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根紅
茅盾文學獎與新時期文學出版
□文│周根紅
作為專門頒給長篇小說的國家級獎項,茅盾文學獎已經成為一個媒介文學事件。通過茅盾文學獎及其獲獎作品,可以管窺到新時期文學的出版環(huán)境、出版制度、出版理念等的變遷,這種變遷甚至也影響著茅盾文學獎的評選標準和美學原則,如對政治意識的凸顯、市場轉型的推動和象征資本的消費。
茅盾文學獎 文學出版 政治意識 市場機制 象征資本
茅盾文學獎是由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辦的、根據茅盾先生的遺愿、為鼓勵優(yōu)秀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而專門設立的國家級文學獎。從1982年的第一屆到2011年的第八屆,茅盾文學獎共評選出36部獲獎的長篇小說(2部獲榮譽獎作品除外)。這些獲獎作品或成為某一時期長篇小說的代表,或已經成為文學史意義上的經典作品。每屆茅盾文學獎的評選都能引起人們的廣泛關注。尤其是在當下這個大眾傳媒時代,茅盾文學獎已經成為一個媒介文學事件。雖然每屆茅盾文學獎評選結果公告后,都會引發(fā)專家、學者、媒體和讀者的爭議,但它依然不失為中國最重要的文學獎項。茅盾文學獎的評獎機制、評選標準、獲獎作品等也成為研究者所關注的研究內容。然而,如果換一種思路,我們也可以通過茅盾文學獎及其獲獎作品,管窺到新時期文學的出版環(huán)境、出版制度、出版理念等的變遷,這種變遷甚至也影響著茅盾文學獎的評選標準和美學原則。
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的創(chuàng)作、出版和評獎,體現(xiàn)出強烈的政治意識。無論是新時期撥亂反正的政治語境在獲獎作品中的投射,還是20世紀90年代至今獲獎作品的主旋律倡導,新時期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都彰顯出不同發(fā)展階段和社會環(huán)境下文學出版的政治訴求。
1.獲獎作品出版的一體化話語
第一屆茅盾文學獎的評選是在1982年,評選的對象是1977年到1981年間出版的長篇小說。這一時期正是我國政治領域對“文化大革命”和“四人幫”進行撥亂反正的新時期,此時的文學自然也隨著政治上的撥亂反正逐漸回歸到文學的本質,出版了一批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如姚雪垠的《李自成》(1977年)、古華的《芙蓉鎮(zhèn)》(1981年)、魏巍的《東方》(1978年)、莫應豐的《將軍吟》(1980年)、李國文的《冬天里的春天》(1985年)、周克芹的《許茂和他的女兒們》(1980年)等第一屆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不過,由于當時的政治環(huán)境,這些作品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幾乎都與政治有關,體現(xiàn)了新時期的“撥亂反正”特色。毫無疑問,政治意識是新時期文學創(chuàng)作無法回避的影響因素,也是新時期文學創(chuàng)作的起點。第一屆獲獎作品在出版過程中,編輯也盡量圍繞政治主題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見,作者也都進行了一定程度的修改。如魏巍的小說《東方》最初是由人民文學出版社于1978年出版的,但是在出版前,老編輯韋君宜“不僅細心讀了我的原稿,且同我一起到工廠里開座談會,征詢工人讀者的意見。”[1]后來根據編輯和讀者的意見,魏巍在《東方》里增寫了幾個以彭德懷為描寫中心的新章節(jié)。
第一屆茅盾文學獎的獲獎作品集中反映了當時文學創(chuàng)作和出版的一體化話語,“不僅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主旨、主題、題材、風格、藝術手法明顯趨于統(tǒng)一,連文學生產方式都有著組織化的烙印?!盵2]這種一體化話語成為新時期以來文學話語秩序建構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成為茅盾文學獎評獎過程中的主導力量。
