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兆云
【摘要】“形”與“神”是中國古典繪畫美學中的核心命題。中國繪畫史上關于“形神”的論述比比皆是,有支持以“形似”為主的,有支持以“神似”為主的,不管是主張“形似”還是“神似”,都是在尋找“形、神”和諧的契合點,因為“形”與“神”不是舍棄一方而孤立存在的,而是對立而統(tǒng)一的。本文從美學和哲學的角度分析,“形神和諧”是“形、神”關系的最佳狀態(tài),這種和諧的狀態(tài)隨著時代的變遷有不同的表現(xiàn)形式。
【關鍵詞】“和諧”思想 “形神和諧” 一脈相承 和諧繪畫 和諧社會
【中圖分類號】J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6)01-0208-02
從美學和哲學的角度分析,中國古典繪畫“形神和諧”是“形、神”關系的最佳狀態(tài),這種和諧的狀態(tài)隨著時代的變遷有不同的表現(xiàn)形式。
一、“形”與“神”是中國古典繪畫美學中的一個核心命題
最先在談畫的時候提到“形”的是先秦的韓非,《韓非子外·儲說》記載:“客有為齊王畫者,齊王問曰:‘畫孰最難者?曰:‘犬馬最難?!胱钜渍??曰:‘鬼魅最易。夫犬馬,人所知也,旦暮罄于前,不可類之,故難。鬼魅,無形者,不罄于前,故易之也?!痹谶@里提出“形”難以塑造的看法。把“形”理解為形狀的意思,并把它作為繪畫美學的一個概念提出來的是晉朝的陸機,他說“存形莫善于畫”。最先在論畫的時候提出“神”的概念的是晉朝的庚和;既提到了作為形狀理解的“形”,又最先提出繪畫反映現(xiàn)實必須注重傳神的是漢朝的劉安《淮南子·原道訓》:“夫形者生之舍也,氣者生之充也,神者生之制也。一失位則三者傷矣?!敝钡綎|晉顧愷之提出“以形寫神”說,形神觀正式產生。
“形”與“神”自產生之日起,關于二者之間關系問題的爭論就從未間歇過。主張形似的指出:“形具而神生”(戰(zhàn)國荀子),還要“畫寫物外形,要物形不改”(北宋晁說之);才能“隨物成形,萬類無失”(唐裴孝源);(清)鄒一桂則強調畫人要“未有形不似而反得神似者”;(清)沈宗騫說:“形之不全,神將安附?”,“形無纖微之失,則神當自來矣”;(清)丁皋更認為“物要各處審定陰陽,染明虛實,方能神似”。這一傾向較多尊重外界個體的形式,特別是早期人們還不具備準確把握表達對象能力的情況下,對“形”的重視是不可避免的。主張重“神似”的反對“謹毛失貌” ,“君形者亡矣”(《淮南子》)。(北宋)黃休復贊賞“筆簡形具,得之自然”; (清)邵梅臣主張“神采為止,形質次之”;(南宋)趙佶反對“雖得形似而乏神韻”;(元)湯垕更是認為“拘于形似位置則失神韻氣象”,他非常欣賞那種“筆墨草草,神奇炯然”的作品。蘇軾這種傾向更是突出,主張“繪畫以形似,見于兒童鄰”,這種觀點較多地尊重個體內在精神以及創(chuàng)作主體的內在感受。從上面兩種主張可以看出,它們雖然有對立的一面,但也有統(tǒng)一的一面,大多數(shù)“神似”論者并不是完全要求“遺其形”,“形似”論者不是絕對排斥“神”和“意”的作用,因為實踐證明,只有“形神”和諧統(tǒng)一,形象才能真正進入美的范疇,成為審美對象。
二、以人物畫為主要代表分析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形神和諧”
人物畫是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重要畫科之一,自魏晉顧愷之針對人物畫提出“以形寫神”說以后,“形”和“神”就成為中國畫論中最重要的理論范疇之一,“形”和“神”的關系也成為畫家畫論家關注的問題,并影響著中國人物畫的發(fā)展。早在戰(zhàn)國楚墓發(fā)現(xiàn)的帛畫可以看到,所畫人物神采飛揚,神情活現(xiàn),線條流暢奔放,很有韻律感,人物形象呈現(xiàn)出一定的神采,“形神”在一定的程度上達到和諧。但由于當時造型能力低下,秦漢時期更加注重造型的準確對人物畫“傳神”的意義。當時人物畫更多承載的是“成教化,助人倫”的社會作用,準確的造型才能讓人更加直觀地獲得圖像傳達的信息,人物畫多以壁畫的形式出現(xiàn)。魏晉南北朝時期,人物畫得到了很大的發(fā)展,人物畫更加追求主觀精神的表達。人物形象不再像先秦兩漢時期那樣注重人物的經(jīng)學造詣、道德品行,而是注重人物的風采、風韻,注重人的內在情調和精神風度,這時人物畫的造型問題已經(jīng)基本解決,能夠較準確的傳達人物之“神”。唐朝是中國繪畫史上的鼎盛時期,道釋人的形象早已經(jīng)世俗化,繪畫形式多樣,出現(xiàn)了“張家樣”、“曹家樣”“吳家樣”等畫風。到宋代人物畫的程式已基本確立,能夠“得其意思所在”,繪畫理論上提出了“寫心”的主張,即“寫其形必傳其神,傳其神必寫其心” 。晉到宋這段時期,人物畫基本遵循的是寫實人物畫風,追“形神兼?zhèn)洹保魏蜕裨诘匚簧咸幱谝环N均衡和諧的狀態(tài)。隨著文人畫的興起人物畫走向衰落,又因元明清時期的人物畫多因襲前人的技法,發(fā)展緩慢,文人畫“重神輕形”的審美觀致使人物畫少有成功作品。但也不乏一些精品出現(xiàn),如曾鯨、陳洪綬、任伯年等的人物畫,別開生面,獨樹一幟,但畢竟大勢已去。
隨著西學東漸,中國人物畫走在變革的前沿,引進西方繪畫造型方式,解決了中國人物畫程式化造型的問題,使人物形象變得鮮活,能夠更加準確的描繪出所畫人物的精神面貌特征,有利于更加準確地傳神。但是就人物畫的發(fā)展前景來看,中國人物畫不能像西方具象造型那樣肖似、酷似,或者是抽象的不似,那樣就喪失了中國人物畫的精神要義。酷似導致自然主義的產生,人物形象肯定缺乏神采,無異于復制品,不能稱作是好藝術作品,純粹意義上的抽象也不是中國人物畫的出路,將人物原型的按照某種觀念分離綜合,變成不可辨認的形狀,也就喪失了人物作為人物畫題材內容的必要性,人物畫也就不存在了,更談不上“傳神”之說?!靶沃痪?,神將附焉”?
繪畫要求在形與神之間獲得更大的發(fā)揮空間,但是不是沒有限度地放大,也不要在“形”與“神”哪個更重要的問題上爭論不休,而是要從對象外部特征或精神面貌、形態(tài)、結構中,提取那些有普遍意義又有個性色彩的特征,集中和再造,根據(jù)“傳神”的需要,對形、神作出不同的側重,使“形神”和諧,作品才能成功。因此,我們應該樹立“和諧”的形神觀,創(chuàng)造出既不脫離生活原型又勝似生活原型的藝術作品。
參考文獻:
[1]俞劍華.中國畫論選讀[M].南京.江蘇美術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