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昕桐
摘 要:新現(xiàn)象學家赫爾曼·施密茨將美學任務確定為把自然風景的體驗作為實踐來看待,即自然風景情感的去主觀性和美學享受的直觀的改造。施密茨的美學是經過實踐的理論美學,不是在“加工—作品—享受”這樣的模式下研究自然情感,而是依據“居住的”生活實踐,即居住本身,這就是自然風景本身作為實踐來看待。情境是非對象化的,沒有主客的區(qū)分,使人融入其中,形成一種欣賞情境。實踐是生命體驗的藝術,即在自然風景的體驗中,在情境中實現(xiàn)了實踐。
關鍵詞: 情境;美學;氣氛;美學享受;寓所
中圖分類號:B8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1502(2015)03-0066-05
一、美學的體驗領域——情境(Situation)
新現(xiàn)象學家赫爾曼·施密茨闡釋哲學就是“人們在所處環(huán)境中,對處身情態(tài)的思考”。[1]只有對所處環(huán)境的處身情態(tài)思考,才能對其生活目標進行定位。施密茨現(xiàn)象學的基本出發(fā)點就是“哲學與實踐的親密關聯(lián)”,即“哲學就是實踐的哲學,或者說實踐是哲學的實踐?!?[1] (321,322) 施密茨的美學同哲學一樣具有實踐特征,他的新現(xiàn)象學中具有美學思想,因而他的美學可以稱為現(xiàn)象美學。施密茨的美學思想有“去主觀性”(Entsubjektivierung)的趨勢,對心靈美學的主觀性觀點進行批判。
美學感知涉及日常生活世界的情境。按照施密茨的觀點,情境是一個多樣性事物整體地組合在一起的,即內部混沌多樣,但卻是意蘊關聯(lián)的整體。施密茨把它比喻為 “意蘊豐富的暈圈”(Hof der Bedeutsamkeit)。 [1] (77)情境呈現(xiàn)出整體性、混沌多樣性和(事態(tài)、程序、問題)意蘊關聯(lián)性的特征。施密茨的新現(xiàn)象學強調身體性的感覺,即對事物、人和情境的體驗,為描述人及其身體經驗的意義提供了一種強有力的手段。情境既是抽象的,又是現(xiàn)實的,情境實現(xiàn)了人的自在性與自為性的同一。在情境中包括氣氛的顯現(xiàn)、與感覺相關的社會價值趨勢和個體的情緒。情境不僅是一種事物的顯現(xiàn),還是一種實踐。
身體是情境存在的基礎,這個身體(Leib)是區(qū)別于軀體(k?rper)的現(xiàn)象學意義上的身體,身體具有運動性和空間無維性的特征。也就是說,人可以通過某種身體“穿透性”的姿勢超出身體以外而將信息傳遞出去,讓對方感受得到。身體性體驗是伴隨著身體動力學的狹窄(die Engung)與寬廣(die Weitung)之間的對抗與競爭實現(xiàn)的?!蔼M窄”和“寬廣”是身體的感覺特征,“狹窄”就是在壓抑的氣氛中會有壓迫感;而“寬廣”是走進清新宜人的空氣中會有自由、舒暢的感覺。相對于我們的意識,則呈現(xiàn)出“緊張”(Spannung)與“放松”(Schwellung)的差異。身體交流(leibliche Kommunikation)①是情境存在的方式。身體交流就是身體感受進入穿越外部世界的過程。身體交流的主要形式是“入身”。超出個人軀體,直接體驗氣氛即身體性的情緒感受,與外界事物乃至他人建立起關系的現(xiàn)象便是“入身”。 在施密茨看來,人與世界的關系就是處于某種相互內在的事態(tài)、程序與問題的“意蘊關聯(lián)的”關系之中,即在通過“入身”情境的身體交流中形成的。對象還沒有現(xiàn)成地存在, 而是正處于某種形成的可能性之中。身體與他人和世界的關聯(lián)不再是一種“狀態(tài)”,身體交流就是一種與身體相關聯(lián)的“運動過程”意義。不斷的身體交流促成新的情境。新的情境的變化又對身體顯現(xiàn)出新的姿態(tài), 提出有待回應和解決的新問題,而又提供新的“運動”意義。這使得身體與情境之間形成一種可持續(xù)進行的交流、對話過程。通過情境把時間、空間、身體與世界現(xiàn)象緊緊地聯(lián)系起來。
