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嘉庚對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重大歷史貢獻

林斯豐

(集美大學宣傳部，福建廈門361021)

［摘要］陳嘉庚(1874—1961)被譽為“華僑旗幟、民族光輝”。抗戰(zhàn)爆發(fā)前，他領導華僑賑濟災民、抵制日貨，喚醒僑民、激勵愛國。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后，他領導南洋華僑全方位支持祖國抗戰(zhàn)?？箲?zhàn)勝利后，他組織調查委員會，調查日軍暴行和僑胞損失，留下鐵證。他對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做出了重大歷史貢獻。

［關鍵詞］陳嘉庚;抗日戰(zhàn)爭;歷史貢獻

陳嘉庚一生艱苦創(chuàng)業(yè)、傾資興學、忠貞愛國，是成功的實業(yè)家、卓越的教育事業(yè)家、杰出的社會活動家和偉大的愛國主義者。他一生有許多事跡為人們所稱頌、所尊崇，但他之所以被毛澤東譽為“華僑旗幟、民族光輝”，則緣于他對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所做出的卓著貢獻。筆者將全面回顧陳嘉庚投身抗日救亡斗爭的歷程，歸納總結他對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重大歷史貢獻，并以此紀念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勝利70周年。

一、抗戰(zhàn)爆發(fā)前賑濟災民、抵制日貨，喚醒僑民、激勵愛國

陳嘉庚一向熱心公義，曾參加同盟會，支持孫中山領導的民主革命。辛亥革命勝利后，他“愛國意識猛醒勃發(fā)”“思欲盡國民一分子之天職”。［1］151923年，他創(chuàng)辦《南洋商報》，號召抵制日貨，在華僑社會產(chǎn)生很大影響。

1928年初，日本為了阻止北伐軍北上平津，借口保護僑民，派兵侵占山東青島和膠濟鐵路沿線。5月3日，日軍開槍殺死殺傷了中國軍民7 800多人，并公然殺害前往交涉的國民政府外交特派員蔡公時，制造了“濟南慘案”。新加坡僑團發(fā)起召開全僑大會，組織“山東慘禍籌賑會”，陳嘉庚被選為會長。他譴責日本“侵略我主權，慘殺我同胞，無異乘危搶劫，落井下石。其野心兇暴，險惡蠻橫，實全世界所未有”。［1］50他一方面通過怡和軒俱樂部發(fā)出傳單，揭露日軍暴行，號召僑胞捐助救濟遭禍之災民;另一方面號召全僑，抵制日貨，實行經(jīng)濟絕交，以洗雪國恥。在他領導下的新加坡“山東慘禍籌賑會”9個月內共募集了117萬多元的巨款，匯交南京國民政府財政部，用于賑濟山東災民。南洋華僑團結一致，持續(xù)抵制日貨，致日本在新加坡“與華人之貿易已完全斷絕”。［1］51

1931年“九·一八”事變發(fā)生后，陳嘉庚在新加坡以福建會館主席名義召開聲討日本的僑民大會，討論對付日本辦法。大會決議通電國際聯(lián)盟及美國總統(tǒng)羅斯福，要他們出面伸張正義，履行條約，保障和平。他明知開會通電無絲毫效力，“然祖國遭此侵暴，海外僑民不宜塞耳無聞，自應喊醒僑民，鼓動志氣，激勵愛國，冀可收效于將來”。［1］68不久后，為了揭露日本侵華陰謀，陳嘉庚授意《南洋商報》印刷了5 000本“田中奏折”(陳嘉庚認為這是日本覬覦中國領土野心的證據(jù))，交給福建會館及怡和軒俱樂部廣為分發(fā)。

1932年1月4日，陳嘉庚在《南洋商報》發(fā)表《對日問題之檢討》一文，駁斥日寇借人口過剩而瘋狂侵華的強盜邏輯，反對東三省若失全國必亡的悲觀論調，說明中國無亡國之理。1 月28日，日軍進攻上海，十九路軍迎頭痛擊侵略者，海外華僑人心振奮，陳嘉庚積極籌款支援。3月6日，陳嘉庚致函集美學校秘書處，談上海失陷后的中日關系和國際形勢，指出“守土之責，義所難辭;犧牲雖大，分所甘受。時至今日，任何人皆應抱犧牲精神，各盡所能以與暴日抗。希勉勵學生，激勵勇氣，勿畏葸自擾!”［1］70

