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 佳

（云南大學旅游文化學院 外語系， 云南 麗江 674100）

日語教學的詞匯指導中，特別對于學到中級以后的學習者，對近義詞的理解和指導很重要。近義詞因意思相近，所以很難完全準確地區(qū)別。但是，對近義詞的理解是關(guān)乎日語能力提高的重要事項。[1]日語中存在很多副詞的近義詞。日語的副詞分為情態(tài)副詞、程度副詞、陳述副詞三類。[2]日語副詞是沒有活用的實體詞，它單獨或者后附助詞，修飾有用言的句節(jié)。[3]其中表示時間的副詞屬于狀態(tài)副詞，又稱為情態(tài)副詞。狀態(tài)副詞主要對動作的狀態(tài)進行修飾，從樣態(tài)、方式、時間、數(shù)量等方面說明行為、動作的狀態(tài)，表示一種狀態(tài)的概念。狀態(tài)副詞包含擬聲擬態(tài)詞（描繪聲音或情態(tài)感覺的詞）、時數(shù)副詞（表示時間或數(shù)量的副詞）、指示副詞（作為指示語的副詞）三種。[4]

本文以表示時間的副詞近義詞“ようやく”和“やっと”為考察對象。作為常用的時間副詞，字典對“ようやく”和“やっと”的解釋不夠清楚。以《廣辭苑》[5]為例，字典中對兩個詞的解釋為：“ようやく”的義項①表示漸漸、逐漸；②表示不久；③表示慢慢地、徐徐地；④表示終于、好不容易，與“やっと”的義項1相同，指很難實現(xiàn)或成立的事情終于實現(xiàn)了?！挨浃盲取钡牧x項2、3屬于上方語，本文不列入考察對象。從字典的解釋可以看出，兩者相同的義項是表示終于、好不容易，但是對“ようやく”的解釋用了“やっと”，對“やっと”的解釋用了“ようやく”。這樣的描述無法正確理解兩者的區(qū)別，不容易被學習者掌握，容易造成混淆。

表1《廣辭苑》（第五版）對ようやく和やっと的解釋

一、相關(guān)研究

下面通過例句來看兩個詞都能使用的情況。

（1）「やっと（ようやく）余震が収まったと思ったら、今度は大雨か?！梗ǔ招侣?016.6.22）

（2）でも、最近ようやく（やっと）気がついた。（朝日新聞2015.11.19）

這幾個句子中，“ようやく”和“やっと”可以互換。它們的共同特征可以總結(jié)為：實現(xiàn)某件事情前花了很長時間。另外一個共同特征是包含了實現(xiàn)某件事情前的辛苦和不易。如：

（3）20代という厄介な年代を死に物狂いで生き抜いて、30代をすぎたときにようやく前向きになれたのです。（豬瀬直樹,SAPIO編集部《SAPIO》

（4）金の使い方も、やっとわかってきたみたいだな。（北方謙三《危険な夏》）

有些研究指出了兩者的異同。比如認為“ようやく”和“やっと”的共同特征表現(xiàn)在某個事態(tài)（狀態(tài)）對說話人來說是期待的。雖然期待實現(xiàn)，但前提是實現(xiàn)有困難。[6]也有通過舉例說明兩者都表示期待的心情?！挨浃盲取睆娬{(diào)克服困難（好不容易）實現(xiàn)了，多出現(xiàn)在會話句子中；“ようやく”強調(diào)實現(xiàn)之前的過程，要花時間。[7]但是該研究將考察對象限定為シタ形，沒有考察其他形式，也沒有說明“やっと”到底有多少出現(xiàn)在會話句子中。還有的從主體側(cè)重點和對象側(cè)重點解釋了兩者的異同，認為“ようやく”用于正規(guī)、嚴肅的文章中，“やっと”用于口語。[8]但是沒有對語料庫中的作品進行劃分，也沒有闡明兩者區(qū)別的根據(jù)。

參考金城（2011）、[9]加藤（2012）、[10]渡邊（2013）[11]的研究，本文利用現(xiàn)代日語書面語均衡語料庫，對日語副詞的近義詞“ようやく”和“やっと”，從文體和共起動詞兩方面探討兩者的異同。

二、基于語料庫的對比

（一）BCCWJ“少納言”檢索系統(tǒng)

我們利用的語料庫是日本國立國語研究所研制開發(fā)，容量約為1億詞的大型語料庫“現(xiàn)代日本語書き言葉均衡コーパス”（Balanced Corpus of Contemporary Written Japanese），簡稱 BCCWJ。現(xiàn)代日語書面語均衡語料庫的目標是構(gòu)筑一個均衡語料庫，為使用者提供覆蓋面廣、代表性強、數(shù)量充足、能夠全面反映現(xiàn)代日語書面語使用狀況的語言樣本。BCCWJ包括兩種網(wǎng)上檢索系統(tǒng)，我們使用的是“少納言”檢索系統(tǒng)，無需注冊。

