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xiàn)代漢語課堂中，筆者觀察發(fā)現(xiàn)：談及語調時，很多學生認為在現(xiàn)代漢語中的疑問句語調類型都是升調，且舉不出反例。而事實上，在漢語中語調問題是相當復雜的。本文從漢語特殊疑問句入手，通過實驗分析對特殊疑問句的語調類型進行了討論。

在現(xiàn)代漢語中，語調一般指短語或小句中音高的變化（吳宗濟，1982）。隨著對于語調研究的深入，學者發(fā)現(xiàn)除了音高之外，音長、音強、停頓、節(jié)奏等其他的語音特征也屬于影響語調的范疇（胡明揚，1987）。語調不會自然產(chǎn)生，而是通過言語社團的約定而具有社會性的特點。漢語作為一種聲調語言，字調與句調之間存在著互相影響與制約的關系。一般認為，漢語語調類型分為平升曲降四種，不同的語調可以表達不同的語氣。

從疑問句的類型來看，現(xiàn)代漢語的疑問句類型一般分為一般疑問句、特殊疑問句、是非疑問句、反問句和選擇疑問句五類。其中特殊疑問句最顯著的特點是在特殊疑問句中一定有疑問詞的存在，疑問詞包括“哪里”“哪兒”“哪個”“什么”等疑問代詞，或者“怎樣”“如何”“何不”等疑問副詞。其中疑問代詞的位置更加靈活，可以出現(xiàn)在小句中的不同位置。本文以疑問代詞“哪里”的句中位置為例，討論在特殊疑問句中語調類型問題。

筆者在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2013級本科生中選取十名學生進行測試，被試男生女生各五人，普通話等級考試均在二級甲等以上。要求所有被試讀表中的特殊疑問句并進行錄音，并使用praat語音測試軟件進行語調分析。在采集錄音的過程中采用了自然語流連讀的方法，避免在句子的起始部分語調偏高。

實驗材料的設計方面以含有常見疑問代詞“哪里”的特殊疑問句為例，首先考慮到句末語氣詞可能對句末語調產(chǎn)生的影響，將實驗材料分為有無句末疑問詞兩類，隨后再按照疑問詞“哪里”在句中的位置分為疑問詞位于句首、句末、句中三類，每個被試對象共連讀六條語料：

通過對實驗收集數(shù)據(jù)的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以下現(xiàn)象：

1.所有采集到的語調曲線變化趨勢基本一致。

2.在疑問詞位置，語調曲線會出現(xiàn)波峰，成為總體語調高點之一。

3.疑問詞在句子中的不同位置顯著影響到了語調的總體變化趨勢。疑問詞位于句首時，總體語調呈現(xiàn)在句首下降的趨勢（例如圖1）;疑問詞位于句中時，總體語調呈現(xiàn)升降的曲調趨勢;在疑問詞位于句末時，總體語調呈現(xiàn)出總體平緩在句末上升的趨勢。

圖1：“哪里是華中師范大學？”語調圖

4.句末疑問語氣詞對于特殊疑問句的總體語調影響不大。

通過實驗結論分析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個人言語中的語調具有相對一致性，對于同一個句子，所有被試的總體語調類型和音高高點出現(xiàn)的位置基本相同。

疑問詞位置出現(xiàn)音高高點一定程度上也受到重音的影響。近年來的語調研究也表明，重音是影響語調的重要因素，往往讀重音的詞音高相對會提高。在現(xiàn)代漢語中，疑問詞在句子中一般會以語法重音的形式進行突出強調，疑問代詞和指示代詞會比別的詞讀得重一些，同樣在音高方面也會相應提高。

在特殊疑問句中，疑問詞的位置顯著影響到了特殊疑問句中的語調類型，在語流正常和沒有邏輯重音影響的情況下，特殊疑問句的語調呈現(xiàn)出復雜情況，一般疑問詞位于句首出現(xiàn)降調，疑問詞位于句中出現(xiàn)曲調而在句尾則出現(xiàn)升調。特殊疑問句升高語調強調疑問詞的原因主要在于社會約定和語言習慣，這也是所有被試的語調基本一致的原因。

由此可見，在學生中間對于語調問題的認識還存在著一定的誤區(qū)，這也反映了在現(xiàn)代漢語教學中語調的教學不夠細化，以至于使得學生產(chǎn)生了過于簡單的認識。升調一般可以用來表達疑問語氣，但是疑問句的語調比較復雜，往往不可一概而論。在音節(jié)數(shù)量少長度短的句子中，語調的情況比較簡單，一般疑問語氣可以用簡單的升調表示。但是在較長的句子中語調的情況則會更加復雜，而特殊疑問句因為有疑問詞的存在所以往往相對較長。這啟示我們無論在現(xiàn)代漢語教學還是在對外漢語教學中，對于語調的教學應該結合最新的研究成果，應該得到更多重視，以及時糾正學生在認識上的誤區(qū)。

參考文獻：

邢福義 汪國勝主編：《現(xiàn)代漢語》，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

許潔萍 初敏 賀琳 呂士楠：漢語語句重音對音高和音長的影響[J]，聲學學報，北京，第25卷第4期，2000年7月。

李純澤，華中師范大學語言學系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