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波

《孔雀東南飛》是我國古代漢民族最長的敘事詩，也是高中語文課文中的經(jīng)典篇目，詩中焦仲卿和劉蘭芝的愛情悲劇深深地打動了我們。但是，對于這篇經(jīng)典詩歌，學生有很多疑問:為什么他倆不私奔?焦仲卿是不是太軟弱了?焦母是不是導致他們愛情悲劇的罪魁禍首?劉蘭芝的哥哥讓劉蘭芝有個好出路有什么不好啊?這些問題其實都是圍繞著一個大問題展開的，那就是焦仲卿劉蘭芝愛情悲劇的成因是什么。

導致焦仲卿劉蘭芝愛情悲劇的直接原因就是焦仲卿先提出來的“賀卿得高遷!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葦一時紉，便作旦夕間。卿當日勝貴，吾獨向黃泉!”一句“吾獨向黃泉”也許是焦仲卿一句賭氣的話，也許當時焦仲卿根本沒有想到會“向黃泉”，只是一時的負氣話，但是對愛情忠貞執(zhí)著的劉蘭芝卻以死表達了她的忠貞，“黃泉下相見，勿違今日言?！辈⑶矣脤嶋H行動“舉身赴清池”來表明了她的愛情堅貞和對此的決心，所以說不成熟的焦仲卿對兩人的愛情悲劇負有主要責任。

一、人物性格

1.焦仲卿

焦仲卿忠貞、叛逆、懦弱、不成熟、不理智;劉蘭芝忠貞、不趨炎附勢、不見異思遷、勤勞、聰明、能干、剛強、任性。從文中兩人感情深厚、不愿意娶嫁的事情來看，兩人對愛情都是忠貞的，從焦仲卿對其母的言語中也可以看出其叛逆性格，如“今若遣此婦，終老不復取”，但是這一點點的叛逆的苗子很快被其母壓制下去，“小子無所畏，何敢助婦語!吾已失恩義，會不相從許”，于是“府吏默無聲”只好“再拜還入戶”，從這就可以看出焦仲卿的性格懦弱，只要焦母大喝一句不同意，焦仲卿就立刻投降了。后來他以“今且報府”為由，只好聽從其母的意思安排劉蘭芝回家。尤其是最后，焦仲卿在選擇殉情的時候，“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沒有劉蘭芝做事干凈利索果斷，從中就可以看出焦仲卿的猶豫不決、彷徨、軟弱的一面。

當他得知劉蘭芝要再嫁的時候，說“賀卿得高遷!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葦一時紉，便作旦夕間。卿當日勝貴，吾獨向黃泉!”用一種情緒對抗來對待問題。之前劉蘭芝被其母所休的時候，他和劉蘭芝戀戀不舍，發(fā)誓其感情堅如磐石，然后卻沒有實際行動，坐等事情的發(fā)展，出了問題就是情緒發(fā)泄，由此可以看出焦仲卿的性格是不成熟的、不理智的、有懦弱的一面，他在遇到事情的時候更多的是情緒對抗，他本性是善良的，對待劉蘭芝也很好，也忠貞于兩人的愛情，但是不知道如何處理事情，遇到問題只有情緒發(fā)泄。此外，從他“自掛”前與母親的訣別也可以看出，他既想忠于愛情又想侍母至孝，但是如何協(xié)調好愛情與孝順，他沒有處理好。因而是焦仲卿的不成熟不理智把兩人推向了悲劇的結局。

2.劉蘭芝

劉蘭芝勤勞、聰明、能干，她面對被休精心打扮自己，表現(xiàn)了自己的尊嚴，臨別時對焦母說話是態(tài)度從容、不卑不亢、有禮有節(jié)。當家人逼其再嫁的時候她忠貞于自己的愛情，不見異思遷，不趨炎附勢。但是同時也能看出劉蘭芝任性剛烈，如她臨走前與焦母的對話，“不堪母驅使”一句話中可以看出劉蘭芝對焦母的不滿，還有在故事開頭她對焦仲卿說:“非為織作遲，君家婦難為!妾不堪驅使，徒留無所施?！边@就等于在丈夫面前直指婆婆的不好，這也反映出劉蘭芝的性格剛強反抗的特點，由此也可以看出劉蘭芝和其婆婆焦母是處理不好關系的，兩人之間的矛盾肯定是由來已久，又何況焦母也是一個強勢的女性。