2012年3月至今，BCCWJ檢索對象包括以下11種，容量約為10 500萬詞。

表2 BCCWJ使用的數(shù)據(jù)明細

（二）文體方面的異同

使用BCCWJ的“少納言”檢索系統(tǒng)，在系統(tǒng)中輸入“ようやく”和“やっと”，檢索到的例句各有500句。筆者把這些句子按照語料庫來源，將兩個詞各自的頻度和比率匯總，形成表3。

表3 “ようやく”和“やっと”在不同來源中的頻度和比率

從表1中我們可以看出“ようやく”和“やっと”在不同來源類型中的頻度和比率。兩者在書籍中的頻度都是最高的，分別為379和328。頻度排列第二的都是博客，分別為71和118。“ようやく”隨后的高頻度出現(xiàn)在雜志、智慧袋、國會會議記錄中；“やっと”則為智慧袋、雜志、國會會議記錄。兩者在報紙中的頻度相同，都為5。此外，“やっと”在白皮書、宣傳刊物、教科書、韻文中的頻度為0，在“ようやく”中的頻度也不高。差異最大的是智慧袋，“やっと”的頻度為32，“ようやく”只有9。其次在博客的差異也較大，分別為118和71。從比率上看，兩者在書籍中的比率都是最高的，分別占75.8%和65.6%?！挨瑜Δ浃痹跁㈦s志、白皮書、國會會議記錄的比率高于“やっと”，特別是書籍中，比“やっと”高出約10%。而“やっと”在智慧袋、博客的比率高于“ようやく”，特別是智慧袋中，約為“ようやく”的3.5倍。

白皮書的文體特征是“正式的”、“書面語”。智慧袋是“非正式的”、“口語”、“鄭重”、“客觀的”。從表3中可以看出兩者在不同類型的文體中的差異。從書籍、報紙、雜志、白皮書中的頻度和比率可知“ようやく”主要用于正式文章中。從智慧袋、博客中的頻度和比率可知“やっと”主要用在非正式文體中。

（三）共起動詞的異同

下面接著探討“ようやく”、“やっと”與動詞共起的情況。筆者將檢索到的“ようやく”和“やっと”的例句各500句中，先把它們修飾名詞、形容動詞的句子刪除，（如：有り難いことに、私たちはようやく自由だ?。┑玫降睦浞謩e為472和422。再把與兩者共起的動詞按照頻度和比率進行匯總，將排在前15位的動詞的頻度和比率總結(jié)如下。

表4 與“ようやく”、“やっと”共起動詞頻度和比率

從表4可以看出，與“ようやく”、“やっと”共起的動詞中，“なる”的頻度都是最高的，分別為49和40?！挨扦搿钡念l度位于第二，都是27。共現(xiàn)動詞中，兩者頻度相同的動詞還有：“分かる”、“気づく”、“終わる”。通常情況下，只有在語料庫中與節(jié)點詞共現(xiàn)頻數(shù)達到3次以上的詞項才可被認為是節(jié)點詞的搭配詞。本文把共現(xiàn)頻數(shù)＞3的詞視為節(jié)點詞的搭配。

與兩者都能共起動詞有：“なる”、“できる”、“出る”、“する”、“分かる”、“気づく”、“戻る”、“たどりつく”、“見つける”、“終わる”、“著く”等。只能和“ようやく”共起的動詞有：“返る”、“見る”等。只能和“やっと”共起的動詞有：“來る”、“言う”、“見える”等。

“ようやく”和“やっと”與“見つける”、“終わる”、“戻る”、“著く”、“気づく”的共起形式都相同?！挨瑜Δ浃迸c“なる”的共起形式包括：動詞+ようになる、名詞+となる、動詞+ことになる、名詞（形容動詞）+になる。與“できる”的共起形式都相同，包括：動詞+ことができる、動詞+できる、名詞+できる、できる。與“する”的共起形式包括：気がする、名詞+に（を）する。與“気づく”的共起形式包括：名詞+と気づき、名詞+に気づく、気づく。

“ようやく”與“終わる”的共起包括：名詞+を（が）終わる、終わる。“やっと”沒有名詞+を終わる型。

（5）午後、ようやく移動を終わり、物質(zhì)貯蔵用の橫穴を見つけた。（チェ·ゲバラ《ゲバラ日記》）

兩者與“分かる”的共起形式主要是：名詞+が分かる，“ようやく”還有名詞+と分かる型。

（6）歯醫(yī)者のカクちゃんの家だけは、壁も戸も白いペンキでぬってあり、それでようやく醫(yī)院とわかった。（北村けんじ《ギンヤンマ飛ぶ空》）

“ようやく”與“つく”的共現(xiàn)頻數(shù)為6，“つく”的具體搭配形式均為詞組：“眠りにつく”、“緒につく”、“見當がつく”、“めどがつく”、“息をつく”、“気がつく”等。

從上面這些相同動詞的共起形式看，兩者沒有太多差別，只是“ようやく”的助詞形式比“やっと”要多，動詞修飾的名詞種類也較多。接著我們從兩者相同的共起動詞“出る”和“たどりつく”中，對比兩者的異同。