2.市場機制轉型與主旋律導向
隨著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市場經濟的轉型,無論是讀者接受還是出版社的出版格局,“主旋律”文學圖書都處于邊緣狀態(tài)。1995年,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三大件”(即長篇小說、兒童文學和影視文學的創(chuàng)作)被主流話語所重視,出現(xiàn)了一股“長篇小說熱”。一些“主旋律”長篇小說如周梅森的《中國制造》、張平的《抉擇》、柳建偉的《突出重圍》等銷量非常好。政府部門也通過“五個一工程”獎、中國圖書獎、國家圖書獎等獎項對長篇小說的創(chuàng)作和出版進行引導。在這一政策背景下,茅盾文學獎的主流話語功能逐漸轉向了一種新的主旋律題材。
也有一些作品由于具有敏銳的主旋律意識,或者正好符合了一定時期內主旋律的政治訴求,于是獲得了茅盾文學獎。柳建偉的《英雄時代》獲得第六屆茅盾文學獎就是一個代表?!队⑿蹠r代》這部作品本身的藝術成就并不高,即使是在柳建偉的“時代三部曲”中,“論人性提示的深度,反映時代生活的概括力,藝術形象塑造的成功,和藝術魅力的長久,《北方城郭》都在《突出重圍》和《英雄時代》之上?!盵3]然而,這部作品卻斬獲了第六屆茅盾文學獎,《突出重圍》也獲了全國“五個一工程”獎。張平的《抉擇》和周大新的《湖光山色》的獲獎,則與當時的主旋律的政治訴求相吻合。張平的《抉擇》正好出現(xiàn)在全國上下處于反腐倡廉的重要階段;《湖光山色》“可以被視為現(xiàn)實題材、改革題材、新農村建設題材創(chuàng)作的綜合代表。2008年正是紀念改革開放30周年的年度,第七屆茅盾文學獎揭曉于這一年,以《湖光山色》作為標志性作品是合適的。反過來說,沒有這樣一部作品,是不合適的?!盵4]主旋律題材文學的獲獎、政府的支持和市場反響,內在地激勵了一批主旋律題材小說的創(chuàng)作和出版。當柳建偉的《英雄時代》和《突出重圍》流行之后,一批諸如《波濤洶涌》《導彈旅長》《DA師》的軍事題材小說蜂擁而至;當張平的《抉擇》作為政府機關必讀的反腐題材文學作品時,《省委書記》《明鏡高懸》《大法庭》《黑洞》等針砭時弊的反腐題材小說風行一時;當周大新的《湖光山色》因茅盾文學獎而成為文學暢銷書時,《大江沉重》《天高地厚》《多彩的鄉(xiāng)村》《盤龍埠》等新農村題材小說也層出不窮。
隨著改革開放后市場經濟的逐步確立,20世紀90年代文學生產場域發(fā)生了重要的變化,出版的市場化轉型過程中,文學出版面臨著巨大的市場沖擊。文學和政治的合謀關系已不像早期茅盾文學獎評選時那么穩(wěn)固,文學和市場、媒體、文學評論之間構成一張密不可分的網。
1.出版市場機制與文學評獎的結合
在出版機制市場化轉型的進程中,出版社也都開始意識到市場手段的重要性。出版社一旦發(fā)現(xiàn)一部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便將其進行深入挖掘,展開立體宣傳,用暢銷書的方式宣傳純文學圖書,推出了一批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達到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的雙贏。即便是老牌的出版社,也逐漸意識到出版營銷的重要性。阿來的《塵埃落定》就是人民文學出版社開市場營銷風氣之先的作品?!秹m埃落定》的出版輾轉了四年時間,出版社都認為很難保證印數(shù)而放棄出版,直到1997年被《當代》雜志的編輯周昌義和洪清波所發(fā)現(xiàn),并得到副總編輯高賢均的認可?!秹m埃落定》很快被列入“探索者叢書”出版,起印數(shù)達一萬冊。這個印數(shù)在當時純文學不景氣的時期堪稱奇跡。后來,高賢均又將《塵埃落定》力薦給了《小說選刊·長篇小說增刊》??锍霭婧?,《小說選刊·長篇小說增刊》為《塵埃落定》召開了一次“不要老面孔,不要老生常談”的研討會,引起了很大的社會反響。與此同時,人民文學出版社“第一次放下文學第一社的架子,舉行了成功的公關宣傳與市場促銷活動?!盵5]“寫出厚厚的策劃書、開新聞發(fā)布會、電視、廣播、報紙大規(guī)模立體宣傳、區(qū)域代理、全國同時發(fā)貨,每日監(jiān)測銷售量數(shù)據……”[6]評論界的轟動效應伴隨著鋪天蓋地的營銷活動,《塵埃落定》成功獲得了讀者的青睞,并獲得了第五屆茅盾文學獎。
