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出版地址:http://www.cnki.net/kcms/detail/53.1044.S.20150107.1306.016.html
------------------------------------------------------------------------------------------DOI:10.3969/j.issn.1004-390X(s).2015.01.016
英漢人體詞“nose”和“鼻”一詞多義轉義范疇認知對比研究
劉志成
(云南大學 大學外語教學部, 云南 昆明 650091)
摘要:由于語言的基礎是詞匯,而詞匯的核心是詞義,因此一詞多義是一種非常重要的語言現(xiàn)象。一直以來,隱喻和轉喻常常只是被當作修辭手段進行了研究,沒有揭示出二者的實質。本文從認知的角度對隱喻和轉喻進行了研究,指出了二者是詞義演化和一詞多義的認知機制,這樣,就把認知主體“人”包含了其中,拋棄了對語言進行封閉式的、內省式的研究。此外,范疇化作為人類認知世界的一種重要的方式,具有重要的認知屬性,而人體詞作為人類認知世界的起點,是認知的“元概念”,因此,對英漢人體詞一詞多義的轉義范疇的對比研究具有重要的觸及認知主體思維模式和認知方式本質的認知意義。該項對比研究不僅對于詞義演化和一詞多義有更深入的認識,而且對于認知主體的思維特點也會有更深入的了解。
關鍵詞:英漢對比;人體詞;鼻;一詞多義;轉義范疇;
收稿日期:2014-08-18修回日期:2014-09-17網絡出版時間:2015-01-0713:06
基金項目:浙江省哲社規(guī)劃課題“中國四大古典名著中人體詞的認知與翻譯研究”(12JCWW23YB);云南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青年研究基金“從隱喻和轉喻的視角看待英語頭部人體詞一詞多義認知語義網絡及啟示”(14YNUHSS001)。
作者簡介:劉志成(1978—),四川成都人,講師,博士,主要從事英語認知語言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H 31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4-390X(2015)01-0076-06
Abstract:Vocabulary is the foundation of languages, and the core of vocabulary is meaning, so polysemy is a very important language phenomenon. For a long time, metaphor and metonymy have been studied as rhetorical devices, which failed to reveal the nature of the two. This paper attempts to study the two from the cognitive perspective, in this way, to include the cognitive subjects“the person” and abandon the enclosed, introspective study of the language. In addition, categorization is an important cognitive means of humans, and body terms, as the cognitive starting point of the world, are the“meta-concepts” of cognition, so the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categories of semantic extension of polysemy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body terms from the cognitive perspective has important cognitive meaning to touch the thinking modes and cognitive means of the cognitive subjects. This study can not only contribute to a deeper understanding to the semantic evolution, but also can contribute to a better understanding to the thinking and cognitiv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ognitive subjects.