再如，當劉兄讓其嫁給太守之子的時候，她被迫無奈答應:“處分適兄意，那得任自專!”這就等于說只要哥哥滿意，“我”沒有任何意見，“登即相許和，便可作婚姻”。無論嫁的是誰，“我”都答應，這就明顯帶有負氣的成分，遇到問題就有任性的表現(xiàn)。尤其是最后以死來表明自己對愛情的忠貞，忠貞的精神是值得贊揚的，但是做法不值得提倡，這種做法有些偏執(zhí)任性、走極端。

3.焦母

焦母是一個可憐的失敗的單親母親，她在撫養(yǎng)兒女的過程中肯定付出了艱辛，她非常疼愛自己的兒子，卻不理解兒子，不明白兒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無形之中把兒子的婚姻生活推向了懸崖。文中很多地方體現(xiàn)了焦母的家長作風，這方面自不必說，如最為典型的一個地方就是兒子焦仲卿臨死前和其告別，此時的焦母竟然還沒有意識到兒子生命的危險，哪怕兒子已經(jīng)和她說“兒今日冥冥，令母在后單”，她竟然還為兒子求東家女，還說此女“窈窕艷城郭”，到了此時此刻，焦母還認為兒子想媳婦才這樣做，以此來解決問題，其實她根本不了解兒子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一直和兒子相依為命的焦母是多么可悲。

二、社會環(huán)境

焦仲卿和劉蘭芝不可能私奔，這是社會環(huán)境造成的，他們的死在當時是必然的。焦仲卿和劉蘭芝理想的愛情是兩人感情深厚、情深意濃，兩人追求的婚姻是“二人世界”的愛情，卿卿我我。而焦母對兒子的婚姻期望是希望兒子飛黃騰達，因為她認為兒子是“大家子”，“仕宦于臺閣”，能夠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兒媳婦自然應該是賢惠的妻子，聽話的兒媳婦，盡心盡力來輔佐兒子。但是從劉蘭芝能夠對著焦仲卿說“非為織作遲，君家婦難為!妾不堪驅使，徒留無所施”來看，劉蘭芝未必是聽話的兒媳婦，倒是性格剛烈、很有主見、做事果斷、干凈利索的兒媳婦，自然而然，焦母對焦仲卿劉蘭芝的婚姻定位和焦仲卿劉蘭芝自己的婚姻定位是不一致的。

再來看劉兄，課堂上學生問到劉兄希望妹妹嫁得好，嫁給太守的兒子不好嗎?而且太守家也很重視劉蘭芝，成親以后劉蘭芝不比和焦仲卿在一起更好嗎?其實劉兄的婚姻價值觀是能夠嫁給地位高的就是幸福的保障，他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給自己妹妹的婚姻定位的，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妹妹到底想要什么樣的婚姻，所以劉兄的這種做法是強制的、自私的。

焦母、劉兄他們都以為堅守這些才能真正維護自己和親人的幸福，并且在當時的社會條件下，焦母、劉兄是強者，他們掌握著整個家庭的主導權，是家長制度的代表，而劉蘭芝、焦仲卿注定是被吞食的弱者，因此焦仲卿劉蘭芝的死是歷史的必然要求與這個要求實際上不能實現(xiàn)的產(chǎn)物。劉蘭芝焦仲卿不愧是封建禮教的早期叛逆者，因為他們沒有逆來順受地屈從。死和屈從不一樣，如果他們屈從于封建禮教，他們雖然活著，但是他們的愛情將不存在了，而死是他們?yōu)榱俗非罄硐氲膼矍槎鞯目範?，也是他們?yōu)榱俗非笞杂尚腋６鞯目範帯?/p>

由此可見，從表面看是焦仲卿的一句負氣話導致了兩人的悲劇，實際上，無論是從主觀原因人物的性格來分析，還是從客觀原因社會環(huán)境來看，焦仲卿劉蘭芝的愛情注定是悲劇的，他們的雙雙殉情也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