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慧萍, 廖順萍
(昭通學院 外國語學院, 云南 昭通 657000)
?
●語言學研究
英語動物習語意義的理據(jù)性
馬慧萍, 廖順萍
(昭通學院 外國語學院, 云南 昭通 657000)
傳統(tǒng)的語言觀認為,習語是“死喻”,是任意的、不可分析的。論文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出發(fā),運用“概念隱喻”,結(jié)合動物的形象、生活習性等,論證了動物習語是有理據(jù)的、可分析的。
動物習語; 語義理據(jù); 概念隱喻
人類與動物界有著源遠流長的關(guān)系,遠古時期,人類靠獵取動物為生,后來,人類開始馴服和飼養(yǎng)動物,或是為了商業(yè)目的,或是為了取悅別人,總之,“動物為人類作了許多貢獻,其中最重要的也常常被人們忽視的貢獻是,動物豐富了語言”(Darry Lyman 轉(zhuǎn)引自駱世平2006)。英語中出現(xiàn)了大量的有關(guān)動物的習語,在這些習語中,我們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動物的身影,從最小的螞蟻到體積龐大的大象,都有關(guān)于它們的習語?!毒C合英語成語詞典》(1985)收錄的與狗(dog)有關(guān)的習語多達99條,與馬(horse)有關(guān)的80條,與貓有關(guān)的60條左右,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間接與動物有關(guān)的習語,如bring someone to heel(使某人聽話)最初是指讓狗乖乖地跟在主人的腳后跟。這些數(shù)字告訴我們,動物在習語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我們有必要對動物習語進行分析、研究,以便能更好地運用,提高我們的語言表達能力。本文擬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出發(fā),運用概念隱喻(conceptual metaphor)或隱喻概念(metaphorical concept)這一認知機制,結(jié)合動物的外貌特征、生活習性等特點,論證動物習語的意義是有據(jù)可依的,是可分析的。
對英語習語意義的理解常常使學習者感到困難,造成這個困難的原因是方方面面的,不少語言學家、學者做過不懈的努力,力求解開習語意義之謎。在此過程中,先后出現(xiàn)了觀點截然不同的兩個習語意義觀的流派:傳統(tǒng)的習語意義觀和認知語言學的習語意義觀。
(一)傳統(tǒng)的習語意義觀
過去,人們把習語作為純語言研究,習慣上把習語視為一種結(jié)構(gòu)穩(wěn)定的短語或長詞進行記憶、機械模仿、使用,認為沒有必要也沒有可能去研究其他與習語相關(guān)的問題(陳道明 1998)。這種傳統(tǒng)的語言學觀點認為,語義的整體性和結(jié)構(gòu)的固定性是英語習語的兩大特點,這兩大特點說明了習語的語義是不可分割的,其意義不能從構(gòu)成詞的意義加以推測,只能死記硬背,生搬硬套,因此,習語是“死喻”,是沒有理據(jù)的,它是在人類進步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習慣用法,其意義是不可分析的、任意的。
(二)認知語言學的習語意義觀
近三十年來,研究者們?nèi)鏛akoff(1987),Gibbs & Nayak(1989)等,先后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提出了與傳統(tǒng)觀點截然相反的看法,認為許多習語的意義是可以通過其構(gòu)成詞的意義加以解釋的。習語的構(gòu)成詞和習語的整體意義之間有著某種聯(lián)系,正如Lakoff(1987) 所言:“習語的比喻意義是可推導的,而非完全是任意的(arbitrary)。” Gibbs(1985)等人通過實驗發(fā)現(xiàn):除少數(shù)的習語如by and large, kick the bucket, shoot the breeze等是不可分析的或不可分解的(non-decomposable)外,絕大多數(shù)習語是可分析的(analyzable)或可分解的(decomposable)。他們進一步將習語分成三類:
1、不可分析的習語。如between the devil and the deep blue sea(左右為難),drop the pilot(不聽忠告),wear one’s heart on one’s sleeve(心直),much cry and little wool(雷聲大雨點小),get under sb’s skin(激怒某人)等。在這些習語中,其構(gòu)成詞已經(jīng)喪失它們原來的意義,整個習語的意義不能從構(gòu)成詞加以推測,因此也稱為無理據(jù)習語,這類習語為數(shù)不多,但學者們花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對其進行討論,使學習者們誤認為習語都是不可分析的。
2、可正常分析的習語。如button your lips(不透露風聲),an eager beaver(熱心工作的人),as easy as rolling off a log (極其容易),as cool as a cucumber(非常冷靜),smooth tongue(伶俐的口齒)等。這類習語的意義雖然不是其構(gòu)成詞意義的簡單相加,但卻是由整個詞組的意義引申出來的。這類習語的最大的特征就是形象化,帶有隱喻或明喻色彩,很容易從字面上猜出它們的含義。
3、不可正常分析(abnormally decomposable)的習語。如carry a torch(單相思),draw the curtain(結(jié)束或掩蓋),drag one’s feet(故意拖拉),run the gauntlet(受嚴厲批評),mark time(停頓不前)等。這一類習語的特征是由組成習語的各個詞的字面意義引申出來,理解這類習語的關(guān)鍵在于運用概念隱喻。
Glucksberg(1998) 認為,不存在不可分析的習語,只是分析的難易程度不同而已。即使是kick the bucket這個經(jīng)典的習語,Glucksberg也用實例反駁了Gibbs的觀點,他認為我們?nèi)匀豢梢赃M行構(gòu)成詞的替換來說明構(gòu)成詞對習語意義是起作用的,如:
George: Did the old man kick the bucket last night?