審美的“美”在于“美”的活動,只有在“美”的活動中,事物才呈現(xiàn)出美。而這個活動恰恰是情境中的身體性活動,或者說正是在情境中,在這種身體性的交流活動中才能把握“美”。這種身體性活動就是審美活動,或者說審美活動就是身體性活動,它體現(xiàn)著“本體論”的意義,充斥著身體性活動的情境實現(xiàn)了客觀性與主觀性的內在同一、主體與客體的內在同一。
二、 在情境中自然風景情感的去主觀性(Entsubjektivierung)
施密茨以自然風景(Landschaft)作為美學實踐的研究課題是非常有意義的。他界定這個“自然風景”是一種相對從遠處看的、大的自然的展示,譬如山巒、晚霞、星空。施密茨認為自然風景呈現(xiàn)出一種情感,譬如陡峭巖石的恐懼感、夜晚星空的寂靜感,也就是說,施密茨理解的自然風景與氣氛相關,即風景呈現(xiàn)出來的氣氛情感。
施密茨在其著作《哲學的當代任務》中,認為哲學的當代任務是“恢復人的生活體驗”,即對長期統(tǒng)治歐洲思想的“內向性”(Introjektion)的克服。施密茨認為,自德謨克利特以后,新的范式通過以“內心世界”為象征的心理主義、還原主義和內向性而表現(xiàn)其特性。而“內向性”是一種思想方式,在環(huán)境中人自身捕獲到的東西,沒有供其使用,譬如情感,而是被一個由理性支配的內心世界填滿。內向性就是將人的世界區(qū)分為“內部世界和外部世界”, [2]即知覺主體按照一定尺度把世界分成內部世界和外部世界,外部世界的對象在他的內心世界有一個代表。人們生活的所有經歷都在內心世界里宿營,內心世界就像一個用墻圍起的房子,人是理性的主人,這個房子就是幾千年來被譽為的“心靈”,這個心靈對人們的生活經歷(包括無意識的身體激動)進行界定和集中。隨之而來,事物“只有很少的可辨認的、可確定的、可操縱的特征的等級被簡化了” [2] (28) 作為外部世界看待,緊接著“所有的事物在內心世界處理、打磨,內心世界成了一個巨大的垃圾站”。 [2] (28) 這樣內向性便實現(xiàn)了。而諸如氣氛這樣的事物被主觀化了,作為內心世界的情況,如心靈或意識,作為外部世界在內部世界的映射來理解。這就是身心二元的分裂。施密茨認為,為了恢復人的生活體驗,必須排除所謂的內心世界的情感過程,克服內向性。
施密茨批判蓋格爾(Geiger)的情感理論,認為其情感理論還有投射理論(Projektionstheorie)的殘余。施密茨批判地接受了蓋格爾的去主觀性趨勢,而且從根本上發(fā)展了它。施密茨認為蓋格爾的對主客體方面有效調整的共振理論(Theorie der Resonanz)在有些情況下是不適用的,譬如人處于極度的悲傷,他希望的是自然氣氛的烘托,而不是沖突。自然界陰沉的氣氛能使他們感到輕松,而相反,太陽熱情的照耀,卻激化他的悲傷,這種附加的刺痛令他更加難過。即某些時候人的情感既不會影響環(huán)境,也不會被其影響。所以說蓋格爾的共振理論無法解釋主體的情感與客體的氣氛相互競爭的情況。
