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岸

一朵小花

輕輕地呼吸，淡淡的體香

以及淺淺的笑，沒有人在意

包括一陣風，甚至一只

喜歡拈花惹草的蝶

只因身材矮小和相貌一般

沒人留意它，只因我們常常以貌取人

無意傷害了它

開在路邊上，風來了沉默不語

雨來了也不畏懼

不卑不亢，如同一株草

常常自己對自己勉勵

經過一個春的紅肥綠瘦

一個夏的風吹雨打

即使沒有一個人在意

在秋的路口，也把自己的果實

高高地舉向天空

欄桿橋的夜晚

月亮到了橋頭，就不想再走

不想走的不光光是月亮

此刻的蟲鳴，包括

又潮又濕的夜晚

他們的雙腳，一起

在橋頭上漲起歇息的念頭

兩岸的燈火，如同一盞

不肯入眠的星斗

提著燈籠，在深夜中

陪著鄉(xiāng)村趕路，深一腳淺一腳

不知在坑坑洼洼的鄉(xiāng)路上

摔過多少跟頭

多少年過去了，欄桿橋的夜晚

還是這等模樣，身穿一件對襟大褂

腳穿一雙深筒套鞋

一手拉著破敗的村頭

一手摟著燈紅酒綠

河陽里

脫去華麗的外套，河陽里的行頭

毀于一場戰(zhàn)火。流金的門楣

磚雕的閣樓以及車來人往的街頭

即便我用盡三百年前的想象

也不能恢復原狀

賣豆花的老漢，奶著孩子的母親

包括與你擦肩而過的馬車

以及達官貴人，一同在巷口的后門

丟失，絡繹不絕的人群

三百年前的光景

在當年的難兄難弟前一閃而過

茶館拉著酒肆，戲樓抱著典當

越是人群熙熙攘攘的地方

越是有紅顏和小三出場

一條清瘦的巷子

擋不住深宅大院的小姐

和寒窗苦讀的書生，在門縫里

眉來眼去

河陽里，是誰將你

丟失在時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