Keywords:English and Chinese comparison; body terms; nose; polysemy; categories of semantic extension
The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Categories of Semantic Extension
of Polysemy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Body Terms
“Nose” and “Bi” from the Cognitive Perspective
LIU Zhicheng
(School for Non-English Majors, Yunnan University, Kunming 650091, China)
人類認知世界的規(guī)律是由近及遠的,不管是中國古代哲人認為人類認知世界的規(guī)律是“近取諸身,遠取諸物”,還是西方古代哲人認為的“人是萬物的尺度”,古希臘著名哲學家Protagoras普羅塔哥拉曾指出:“Man is the measure of all things”[1]??梢钥闯?,中西方民族都認為人體是認知世界的起點,因此人體詞是人類認知世界的“元概念”;此外,一詞多義是語言中非常普遍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種現(xiàn)象,它是認知主體與客觀世界在相互作用的情況下對客觀世界進一步認識深化和擴大的結果,英漢人體詞均具有一詞多義的現(xiàn)象,人體詞是如何在原型義或者叫本義的基礎上實現(xiàn)詞義拓展的,不僅有助于揭示詞義演化的規(guī)律,而且對于揭示認知主體的思維模式和認知方式也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隱喻和轉喻的認知屬性
隱喻和轉喻一直以來都被當作千古之謎,對其研究進行了幾千年,相繼出現(xiàn)了眾多的學說,比如亞里士多德提出的“比較論”,亞氏指出:“使用隱喻須首先在‘同種同類的事物’間發(fā)現(xiàn)‘可資借喻的相似之處’”。亞氏還指出:“用一個表示某物的詞借喻它物,這個詞變成了隱喻詞”[2]。此外還有古羅馬修辭學家昆體良(Quintilian)提出的“替代論”觀點,昆氏指出“隱喻只是點綴在風格上的高級飾物”。然后Richards在1936年首先提出了隱喻互動論,將表示兩個不同事體的思想并置,就可互相作用,產生隱喻義[1]。這些對隱喻的研究都沒有揭示隱喻的本質,LAKOFF,JOHNSON指出:“隱喻在日常生活中無處不在,不僅在語言中,而且在我們的思維和行動中都是這樣”[3]。同時LAKOFF,JOHNSON還指出:“轉喻是一種概念現(xiàn)象,是一種認知過程。是借助一個‘參照點’和‘顯著度’來建立本體和喻體之間的心理聯(lián)系。轉喻也是基于人體經驗的,其實質是概念性的,是一種自發(fā)的、無意識的認知過程,因此成為豐富語言的重要手段”[3]??梢?,二者是從認知的角度對隱喻和轉喻進行了研究,拓展了對隱喻的研究。
二、一詞多義的認知理據(jù)
隨著人類認知能力和抽象思維的發(fā)展,人類認知世界的范圍逐漸擴大,如果仍然保持一詞一義,勢必導致詞的數(shù)量無限增多,人類對詞匯的記憶也將不堪重負。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詞多義,讓一個詞承擔多個認知信息,不僅可以減少詞匯總量,而且可以降低人的記憶負擔。美國著名學者ZIPF(齊夫)就曾指出:“無論是單個的還是集體的,各種行為都含有省力原則,其中也涉及到言語行為中所遵循的最基本的原則?!盵4]法國語言學家MARTINET(馬丁內)也指出:“語言進化發(fā)展受兩個相互矛盾的因素影響:一是人類交際的需要;二是人類往往想將其心智和身體活動降到最低程度的特性。人的這種生理、精神上的天然傾向和交際需要構筑了語言的經濟性原則,人類言語行為與其他的事物一樣,都遵循省力原則”[5]。正是基于此,“多義成為人類話語的一個基本特征”[6]。讓一個詞多幾種含義,遠比造一個新詞省力和經濟得多,這是語義發(fā)展的基本規(guī)律,這也正是一詞多義出現(xiàn)的理據(jù)和現(xiàn)實驅動。
