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麗
上個周末,5歲的女兒上舞蹈課時,總愛一有機會就用手抹嘴巴周圍。因為她的嘴唇前段時間受傷結(jié)了個大疤,我以為她不聽話,在摳疤,就不停地訓斥她。她委屈地向我解釋,沒有摳嘴唇,在摳鼻子。我仔細觀察,就是用食指挖鼻孔,挖完左邊挖右邊。我火更大了——舞蹈教室墊子臟,上課時手也很臟,她一定是想摳疤不敢就故意摳鼻子。
下了舞蹈課,我告訴她:“手很臟不能亂摳?!边€加上了一句:“即使洗凈手也不許摳?!彼鸵粋€下午總是揉鼻子。
到了晚上,洗完澡聽故事,她趴在床上不斷摳鼻子,我憤怒了,勉強壓住火說:“你過來,我看看你鼻子里長蟲了嗎?”她把頭放在我腿上,張大兩個鼻孔對著我,我才發(fā)現(xiàn)鼻子里面都是碎皮屑,還是膿黃色……
我趕緊給她清理,再抹上香油,孩子老老實實仰著臉看著我,然后很快安靜而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事后我告誡自己,孩子的事情,不能用成人的思維去判斷,要多問問孩子。
這事我倒沒有太放在心上。過了幾天,課上有個調(diào)皮的男生總是不斷地作出吃驚的表情,周圍的同學都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他仍然不收斂。哪怕我宣布“現(xiàn)在開始討論”,他也仍舊瞪大眼睛看我把幻燈片翻到下一頁,在我走向他時,他才不情愿地加入討論。是我今天衣服有問題?妝容不對?還是今天我哪里說錯了……趁他們討論的時候,我迅速走到后門,對著門上的玻璃仔細打量自己,沒有問題;又琢磨了一下課的設(shè)置,也沒有問題。
我終于忍不住,走到那個一驚一乍的男生旁邊,嚴肅地問他,你剛才為什么不參加討論,他竟然氣憤地和我嚷嚷起來:“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參加?”我不知道怎么表達我當時的憤怒,索性逼他:“現(xiàn)在匯報你們組的討論結(jié)果?!彼×耍瑹o言以對。接下來我連珠炮似地批評他,尤其提到他前半節(jié)課不斷“取笑”老師。
班主任知道了,勒令他寫檢查。他洋洋灑灑寫了很長一篇文章,文章的題目竟然是《一顆釘子頭引發(fā)的“血案”》。
原來,講臺操作臺右邊有一個釘子在外力作用下高出桌面——就在老師點鼠標翻課件的位置。他一整節(jié)課都在為我用鼠標翻幻燈片擔心,直到下課他在釘子旁邊貼上了醒目的提示……
看了他的“檢查”,又到他們教室仔細看了那“白底紅框加粗七彩”的提示語,我的心里真是有千言萬語。
一個成長中的孩子,不管是我的女兒還是我的學生,都沒有足夠的經(jīng)驗去面對他們遇到的困難或者危險,有時候,他們甚至不懂得怎么有效地表達自己的困難和恐懼!而我們成年人,尤其是有一定“權(quán)利”的成年人,習慣了用我們看到的現(xiàn)象去推理我們想當然的實情,給他們的行為定性“是什么”,卻常常疏于去問個“為什么”。而對于陪伴孩子成長的家長和老師來說,幫助孩子弄清“為什么”,永遠比判斷“是什么”更重要。
(作者單位:新疆烏魯木齊市第十六中學,烏魯木齊,830049)
編輯/黃才玲 終校/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