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錫東高級中學張滇秋

智慧設計：讓經典“嵌”在學生腦海
——用“好玩”的方式讀《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

☉江蘇省錫東高級中學張滇秋

經典如何“嵌”在學生腦海？一種思路是，讓閱讀教學放下嚴肅的面孔，讓課堂學習充滿兒童生活的情趣與滋味，使學生處在其中覺得非?！昂猛妗薄?/p>

“好玩”即有趣、有意思、能引起興趣。對于“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這個話題，學生尚未觸及，尚未思考。如果學生在“思考”后，再讀課文，教學就能體現出“好玩”的意味，經典才能“嵌”在學生腦海。教學《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我便遵循這樣的“好玩”旨趣，學生讀得也很有滋味。

一、感受與體驗：“我”如何“獲得教養(yǎng)”

在中國文化中，“教養(yǎng)”表現為一個人在行為方式中的道德修養(yǎng)狀況。一個人的教養(yǎng)是社會影響、家庭教育、學校教育、個人修養(yǎng)的結果。教養(yǎng)更多地表現為文化和品德的修養(yǎng)。而在西方文化中，“教養(yǎng)”寫為“MANNER”，指的是禮貌、規(guī)矩、態(tài)度、風度、生活方式、習慣。英國女王曾說：“MANNER”實際上是英國皇室存在的一個象征。在中外文化中，“教養(yǎng)”更多地表現為“道德”“風度”“禮儀”“素質”“規(guī)矩”一類的修養(yǎng)。

黑塞認為“教養(yǎng)”即“精神和心靈的完善”，“獲得教養(yǎng)”是“找到生活的意義，正確認識過去，以大無畏的精神迎接未來”?；谶@樣的思考，黑塞在讀書隨筆《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中認為，讀書是獲得教養(yǎng)的主要途徑，人們要用心研讀經典作品，才能在經典中發(fā)現世界，認識社會，完善自我修養(yǎng)。的確，對于“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這個話題，赫爾曼·黑塞作了很好的思考，他的《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不是尋常之作。當然，黑塞本人也不是一個平凡的作家。

赫爾曼·黑塞（Hermann Hesse，1877-1962）出生于德國，1923年入瑞士籍。1946年，赫爾曼·黑塞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他的主要作品有《彼得·卡門青特》《荒原狼》《東方之行》《玻璃球游戲》《黑塞說書》等。其中，《荒原狼》被托馬斯·曼譽為德國的《尤利西斯》。

閱讀《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要讓學生覺得“好玩”，就要千方百計地調動起學生的閱讀積極性。而對于被黑塞這樣的偉大作家論述過的“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這個話題，我想，高中學生對此是有話可說的。因為他們一直處于“被教養(yǎng)”的情境之中，心中有更多的感受。當然，也有諸多“被教養(yǎng)”的委屈與苦楚。

為了讓經典“嵌”在學生腦海，設計教學時，我希望借助《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的閱讀，把學生曾經思考或者將要思考的“獲得教養(yǎng)”的過程展示出來，以實現學生與作者之間的對話，從而發(fā)現“我”與作者的差異性，達到向經典看齊的目的。

所以，閱讀課文《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之前，我做了一個“準備活動”，用一個早讀課，引導學生做了“一件大事”：

說說自己（即“我”）“獲得教養(yǎng)”的主要方式與途徑；你認為“獲得教養(yǎng)”是容易的事還是痛苦的事？

學生們認為，“獲得教養(yǎng)”的主要途徑有這樣一些：班級生活、學校活動、家庭生活、社會生活、旅游、閱讀、聚會、聊天、看電視……由此看來，學生們認為，“獲得教養(yǎng)”最主要的場所是家庭與學校，最主要的方式是父母的說教與學校教師的引導。在這種以“長輩說教”為主要內容的獲得途徑中，70%的同學認為，“獲得教養(yǎng)”是件痛苦的事情。

這樣，基于“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這個話題，學生的頭腦中已經形成了“我們的答案”。心理學表明，渴望閱讀，才能實現真正的閱讀；深入閱讀，才能實現難忘的閱讀?！拔覀兊拇鸢浮焙秃諣柭ず谌摹按鸢浮毕嗤瑔幔咳缛舨煌?，則差別在哪里？外國作家與中國學生看問題的角度，有著怎樣的不同？“不憤不啟，不悱不發(fā)”（《論語·述而》），當學生處于既“憤”又“悱”的閱讀狀態(tài)，那熱愛祖國語言文字的課堂情感才充沛。事實上，閱讀課文之前，學生的心理情緒已經被調動起來了。