UNGERER,SCHMID認為:“隱喻和轉喻都是語義構建的基本模型,兩者都以經驗為理據(jù),成為多義生成的主要方式。在由一詞表達的相互關聯(lián)范疇組成的復雜網絡建構中隱喻和轉喻起著關鍵作用”[7]。這為語義轉移提供了認知路徑和理論依據(jù)。
ULLMANN指出一詞多義(polysemy)是人類話語的一個基本特征,而比喻性語言(figurative)是造成一詞多義的主要原因[6]。正如Taylor指出,多義詞是具有多個離散而又相互關聯(lián)的意義的范疇,該范疇是一個多中心結構(polycentric structure),含有多個原型(prototype),這些原型通過家族相似性實現(xiàn)相互關聯(lián)。而范疇拓展的過程就是詞義由單中心結構(monocentric)向多中心結構發(fā)展的過程。這種多中心結構實際上就是人類對客觀事物進行重新范疇化和概念化的過程,這個過程是通過隱喻和轉喻共同實現(xiàn)的[8]??梢姡辉~多義就是通過隱喻和轉喻的共同作用,在原型義的基礎上向外實現(xiàn)拓展的。
三、范疇與認知的關系
范疇化(categorization)的過程實際上是人類對客觀世界分類的過程。這個過程實際上也就是人類認知客觀世界的過程,范疇化的過程體現(xiàn)了人類認知特點。
可見,對人體詞引申義項所屬范疇的考察是揭示認知主體認知特點和思維方式的重要維度之一。因為詞義拓展的范疇能反映人類認知世界和劃分世界的標準。本文對詞義拓展所屬范疇主要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考察:其一,拓展的詞義義項分布在哪些范疇;其二,拓展的詞義義項所在的范疇的義項的多少。通過這兩個維度來考察英漢民族的認知特點和思維差異。正如張敏指出:“人類概念范疇的形成受制于人類感知及運動機能的特性,人的心智在其中起到重要作用。人類概念系統(tǒng)是人類經驗的產物,而經驗是通過人體獲得的。因此,概念結構既來自人類身體和社會經驗的結構性質,也來自人類的天賦認知能力?!盵9]也就是說,“范疇化”過程就是人類的一種認知過程。
范疇在認知語言學中是個用途很廣的概念。簡言之,范疇指把具有相同屬性的事物進行歸類。人類根據(jù)自身的經驗以及對客觀事物屬性的了解而對事物進行歸類以便對客觀世界更好的認知??梢哉f,范疇化是人類在對客觀世界在認知的基礎上的重新劃分,由于不同的認知模式和思維方式以及不同的身體體驗,從而導致不同民族對客觀世界劃分的范疇不同。
“范疇(category)”最早是由亞里士多德在其《工具論·范疇篇》里提及的,亞氏認為:“面對豐富多彩的自然界,必須提煉出能反映事物本質的普遍概念,這種概念可以用‘是’或者‘有’二分法進行歸類,這就是‘范疇’”。亞氏從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出發(fā),把“范疇視為對客觀事物不同方面進行分析而得出的基本概念,并論述了著名的十大范疇:實體、數(shù)量、性質、關系、時間、空間、姿態(tài)、狀況、活動、遭受”[10]??梢?,范疇是亞氏對世間萬事萬物最廣義的分類,體現(xiàn)了認知主體的主體意識,是人類理性認識世界的前提。
“范疇”在我國古代哲學史上也具有重要的地位,體現(xiàn)了我國先人認知世界和劃分世界的能力,比如我國春秋戰(zhàn)國時期著名的古籍《尚書·洪范篇》就提到“洪范九疇”。這種范疇觀反映了我國先人對世界認知和概括的能力,體現(xiàn)了樸素的唯物主義思想。
“范疇化”(categorization)的過程就是范疇建立也即是概念形成的過程。王寅曾定義范疇為:“人們劃分范疇的過程和方式,體驗哲學和認知語言學將其描寫成為‘人們基于互動經驗,對外界事體(事物、事件、現(xiàn)象等)的屬性進行適度概括和類屬劃分的心智過程或理性活動’”[10]。
因此,對范疇化的考察無疑是對不同民族思維特點和認知習慣考察的重要標準,比如,英語中“spring”可以表示“泉水”、“春天”,但在漢語中這兩個義項卻屬于不同的范疇。
可見,范疇化的過程充分體現(xiàn)了人類主體性地位和認知主導地位。范疇化的過程實際上就是人類認知的過程,正如張敏指出:“認知語言學家分析多義范疇的方法對歷史語言學的研究(如詞義引申和實詞虛化)的分析有重要價值”[9]。
而對一詞多義義項范疇規(guī)律的揭示無疑有利于揭示認知主體對世界范疇化的特點。因為“范疇化的表現(xiàn)就是概念”[11]。
