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寇準雖常作為晚唐體代表詩人之一被文學史提及,但其詞仍偶有佳作,具有一定的可讀性和藝術價值。本文試從語言文字的角度,通過舉例分析的方式,探究寇準詞的修辭特點,認為現(xiàn)存的寇詞雖篇數(shù)較少,但修辭運用豐富多樣,既包括了積極修辭,也不乏消極修辭,二者交相輝映,使其詞更加工整、秀麗。
關鍵詞:寇準詞;修辭;婉約詞;宋詞
作者簡介:李程(1991-),女,漢族,遼寧鞍山人,沈陽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字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在讀,主要從事古代漢語研究。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05-0-01
寇準(961-1023),字平仲,宋太宗太平興國五年(980)進士,宋初“晚唐體”詩人之一。由于他曾官至宰相,又與“晚唐體”詩人中的“九僧”以及潘閬、魏野、林逋等隱逸之士這兩個群體都有交往,所以成了晚唐體的盟主[1]。其詞“承繼花間婉約詞風,清麗纏綿,情致深邃”[2],現(xiàn)存數(shù)首,都是傷時惜別之作,雖不及其詩的影響力,但仍偶有佳作,具有一定的文學價值。本文試從語言文字的角度,通過舉例分析對寇準詞的修辭運用加以研究,本文中論及的修辭包括積極修辭和消極修辭。
我們先來看看被司馬光評為“一時膾炙”的《江南春》:
波渺渺,柳依依。
孤村芳草遠,斜日杏花飛。
江南春盡離腸斷,蘋滿汀州人未歸。
開篇即用了摹狀這種辭格,描繪出煙波浩渺以及柳樹依依之態(tài),而“渺渺”亦可暗指情愫的浩瀚無邊,“依依”也可用來借指女主人公的婀娜風姿,雖然未必可構成雙關,但在意境的營造上,也是饒有余味的。
第二行的對偶句,“孤村”對應“斜日”,“芳草”對應“杏花”,十分工整,本無需多言,但關鍵在于“遠”和“飛”的對應。嚴格來說,“遠”在表示與‘近相對時為形容詞,“飛”這個時候為動詞,并算不上非常工整,然而正是由于對應的“飛”字是個動詞,“遠”才擁有了一絲“變化”的意味,即“孤村芳草”不是一層不變的,而是由近及遠,綿延而去。至此略顯乏味的“孤村芳草”有了生長擴展之勢,也正對應了愁緒的滋長和蔓延。
至于第三行的兩句話則是化用了南朝梁時柳惲《江南曲》中的“汀州采白蘋,日暖江南春”,我們認為這大體相當于陳望道《修辭學發(fā)凡》中提及的引用中的暗用法[3]。這種修辭格的好處在于有效地引入了前人營造的氛圍,進而出現(xiàn)意境疊加的效果,若運用得當,避免發(fā)生流弊,可產(chǎn)生事半功倍的效果。
再來看看詞人的《踏莎行》:
春色將闌,鶯聲漸老。紅英落盡春梅小。畫堂人靜雨蒙蒙,屏山半掩余香裊。 密約沉沉,離情杳杳。菱花塵滿慵將照。倚樓無語欲銷魂,長空黯淡連芳草。
該詞主要寫女主人公的離思愁苦,語言婉約曉暢,點到為止,我們認為這在一定程度上應歸功于修辭運用得恰到好處。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小點:其一“密約沉沉”中以“沉沉”來說明“密約”,表明暗約見面互訴愛意的日子如石沉大海般沒有音訊,語言精練生動,較好地運用了消極修辭;同時亦可結合下句“離情杳杳”來理解:通過兩個“沉”字的連用,使讀者聯(lián)想到這份思念是極具重量的,主人公時刻想著“密約”這件事,于是離情之苦沉甸甸地壓在了她的心頭。至此“沉沉”明明寫“密約”難期,但卻又關聯(lián)了下文的“離情”,并將飄渺無形的“離情”具象化,使其具有一定的質感。于是我們不妨將“密約沉沉,離情杳杳”放在一起來理解,亦可構成互文的修辭格。
其二,“菱花塵滿慵將照”中以“菱花”來代指“銅鏡”。以“菱花”代指“銅鏡”本為常見之舉,且按照詞律而言,此句第二句須為仄韻,因此此處代指有協(xié)調音韻之用,但從意境的角度品味,“菱花”一詞也是別有一番韻味。從字面來看,“銅鏡”中的“銅”字為金屬用字,透著一種冰冷之感;而“菱花”則在用字上更為娟秀,也更符合婉約的風格,使全詞更加和諧。
寇準雖常作為晚唐體詩人被文學史提及,但其詞仍具有一定的藝術價值,這與修辭的運用是分不開的??茉~修辭具有準確精致,種類較為繁復等特點,細節(jié)的潤色使得其詞風格更加細膩,與詞的主題也更加契合,既具有五代遺風,又含有宋初詞的特色,尤其是常常在看似平常的地方暗含別致的情趣,是為一大亮點。
注釋:
[1]袁行霈.中國文學史(第二版)第三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22-23.
[2]蓋國梁.唐宋詞三百首(圖文本)[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59.
[3]陳望道.修辭學發(fā)凡[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4:76.
參考文獻:
[1]陳望道.修辭學發(fā)凡[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4年.
[2]蓋國梁.唐宋詞三百首(圖文本)[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
[3]袁行霈.中國文學史(第二版)第三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