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歌謠具有重要的史學價值，本文試圖研究《左傳》中的歌謠。

【關鍵詞】：《左傳》歌謠;定義;類型;思想

一、“歌”、“謠”以及“歌謠”

在原始社會時期，在中國就出現(xiàn)了早期的歌謠。當時主要是靠人們口耳相傳，之后逐漸開始有了相關收集與記載，像《詩經(jīng)》中的《國風》便是由官方采集民歌加工集成。到了春秋戰(zhàn)國時期，民間的歌謠和諺中有一部分已經(jīng)遺失，有的零散地存載于先秦典籍中，正是這些零散的存在于史書的歌謠值得我們?nèi)リP注研究。目前對春秋時期歌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詩經(jīng)》上，對其它典籍中記錄的歌謠研究較少。但我認為，其它典籍中的歌謠也非常重要，真實地記錄了那個時期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本文就試圖分析一下《左傳》中的歌謠?！蹲髠鳌肥怯涗洿呵餁v史的編年體史書，其中保存了二十一則歌謠。首先，我們要搞清什么是“歌”，什么是“謠”，什么“是歌謠”。

歌謠是一種文體。文體是指文學的體裁、體制或樣式。歌謠作為一種文學體裁，它與詩歌是有區(qū)別的。在這里我著重談一下他們體制和語體方面的區(qū)別。體制方面，歌謠一般很短，很少有很長的歌謠，并且歌謠每句的字數(shù)是沒有限制的。詩歌對句子的字數(shù)做了明確的區(qū)分，有五言絕句、七言律詩、樂府等。語體方面，歌謠以押韻為主，往往敘述了一些特別的小事，有時也會闡述一個深刻的道理;詩歌對押韻和不押韻進行了嚴格的區(qū)分，分為有韻詩和無韻詩。歌謠的作者是人民大眾口頭的創(chuàng)作，具有脫口而創(chuàng)的特點，具有便捷性、直接性的特點，貼近生活，妥帖的表達了人民的意志和愿望，歌謠采用的是口語;而詩歌的創(chuàng)作一般都是有明確作者的，表達的是作者本人對社會，對政治，對現(xiàn)實生活的看法，是作者自己才華、文思的展現(xiàn)，經(jīng)過作者自己的精雕細琢而成，詩歌采用的是書面語。

歌與謠的區(qū)分并不明顯，沒有特別明確的界定方式。有合在一起用的，也有分開來用的。

首先，歌與謠的分稱最早見于《詩經(jīng)·魏風·園有桃》：“心之憂矣，我歌且謠”，這里“歌”和“謠”用“且”字分開，主要強調(diào)兩者的不同。《說文解字》曰“謠”，徒歌也，“歌”為和樂?！皹贰敝笜非驑菲鳎昂蜆贰本褪钦f有樂曲為其伴奏;而“徒歌”就是沒有樂器伴奏，也就是今天所謂的清唱。謠，即徒歌，是人民為了發(fā)泄內(nèi)心的情緒而作的，沒有固定的形式，沒有格式的限制，也沒有極其整齊的格調(diào)韻律;歌主要是樂工們?yōu)榱吮硌荻幹频?，注重形式，韻律。徒歌只有單獨的人的聲音，而歌就是加上了不同樂器的聲音?/p>

另外，“歌”“謠”連用的有，《漢書·趙充國辛慶忌傳》：“今之歌謠，慷慨風流猶存耳?！痹谒沃祆涞摹吨熳游募ご鹋耸骞芬舱f：“凡言風者，皆民間歌謠。”其中歌謠作為一個整體，表達一個意思。

其實，“歌”和“謠”本無太大區(qū)別，從聲音上來講，只是一個徒歌，一個和樂的不同。本文側重將“歌”和“謠”作為一個整體來敘述。

二、《左傳》中歌謠的類型

《左傳》內(nèi)容豐富，記事完備。其中的歌謠都是社會現(xiàn)象、人民群眾內(nèi)心的真實反映，這些歌謠類型豐富，有：

（1）反映人們對高層統(tǒng)治者的態(tài)度的：

先秦時期人們對統(tǒng)治者有什么褒貶的態(tài)度時候，一般都是通過歌謠，民間小故事等來對統(tǒng)治者形成影響的。如《左傳·宣公二年》的《宋城者謳》：晘其目，皤其腹，棄其甲而復，于思于思，棄甲復來。從其有皮，丹漆若何?！蹲髠鳌酚涊d，華元丟盔棄甲以敗軍之將的身份逃回宋國，但卻沒有因為打了敗仗而感到慚愧。當他擔任城墻修葺監(jiān)工時，依然瞪著大眼睛，滿臉絡腮胡，挺著大肚子，一副高傲自大的樣子。這首歌謠運用諷刺的手法嘲諷貌似威嚴，實際上人們對他早就心生不滿，表現(xiàn)了人民群眾高超的諷刺藝術。并且抓住人物的外貌特征，進行細節(jié)的刻畫，將華元刻畫的栩栩如生，讓人感覺像親眼目睹一般，并且運用夸張的手法，表現(xiàn)華元的丑態(tài)。