1936年，他致電陳濟棠、李宗仁、白崇禧等，指出“外侮日迫，萬萬不可內訌”“敵人得隴望蜀，應共籌抵御，不可自生內戰(zhàn)”。［1］82受正統(tǒng)觀念的影響，陳嘉庚把御侮救亡的希望寄托在國民政府和蔣介石身上，曾擔任新加坡馬來亞“購機壽蔣會”主席，共籌捐國幣130萬余元，匯交國民政府，約可購飛機13架。他在“購機壽蔣會”游藝會上致詞時指出，開會的目的在于“喚醒同僑，使知國之當愛”［1］83。

從以上史實可以看出，陳嘉庚在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之前即以洞察日本侵華陰謀，并以籌賑“山東慘禍”受害者、發(fā)起抵制日貨、發(fā)表時事評論等方式喚醒民眾，激勵愛國，為海外華僑支持祖國抗戰(zhàn)作了思想發(fā)動和組織準備。

二、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后，領導南洋華僑全方位支持祖國抗戰(zhàn)

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陳嘉庚先后擔任“新加坡籌賑會”和“南僑總會”主席，歷史地擔負起“領導華僑、抗日救亡”的重任，成為南洋華僑抗敵救亡的杰出領袖，成為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一面旗幟。

(一)領導南洋華僑募集財力、物力、人力，支援祖國抗戰(zhàn)

1937年10月10日，陳嘉庚在新加坡發(fā)起召開僑民大會，成立“新加坡籌賑會”，宣布“今日大會目的專在籌款，而籌款要在多量及持久”。［2］51在陳嘉庚的領導下，各幫分頭勸募，籌賑運動如火如荼，每月可募十七八萬元。他還要求福建華僑多作貢獻，指出“抗戰(zhàn)重要在出錢出力，我閩省出兵力不及他省，我閩僑應多出錢，以補省內出力之不足”。［1］90

1938年10月10日，“南僑總會”成立，公舉陳嘉庚為主席。他在成立大會上指出:“抗戰(zhàn)嚴重期間，凡我僑胞自應精誠團結，集思廣益，俾能加緊出錢出力，增強后方工作。”［2］63號召南洋800萬僑胞，堅定最終勝利必將屬我的信念，善盡道德義務和國民天職，“國家之大患一日不能除，則國民之大責一日不能卸;前方之炮火一日不能止，則后方之芻粟一日不能停。吾人今后宜更各盡所能，各竭所有，自策自鞭，自勵自勉，踴躍慷慨，貢獻于國家，使國家得藉吾人血汗一洗百年之奇恥，得藉吾人物力一報九世之深仇，而吾從之生存與幸?！薄＃?］65

“南僑總會”名為“籌賑祖國難民”，實則以財力、物力、人力支援祖國抗戰(zhàn)。其最大的貢獻是募集巨款援助祖國抗戰(zhàn)。據(jù)1945年南京國民政府財政部統(tǒng)計，華僑自1937年至1945年八年間捐款共達國幣13億元，其中南洋華僑捐獻比重最大，有力支持了祖國抗戰(zhàn)。當時華僑捐獻情形正如陳嘉庚描繪的那樣:“對祖國戰(zhàn)區(qū)的籌賑工作，風起云涌，海嘯山呼，熱烈情形，得曾未有;富商巨賈既不吝嗇，小販勞工也盡傾血汗。”［3］105南洋華僑在物力方面對祖國抗戰(zhàn)的貢獻也甚為可觀。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截至1940年10月，共捐獻飛機217架，坦克27輛，救護車1 000輛，運貨汽車310輛，大米10 000包，以及大量中西藥品、救傷繃帶、雨衣、膠鞋等用品。