歷來對范疇的劃分沒有明確的標準,亞里士多德曾提出著名的語義范疇理論,列舉了十種范疇:“本質、數(shù)量、性質、關系、地點、時間、姿態(tài)、狀況、活動、遭受”[12]。而《同義詞詞林》則把詞類分為:人、物、時間與空間、抽象事物、特征、動作、心理活動、活動、現(xiàn)象與狀態(tài)、關聯(lián)、助語、敬語等十二個范疇。1982年版的《羅杰詞典》(Roget′s Thesaurus)把詞義分為6大范疇;《朗文多功能分類詞典》則把詞類分為14大類;《現(xiàn)代漢語分類詞典》把詞分為17個大類。
正如崔希亮所言:“事實上,無論是具體的還是抽象的事物,沒有人能提供全部的范疇”[13]?;诖?,詹衛(wèi)東指出劃分詞義范疇的一個原則:“語義范疇的設置應該是目標驅動的,遵循實用主義的原則,即在明確的目標下,所確立的語義范疇如果做到夠用就可以了”[14]。
本文按照趙倩的詞義劃分范疇,根據(jù)實用主義的原則,把詞義劃分為十一個范疇,而且也只列出引申義所屬的大致語義范疇,不再進行其他分類[15]。這十一個范疇為:(A) 人體構件(如腎:人和動物的泌尿器官);(B) 人(如手:專司某事或擅長某種技藝的人);(C) 非人實體(如腳:支撐事物的腳);(D) 抽象事物(如首:要領);(E) 思想感情(如肺:比喻內心);(F) 行為活動(如目:看、注視);(G) 空間方位(如腳:物體的下端);(H) 時間(如鼻:創(chuàng)世、開端);(I) 性質(如背:冷僻);(J) 計量單位(如發(fā):古代長度單位,尺的萬分之一);(K) 虛義范疇(如耳:一般放于動詞后表示“而已、罷了”)。
可見,范疇化具有重要的認知屬性,能體現(xiàn)認知主體的認知特點和思維特點。
四、“鼻”的語義范疇分布規(guī)律
為了體現(xiàn)義項的全面性和權威性,本文所選取的語料分別來自于《漢語大詞典》(全22冊,羅竹風主編),《英漢大詞典》(第2版)陸谷孫主編。
從《漢語大詞典》、《說文解字》中,我們可以查出“鼻”的本義,或者說稱為原型意義為:“人和動物呼吸兼嗅覺的器官。”《說文解字》對鼻的定義為:“引氣自畀也。從自畀。凡鼻之屬皆從鼻”。漢語“鼻子”的義項如下,除去一個本義,其引申義共10項。
(1) 呼吸兼嗅覺的器官;(2) 用鼻子聞;(3) 器物隆起或突出部分,印紐;(4) 器物隆起或突出部分,鞋面前端向上弓起處;(5) 器物隆起或突出部分,古銅鏡背面的把手;(6) 器物隆起或突出部分,花或瓜果的柄或蒂;(7) 壺嘴;勺的口部;(功能:倒水與呼氣)(8) 器物上帶孔的部分;(9) 穿獸鼻;(控制)(10) 創(chuàng)世,開端;(11) (方言稱)奴隸。
根據(jù)11個義項的語義特點,除去1個本義,共有10個引申義,可以把其歸為4個范疇,其中7個范疇缺失。缺失的語義范疇是:(A)人體構件;(D) 抽象事物(如首:要領);(E) 思想感情(如肺:比喻內心);(G)空間方位;(J) 計量單位(如發(fā):古代長度單位,尺的萬分之一);(K) 虛義范疇(如耳:一般放于動詞后表示“而已、罷了”);(I)性質。為了更直觀的認識,列表如1。
表 1 “鼻”的轉義范疇
由表1可以看出: 非人實體范疇的義項數(shù)目最多,達到6個義項,其次是行為動作有2個義項。其余義項數(shù)目均是1。缺失了7個語義范疇:分別是人體構件,思想感情,空間方位,計量單位,虛義范疇,性質范疇和抽象事物范疇。
首先,表示人體構件義項屬于“鼻”的原型義,不屬于轉義范疇。
思想感情義項常常由內臟器官或者大腦引申出來,位于面部的鼻子很難引申出具有抽象含義的如“愛,恨”等思想感情的義項。
“鼻子”不能引申出具有空間方位的義項是由于鼻子處于面部的中心,既沒有對稱性可以引申出“邊”或者“面”的意思,周圍被嘴、眼、臉頰等包圍也不能形成上下,左右的概念,因此很難引申出方位義項。
“鼻子”不能引申出計量單位是由于:其一,在實際生活中,不可能拿鼻子去真正測量一件事物,不具有可操作性;其二,更關鍵的是每個人的鼻子大小是不一致的,因此測量過程中沒有統(tǒng)一的標準。所以不能引申出“計量單位”義項。
不能引申出虛義范疇是由于,“鼻子”只能引申出名詞和動詞義項,沒有表示虛義范疇的虛詞。正如黃碧蓉指出:“虛義范疇人體詞只能做語氣詞、連詞、副詞和代詞”[16]。
鼻子作為人類呼吸兼嗅覺的器官,無所謂好壞之分,因此很難對鼻子定性,所以“鼻”不能引申出表示性質的范疇。
“鼻”不能引申出抽象事物的義項是由于鼻位于面部位置最居中,形貌最突顯,給人的印象是最具體的,因此很難引申出表示抽象概念的義項。
五、“nose”的語義范疇分布規(guī)律
根據(jù)《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對“nose”的定義為:“鼻子(呼吸兼嗅覺器官)”。
根據(jù)《英漢大詞典》(第2版,陸谷孫),歸納整理,“nose”的義項(含原型義)共有16項,引申意義共有15項,如下所示:
