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歡歡
摘 要:“人格權”,顧名思義,即人格權益,于當今而言,一個并不陌生的概念?!叭烁瘛笔侵敢粋€人與社會環(huán)境相互作用表現(xiàn)出的一種獨特的行為模式、思想模式和情緒反應的特征,也是一個人區(qū)別于他人的特征之一。由此看來,人格是作為民法主體的“人”所與生俱來的、固有的。人格權的確立不僅僅是人類文明進步的體現(xiàn),亦是人權運動的碩果之一,是現(xiàn)代化民法的標志之一。當下我國民法典的編纂已然啟動,其過程中遇到的焦點問題之一就是人格權將在民法典中的地位(如何立法)如何?對此各學者秉持己見。在深化經(jīng)濟體制改革的大背景下,民法典的編纂勢在必行,人格權制度成為未來民法典的重要組成部分大勢所趨。
關鍵詞:人權;人格權;獨立成編
一、人權與人格權
我國人權入憲至今,“人權”概念已不陌生。十八屆四中全會《決定》中明確提出編纂民法典后,我國立法機關著手民法總則的制定,由此引發(fā)“人格權是否獨立成編”的爭論將“人格權”引致學者爭執(zhí)筆尖。
人權,又稱基本人權或自然權利,指人之所以為人而應享有的權利,如生命、人身、自由、財產等。人權包括三種基本形態(tài):應有權利、法定權利、實有權利。正如人權概念所言,應有權利即作為人所應具有之權利,而實際卻未必享有;法定權利是應有權利之法律化,即權利得到法律確認與保護;實有權利則指實際享有的權利。
我國臺灣地區(qū)學者王伯琦說過,“人格權為構成人格不可或缺之權利,如生命、身體、名譽、自由等。”[1]當代大多數(shù)國家已確立對人格權的保護,我國民法、侵權責任法也對此作了規(guī)定。我國《憲法》中明確提及“人權”,而人權內涵之廣,并非某一具體權利可涵之,人格權作為人權的表現(xiàn)形式之一,未來的民法典之中必然有人格權的一席之地,據(jù)以彌補我國對人權保護的不足。
二、人格權立法是否獨立成編問題
目前關于人格權立法是否獨立成編問題的爭論,無非一方堅持獨立成編,一方堅持不可以獨立成編,而應納入民法典總則。對此,作者較多的受王利明教授影響,并支持其觀點,同時亦有自己支持之見解。
首先,我國未來出臺的民法典必然是一部構建更為科學、完善的民法典。[2]在我國全面深化經(jīng)濟體制改革大背景下,改革開放步入攻堅階段,邁向深水區(qū)之時,民法典的制定應順勢所趨,順應現(xiàn)代化民法發(fā)展的同時,立足我國現(xiàn)狀,綜合考慮人格權法的具體指向與內容,結合民法典總則的地位與作用,考量人格權法應當納入總則亦或獨立成編。隨著現(xiàn)代信息化的不斷發(fā)展,人格權內容愈發(fā)豐富,遭受侵害的形式亦愈加復雜,這些具體的內容與規(guī)則不可能在總則中一一盡言,且總則部分本就統(tǒng)領全局之用,并不對權利保護、救濟形式做詳盡規(guī)定,故將人格權法歸入總則,難免有過于籠統(tǒng)、不能詳盡之嫌。
其次,將人格權法納入總則不如獨立成編更能體現(xiàn)我國強化私權保護之思路。總則本身特性決定了其只能對人格權作概括性規(guī)定,而實踐中的人格權保護問題則交由判例或司法解釋解決。若遵循判例原則來解決復雜多變的人格權侵權,無疑是賦予法官過度的自由裁量權,尚不論奉行判例原則主要是英美法系做法,僅就我國目前法官隊伍素質水平而言,未必能夠很好地利用判例對人格權進行全面保護,[3]只有將權利不斷細化、明確化,使民眾行有所從,裁判于法有據(jù),保護效果方會更加理想。此外,納入總則的人格權法,必會給后期立法工作者帶來不斷的困擾,借以繁雜的司法解釋對其予以細化,故無論從立法經(jīng)濟角度而言,還是立法初衷而言,將其概而納入總則似乎都不可行。
