對博弈模型的求解

分析此贏得矩陣可知：純策略的納什均衡在該博弈中并不存在，因此從定義出發(fā)，我們求混合策略的納什均衡：設：管理層選擇財務造假的概率為p，不選擇進行財務造假的概率則為1-p；注冊會計師選擇認真審計的概率為q，選擇一般審計的概率則為1-q，則：

企業(yè)的期望盈利函數(shù)為：Ua=p［q（R+F-B）+（1-q）·（R+F）］+（1-p）·［（qR+（1-q）R）］=pF-qpB+R（1）

管理層追求目標是期望利益最大化，則對（1）式求導得：dUa/dp=-qB+F，令其為零，得：q=F/B，注冊會計師的期望盈利函數(shù)為：Ub=q［p（I-C）+（1-p）·（I-C）］+（1-q）［p（I-M-S）+（1-p）· （I-M）］=pqS-qC-pS+qM+I-M（2）

注冊會計師追求目標是期望利益最大化，則對（2）式求導得：dUb/dq=pS-C+M，令其為零，得：p=（C-M）/S

（四）博弈模型的結論

站在注冊會計師的角度：如果管理層的財務造假概率小于（C-M）/S，即p〈（C-M）/S，那么注冊會計師的最優(yōu)選擇是一般審計，反之則是認真審計。

站在管理層的角度：如果注冊會計師認真審計的概率小于F/B，即q〈F/B，管理層的最優(yōu)選擇就是進行財務造假，反之就是不進行財務造假。

（五）博弈結論分析

對于管理層來說，即對p進行分析：管理層財務造假的概率與注冊會計師的認真審計成本C成正比，當認真審計的成本很高時，管理層則傾向于財務造假，因為認真審計的成本很高，所以注冊會計師可能就會傾向于成本更低的一般審計；管理層的造假概率與注冊會計師被發(fā)現(xiàn)后的處罰成本S和一般審計成本M成反比，即注冊會計師承擔的處罰成本S或一般審計的成本C增加時，管理層傾向于減少財務造假，因為若處罰成本很高，那么事務所為了減少風險，肯定會傾向于認真審計，同樣，若一般審計的成本很高，趨近于認真審計的成本，那么事務所肯定也會傾向于更加安全的認真審計。

對于注冊會計師來說，即對q進行分析：注冊會計師認真審計的概率與管理層財務造假的額外收益F成正比，即財務造假額外收益越高，那么注冊會計師更傾向于認真審計，因為額外收益越高，管理層財務造假的可能性就越大，那么注冊會計師為了規(guī)避責任就會傾向于認真審計；注冊會計師認真審計概率與管理層造假所要承擔的處罰成本B成反比，即管理層造假后所受處罰越重，注冊會計師越傾向于一般審計，因為管理層財務造假所受處罰越重，那么其造假的風險成本增加，造假的可能性也就越小，事務所則會傾向選擇成本更低的一般審計。

三、案例分析

（一）案情簡介

皖江物流在2012年、2013年通過各種財務舞弊手段共虛增銷售收入超過91億元，而長期以來對皖江物流進行外部審計的華普天健會計師事務所（以下簡稱“華普天健”），對該公司出具的審計報告都是無保留意見。2014年4月，因皖江物流董事兼常務副總經(jīng)理汪曉秀上任期滿，所以對其進行離任審計，結果在其間發(fā)現(xiàn)淮礦物流的應收款項存在重大壞賬風險，但當時并沒有披露出來。三個月后，皖江物流迫于民生銀行債務的壓力對外承認了其子公司——淮礦物流被西林鋼鐵占用2.1億元資金，但皖江物流同時在聲明中表示此風險可控，而同年9月，皖江物流就被爆出通過簽訂陰陽合同，少計當期財務費用，不恰當計提壞賬三種方式虛增收入91億元和虛增利潤5億元，公司分別在2011年和2013年分別為其他多家公司共提供的29億巨額擔保也沒有履行應有的審議程序，更沒有及時對外披露。對皖江物流此次的財務造假行為中國證監(jiān)會作出的懲罰是：給予警告，并處以50萬元罰款。