Edward: Nah, he barely nudged it.
在Edward 回答中,原習語的構(gòu)成詞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nudge和it,它們分別代替原句的kick 和 bucket,這里要表達的意思是“還早著呢”,因為“還沒有用手碰呢”,更何況“用腳踢呢”。
Glucksberg進而將習語歸納為三類:(1)“可分析隱性”,Type CO(compositional opaque) 如kick the bucket ,這類習語的組成成分與習語意義關(guān)系不明顯,但習語中每個詞的詞義對習語的解釋和使用起著制約作用。(2)“可分析顯性”,Type CT(compositional and transparent),如break the ice(打破僵局)這類習語的詞與習語的意義呈隱喻或換喻對應關(guān)系。(3)“準隱喻型”,Type M(quasi-metaphorical)如carry coals to Newcastle,這類習語中的組成成分的字面意義正好舉例說明了習語的整體意義(劉再雄 2002)。
由此,本文認為英語中的動物習語也是有理據(jù)的。
(三)動物習語意義理據(jù)性的分析
我們可以通過概念隱喻來解釋動物習語的意義。所謂隱喻,指的是從一個具體的概念域向一個抽象的概念域的映射。隱喻是思維層面的,從根本上講是概念性的,故稱為概念隱喻。Lakoff(1993)認為,概念隱喻是來源域(source domain)與目標域(target domain)之間一系列的對應關(guān)系,因此我們可以從來源域(source domain)與目標域(target domain)對應入手,結(jié)合Glucksberg的習語意義的理據(jù)性來分析動物習語的語義。
1、“可分析顯性”習語
Lakoff的“概念隱喻”是習語語義理據(jù)分析的理論基礎(chǔ),能幫助我們很好地理解習語,運用習語。這里所說的可分析的動物習語,主要是從動物的外貌特征入手來理解動物習語的語義。例如:
(1) water off a duck’s back(耳邊風),這里“a duck’s back” 的領(lǐng)域用來理解“某人對別人給予的批評毫不在乎、聽不進去,或是批評對某人毫無作用”。來源域“a duck’s back”是指鴨子的毛是油光光的,往其背上潑水,馬上滑掉,無法滲透到皮膚,因此,“no effect on sb”是通過“a duck’s back”而理解,這是根據(jù)源域(a duck’s back)與目標域(no effect on sb)的對應,是基于概念隱喻的對應。
(2) a social butterfly(交際花),蝴蝶是大自然中許多美麗的生物之一,有了它,大自然變得更加五彩繽紛,人類雖然喜歡美麗的東西,但對“美麗”往往帶有偏見,常用“紅顏薄命”、“紅顏禍水”等話來質(zhì)疑或詆毀美的人或事,蝴蝶也難逃此命運,西方人用butterfly 表示“衣著艷麗、輕浮多變、尋歡作樂的人”。因此“交際花”像漂亮的蝴蝶一樣在人群中周旋。源域(butterfly)是目標域(party girl)的對應。
(3)swan song(天鵝之歌),通常表示某人的最佳作品,如:All the tickets have been sold for the singer’s performance in London this week-the public clearly believes that this will be her swan song. swan (野天鵝)生活在北美洲,它們渾身上下長滿黑色的羽毛,樣子雖不及白天鵝,但也很出眾,北美洲東部的野天鵝發(fā)出像哨子一樣的尖叫聲,西部的野天鵝發(fā)出的聲音像號角一般。因此,了解源域,就不難理解目標域。
2、“準隱喻”習語
這類習語的語義不能從動物的顯而易見的特征來分析,但是它與人們對動物的生活習性的了解和對某些動物的贊賞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例如:
(1)put the cat among the pigeons(惹出亂子,引起軒然大波),貓是肉食動物,不僅愛吃老鼠,還愛吃魚、鳥之類的小動物,所以把貓放進鴿子群里,無疑會給鴿子帶來混亂,引起騷動。
(2)straight from the horse’s mouth(指消息來自可靠渠道),賽馬場上,騎手們都知道,判斷一匹馬的優(yōu)劣主要看它的牙齒,馬的恒牙是陸續(xù)生長出來的,兩歲半長出第一對,三歲長出第二對,四到五歲才長第三對,因此,不管馬販子把馬吹得如何天花亂墜,馬的年齡是無法隱瞞的。有了這點普通的常識,人們推測該習語的意思,真是straight from the horse’s mouth,十拿九穩(wěn)。
(3)pack rat(有收藏癖的人),pack rat本義是林鼠,是生活在北美的一種叫紐特瑪(Neotoma)的嚙齒動物,喜歡把煙頭、布片、硬幣和其它發(fā)亮的東西搬回家,因此,用來指有收藏癖的人再恰當不過了。
(4)cat and dog life(吵吵鬧鬧的生活),人類長時間和動物打交道,大家都知道老鼠見到貓,跑為上策,而狗見到貓,躲開為妙,不然,就會導致吵吵鬧鬧的生活。
(5)to pull a rabbit out of a hat(給人驚喜),rabbit 十分乖巧聽話,常出現(xiàn)在魔術(shù)表演中,觀眾們所熟知的一項魔術(shù)是:魔術(shù)師從一頂帽子里掏出一只可愛的兔子,因此該習語是“(變戲法似地)給人驚喜”之意。
3、“可分析隱性”習語