二、猜測與印證：黑塞如何“獲得教養(yǎng)”

蘇教版教材中，《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安排在《勸學》《師說》兩篇經典之后，形成了“求學之道”與“經典的力量”兩個模塊。

《勸學》強調“學”的重要性與積累的意義，《師說》強調“學”要“從師而問”“不恥相師”。而《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強調的是“經典的力量”，要“研讀世界文學”，要“研讀偉大人物的思想經驗和理想”。這樣，才能真正“站在巨人的肩上”。顯然，黑塞“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非常高端、快捷。

正式閱讀之前，學生并沒有讀過黑塞的《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那么，他“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是怎樣的呢？這便成了學生們急于要揭開的謎底。閱讀課文前，我讓學生“盡情”地猜測、想象：“黑塞會怎樣寫《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這篇章文章？”也就是說，如果讓學生們寫“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這篇作文，將怎樣安排文章的結構？要寫哪些方面的內容？這個環(huán)節(jié)，是在“感受與體驗”教學環(huán)節(jié)基礎上的自由遐想，是閱讀教學中難得的心靈擴張。

結合《勸學》《師說》的閱讀，課堂上，我提醒學生：黑塞會先寫什么，后寫什么，再寫什么；他會怎樣開頭，怎樣結尾；他會像荀子《勸學》那樣大量運用例證法嗎？會像《師說》那樣大量運用對比論證、例證、引證法嗎？——我的目的在于盡量打開學生的思路，讓學生的思考更加自由開闊。課堂上，學生的“猜測”主要是這樣的：

思路一：先說什么是教養(yǎng)，再說哪些人是真正有教養(yǎng)的，接著說他們是怎樣獲得教養(yǎng)的，最后歸納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有哪些。

思路二：先列舉有教養(yǎng)的各種表現，再分析教養(yǎng)是如何獲得的，最后強調青年人要盡快形成良好的教養(yǎng)。

思路三：先列舉獲得教養(yǎng)的各種途徑，再分析偉人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最后強調青年人要盡快找到適合自己的途徑。

有了這樣的猜測，我便引導學生再結合題目《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進行評判。同學們認為：“思路一”緊扣題目展開，中心突出，可以運用多種論證方法?！八悸范鼻懊鎯刹糠志o扣題目，是“破題”所必需的，第三部分“強調青年人要盡快形成良好的教養(yǎng)”，則遠離了“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思路三”緊扣題目，由一般到特殊，再到“青年人”，這樣寫有高度，有說服力。

評說之后，我發(fā)現，學生雖然沒有具體閱讀文本，但他們心中已經產生了閱讀文本的強烈渴望。此時此刻，若讓學生閱讀黑塞的《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學生將會怎樣比對呢？

于是，我讓學生閱讀黑塞的《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并理清其思路。黑塞的《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第1段明確了“真正的教養(yǎng)”的內涵——“為了自我完善”“找到生活的意義”，是無功利的修養(yǎng)。第2段至第5段，論述了閱讀杰作的作用，即獲得教養(yǎng)最重要的途徑之一——“研讀世界文學”——以完善自我，充實人生。第6段和第7段，則進一步闡述閱讀經典作品是愉快的精神之旅，人們能不斷地進入新的境界。這恰恰是獲得教養(yǎng)的必要途徑。因此，黑塞的《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的思路可以概括為——

先說“真正的教養(yǎng)”，再論述“研讀世界文學”即“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最后點明閱讀經典作品是愉快的精神之旅。

黑塞的觀點用一句話來表述就是：“研讀世界文學”即可“獲得教養(yǎng)”，即是“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所以，他才在《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中強調，讀書是獲得教養(yǎng)的主要途徑，只有用心研讀經典作品，才能在經典中發(fā)現世界，認識社會，完善自我修養(yǎng)。這時，學生們反思了自己“獲得教養(yǎng)”的種種“途徑”，才發(fā)現他的聲音——“閱讀經典”“閱讀杰作”，是多么富有詩意，多么高明。而自己的經驗、想象則是那么平庸與簡單。這樣，通過對比，學生感受到了思想家黑塞那富于靈感的思考和卓越的洞察力，才能理解黑塞被稱為“崇高的人道主義理想和高尚風格的范例”的原因。