依據施密茨的情境理論,美學體驗的對象本質作為情境的重要組成部分看待。與此同時,情境中呈現(xiàn)出的氣氛也從傳統(tǒng)的物本體的理解中抽離出來。施密茨認為,氣氛是身體現(xiàn)象的基本范疇?!皻夥帐且环N身體的感受或情緒,氣氛在私人的感情里重新詮釋或就像天氣一樣,是一種心理感受,也是一個物理狀態(tài)?!盵3]氣氛不是通過空間事物的特殊狀況形成的,氣氛的特殊性在于:我們是“非任意”地與它遭遇的。它是一種“客觀的感情”。施密茨把情感看作從身體上感知的、能夠客觀把握的、具有整體的、空間性氣氛的力量和對象。氣氛是一種情感,整體的把捉人和浸透人,氣氛在主客之間共同起作用,使感知者與感知物在情境中融為一體。情感就是一種氣氛,它“不是主體的感受投射在客體身上,不是主體的感受向遭遇的客體轉化,因為,本身就沒有客體存在,它在本質上附著其中,同時也沒有主體存在,因為主體在情境中不是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即在情境中不分主客?!盵4]實體—偶性—關聯(lián)(Substanz-Akzidens-Relation)的存在論模式的經典偏見使通向感覺學的道路越來越狹窄。為此,施密茨通過 “半物”的闡釋對其做了改變。施密茨把異于身體又本己感知到的事物稱之為“半物”(Halbding)。[1] (71, 216-219)半物一方面作為本己感覺性身體的對立外在物,另一方面,它們也是為我們本己所感知的,它可以對我們形成各種不同的情緒,而這情緒也是在身體空間性的不同極的即身體狹窄與寬廣的動態(tài)平衡中感知的,如同愉悅與沮喪、痛苦與恐懼等等一樣。施密茨認為,像風、氣候、晨曦、雷雨、黑暗、寂靜與空無的空間等等就是半物的感覺物。這些施密茨稱之為半物的對象,是身體首先遭遇到的,并作為將來認知、反省意識的基礎。②對施密茨而言,我們的身體、情緒、氣氛或是情境都屬于這種半物的形式。施密茨通過“半物”識別這種氣氛實現(xiàn)的決定性力量?!鞍胛铩辈辉谥饔^方面,而是屬于情境、印象。作為基本的感知因素在印象中被稱為一個范疇,通常會被歸于主觀方面。但施密茨闡釋,主體性不是主觀的,而是事態(tài)(Sachverhalt)。事態(tài)既可以是主觀的也可以是客觀的,即主觀事態(tài)和客觀事態(tài)。[1] (63-69)
氣氛在情境中存在,屬于客觀層面的情境,氣氛是客觀的情感,它在空間中擴展。環(huán)境或者說自然風景也呈現(xiàn)出一種情感,而且這種情感是一種“整體的氣氛情感”(Hauptgefühl)“在這種環(huán)境中沒有體驗主體和客體的劃分,主客體的分化被懸置了”。而是“主客體融入巨大的氣氛之中”這是一種“超越人的超越客體的整體性氣氛情感”,“悲傷不是一種主體的內心的私人狀態(tài),而是一種整體的如天氣一樣貫穿體驗領域的氣氛。”[1] (480)
施密茨還區(qū)分了兩種體驗:第一種是認知意義上的體驗,即氣氛情感體驗,自然中呈現(xiàn)出來的氣氛情感是作為觀察者感覺到的“有距離的美學享受”。 這是自然風景的情感體驗。第二種是在身體性的體驗意義上,即“情緒震顫”(das affektive Betroffensein)的情感,這是人的情感,或者說是一種“身體激動” (leibliche Regungen)的傳達。[1] (477) 如果說氣氛是一種客觀的存在,即屬于情境在客觀方面的理解,那么情緒是屬于情境在主觀方面的情境,在這個意義上情緒總是通過身體情感特征表明。
如果我的身體呈現(xiàn)出悲傷的情感,這與情感諸如胸悶、嗓子緊這樣的身體激動是分不開的。而這時明快的自然風景情感把捉不到我的身體,只是在環(huán)境中自我延伸。也就是說,人的身體情感與自然風景情感出現(xiàn)了競爭,即氣氛情感與人的身體的權利處于斗爭狀態(tài)。這種情感競爭的結果,既不是通過明朗的自然環(huán)境而使身體的把捉進入一種歡樂的情緒,也不是明朗的自然風景與自我身體的悲傷情感簡單地并列存在,而是明朗的自然風景滲透到人的身體,卻無法被他的身體捕捉,而與支配人身體的悲傷的情感陷入一種“矛盾”, [4] (105) 也就是說,施密茨把注意力集中在情感的競爭,而不是蓋格爾的情感共振上,施密茨為所有的自然風景情感去了主觀性,這種自然風景情感是超越人的,不是投射到主體的內心世界,內向性的克服使風景情感趨于去主觀化。