如果說《塵埃落定》只是在宣傳推廣方面進行了市場操作,小說本身仍然屬于高質量的純文學作品,那么,2011年《暗算》獲得第八屆茅盾文學獎,則引發(fā)了很多爭議。爭議的核心概括來說就是,《暗算》作為一部暢銷書,一部通俗文學作品,是否有資格獲得茅盾文學獎。因為,茅盾文學獎不是一個將經濟效益放在首位的文學獎,而更多注重的是政治性、思想性和藝術性。《暗算》則與以往的獲獎作品以及同屆的獲獎作品有很大的差異,甚至與茅盾文學獎的評選標準也有很大差異。茅盾文學獎一直以來都比較青睞長篇歷史小說和現(xiàn)實主義題材的小說,尤其是主旋律、史詩性和宏大敘事的作品。如同一屆獲獎的《秦腔》反映的是現(xiàn)代化進程中鄉(xiāng)村文明的困境,《湖光山色》反映的是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額爾古納河右岸》反映的是鄂溫克族人的生存抗爭和文化變遷?!栋邓恪穭t是一部有關“特情”的類型暢銷書。茅盾文學獎評選所發(fā)生的這一變化,正是對出版市場的適度傾斜:茅盾文學獎在以往僅僅注重小說的審美和意識形態(tài)等方面,不得不考慮作品出版后的市場反映??梢哉f,《暗算》的獲獎是出版市場機制與文學評獎相結合的一個樣本。
2.出版的市場反應影響文學評獎機制
畢竟,出版機制的市場化使得一部作品的市場反響和知名度顯得格外重要,甚至會影響到一部作品是否能夠獲獎。如第八屆茅盾文學獎的最后十部候選作品是張煒的《你在高原》、劉醒龍的《天行者》、莫言的《蛙》、畢飛宇的《推拿》、關仁山的《麥河》、劉震云的《一句頂一萬句》、郭文斌的《農歷》、劉慶邦的《遍地月光》、鄧一光的《我是我的神》、蔣子龍的《農民帝國》。如果按照以往所呈現(xiàn)出的茅盾文學獎的評獎趣味,最具有“主旋律”色彩的《麥河》是最有可能獲獎的。但是,“最后一輪投票,一些評委放棄了《麥河》而把票投給了《一句頂一萬句》,這至少說明了茅盾文學獎逐漸淡化了自己的政治色彩,也逐漸卸下了它不應該背負的政治包袱?!盵7]當茅盾文學獎卸下自己的政治包袱后,一個無法回避的考量因素自然是市場。畢飛宇的《推拿》、劉震云的《一句頂一萬句》、莫言的《蛙》在獲獎之前都有著不錯的銷量:《一句頂一萬句》總銷量達37萬冊左右,并盤踞2009年文學類暢銷書榜半年之久;《推拿》銷量也達到5萬冊,并獲“2008年全國十佳圖書”;《蛙》也銷量達12萬冊。在歷屆茅盾文學獎評選中,雖然也有一些文學作品如 《平凡的世界》《白鹿原》《歷史的天空》是先在讀者中暢銷而后再獲獎,但是,多部文學暢銷書在同一屆茅盾文學獎評選中獲獎,確實是歷屆茅盾文學獎中所沒有的。很多出版商將這看作是茅盾文學獎對暢銷書所釋放出的一個積極的信號。
3.獲獎作品出版機構的多元化
在出版機制轉型的過程中,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的出版機構也逐漸走向多元。前四屆(2000年前)的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大多是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如第一屆有四部(共六部),第二屆有兩部(共三部),第三屆有一部(共五部),第四屆有三部(共四部)。這當然與人民文學出版社長期的文化積淀和人文追求有關,但也不能忽略其中的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傳統(tǒng)出版機制下出版等級的影響。長期以來,人民文學出版社具有國家文學出版最重要陣地的意味,被認為是文學出版的最高殿堂。一個作家以在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作品為榮,一些知名作家也不太愿意將作品拿到地方出版社出版。在這種情況下,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大多都會選擇在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因此其獲獎概率自然就比其他出版社高。然而,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出版體制的市場改革使一些地方出版社形成了強大的市場競爭力。