征募華僑機工回國參戰(zhàn)是陳嘉庚領導的“南僑總會”的又一重大貢獻。自1939年至1940年，通過“南僑總會”從新加坡馬來亞等地招募“經(jīng)驗豐富、技術精良、膽量亦大”［3］106的華僑司機和汽車修理工(簡稱“華僑機工”) 12批共3 200多人。這些華僑機工滿懷愛國熱情，回到祖國大西南，在滇緬公路異常崎嶇艱險的千里運輸線上，克服種種難以想象的困難，運送各種國內急需的戰(zhàn)略物資，平均每天300噸以上。他們中有1 000多人為抗戰(zhàn)的勝利而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二)揭露和攻伐汪精衛(wèi)投降賣國陰謀，鼓舞了全國軍民斗志

1938年10月，廣州、武漢淪陷后，身任國民黨副總裁、國民參政會議長的汪精衛(wèi)公然發(fā)表對日和平談話，一時妥協(xié)氣氛彌漫重慶，出現(xiàn)了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的最大危險。陳嘉庚于10月22日致電向汪精衛(wèi)質詢:“路透社電傳先生談和平條件，僑眾難免誤會，謂無抗戰(zhàn)到底決心，實則和平絕不可能，何若嚴加拒絕，較為振奮人心也。”［2］77汪精衛(wèi)回電狡辯。陳嘉庚確信傳聞屬實，于25、26日接連發(fā)了兩封電報予以駁斥和奉勸。嚴厲指出:“一言興邦，一言喪邦，關系至大，倘或失誤，不特南僑無可諒解，恐舉國上下，皆不能諒解……萬望接納老友忠告，嚴杜妥協(xié)之門，公私幸甚?！薄敖袢諊y愈深，民氣愈盛，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繼續(xù)抗戰(zhàn)，終必勝利，中途妥協(xié)，實等自殺。孰利孰害，彰彰明甚”。［2］77他極不客氣地指汪精衛(wèi)為“秦檜賣國求榮”，將與汪精衛(wèi)來往的5封電文交各日報發(fā)表。

10月28日，第二次國民參政會議在重慶召開，陳嘉庚以國民參政員身份，向國民參政會發(fā)去電報提案:“在敵寇未退出國土以前，公務人員任何人談和平條件者當以漢奸國賊論!”［2］76陳嘉庚的電報提案震撼了被“亡國論”“主和論”的陰云籠罩的陪都重慶，有力地打擊了妥協(xié)投降派的囂張氣焰，進一步鼓舞了全國軍民斗志。12 月31日，陳嘉庚又致電蔣介石，指汪精衛(wèi)為“總理之叛徒”“中華民族之國賊”，要求“宣布其罪，通緝歸案，以正國法，而定人心”。［2］79

(三)勸說國共兩黨弭止內爭，加強團結，凝聚抗戰(zhàn)合力

1940年3月，陳嘉庚為了解國內軍事、政治、團結三問題，發(fā)起組織回國慰勞視察團。

慰勞期間，先后與蔣介石等國民黨首腦人物會談，拜訪各戰(zhàn)區(qū)正副司令長官、中央各院部及各省行政長官和社團領袖等，利用各種大小歡迎會、個別交談、參觀訪問等機會，報告華僑支持抗戰(zhàn)的情況，表達海外華僑對祖國軍民慰問之情，視察國內實施抗戰(zhàn)狀況，勸說國共兩黨要團結抗戰(zhàn)，不要分裂。他說在南洋風聞國共磨擦嚴重，以為是漢奸造謠，到這里之后才知道情勢確實危急，心中憂慮無窮。指出“如不幸分裂，則無異自殺”“深望極力斡旋，若得化險為夷，一致對外，實國家民族無窮之福也”。［2］118在參加中共駐重慶辦事處的歡迎茶會上，陳嘉庚說:“萬望兩黨關系人，以救亡為前提，勿添油助火，國家幸甚，民族幸甚。若國共兩派意見日深，發(fā)生內戰(zhàn)，海外華僑必痛心失望。”［2］129他指出:“我們所希望的是國內團結一致，槍口對外。日本侵略，大敵當前，好比一個人患了心臟病，不醫(yī)就會亡命，國共之爭，好比皮膚病，可待抗戰(zhàn)勝利后再解決。只有槍口對外，我們海外僑胞才會增加捐款，支援祖國。”［1］129