（2）反映人們對當時的政治的看法的：

人民群眾創(chuàng)作的歌謠就是人們對客觀世界的主觀反映。其中有許多表達人們對時政的看法的歌謠。

如《左傳·僖公五年》的《士蒍賦》：狐裘尨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狐裘：狐皮制作的外衣，是大夫的服飾。尨茸：蓬松雜亂的樣子。三公：晉獻公、重耳、夷吾。這首賦的意思是，一個國家有三個公子，我究竟該忠心于誰。說明公子多且地位都不鞏固，同時也反映了晉國權事不一，國政將亂的現(xiàn)實。其中既有對晉獻公德行不修的批判，也有對國家前途未卜的擔憂。

這些諷喻時事類的歌謠有的只是描寫事件的本身，有的表達人民對這個事情的看法，抒發(fā)自己的情感，他們對時政的批評是絲毫不含蓄的。

（3）讖緯歌謠

古代人們對自然科學的探索不是很多，他們把一些解釋不清楚的事情，或者想要做某些事情而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的事情，就會進行占卜或者夜觀星象，或是解釋一些出現(xiàn)的奇怪的事情，來為自己的行動找理由。讖緯歌謠就是把讖的神秘性、預言性與謠的通俗性、流行性就合起來的一種具有預言性的神秘歌謠，是用通俗的形式表達神秘的內(nèi)容并預言未來人事禍福、政治吉兇成敗的一種歌謠，或假借預言鋪陳的政治手段。如（《左傳·僖公五年》）：

八月甲午，晉侯圍上陽。問于卜偃曰：“吾其濟乎”？對曰：“克之?！惫唬骸昂螘r？”對曰：“童謠云：‘丙之晨，龍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鶉之賁賁，天策焞焞，火中成軍，虢公其奔?！渚旁?、十月之交乎。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鶉火中，必是時也?！?/p>

在這則材料中，我們看到晉獻公問卜偃攻打虢國的具體日期，卜偃根據(jù)童謠判斷為九月、十月之交，果不出所料，虢公后來在此時逃亡，然后晉獻公就在此時進攻虢國。

另外，《左傳·昭公二十五年》有一則《鸜鵒謠》預言魯昭公將要滅亡。

如今我們自然不會認為現(xiàn)實發(fā)生的某些事情，是因為謠諺的預言或某種神秘的力量導致的。但在兩千多年前的先秦，謠諺確有這樣一種神秘且巨大的力量。上層統(tǒng)治者也喜歡從反映人民心聲的讖謠中去考察政治的得失以及國家的命運。

三、《左傳》中的歌謠表達的思想

歌謠是人們對當時社會的感受的真實表達，通過這些短小的歌謠去表達深刻的道理，達到美刺政治、表達民情、抒發(fā)感情的作用。因此，這些歌謠包包含著富的思想內(nèi)涵。如：

（1）重視人民的思想

歌謠最早是由下層人民創(chuàng)作和傳播的，所以歌謠最初是不被上層統(tǒng)治者們所欣賞的，認為其粗俗，缺乏文采，不顯高雅。直到周朝采詩興起，上層階級才開始對去逐步關注它，把它視為下層人民生活的縮影，并通過廣泛收集歌謠去了解下層人民的情感和生活。春秋時代將歌謠收錄到專門記錄歷史的史傳性作品中，體現(xiàn)了一種重民思想。

在《左傳》中的重民的歌謠，如《左傳·莊公三十二年》：“虢其亡乎！吾聞之：國將興，聽于民;將亡，聽于神?！眹覍⒁d盛，聽取百姓的意見;將要滅亡，聽取神明的意見。杜預對“國將興，聽于民”解釋為“政順民心”直接寫出政治治理要順應民心，強調(diào)要重視民眾力量，國家要興旺，要傾聽民眾的心聲，否則將會導致滅亡。

（2）揚善棄惡思想

如《宋野人歌》云：“既定爾婁豬，何歸吾艾豭！”它犀利地諷刺了南子與公子朝的卑劣行徑，表達了人們對這種事的不屑、羞恥之情，同時告誡人們不要這樣不知廉恥。再如《萊人歌》說：“景公死乎不與埋，三軍之事乎不與謀。師乎師乎，何黨之乎？”諷刺了高層統(tǒng)治者只關心自己的利益，也勸解人們不要只顧自己的權勢和利益?？傊?，這都是對一些歷史事件的褒貶美刺，在其中飽含了揚善棄惡的思想傾向。

結語

歌謠是下層人民群眾心聲的流露和表達，到了春秋時代，除了專門的詩歌總集《詩經(jīng)》外，人們開始把歌謠引入當時典籍中。通過解讀歌謠，可以幫助我們了解那個時代的社會狀況、人民生活的面貌。歌謠記載了勞動人民對時政、社會的看法和他們的真實感受，以及他們的思想和愿望。為后人對歷史事件的研究和人物的品評留下了寶貴的歷史資料。

參考文獻：

[1]朱自清《中國歌謠》[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