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格霍芬之死》引發(fā)抗議的焦點制作

2014年美國歌劇界萬眾矚目的焦點無疑是大都會歌劇院復排上演的約翰·亞當斯的歌劇《克林格霍芬之死》。這并非這部舊作的全球首演，也不是新版制作，只是大都會歌劇院的院內(nèi)首演。歌劇講的是發(fā)生在1985年10月21日的一樁真實慘案。意大利郵輪“阿基萊-勞倫”號上載有約750名乘客，其中有瑪麗林一家。他們來自紐約和新澤西，都在為女主人的59歲生日慶生。里昂-克林格霍芬是瑪麗林的丈夫，因為中風只能坐在輪椅上。船上另有四名游客是巴勒斯坦解放組織的恐怖分子，準備在郵輪抵達以色列阿什杜德時發(fā)動襲擊，但因為敗露而提早行動。他們劫船要求開往敘利亞，并控制了50名人質(zhì)，要求得不到滿足便開始槍殺人質(zhì)。輪椅上的克林格霍芬便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遇難者。很快恐怖分子被控制，人質(zhì)都被解救。

這部1991年就在比利時首演的歌劇當時就引起過轟動，隨后的20多年中，劇情被咀嚼過成干上萬次，但在2014年10月20日，也就是慘案發(fā)生30周年復排上演時還是擦槍走火，引發(fā)海嘯般的浪潮。激烈的民眾抗議示威有多種復雜因素構(gòu)成。首先在于作曲家為恐怖分子寫下了一些最為動人的樂章，比如序幕中的“流浪巴勒斯坦人大合唱”，第一幕第二場開頭的“大海合唱”和第二幕開頭描述巴以沖突的“夏甲合唱”和第二幕第二場到第三場過渡的“日間大合唱”。亞當斯的音樂語匯是簡約主義，就是通過音型和節(jié)奏在不斷重復中的微妙變化來編制織體，有點像湖面漣漪的擴散。這也決定了他的筆觸不可能立竿見影地給角色貼上非黑即白的標簽。由此，歌劇中賦予恐怖分子的唱段，因為缺乏人們習以為常的“標簽”，便被視為“為恐怖分子唱贊歌”和“為反猶主義扛大旗”。這點在音樂和舞臺審美都趨于保守的美國歌劇界更為強烈。其次是2014年歐洲的反猶主義抬頭，針對以色列的反抗活動有增無減，美國的綏靖政策令定居以色列的猶太人產(chǎn)生不滿。如今一部對恐怖分子缺乏狠心批判的歌劇反倒在象征歌劇最高殿堂的大都會歌劇院上演，觸及了很多猶太人的核心底線。因此，首演當晚在林肯中心聚集了數(shù)干民眾參與抗議。

然而首演當晚的摩擦只是大都會歌劇院2014年面臨的一系列頭疼事的高潮。早在2014年5月，當歌劇院公布下一個演出季的高清歌劇直播時，就有《克林格霍芬之死》，隨后在強大的抗議聲和歌劇院總經(jīng)理蓋伯不想得罪有權(quán)有勢的猶太社群的擔心中，歌劇的高清直播被拿下。隨后歌劇院發(fā)生了勞資糾紛，罷工一度威脅到9月份的開季演出。等到收拾完員工，蓋伯發(fā)現(xiàn)自己又面對首演日的抗議人群。這一波三折的確在考驗大都會歌劇院的管理團隊的耐心和毅力，當然也把大都會歌劇院的演出送上了2014年末諸多美國報紙年度盤點的熱門之中。

《紐約時報》2014年12月11日刊文，由邁克爾一庫珀甄選的《2014年度古典音樂界重大事件》中，排在第一的便是《克林格霍芬之死》復排上演。文中提到：“雖然科爾曼著有著作《作為戲劇的歌劇》，但活生生的例子倒也是不多，不過《克林格霍芬之死》絕對算是經(jīng)典案例。大都會歌劇院2013年面臨著2200萬美元的財政赤字，今年又鬧出那么多幺蛾子。復牌首演當天，紐約前市長魯?shù)婪颉ぶ炖麃喣嵩诮诸^抗議，最高法院法官魯斯·金斯伯格在院內(nèi)力挺，整個演出臺上臺下充滿戲劇場面，當然最終演出還是有驚無險地順利進行。不過最大的贏家應該是詹姆斯·萊文。那晚是他在大都會歌劇院指揮的第2500場演出，詹胖終于康泰地回到歌劇院開工了?！蓖瑫r，《克林格霍芬之死》還出現(xiàn)在了安東尼·托馬西尼發(fā)表在《紐約時報》的《2014年年度十大古典音樂事件》第二，阿列克斯-羅斯發(fā)表在《紐約客》的《2014年度值得回味的演出和錄音》，以及“紐約古典音樂評論”的《2014年度十大演出》中。各大報紙的盤點歌劇