三、 自然風景氣氛中的美學享受(sthetischer Genu)
在施密茨看來,美學享受的理解在于情感。美學享受是在一種自然風景的氣氛中的情感,這是一種整體的感受,而不是關注主客體之間的關系,美學享受的思想是嘗試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人的身體性通過在環(huán)境中的“編排融入”(einordnen)而獲得這種美學享受。這種編排融入即是人的身體在“原初的當下”和“展開的當下”兩極間的擺動。人是通過身體性的在“原初的當下”和“展開的當下”之間的擺動這樣的編排融入到環(huán)境中的。施密茨用“字母表”(Alphabet)這個隱喻的形式來介紹身體性的特質,“身體的有效構成即身體的有效性本質上構成了一個簡單的、易理解的結構體系——單個的身體激動任意組合可以被重新建構,就像每個單詞都有不同的字母組合而成一樣。”[1] (121) 這種身體激動,就是身體按照身體的字母表的“拼寫” 一樣被布局。按照施密茨的觀點,“當下”包括人類定向的五個維度——此時、此地、此在、此個、我。在身體震顫狀態(tài)中,即在原初的當下,五個維度融合在一起。人處于混沌狀態(tài),沒有客觀世界的多樣性。而在展開的當下,有了明確的時間、空間、現(xiàn)實性、確定性、主體性的維度,即個人情境展開,形成了主客體在內的客觀世界的多樣性。
依據施密茨的觀點,自然風景是一個整體性的氣氛,其中物與人融為一體,呈現(xiàn)出一種情感。在情感中居住的事物成為“美學形象”(?sthetisches Gebilds)。[1] (478) 在自然風景中蘊含著美學形象,自然風景呈現(xiàn)出的情感具有權威性,而面對自然情感的權威性,人回歸原初的當下,自身的主觀性隱藏起來。而通過藝術作品對自然風景的表現(xiàn),情感便凸顯出來并被客體化,這就是藝術的作用,即通過情感的突出和客體化,產生了一種與權威的美學距離。即自然風景情感的權威性與藝術作品情感的客體化之間的距離。因此對于“星空”無保留的感動和占據要成為美學形象必須要作為藝術作品看待。這種美學形象富有豐富的自然情感。美學欣賞要在一定的框架下形成的現(xiàn)代的精湛技藝——藝術作品中實現(xiàn),也就是說,自然過程的領會要在一個想象的框架下通過自然風景繪畫實現(xiàn)。
在這些美學形象(譬如星空)中會有一種“前情感”( Vorgefühl),[1] (480)它是通過一種“美學的凝視或者說美學思考”(sthetische Andacht)[1](479-481)傳達出來的,在這種前情感的背后,隱藏著(星空的)寂靜這樣的“主要情感”( Hauptgefühl),這種主要情感(寂靜)在星空的美學的形象中通過藝術作品被客體化,這種主要情感(寂靜)的權威從前情感中間接的傳達。也就是說,自然星空呈現(xiàn)出來的是直接的、直觀的“前情感”,星空這樣的美學形象呈現(xiàn)出來的主要情感(寂靜情感)有一種權威,這種權威間接地從“前情感”中傳達出來,然后再通過美學作品呈現(xiàn)出這種主要的整體感覺。這種“前情感”是一種對于星空的細膩的敬畏,同時也暗示著一種“保留”,這樣我們從主要情感中不是無距離地被吸引?!扒扒楦小笔且环N美學的凝視,是直接的傳達,而“主要情感”是間接的,有一定距離的,不是完全的沉浸其中,而是在那一時刻當下的思考,被吸引,而“前情感”彌補了情緒震顫與距離保留之間的跨度。