(1) 鼻子(呼吸兼嗅覺器官);(2)(動物的)鼻口部;(3) 嗅覺,覺察力;(4)(干草、茶、酒、煙等的)氣味,香味;(5) (對與己無關的事情的)探問,探看,干預;(6) (口)暗探,告密者;(7) 鼻狀物,前端突出部,突出部分(如噴嘴、彈頭、船頭等);(8) 嗅,聞,嗅出;(動詞)(9) 探出,覺察;(動詞)(10) 用鼻子碰(或擦、拱);(11) 用前端推動,拱;(12) 使……的前端朝著特定方向;(13)(小心翼翼地)駕駛,引領;(動詞)(14)(比賽中)勉強勝出;(15)(口)告密,當暗探;(16)(馬的)鼻子的長度。
“nose”一共有16個義項,除去一個原型義,共有15個引申義項,按照其義項特點,可以分別歸入如下范疇。
表 2 “nose”的轉義范疇
由表2轉義的15個義項可知:
轉義義項一共涉及到5個范疇,共有6個語義范疇缺失,缺失的范疇為:(A) 人體構件(如腎:人和動物的泌尿器官);(E) 思想感情(如肺:比喻內心);(G)空間方位;(H) 時間;(I) 性質(如背:冷僻);(K) 虛義范疇(如耳:一般放于動詞后表示“而已、罷了”)。
轉義義項最多的是行為活動范疇,占據(jù)義項9項,占據(jù)轉義義項總量的60%,其次是抽象事物和非人實體范疇,各有2個義項;表示“人”和“計量單位”范疇的轉義量各只有1個。由此可見,“nose”的轉義義項主要來自于其功能,換句話說,對“nose”的認知主要是針對其實用性。
對某些范疇語義缺失原因解釋。沒有出現(xiàn)人體構件范疇這是因為“nose”的原型義;沒有出現(xiàn)“思想感情”范疇,是因為“思想感情”常常是由“內臟器官”或者“大腦”引申而來,再加之“nose”具有強烈的個性,每個人的鼻子不一樣,很難形成統(tǒng)一的主觀感情,因此不能引申出思想感情義;沒有出現(xiàn)“性質范疇”的義項是因為,“nose”的功能決定了其是“呼吸兼嗅覺”的器官,其功能是中性的,很難形成好壞之別,因此不能引申出性質的義項;不能形成虛義范疇是因為其只能轉義為動詞、名詞兩種詞性,故不能轉義為虛義范疇。因為正如黃碧蓉指出:“虛義范疇人體詞只能做語氣詞、連詞、副詞和代詞”[16]。
另外,由于英語中nose除了用作名詞外,還可以作動詞使用,這種動詞用法屬于轉喻思維模式[17],因此可以歸為一個范疇。
六、英語“nose”與漢語“鼻子”語義范疇分布對比
首先,與漢語“鼻子”相比,最高義項所屬的范疇有很大的差異,漢語最高義項范疇屬于“非人實體”,而且主要是根據(jù)形貌引申而來,體現(xiàn)出較強的感性意義和形象思維能力;而英語最高義項范疇屬于“行為活動”范疇,體現(xiàn)了較強的實用性和功能主義。由此可見中西方思維和認知的差異性:中國人自古以來就是自然科學薄弱,不善于理性思考,不長于動手能力,而且漢語語言文字本身賦予了中國人較強的形象思維能力;而西方人長于理性思維,自然科學較為發(fā)達,實證能力較強,同時,英語語言文字本身賦予了英民族長于邏輯思維能力,因為英語語法條理清楚,各個成分的功能獨特而明顯,因此注重事物轉義的功能范疇和動作范疇也在情理之中。
其次,英漢“nose”和“鼻”分別涉及五個和四個轉義范疇,且共有三個范疇一致,而范疇化作為認知主體一種重要的認知世界的方式,說明英漢民族認知方式的相似性,正如沈家煊指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人的認知心理不僅古今相同,而且中外相同”[18]。
再次,英語轉義范疇有“計量單位”范疇,這是由“馬的鼻子長度”引申而來,而這個義項明顯來自于西方的賽馬活動,這在漢語“鼻”的義項中缺失,這說明,詞義是文化的載體。
綜上可知,一詞多義的轉義范疇說明英漢民族的認知思維的共性大于個性;語言是文化的載體;同時也說明詞義的拓展不是任意的,對語言的研究不能是內省式的、封閉式的研究,對語言的研究必須把認知主體和客觀世界考慮在內。
七、結束語
隱喻和轉喻作為一詞多義的認知機制,也是重要的思維模式和認知手段。隱喻和轉喻在詞義拓展的過程中相互交織、共同作用。范疇化作為人類重要的認知手段,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和反映了認知主體的思維模式和認知特點。正如薩丕爾在《語言論》中指出“思維只不過是脫去了外衣的語言?!盪NGERER,SCHMID也指出:“語言中詞語所表達的意義,以及如何結合使用,取決于人們對于周圍真實世界的感知和范疇化”[7]??梢姡Z言是思維的載體,通過語言去研究認知主體的思維特點和認知特點無疑是有助于研究認知主體的一個值得關注的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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