這篇事件類盤點文章中收入的歌劇類事件還有三件。振奮人心的事件給了圣迭戈歌劇院。這家歌劇院去年3月份因為運營困難宣布關閉，但在加利福尼亞人的力挽狂瀾下，開啟了一次成功的眾籌后重新營業(yè)。失意事件給了一些從歌劇院離職的指揮家們，包括從羅馬歌劇院離職的里卡爾多-穆蒂、威脅從都靈歌劇院離職但最后還是選擇留任的基安德里亞-諾賽達，還有從維也納國立歌劇院憤然離職的音樂總監(jiān)弗朗茨·維爾瑟-莫斯特和他的常任指揮貝特朗·德比利。

最有趣的是“換人換出癮”事件，給了2014年幾樁有口皆碑的救場。文中提到：“歌劇迷們最怕臨時換角色，但大都會歌劇院把換角當成了揚名立萬的機會。當男中音托馬斯·漢普森因病不得不缺席3月份的《沃采克》時，他們竟然找到了馬蒂亞斯·戈內(nèi)救場，而戈內(nèi)那時正好跟維也納國立歌劇院巡演到紐約，而且唱的就是這個角色。男高音胡安-蒂亞戈·弗洛萊茲從羅西尼的《灰姑娘》中因病退出后，替換他的賈維·卡馬內(nèi)拉反而出盡風頭，因為他是近幾十年來第三個在大都會歌劇演出當中唱返場的人。不過最厲害的救場明星還是指揮家安德里斯-尼爾森的太太、女高音克里斯丁·奧普萊斯。她替換了抱恙的安妮塔-哈提格，在普契尼《波希米亞人》的下午場中演唱，而且演出還對全球的電影院做直播。救場前，奧普萊斯前夜剛剛在大都會唱完了《蝴蝶夫人》，只睡了幾個小時便又上臺，可以說在短短18小時內(nèi)在普契尼的筆下死了兩回?！?/p>

在安東尼-托馬西尼發(fā)表于1 2月11日的《2014年年度十大古典音樂事件》一文中，收入的歌劇類演出還有大都會歌劇院在迪米特里一切尼雅科夫（ Dmitri Tcherniakov）導演下修改過的鮑羅丁《伊戈爾王》，由諾賽達指揮：亨德爾的《阿爾辛娜》在卡內(nèi)基音樂廳的音樂會版演出，由哈利·比克特指揮英國合奏團，女中音喬伊斯-迪多納托演唱頭牌女角。

扎卡里·沃爾夫在同日刊于《紐約時報》的《2014年度最佳聲樂演出》中，特別提及了聽到男高音馬克·帕德莫（ Mark Padmore）的三場演出，分別是在布魯克林音樂學院（BAM）上演的布里頓《比利·巴德》，在公園大道武器庫上演的《馬太受難曲》，以及在柏林聽的《約翰受難曲》。另外，卡馬內(nèi)拉的《夢游女》和《灰姑娘》，安娜·涅特里布科的《麥克白》均有上榜。

同樣地處東海岸的《波士頓環(huán)球報》，杰羅米·埃希勒在12月27日發(fā)表的《2014年度盤點》文中，歷數(shù)了十大演出，其中歌劇類的包括由安德里斯-尼爾森指揮波士頓交響樂團上演的音樂會版理查·施特勞斯《莎樂美》、波士頓抒情歌劇院上演的弗蘭克·馬丁的《愛情魔藥》（LeVin Herbe及奧德賽歌劇院上演的科恩古爾德《死城》。位于美國西海岸的《洛杉磯時報》樂評人馬克-斯維德于12月19日發(fā)表文章，盤點了波士頓地區(qū)的2014年最佳古典音樂類演出。洛杉磯歌劇院制作，澳大利亞導演巴里·考斯基出其不意地將珀塞爾的歌劇《迪多與阿尼埃斯》與巴托克《藍胡子公爵的城堡》放在一場演出的上下半場，“探索了性心理的時代差異和不同層面”。同樣在舊金山灣區(qū)由舊金山歌劇院上演的亨德爾歌劇《帕特諾佩》（Partenope），以及在伯克利上演由馬克·莫里斯執(zhí)導的《阿西斯與加拉提》都被重點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