按照施密茨的觀點,美學的享受就是“充滿興趣的沉浸在自我的身體情緒震顫中”,而這種自我沉浸就是“在展開的當下自我識別震顫的作用”, [1] (481) 即要把握一種尺度,在情緒震顫的回歸與展開的冷靜之間保持距離,不讓自己回歸,把握展開的當下與原初當下之間的尺度。所以說,如果既能體會到身體震顫、身體的回歸又能保持一定的距離,那么便是一種美學體驗的最高境界,施密茨稱之為“幸福的中間”(gl ü ckliche Mitte),[5] 所以說,依據施密茨的思想,美學的享受不是要關注主客體之間的關系,而是注重人在環(huán)境中的融入。
四、 自然風景作為欣賞者的“寓所”(Wohnung)
按照黑格爾的思想,自從19世紀以來,美學就是一種藝術哲學。但施密茨認為自然風景不僅是藝術哲學,還是與“寓所”相關的實踐哲學。施密茨為我們提出了一種可能:自然風景作為“實踐的藝術”,即生活體驗作為藝術來看待。
在施密茨看來,風景在間接形式下是藝術的延伸,因為自然過程不是作為美學的風景實現(xiàn)的。真實風景觀賞的積極意義就在于要從“實踐”(Praxis)角度思考,但這個“實踐”與亞里士多德對實踐的理解不同,亞里士多德的實踐是做一個工作或作品,還是一種對象性意義的理解。而施密茨認為,我們既不應該把自然風景看作成功完成的作品,也不應該看作作品享受的對象,而是我們應該嘗試按照自然風景本身的欣賞邏輯,即它的本來狀態(tài)或它的合理性去理解它。所以說按照施密茨的觀點,這個實踐(Praxis)能夠支撐哲學的任務——即恢復人的生活體驗,實踐與哲學是相輔相成的關系,“實踐就是生命體驗的藝術,就是對當代生活更新的可能思考的構建和延伸?!盵6]
施密茨通過“寓所”這種隱喻把自然風景體驗作為實踐理解。即在一個里外的非連續(xù)性的框架下欣賞,這種框架是一種保護,里外的對比就猶如鹿通過鹿角抵御外界的危險。施密茨通過“寓所”里外的關系來理解自然風景情感的意義。在一個“寓所”中,居住(Wohnen)即把“自然風景框到一個范圍內,有圍欄的保護,人在這個可以信賴的氣氛中感知,并對其占有和支配?!盵5](213) 在這個居住的活動空間就是“寓所”。這樣,一個自然風景的空間作為一個寓所來理解,即身在其中帶著信任的情感來欣賞。這樣人們就不會把自然風景當作一個藝術品對象化欣賞,而是在風景的情境中居住,所以在風景中居住既不是把寓所當作生產的作品,也不是欣賞的作品,而是居住本身。
總之,施密茨依據他的哲學的任務——人在環(huán)境中的編排、融入和生活體驗的恢復,將美學任務確定為把自然風景的體驗作為實踐來看待,即自然風景情感的去主觀性和美學享受的直觀的改造。這種直觀改造就是在情境中,在氣氛中不是主觀的感受,而是主客同一。同時,他的美學又是經過實踐的理論美學,施密茨不是在“加工—作品—享受”這樣的模式下研究自然情感,而是依據“居住的”的生活實踐,即居住本身,這就是情境的非對象化。自然風景本身作為實踐來看待。人融入其中,形成一種欣賞情境,在這個情境中沒有主客的區(qū)分。實踐即為生命體驗的藝術,在自然風景的體驗中,在情境中實現(xiàn)了實踐。
注釋:
① 參見拙著《身體作為倫理的始源意義——新現(xiàn)象學視閾下的身體倫理學》,《道德與文明》, 2013年第2期 ,或Hermann Schmitz. Der unersch?pfliche Gegenstand , Grundzüge der Philosophie [M]. Bonn: Bouvier, 2007.S135-140。
②半物的特征是:他們有持續(xù)的穩(wěn)定性,但我們不能質問其原因,或者它們在不作用的期間還能在哪里,它們的原因就是它們所產生的作用。因此對半物的思考是不同于傳統(tǒng)經由因果關系對全物的思考,因為半物是不能被化約為其他的狀態(tài)與實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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