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鴻門宴》一課時,涉及了對劉邦評價的內(nèi)容,我安排了延伸活動,讓學生課外閱讀《史記·高祖本紀》,結果學生對好些細節(jié)產(chǎn)生了理解的分歧。如:
(1)高祖為亭長,素易諸吏,乃紿為謁曰“賀錢萬”,實不持一錢。
有的說是“膽大,心理素質(zhì)好,不唯唯諾諾,敢戲弄上級,愛玩偶”,有的說是無賴相。
(2)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產(chǎn)業(yè)。
有的說是“抱負遠大,不為小利糾纏”;有的說是“不學無術,游手好閑”。
類似的很典型的例子共有十五六處,幾乎每一處都引起學生的不同意見。此現(xiàn)象值得玩味,于是我暫停課文教學,留時間給學生多讀些《史記》選文,如《項羽本紀》《淮陰侯列傳》,再到圖書館或是網(wǎng)上查找前人研究資料。過幾天,工作做好了,大家來交流。結果,呈現(xiàn)出來的是學生五彩繽紛的探究結果。很多話題涉及了學術研究,有的是自己的個性化理解,有的搜集了前人的不少研究成果,相當可觀。特別是對劉邦形象的把握再也不是停留在表面,也厘清了很多民間流傳或人云亦云的淺顯的說法、看法。學生普遍反映,這結果與自己原來腦子里的粗淺的印象完全不同。至于平常的文言教學的基礎知識及文本內(nèi)容的理解竟然也更扎實,為什么呢,學生們狠狠地把文章?lián)噶艘槐?,當然比我在課堂上所謂的指點要有用得多。等后來我再教選自《史記》的文章時,學生學會了自讀,查資料,用語言材料說話、交流、討論。學生明顯地改變了過去學習文言文的辛苦、疲勞甚至是無聊的狀態(tài)。
高中語文的課程標準基本是初中標準的抬升,沒有質(zhì)的變化,從沒有提到“學術”要求。至于探究性學習的要求是有的,但注重的是有這個活動就行,某種程度上,只是做做樣子,并未對學生的探究能力做出具體的標示。也很少有人說要在高中生的語文學習中滲透些學術味道。原因可能是這樣的:認為學生能力不夠;對于高中生來說,課堂實施有難度。然而,經(jīng)過觀察和試驗,實際情況卻是另外一回事。
學生的研究能力強不強,其實是相對的,他們比不上大學生,更比不上老師,但力所能及,不好高騖遠就行。一些定向的探究并非不可行。就某一具體問題,去查查資料,綜合多方信息,再根據(jù)自己讀文本時的體驗,對一些前人的說法作些自己的判斷,這很可行,而且,很多有些深度的語文課上已經(jīng)在做著此類嘗試。當然,這種“已經(jīng)在做的探究”與我所說的“學術研究”,特質(zhì)是類同的,都是要探索、鉆研,但范圍不同,前者只限于課堂上,在教師引導下進行嘗試性的思考,而后者,卻是要利用各種圖書、網(wǎng)絡資源的。再者,能力是培養(yǎng)的,鍛煉之后,會有長進。既然課程標準里說要讓學生去探究和進行綜合實踐活動,這探究活動結合起來后就應該是學術行為。
需不需要,更不用懷疑。從我在課上的試驗看出,學生對研究所產(chǎn)生的熱情要比四平八穩(wěn)的上課大得多,這就算是激發(fā)了學生的求知欲望。而其研究結果,表明的不僅僅是他們掌握了眾多原來可能不會涉及的課本以外的知識,還在于學生對所學文本的感受體驗也加深很多,完成了深度閱讀。我們常常以為,學生用不著會做學術研究,但他們研究的結果卻恰恰是閱讀文章應該具有的成果,即使是放在高考題目中,那些詩歌鑒賞和文學作品閱讀題,哪個不需要深度閱讀才能更好地解答?
涉及難度問題,人們會可能以為這樣做對于學生來說太難。但對于高中生,特別是到了高二高三,課堂上沒有難度其實是不對的,真正的課堂應該有一定難度的呈現(xiàn)?,F(xiàn)在很多課堂,重于形式上的生動,體現(xiàn)新的教育教學理念,這些本不錯,但恰恰忽視了教學內(nèi)容上的審慎,內(nèi)容沒有高度,沒有深度。往往是用很高妙的教學形式去鋪展一個很簡單的學習內(nèi)容。好看是好看了,但所得卻少得可憐,就好比是導彈打蚊子。沒有一定難度梯度上升的教學內(nèi)容,時間長了,學生還是會陷入倦怠。比如,有很多老師教小說作品時,會在情節(jié)上面花很多時間,步步為營,精心演繹,最后在黑板上畫一個非常精巧的結構提綱。其實,小說的情節(jié)盡管是小說的肉身,但這東西對學生沒難度,看一遍基本解決問題,不放心的話,再用一個問題串聯(lián)一下,肯定到位了。這個時間嚴重占用了學生的有效學習時間,小說中的深度元素并無時間來體現(xiàn)。此時,如果學術登場,那可能就是不一樣的風景了。
我們也一直在說要培養(yǎng)學生的創(chuàng)新思維、創(chuàng)新素質(zhì),但說實話,恐怕沒幾個老師真正地去思考和落實它們,覺得空虛,抽象。一個學生對文本沒有深入地去研究揣摩,怎么會有個性的理解和創(chuàng)新的思考?而高中生的學術研究可以提供培養(yǎng)學生創(chuàng)新能力的機會。
李立春,教師,現(xiàn)居山東章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