這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獲獎作品的出版機構呈現(xiàn)地方性,如北京出版社、浙江文藝出版社、長江文藝出版社、上海文藝出版社等出版社的作品多次獲得過茅盾文學獎;二是從歷屆茅盾文學獎的20部初選作品所屬的出版社來看,雖然人民文學出版社仍然占據重要的優(yōu)勢,但是,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解放軍文藝出版社、上海文藝出版社、江蘇文藝出版社、長江文藝出版社、春風文藝出版社、湖南文藝出版社等出版社都有多部作品入選,充分展示了地方出版社的出版實力和成長速度。正如何啟治所說:“從第四屆初選篇目中,我們可以看出兄弟出版社的迅速崛起,也可以看出我們在歷史題材小說出版上缺乏競爭力?!盵8]
茅盾文學獎始終是文化界的一件大事,并通過大眾傳媒的傳播成為一個媒介文學事件。這主要是因為茅盾文學獎具有獨特的象征性:它是目前我國唯一的具有官方意識的國家級長篇小說評獎。因此,它代表著長篇小說的最高成就,自然也被貼上了權威、專業(yè)的符號。政府色彩和權威專業(yè)賦予了茅盾文學獎在意識形態(tài)和藝術審美兩個層面的文化象征。雖然近些年茅盾文學獎的權威性受到了相當程度的削弱,但它集多種文化屬性的象征于一身,對于當下文學場域而言仍有其不可替代的象征性。這種文化象征性經過文化消費場域經濟因素的裹挾,不可避免地轉化為象征資本,繼而被市場轉化為實實在在的經濟利益。
1.獲獎成為市場營銷的符號動力
布爾迪厄說:“象征資本開始不被承認,繼而得到承認、并且合法化,最后變成了真正的‘經濟’資本,從長遠來看,它能夠在某些條件下提供‘經濟’利益?!盵9]每一屆茅盾文學獎的獲獎名單通過媒體公布后,出版社幾乎會在一夜之間將獲獎圖書的封面加上“第×屆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或“本書榮獲第×屆茅盾文學獎”之類的推薦詞或腰封。書店也紛紛將獲獎作品放在最顯眼的位置,甚至專門設立了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專柜,順便也將往屆的獲獎作品進行重新集中陳列,試圖借助茅盾文學獎這一象征資本帶動獲獎圖書的銷售。在茅盾文學獎的獲獎作品中,《平凡的世界》《白鹿原》《塵埃落定》《長恨歌》等,都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常銷書。雖然近年來有關茅盾文學獎評選機制和獲獎作品的爭議不斷,其市場號召力也不如從前,但是,“‘茅獎’多年積攢起來的吸引力和它對圖書市場的拉動,目前在各個文學獎項中還是最為突出的。”[10]以第八屆茅盾文學獎的獲獎作品為例,《推拿》在獲獎后“在不到一周的時間內就又接到了8萬冊的訂單,和過去兩年的總銷量相當。”[11]此外,獲獎后的一周內,《你在高原》加印了2萬套,《天行者》加印了5萬冊,《一句頂一萬句》加印了2萬冊。雖然這些印數(shù)遠趕不上流行暢銷書,但是對于純文學圖書來說,已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發(fā)行量。這足見茅盾文學獎的市場影響力和它的符號經濟價值。
2.打造“茅盾文學獎”的圖書品牌
由于茅盾文學獎的象征資本意義,一些出版社著力打造“茅盾文學獎”這一圖書品牌。1997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將其出版過的獲得茅盾文學獎的部分作品集結為“茅盾文學獎獲獎書系”,統(tǒng)一標識,統(tǒng)一裝幀,統(tǒng)一出版,并且通過版權購買等方式不斷擴充完善這套叢書系列。從單本的獲獎作品到整本的叢書體系,并用當今全國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最高獎項的響亮品牌進行包裝,這與單品種圖書的市場沖擊力是不可同日而語的。2004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在“茅盾文學獎獲獎書系”的基礎上,出版了“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全集”。