“出る”與“ようやく”的共現(xiàn)頻數(shù)為20，與“やっと”的共現(xiàn)頻數(shù)為7。通過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兩者都可以和“聲が出る”、“結(jié)論が出る”、“許可が出る”、“電話に出る”、“余裕が出る”等共起，但是像“妊娠反応”、“名前”、“詩人”、“歯”等名詞只能和“やっと”搭配，如：

（7）私はなかなか反応が出なくて、すっかりあきらめていたら、生理予定日から2週間後にやっと妊娠反応が出ました體を大事にして…（Yahoo!知恵袋，2005）

（8）ところが、日本では、まず大きな地域としての県名、それから都市、町名、番地、最後にやっと個人の名前が出てくる。（田村明《イギリスは豊かなり》）

（9）今までの詩っていうのは、受けたい一心ていうのは余りなくて、やっとこのごろ、ねじめ正一とか受けたい詩人ていうのがやや出てきている段階でしょ。（中島崇，楠かつのり，谷川俊太郎《ビデオ作家の視點》）

像“判決”、“言葉”、“初日”、“街”、“リー”（人名）、“最上段”等的名詞只能和“ようやく”搭配。比如：

（10）ようやく、玲一から言葉が出る。（いとう由貴《砂漠の月に抱かれて》）

（11）五日目に大至を押し出し、ようやく初日が出た。（読売新聞社，2001）

（12）シャワーを浴びて、晝寢を決め込み、暑さが山を越した夕方、ようやく街に出た。（大野田徹郎《わがままなアジア》）

（13）休憩というよりは、待ち時間だ。ようやく最上段へ出た。（酒井治信《六十五歳アイルランド留學物語》）

“ようやく”與“たどりつく”的共現(xiàn)頻數(shù)為7，與“やっと”的共現(xiàn)頻數(shù)為9。兩者與“たどりつく共現(xiàn)，都可以指到達具體的空間處所，如：

（14）劉邦と夏侯嬰は、ようやく黃河の岸にたどりついた。（司馬遼太郎《項羽と劉邦》）

（15）やっとたどり著いたのは、ホテル·ドライクローネン、大きなホテルだ。（神谷すみ子《自転車ふたり旅》）

除了指空間處所以外，兩者還可以指具體事物或抽象事物等。如：

（16）數(shù)種類のタイプの通信機を試行錯誤する中で、ようやく腕木通信機にたどり著いている。（中野明《腕木通信》）

（17）初戀が生涯最初で最後のダンスになる人もいれば、最後に踴ったダンスで、ようやく本物の戀にたどりつく人もいる。（ディアナ·イッシドリデース《世界は愛でできている》）

從這些例句我們可以看出，“ようやく”和“やっと”共同點是都表示實現(xiàn)某件事情前花了很長時間、精力、努力?！挨瑜Δ浃睆娬{(diào)實現(xiàn)之前的過程，主要接續(xù)抽象名詞、自然現(xiàn)象等名詞。而“やっと”主要強調(diào)實現(xiàn)的是期待已久的事情，主要接續(xù)具體事物等名詞。

三、結(jié)束語

本文通過利用現(xiàn)代日語書面語均衡語料庫的“少納言”檢索系統(tǒng)，以“ようやく”和“やっと”這對日語副詞的近義詞為中心，考察了兩者文體和共起動詞方面的異同，得出的結(jié)論如下。

一是“ようやく”和“やっと”的最大差異在于文體方面?！挨瑜Δ浃敝饕糜谡轿恼潞蜁嬲Z中，而“やっと”主要用在非正式文體中和口語中。

二是與“ようやく”和“やっと”都能共起動詞有：“なる”、“できる”、“出る”、“する”、“分かる”、“気づく”、“戻る”、“たどりつく”、“見つける”、“終わる”、“著く”等。只能和“ようやく”共起的動詞有：“返る”、“見る”等。只能和“やっと”共起的動詞有：“來る”、“言う”、“見える”等。

三是在共起動詞的形式中，“ようやく”的助詞形式比“やっと”要多，動詞修飾的名詞種類也較多。從“ようやく”和“やっと”相同的共起動詞來看，兩者的共同點都表示實現(xiàn)某件事情前花了很長時間、精力、努力。區(qū)別在于“ようやく”強調(diào)實現(xiàn)之前的過程，主要接續(xù)抽象名詞、自然現(xiàn)象等名詞。而“やっと”主要強調(diào)實現(xiàn)的是期待已久的事情，主要接續(xù)具體事物等名詞。

注釋：

①“上方語”是指在上方使用的語言。特別是江戶時代以后，以京都、大阪為中心使用的語言。

［1］村上絢乃.無意識を表す副詞の意味分析:日本語教育への応用を目的に[J].日本語と日本語教育，2013（41）：184-184.

［2］橋本進吉.日本語口語編[M].東京：巖波書店，1959.

［3］湯沢幸吉郎.日本語口語精説[M].東京：明治書院，1953.

［4］鈴木一彥.研究資料日本文法[M].東京：明治書院，1984：233-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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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國広哲彌.ことばの意味3 辭書に書いてないこと[M].東京：平凡社，1982：172-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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