5月31日，陳嘉庚一行抵達延安。他在歡迎會上指出:“南洋廣大華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全力支持祖國抗戰(zhàn)。現(xiàn)在日寇占領我大片領土，我方內部卻不斷發(fā)生磨擦，汪精衛(wèi)又叛國當漢奸，形勢可慮。廣大華僑迫切希望國共兩黨堅持合作，堅持抗戰(zhàn)。”［1］115在延安期間，陳嘉庚邊慰勞考察，邊與各界人士交談，還多次與朱德促膝談心，了解國共摩擦的真相。在拜會毛澤東時，陳嘉庚懇切地說，一是希望堅持抗戰(zhàn)，把日寇趕出中國去;二是希望國共合作，兄弟間一切磨擦都等打敗了日寇再解決。毛澤東認同陳嘉庚的觀點，說“共產(chǎn)黨是主張國共合作團結抗戰(zhàn)的”，對蔣介石和國民政府“并無惡意”。他請陳嘉庚見到蔣介石時代為表白，并將在延安所見所聞向僑胞報告。［1］118

陳嘉庚通過對重慶和延安兩地的深入考察對比，終于弄清了涉及抗戰(zhàn)前途與祖國命運的兩大關鍵問題:一是中國的希望究竟在哪里，二是國共兩黨磨擦真相究竟何在。離開延安后，陳嘉庚在重慶等地發(fā)表演講，實事求是地談了自己對延安的良好印象，再次疾呼“舉國一致，槍口對外，團結到底，抗戰(zhàn)到底”!認為“這不僅是關系于國家一時的安危，而且關系今后民族永久的存亡”!［1］122

1941年2月5日，陳嘉庚致電國民參政會，再次呼吁國共團結息爭。他指出:“抗戰(zhàn)之初，獲聞國共兩黨統(tǒng)一對外，莫不踴躍歡呼，不意中途磨擦，謠諑繁興，遇至熱望冰消，義捐停繳，咸且疾首蹙額，駭汗相告。庚總僑團，義難坐視，乃于回國期中，分謁渝延兩黨領袖，垂涕而道，苦勸息爭，用以顧全大局，蔣委員長表示優(yōu)容，毛澤東先生托述擁戴，庚聞之良慰，且亦以此引告國人，期勿相驚伯有。乃南歸未逾一月，危機又遍國中，值此敵焰猶張，國仇未雪，如復自為鷸蚌，勢必利落漁人。民族慘禍，伊于胡底?……尚祈一致主張，弭止內爭，加強團結，抗建前途，實利賴之?！保?］181－182

從以上史實可以看出，抗戰(zhàn)時期特別是1940年回國慰勞期間，陳嘉庚以“南僑總會”主席的身份，遍訪國共兩黨首腦和軍政長官，動情曉理，苦口婆心，力勸兩黨息爭，為凝聚抗戰(zhàn)合力，維護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四)發(fā)起援英運動，為祖國抗戰(zhàn)爭取國際支持

1941年9月1日，陳嘉庚在新加坡發(fā)起華僑援英大會，200多個僑團1 300多人參加大會。陳嘉庚指出，發(fā)起援英運動的目的，一方面表示對英國援華抗戰(zhàn)的報答，另一方面宣傳中英蘇美反法西斯陣線。他在大會上致詞說，現(xiàn)在中英兩國同屬民主陣線，相互合作，理所應當。更何況馬來亞為華僑的第二故鄉(xiāng)，援助英國為打倒法西斯而戰(zhàn)，不但有助于維護馬來亞華僑的利益，也有助于祖國抗戰(zhàn)，有助于加強世界民主陣線。