（二）結合博弈論模型進行分析

1.從管理層——皖江物流角度分析

對C分析：被審單位經(jīng)營范圍廣，規(guī)模大，認真審計的成本高。皖江物流是一家上市公司，在2014年時，其資產(chǎn)總額已經(jīng)達到了73.22億人命幣，且其經(jīng)營范圍包括許可經(jīng)營項目：交通運輸、水上運輸、倉儲、郵政業(yè)等8項和一般經(jīng)營項目19項，旗下還有兩家分公司，和4家子公司。所以，要想對其進行認真審計，那么成本一定很高，此時，注冊會計師就可能會傾向于一般審計，這一點，我們從其對應收賬款方面的審計就可看出：2011年，同行業(yè)的巨頭——五礦集團的營業(yè)成本為1280.85億元，應收票據(jù)為100.25億元，而同期皖江物流的營業(yè)成本只有300.55億元，應收票據(jù)卻高達97.18億元。如此異常的差距，卻沒有引起審計人員的重視，從而，也可理解，為什么未來會出現(xiàn)不恰當?shù)挠嬏釅馁~準備。

對S分析：注冊會計師處罰成本低。我們從中國證監(jiān)會下達的《行政處罰決定書》中，并沒有看到對注冊會計師的處罰，因此，在此財務造假案件中，注冊會計師所承擔的處罰成本S是為0的，不存在任何風險，那么事務所當然也會傾向于成本更低的一般審計。

對M分析：大型事務所有著更先進的審計體系，所以一般審計成本更低。皖江物流所聘請的會計師事務所—華普天健，作為國內(nèi)八大所之一，先后共為境內(nèi)81家A股管理層、200余家擬管理層、90余家發(fā)行企業(yè)債券企業(yè)及300余家其他企業(yè)常年提供專業(yè)服務，業(yè)務區(qū)域遍及全國二十七個省市自治區(qū)，客戶領域涉及金融、能源、通訊、建筑、新材料、醫(yī)藥、食品、農(nóng)業(yè)、林業(yè)等各行業(yè)，該事務所有著先進的審計系統(tǒng)和豐富的審計經(jīng)驗。不僅如此，該所同時也為皖江物流提供內(nèi)部控制審計服務，所以相對于其他小所來說，該所對皖江物流進行一般審計的成本M更低。

綜合這三個因素的分析，那么皖江物流的管理層就會判斷華普天健的注冊會計師更傾向于一般審計，那么其自身就會傾向于進行財務造假。

2.從華普天健的注冊會計師角度分析

對F分析：管理層進行財務造假的額外收入很高。根據(jù)中國證監(jiān)會對皖江物流的行政處罰書 ［2015年第21號］：“皖江物流2012年虛增收入45.5億元，占2012年年報收入的14.05，虛增利潤2.56億元，占2012年年報利潤總額的51.36；2013年虛增收入46.04億元，占2013年報收入的13.48，虛增利潤2.34億元，占2013年年報利潤總額的64.64%。”從中可以看出，皖江物流在此次虛增的額外利潤占其利潤總額的比例高達39.06%。

對B分析：管理層造假被發(fā)現(xiàn)的處罰成本很低。對于此次皖江物流的財務造假案件，中國證監(jiān)會作出的處罰決定是：“對皖江物流給予警告，并處以50萬元罰款?！鄙献C所的處罰決定是：對皖江物流時任董事、常務副總經(jīng)理汪曉秀予以公開譴責，并公開認定五年內(nèi)不得擔任管理層的高管。相比較虛增的近5億利潤，皖江物流所遭受的處罰不及其千分之一。

綜合這兩個因素分析，皖江物流是很有可能進行財務造假的，注冊會計師就應選擇認真審計策略。

四、結論和建議

從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華普天健的注冊會計師在對皖江物流的進行審計前制定審計策略時，只從自身角度出發(fā)，考慮如何減少審計風險，但忘了從管理層的角度出發(fā)，判斷其進行財務造假的可能性。從華普天健的注冊會計師的角度看：其認真審計的成本高、一般審計的成本較低、幾乎沒有被發(fā)現(xiàn)后的處罰成本。若只考慮這三個因素，很容易傾向一般審計策略，其也的確也是這么選擇的，皖江物流也很有可能是抓住了這一點，才大膽選擇進行財務造假獲取額外收益。若華普天健的注冊會計師能從皖江物流的角度考慮到其造假的額外收入很高，處罰成本很低這兩項很可能導致進行造假行為的因素，就一定會更傾向于認真審計，從而也能夠有效避免審計失敗。

因此，本文給出建議：注冊會計師接受被審單位委托進行審計，在制定總體審計策略時，不能僅從自身角度出發(fā)，只考慮認真審計成本、一般審計成本以及發(fā)現(xiàn)后的處罰成本，就以自身影響因素為制定總體審計策略的判斷依據(jù)。更要從管理層的角度出發(fā)，考慮其造假的額外收入和被發(fā)現(xiàn)后的處罰成本，從而推斷管理層可能采取的行為，博弈權衡后再選擇恰當?shù)膶徲嫴呗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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