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起樓超華

中國九省區(qū)婦女生育水平變動及影響因素分析

崔元起1，2，3樓超華2△

目的運用中國營養(yǎng)健康調查（CHNS）關于生育的連續(xù)調查數據，探討中國九省區(qū)婦女生育水平變動及影響因素。方法以調查數據為基礎構建生育史資料，按照出生年代隊列、居住地城鄉(xiāng)、所在區(qū)域東中西部等分類描述不同特征人群生育水平，并對曾生孩子數進行多元回歸分析。結果有生育史的5877名對象，平均曾生育孩子數量為1.78±1.0個。按五年間隔的出生隊列，曾生孩子數分別比相鄰前一隊列下降0.56、0.38、0.24、0.19、0.19和0.25；居住在縣城、郊區(qū)、農村的女性分別比城市的多生0.40、0.58和0.94個孩子；中部、西部分別比東部女性多生0.45和0.59個孩子。結論中國不同地區(qū)計劃生育政策及其執(zhí)行情況存在差異，建議充分考慮區(qū)域存在的顯著差異，統(tǒng)籌考慮調整生育政策。

生育水平 影響因素 中國營養(yǎng)健康調查

建國以后，隨著經濟社會發(fā)展，尤其20世紀70年代以來計劃生育政策在全國的成功推行，中國婦女的生育水平發(fā)生了重大變化，總和生育率從建國初期的6.0左右快速下降到20世紀90年代的更替水平以下。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所有有關生育率的全國性調查或人口普查，以及國家統(tǒng)計局等部門年度統(tǒng)計的直接數據，總和生育率水平都沒有超過1.4。但是由于出生數據質量問題，對于推行計劃生育政策以后，特別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婦女的實際生育水平，仍有頗多爭論。不斷有學者采取不同的方法，調整評估人口普查和相關專項調查的統(tǒng)計數據，希望能推斷出數據質量問題的影響程度，試圖估計出更合乎實際的生育水平。有專家提出，對中國1990年代以來生育率水平的估計，最有效的方法是跳出“人口系統(tǒng)數據”之外，另找真正獨立的數據，以檢驗和推算生育率水平。張為民［1］等利用教育年鑒公布的全國小學生入學人數反推歷年出生人數，來估計生育水平的變動情況。翟振武［2］等以歷年全國小學生在學人數數據為基礎，重構2000年人口普查0～9歲年齡性別結構，以此推斷總和生育率水平。黎楚湘［3］等利用國家衛(wèi)生服務調查資料，分析1998-2003年我國育齡婦女的生育水平和生育模式。這些研究，從獨立于“人口系統(tǒng)”之外的數據入手，為解決出生數據的漏報瞞報問題提供了不同的視角。本研究將遵循這一思路，利用中國營養(yǎng)健康調查（CHNS）有關生育的縱向調查數據，通過調查對象生育史重構的方式，計算不同特征婦女的實際生育水平，并對影響生育水平的因素進行分析。

資料和方法

1.數據來源及對象特征

中國健康營養(yǎng)調查（CHNS）是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營養(yǎng)與食品安全所與美國北卡羅萊納大學人口中心合作，在黑龍江、遼寧、山東、江蘇、河南、湖南、湖北、廣西和貴州9個?。ㄗ灾螀^(qū)）開展的縱向連續(xù)性調查，調查內容包括社會經濟狀況、衛(wèi)生服務、居民膳食結構和營養(yǎng)狀況。目前已公開數據的8輪調查，分別在1989、1991、1993、1997、2000、2004、2006和2009年開展［4］。在這8輪調查中，均對52歲及以下的已生育過婦女進行生育史調查，調查在同一人群中重復進行，形成縱向隊列數據。調查共有6289名有生育史的婦女，由于出生于1945年以前對象較少，且年齡分布離散，因此本文僅對生于1945年及以后的婦女5877人進行了分析。

2.研究方法

（1）描述性統(tǒng)計

按照母親出生年代隊列分布，總體描述生育水平，并按所在區(qū)域東中西部、居住地城鄉(xiāng)等分類描述不同出生隊列人群的生育水平。

（2）曾生育數量多元回歸分析

研究結果

1.調查對象的基本特征

調查對象平均調查了4.6次，77%的對象調查了至少三次。以5年為間隔劃分，1945年以來育齡婦女各出生隊列所占比例分別為9.1%、14.2%、15.2%、17.7%、17.2%、13.3%和13.3%。居住在城市、縣城、郊區(qū)和農村對象的比例分別為16.5%、17.1%、17.8%和48.5%。將黑龍江、遼寧、山東、江蘇作為東部地區(qū)，河南、湖南、湖北為中部地區(qū)，廣西、貴州為西部地區(qū)，東中西部對象分別占42.8%、33.7%和23.5%。4693名對象至少有一次調查時年齡大于35歲，接近對象的80%，3705名對象至少有一次調查時年齡超過40歲，占所有對象的63%（表1）。

表1 調查對象的基本特征

2.不同出生年代婦女生育水平

有生育史的5877名對象，平均生育孩子數量為1.78±1.0個，中位數為2個。平均生育數量隨出生年代的推移而逐次下降，出生于1945-年代的女性平均生育數為2.97，出生于1955-年代的女性平均生育孩子數已經低于2.0，而1975-僅為1.23個。生育數量標準差也隨出生年代推移而下降，從1945-年代的1.29下降到1975-年代的0.49，表明隨著年代推移，女性生育孩子數目集中趨勢明顯，變異越來越?。ū?）。