12月8日，日本發(fā)動了對馬來亞的侵略戰(zhàn)爭。陳嘉庚分析當時的形勢，指出:“蓋我大中華民國對敵抗戰(zhàn)不孤，最后勝利決可屬我也?！保?］16716日，陳嘉庚發(fā)出《通告僑胞協(xié)力撲滅法西斯強盜》書，指出:“我國抗戰(zhàn)四年余，僑胞義捐，未嘗間斷，雖以我國之單獨作戰(zhàn)，僑胞尚抱勝利決心，而源源輸將，不達勝利目的不止。今則英美荷澳諸友邦，已共同作戰(zhàn)，實力陡厚，日寇敗亡，久則年余，暫則數(shù)月，可書鐵券，不待蓍龜。故我僑胞對祖國之贊助，尤當與救濟當?shù)貞?zhàn)災同時加進，萬勿稍懈，庶以完成祖國抗戰(zhàn)之功，共達民主國家之域?！保?］16817日，應英國駐新加坡總督湯馬士的要求，陳嘉庚召開華僑大會，組織僑胞清除廢墟、挖掘壕溝、搬運物資，協(xié)助英軍守城。30日，陳嘉庚在中華總商會召開華僑大會，主持通過成立“新加坡華僑抗敵動員總會”，并被選為主席?？箶硠訂T總會下設勞工服務團、保衛(wèi)團、民眾武裝部、宣傳部、總務部，容納了各方人馬，大家團結一致共同御敵，獻身于各自的戰(zhàn)斗任務中?？箶硠訂T總會成立后做了很多工作，為后來3年6個月馬來亞抗日游擊戰(zhàn)爭開了先河。

新加坡淪陷后，陳嘉庚避匿印尼爪哇等地。日軍懸賞百萬荷盾捉拿他，因此他經(jīng)受了不少恐懼、憂慮、困擾和虛驚，但在當?shù)厝A僑和廈門大學、集美學校校友的掩護和照料下，安然度過了3年8個月“潛蹤匿跡、安危未卜”的避難生活。避難期間，陳嘉庚為“使后人知道祖國抗戰(zhàn)之時，南洋華僑之工作情況”，動筆撰寫《南僑回憶錄》。他在該書《弁言》中說，此書“不但使海內外同胞知南僑對抗戰(zhàn)之努力，以及對祖國戰(zhàn)時經(jīng)濟之關系，亦可免后人對今日僑胞之誤解也”。［2］2

三、組織調查日軍暴行和華僑損失，為審判和索償留下鐵證

1945年8月12日，日本無條件投降，陳嘉庚結束了匿居生活。在離開爪哇島之前，他發(fā)出《南僑總會戰(zhàn)后通告第一號》，指出:南洋各屬淪陷三年余，損失慘重，我僑經(jīng)此困苦浩劫，應舍棄前昔泛散之積弊，加強團結組織，協(xié)力同心。俾于兩三年內，恢復前業(yè)，效力建國，實踐僑民天職。他指出，淪陷期間，在敵寇的淫威之下，有的僑胞“或迫于壓力，或因于生計，不得已在營業(yè)上與敵交易，不足為怪”，而那些為虎作倀，任敵走狗，利己害人者，“雖可惡，然諒極少數(shù)，政府有相當之處置”“不可吹毛求疵，造作構陷，互相排擠”“尚有獲利僑胞，對于救濟援助，捐輸教育，尤希格外慷慨，因富成仁”。至于僑胞慘被敵寇酷刑虐待，或被掠劫貨物，應當給予嚴懲，并索求賠償?！案魈巸S領宜速組調查委員會，呈請中外政府，務期達到目的。此為戰(zhàn)后僑胞首要之任務也”。［2］377