前面提到,Gibbs等人認為存在“不可分析”習語,如:by and large(大體上),kick the bucket(翹腳,死了),shoot the breeze (閑聊,聊天)等。但在Glucksberg看來,這些習語并非不可分析,只是其構(gòu)成部分與習語意義的關(guān)系不太明顯,分析難度要大些,事實上習語中每個詞的詞義對整個習語的語義和運用仍然起著制約作用,因此,Glucksberg把這類習語稱作“可分析隱性”習語。動物習語中也有很多不好分析的習語,如:see the elephant (飽經(jīng)世故),play ducks and drakes(揮霍,浪費),rubber duck(車隊的領(lǐng)頭司機),put the cart before the horse(弄錯,本末倒置),catch a crab(插槳太深而使小船失去平衡)等,我們很難從這些習語的構(gòu)成詞去揣測它們的語義,因為它們已經(jīng)與字面意義聯(lián)系不大或者沒有聯(lián)系,它們的文化理據(jù)或歷史理據(jù)在現(xiàn)代語言里已經(jīng)非常模糊或者消失了,但是從歷時語言學(diachronic linguistics)的角度來看,仍然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對其進行分析。如:put the cart before horse,該習語的字面意思是“車在馬的前面”,而人們的常識卻是“馬拉車”,即“馬在車的前面”,顯然,“把車放在馬的前面”這一現(xiàn)象剛好與人們的常識相反,我們不妨把這一習語理解為“弄錯”或“本末倒置”;又如:watch the birdie(看看這里),通常,在拍全家福的時候,小孩子總是東張西望,為了吸引小孩的注意力,攝影師常常拿出一只玩具小鳥在攝影機前晃一晃,一邊喊“watch the birdie”,以此吸引小孩的目光,了解這一常識,在聽到“watch the birdie”時,我們的目光是投向攝影機,而不是仰頭去看天空的小鳥。
此外,對于那些源于神話故事、寓言故事、歷史人物或事件的動物習語,從某種角度說,也是屬于不可分析的,對這些習語的掌握,只有了解其背景,才能知其意。
作為認知語言學中最重要的理論之一,概念隱喻理論為我們理解和運用習語提供了理論基礎(chǔ)。隱喻既是一種修辭手段也是人們認識世界的一種思維方式,從概念隱喻出發(fā),同樣也可以分析動物習語的語義,有的動物習語的語義是“顯性”的,有的是“準隱喻性”的,有的則是“隱性”的,不管怎樣,這些動物習語是系統(tǒng)的、概念性的,動物習語并非任意的,而是有理據(jù)的。
[1]Lakoff,G. Women, fire, and dangerous things: W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M].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
[2]Gibbs R.W. On the process of understanding idioms[J]. Journal of Psycholinguistic Reseach.1985,(14):465—472.
[3]Glucksberg, Sam. Understanding metaphors[J]. Current Direction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1998,(7):39—43.
[4]駱世平. 英語習語研究[M].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6.
[5]陳道明. 從習語的可分析性看認知語言學的隱喻能力觀[J]. 外國語,1998,(6):20—26.
[6]劉再雄. 英語習語意義的理據(jù)性[J]. 南華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02,(12):90—92.
Motivationality of the Meanings of Animal Idioms
MA Hui-ping, LIAO Shun-p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 Zhaotong University, Zhaotong 657000, China)
Traditional language views regard idioms as “dead metaphor”, arbitrary and incomprehensibl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this essay tries to demonstrate that the animal idioms are motivated and can be analyzed , by using “ conceptual metaphor” and combining with the images of animals and life habits, ect.
animal idioms; semantic motivation; conceptual metaphors
2014-12-15
云南省教育廳課題“概念隱喻理論與英語習語習得及應用研究”(編號:2014Y501)。
馬慧萍(1975— ),女,云南魯?shù)槿?,副教授,學士,主要從事語言學與應用語言學研究。
H313
A
2095-7408(2015)03-010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