表2 不同出生年代女性生育水平

3.城鄉(xiāng)婦女的生育水平

居住在城市、縣城、郊區(qū)和農村婦女平均生育孩子數量分別是1.24、1.52、1.75和2.07。同一出生年代的婦女，生育水平基本呈現按城市、縣城、郊區(qū)和農村依次遞增的趨勢。居住地性質相同的婦女，生育水平隨出生年代推移而下降，出生于1950-年代的城市女性生育孩子數已經低于1.5，出生于1955-年代的縣城和城郊女性生育孩子數已低于2，而出生于1960-年代的農村婦女生育孩子數已低于2.1（表3）。

4.東中西部婦女的生育水平

按照居住地所處區(qū)域，東中西部婦女生育子女數分別為1.52、1.94和2.05個。同一出生年代的婦女，生育水平基本上呈現出按東、中、西依次遞增的趨勢。居住區(qū)域相同的婦女，生育水平隨出生年代推移而下降，出生于1955-年代的西部女性生育孩子數已經低于2，出生于1960-年代的西部和中部女性生育孩子數也已低于2（表4）。

表3 按居住地城鄉(xiāng)劃分的不同出生年代女性生育水平

表4 按東中西部劃分的不同出生年代女性生育水平

5.生育水平影響因素分析

對曾生孩子數進行多元回歸分析。模型擬合的決定系數R2為0.42，表明回歸方程擬合程度較好。出生年代、居住地性質、所處區(qū)域均有顯著性意義。由于采用了啞變量設計，從回歸系數值的大小可以反映出自變量不同取值對因變量的影響。以出生于1945-年代為參照，其后各年代的回歸系數均為負，且絕對值越來越大，反映出隨著出生年代推移女性生育孩子數量不斷下降，每五年間隔分別下降0.56、0.38、0.24、0.19、0.19和0.25，基本呈現出下降量逐步減小的趨勢。以居住于城市為參照，居住縣城、郊區(qū)、農村的女性分別比居住于城市的多生孩子數為0.40、0.58和0.94。以所處區(qū)域是東部為參照，中部、西部女性分別多生0.45和0.59個孩子（表5）。

表5 曾生孩子數多元回歸分析

討 論

中國營養(yǎng)健康調查（CHNS）是一項中美合作開展的營養(yǎng)與健康隊列研究，調查樣本包括4500多戶約1.5萬名研究對象。自1989年啟動以來，每輪調查均對52歲及以下女性了解其生育史，調查以家庭為單位，對盡可能追蹤到的家庭成員均進行了調查，而且各輪調查數據相互印證，形成了不同調查對象的橫向生育史數據。調查獨立于人口和統(tǒng)計部門進行，有關生育的調查數據質量受人為因素干擾的可能性較小。作為獨立于人口系統(tǒng)之外的數據，為描述生育水平變動情況提供了新的視角，可從此視角研究中國不同區(qū)域不同出生年代人群生育水平變動情況。

本文所分析的生育水平，運用調查對象橫向的生育史資料。由于近80%調查對象至少有1次調查發(fā)生在35歲以后，63%調查對象至少有1次調查發(fā)生在40歲以后，考慮到女性生育年齡分布，35歲以上生育的比例較小，因此本文的生育水平可以近似認為是終生生育率。生育史調查對象均為已婚已育過的婦女，沒有考慮調查時未婚或未育對象，因此本研究所得出的生育率是基于已婚已育婦女的生育情況，最末次調查時未婚或未育的對象并沒有考慮在內。由于調查失訪等原因，少量調查對象最末次調查發(fā)生在35歲之前，育齡婦女此后所生育的孩子沒有在調查中反映出來，導致曾生孩子數統(tǒng)計可能受到一定影響。尤其是出生于1970-和1975-這兩個年代的人，由于調查時年齡較輕，而且近年來婚育時間整體延后，部分對象在生育第一個孩子后還沒來得及生育第二個孩子，因此利用調查數據推算出的這兩個年代的生育水平偏低。不過中國婦女終身未婚未育的比例并不高，且除1975-隊列外80%以上對象末次調查均超過了35歲，因此上述因素對生育率水平的整體影響是比較小的。

從生育率影響因素來看，不同出生隊列生育水平差異顯著，反映自20世紀80年代全國推行計劃生育以來生育率出現的下降趨勢，生育率下降幅度前期較大，后期變動幅度較小。居住不同地區(qū)，生育率差異顯著，生育率水平按城市、縣城、郊區(qū)、農村遞增，相對于城市，農村女性要多生育近1個孩子。東中西部對象生育水平差異較大，中西部女性要比東部多生育0.4～0.5個孩子。

這一研究，從獨立于人口和統(tǒng)計部門的數據入手，描述了不同出生年代、城市農村地區(qū)和東中西部女性的生育水平變動情況，這也從一定側面反映中國不同地區(qū)計劃生育政策的差異及其執(zhí)行情況。對于東部地區(qū)1970年代以后出生的城市女性，其終生生育率可能已經低于1.3，處于超低生育率水平。因此國家在推行計劃生育政策的同時，應充分考慮區(qū)域存在的顯著差異，統(tǒng)籌考慮調整生育政策，及早應對不同區(qū)域出現的人口轉變。

1.崔紅艷，張為民.對2000年人口普查人口總數的初步評價.人口研究，2002（4）：23-27.

2.翟振武，陳衛(wèi).1990年代中國生育水平研究.人口研究，2007（1）：19-32.

3.黎楚湘，吳擢春，汪濤等.1998-2003中國婦女生育水平與生育模式.中國衛(wèi)生統(tǒng)計，2005，22（4）：197-203.

4.Popkin BM，Du SF，Zhai FY，et al.Cohort profile：the China Health and Nutrition Survey—monitoring and understanding socio-economic and health change in China，1989-2011.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pidemiology，2010，39（6）：1435-1440.

（責任編輯：劉壯）

1.復旦大學

2.上海市計劃生育科研所

3.上海市衛(wèi)生計生委

△通信作者：樓超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