10月15日，陳嘉庚主持召開新加坡籌賑會委員會，議決組織調查委員會，調查敵寇占領期間華僑所受生命財產(chǎn)的重大損失，限年底完畢，并發(fā)出《南僑總會通告第二號》，敦促馬來亞其他11區(qū)籌賑會從速辦理。他認為有了這些資料才能盡早地向日本政府索償，日軍暴行的資料亦可供提審戰(zhàn)犯之需。21日，新加坡有500個社團聯(lián)合舉行歡迎大會，陳嘉庚出席并演講，特別提出日本前首相近衛(wèi)是“七七”事變的罪魁，現(xiàn)仍“逍遙法外，且仍為高官，居尊處優(yōu)，威勢煊赫”，要求“嚴懲此寇，以謝我國”。［2］38012月，又發(fā)出《南僑總會通告第三號、第四號》，登報征求敵寇占領期間對華僑所施暴行的有關材料，內容分軍事、刑殺、貪污、奸淫、奸賊、損失、政治七項。各地征集的材料匯編成《大戰(zhàn)與南僑》一書，陳嘉庚親自作序，概述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南洋僑胞所做出的巨大貢獻與犧牲。他指出:“茲者大戰(zhàn)告終，勝利已達。此后中外各國戰(zhàn)史，必多記述，然各國各有立場，編述各有所重，欲求其詳載我華僑之慘遇與犧牲，永為后人觀感之者，料不可得?？v吾僑另有私人記載，恐亦囿于見聞，一地之情況尚恐未周，況南洋地域之大，網(wǎng)羅更為不易，本總會有鑒于是，爰擬集合此項記載，編輯成書?！保?］385

《大戰(zhàn)與南僑》成為戰(zhàn)時東南亞人民損失的歷史見證，也是日本帝國主義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對華僑華人犯下滔天罪行的鐵證。

抗戰(zhàn)勝利后，陳嘉庚還著手處理了兩件事:一是自亂葬崗、集體墳場及海邊收集遇害者遺物，俾妥善安置之;二是為戰(zhàn)爭中蒙難之華人建立一座紀念碑。這兩項由戰(zhàn)爭引起的工作任務雖延宕多時，但在各方的不懈努力下終于1967年完成。

1945年11月18日，旅渝福建同鄉(xiāng)會、廈大集美校友會等10個團體在重慶發(fā)起召開“陳嘉庚安全慶祝大會”。毛澤東派人送來了一幅單條，題“華僑旗幟民族光輝”，［1］172高度評價陳嘉庚對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重大歷史貢獻。1984年10月鄧小平同志為陳嘉庚先生誕辰110周年紀念畫冊題詞，2014年10月習近平同志在紀念陳嘉庚先生誕辰140周年之際給廈門市集美校友總會回信，都沿用“華僑旗幟、民族光輝”來評價陳嘉庚。陳嘉庚不愧是華僑愛國的旗幟、興學的旗幟、艱苦創(chuàng)業(yè)的旗幟和團結的旗幟;不愧是發(fā)揚民族傳統(tǒng)、維護民族利益、伸張民族正氣、堅持民族氣節(jié)的光輝典范。

［參考文獻］

［1］陳碧笙，陳毅明．陳嘉庚年譜［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6．

［2］陳嘉庚．南僑回憶錄［M］．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4．

［3］林斯豐．陳嘉庚精神讀本［M］．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2007．

［4］陳嘉庚．陳嘉庚言論集［M］．新加坡:新加坡怡和軒俱樂部出版，2004．

(責任編輯陳蒙腰)

Tan Kah Kee’s Great Historical Contribution to Chinese Resistance War against Japan

LIN Si-feng

(Propaganda Department，Jimei University，Xiamen 361021，China)

Abstract:Tan Kah Kee represents“Chinese flags and national glory”．Prior to the outbreak of the Resistance War against Japan，he led the overseas-Chinese to relieve the victims，reject Japanese goods，rouse oversea-Chinese，and inspire the patriots．During the war，he stood up as the president of“Federation of Nan Qiao”，supporting the homeland against the war．After our victory of the war，he organized Commission of Inquiry to investigate Japanese forces’atrocities and the losses of overseas Chinese，and held the evidence．He made a significant historical contribution to Chinese anti-Japanese War．

Key words:Tan Kah Kee; the Resistance War against Japan; historical contribution

［作者簡介］林斯豐(1964—)，男，福建福清人，副研究員，主要從事宣傳思想工作和陳嘉庚精神研究。

［收稿日期］2014－12－01［修回日期］2014－12－20

［中圖分類號］D 6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889X (2015) 01-0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