這個環(huán)節(jié)，我讓學生先推想黑塞的思路，再閱讀黑塞的文章印證，教學沿著“我—他”的格局慢慢展開。課堂上，我感受到了什么樣的課堂教學才是真正的“接地氣”。學生們也感覺到，推想黑塞怎樣寫《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是件有趣而“好玩”的事情。課后，學生們說，以前從來沒有發(fā)現課文題目也能成為我們自己思考、述說的內容，從來沒有像這樣不讀課文而可以任意“猜測”的自由學習方式。

三、反思與調整：“我”與黑塞的差距

“獲得教養(yǎng)”，是一切教育的主題。但學生們“獲得教養(yǎng)”的答案，明顯沒有達到黑塞的境界?！盾髯印駥W》中說“君子生非異也，善假于物也”。高中學生應如何更好地利用《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這篇經典？

經典是民族與人類文化的結晶，也是一個時代文化的頂峰。只有將閱讀經典的積極性調動起來，經典才能真正促進人的精神成長，經典才能“嵌”在學生腦海。所以，黑塞認為：“對每一部思想家或作家的杰作的深入理解，卻都會使你感到滿足和幸?！皇且驗楂@得了僵死的知識，而是有了鮮活的意識和理解?！彼Ｍ藗儭白杂傻剡x擇個人閑暇時能完全沉溺其中的杰作，領略人類所思、所求的廣闊和豐盈，從而在自己與整個人類之間，建立起息息相通的生動聯系，使自己的心臟隨著人類心臟的跳動而跳動”。

《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思想內蘊豐富，語言文字精致。閱讀《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是為了“將自己的人生變得越來越充實、高尚，越來越有意義”。而如何讓“經典的力量”最大化？如何讓黑塞的主張刻在學生的腦子里？我想，只有引導學生反思與調整。

在教學《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的第二個環(huán)節(jié)，我們解決了基于相同話題的“我—他”的不同思考、不同答案。學生的內心擁有了三重體驗：一是總結了自己“獲得教養(yǎng)”的方式；二是怎樣寫“獲得教養(yǎng)”這篇文章，自己有了設計；三是猜測與印證了作者的構思與內容，發(fā)現了自己與作者的“差距”。因此，在教學的第三個環(huán)節(jié)，我便讓學生深度閱讀《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并且設計、安排了“讀寫訓練”，要求學生寫300-500字的“學后札記”：“我與黑塞的差距”。

我要求學生從三個方面與黑塞比較：一個是自己認為的“獲得教養(yǎng)”的主要途徑與黑塞的“閱讀杰作”主張進行比較；二是自己設計的“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這篇文章的思路、內容與黑塞的思路和內容進行比較；三是自己曾經猜想的黑塞《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的思路、內容、寫法上的安排與黑塞的文章進行比較。

試想，有了這樣的“讀寫訓練”，學生便可以在“我”的世界里與黑塞的世界里來回穿梭，讓“自己的心臟”隨著黑塞的“心臟的跳動而跳動”，從而發(fā)現自己與黑塞的“差距”。而發(fā)現了思想境界上的“差距”，縮小與黑塞的“差距”便有了可能。同時，有了這樣一番“穿梭”與“跳動”，學生便有可能“熟悉掌握各國的作家和思想家的作品，以及他們在作品中留給我們的思想、經驗、象征和理想的巨大財富”。而這正是教材編寫者所向往的“經典的力量”。我們看一位同學的《我與黑塞的“差距”》：

我猜測的“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的思路是，先說清“教養(yǎng)”的內涵，再論述有教養(yǎng)的重要性，然后再闡明怎樣表現教養(yǎng)，最后再舉例說明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顯然，我的思路出現了問題，沒有能夠緊扣話題，而且距離黑塞的思路很遠。

黑塞認為“獲得教養(yǎng)”的途徑是“研讀世界文學”，從經典中、從杰作中獲得教養(yǎng)。而我和更多的同學們卻主張從生活中獲得教養(yǎng)。他的眼光更加獨到！

黑塞是盞明燈，我們要跟著他前行。

這位同學較好地將“我”與黑塞的“差距”表現在文字中。這樣，閱讀教學便“玩”出了味道，“玩”出了旨趣。

經典如何“嵌”在學生腦海？我想，閱讀教學不妨放下嚴肅的面孔，讓課堂學習充滿兒童生活的情趣與滋味，讓學生處在其中覺得“好玩”。這樣，教室里才會涌現出一群熱愛語文課的孩子，經典才能進入學生視野，“嵌”在學生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