再者,人格權作為人權的一種重要表達形式,對彰顯現(xiàn)代社會的人權與自由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我國2004年憲法修正案明確指出“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但由于我國未設憲法法院或類似機構,十多年來憲法對人權的保護似乎淪為空話,現(xiàn)實中諸多人權受侵而不得保護比比皆是。若將人格權法納入總則,難免有當初人權入憲實為空話之嫌;反之,對人格權內容加以細化,并輔之相應救濟之策,恰可視為對人權保護的落實之舉,亦能體現(xiàn)我國法治之進步、對人權之倡導與保護。
三、人格權法與《侵權責任法》
在反對人格權法獨立成編的呼聲中,一種觀點認為人格權法與侵權責任法相沖突,由于已頒布生效的《侵權責任法》中較為詳細的規(guī)定了大量人格權內容,若再將人格權法獨立成編似乎完全沒有必要,這種考量不無道理,但亦有不當之處:
首先,某權利得保護之前提是應該“確權”,即對該權利予以法律確認。我國《侵權責任法》保護范圍不僅是人格權,還有知識產權、物權等,而知識產權與物權都有相應的法規(guī)(如《商標法》、《物權法》等)對其進行確權而使得保護于法有據(jù),若不對權利內容加以詳細規(guī)定而徒有救濟規(guī)則,那么很難對該權利進行全面而準確的保護。正如將蘋果、梨進行分類,我們應該首先認識何為蘋果、梨,只有知道他們的定義與區(qū)別,才能準確歸類。“類型化是以事物的根本特征為標準對研究對象的類屬劃分?!盵4]人格權亦是如此??挤蚵f過:“概念而無類型是空洞的,類型而無概念是盲目的?!盵5]類型化使權利內涵更為清晰?!肚謾嘭熑畏ā穬H采列舉方式對人格權規(guī)定,而列舉不能窮盡,我國現(xiàn)狀表明,人格權不僅僅包括《侵權責任法》中所列舉的幾項內容,例如身體權、公開權等等。且人格權中一些權利尚有待細分,進行類型化處理,對于紛繁復雜的權利類型,侵權責任法作為救濟法的特點決定其不能亦無法涉及,只能在權利受損后提供救濟,而無法就權利的確認和具體類型進行規(guī)定。[3]所以,人格權法有著《侵權責任法》不可替代的作用。
其次,《侵權責任法》作為一部救濟法,只是規(guī)定救濟方式,并未提及若權利發(fā)生沖突時當如何解決。人格權作為一種新型權利,對其進行確認、保護、形式的過程中難免會與其他既有權利相沖突,例如隱私權與新聞自由、名譽權與輿論監(jiān)督等等,人格權具體內容之間也可能存在沖突,那么如何協(xié)調這些沖突?這些都是侵權法未予規(guī)定的,而人格權法即可解決這些沖突,此時的人格權法又形成對侵權責任法的補充。美國學者托克因頓等人認為:“人格權法之所以不能夠為侵權法所代替,不僅僅在于需要通過人格權法宣示權利,而且需要通過人格權法來界定政府公權力的邊界,因為現(xiàn)實社會中有很多對人格權的侵犯,都來自于公權力?!盵6]此時就需要人格權法來規(guī)范這些沖突,而這一點恰是侵權法作為私法性質的救濟法所不能實現(xiàn)的。
我國在全面深化改革背景下所進行之民法典編纂必然有其“改革”之處,人格權法獨自成編,不僅體現(xiàn)我國《憲法》中對人權的保護,亦是順應國際社會民法典之趨勢,結合我國國情所做出的應然之舉、創(chuàng)新之舉。(作者單位:西南政法大學)
參考文獻:
[1] 王伯琦.民法總則[M].臺北:中正書局,1994:57.
[2] 參見王利明.人格權制度獨立成編的必要性[N].人民法院報,2003-4-11.
[3] 王利明.再論人格權的獨立成編[J].法商研究,2012,(1):23
[4] 李可.類型思維及其法學方法論意義——以傳統(tǒng)抽象思維作為參照[J].金陵法律評論,2003,(2):105-118
[5] [德].考夫曼.法律哲學[M].劉幸義等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4:192.
[6] SeeRichardC.Turkington &AnitaL.Allen,PrivacyLaw,CasesandMaterials,WestGroup,19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