該叢書命名為全集有兩層意思:一是原出版的“獲獎書系”因為部分獲獎作品并非都是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因此,受到版權歸屬的限制,有些獲獎作品并沒有列入該叢書出版,只收入了獲獎的11部作品;二是一些獲獎作品是以部分卷冊獲獎、但實際上是與其他作品共同構成完整的多卷本系列,“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全集”以對此進行完整出版,如宗璞的“野葫蘆引”系列(以《東藏記》獲獎)、《李自成》(全集)(以第二卷獲獎)、《白門柳》(以第一部《夕陽芳草》和第二部《秋露危城》獲獎)等。這套叢書的出版,可以全景式地反映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的整體風貌和文化變遷,為讀者提供了閱讀的整體觀念,為研究者提供了重要的文學文本,促進了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的體系化、文獻化,具有重要的文學史意義,為圖書出版市場提供了一種品牌化操作的范本。
3.象征資本的延伸開發(fā)
圍繞“茅盾文學獎”這一象征資本的市場開發(fā),除了重印、被其他出版社重新出版或者結集出版外,“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家”這一象征資本也成為市場包裝的熱點,由此出版了一系列獲獎作家的其他作品。如2001年廣州出版社出版的“茅盾文學獎獲獎女作家散文精品”;2002年解放軍文藝出版社的“茅盾文學獎獲獎者文叢”、2007年北方文藝出版社的“茅盾文學獎得主徐貴祥小說精品”、2010年江蘇文藝出版社的“茅盾文學獎獲獎者散文叢書”、2011年作家出版社的“作家出版社入圍第八屆茅盾文學獎作品”、 2012年上海文藝出版社的“茅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作品系列”、2012年作家出版社的“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家中短篇小說精品選”、2013年中國社會出版社的“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家叢書”、2013年人民文學出版社的“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家的短經典”叢書、2013年江蘇文藝出版社的“茅盾文學獎獲獎者小說叢書”、2014年人民日報出版社的“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家·青少經典”系列圖書。這些叢書出版所依賴的無疑是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家的身份成為象征資本被市場再度開發(fā),因此,“茅盾文學獎得主”“茅盾文學獎入圍作品”“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家”等成為出版市場重要的營銷符號。出版社大打“茅盾文學獎”這一文化符號,采用各種宣傳使其與“茅盾文學獎”形成互文性宣傳策略。如2009年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出版閻連科的《日光流年》時封面上寫有“與茅盾文學獎擦肩而過的巔峰杰作”;中國海關出版社在出版熊召政的散文集《中國小記》的封面寫有“茅盾文學獎得主熊召政最睿智散文結集”;南海出版社出版麥家的《風聲》時這樣寫“茅盾文學獎得主麥家?guī)p峰之作”等。“茅盾文學獎”這一文化品牌資源的持續(xù)開發(fā),是當下文學出版格局發(fā)生急劇變化的重要文化表征。當青春文學、網絡文學的持續(xù)發(fā)酵和文學進一步走向邊緣化,文學出版市場急需一種具有標桿意義的文化符號作為市場引導,“茅盾文學獎”自然成為出版商極力追求和放大的文化招牌。
(作者單位:南京財經大學新聞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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