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摘要：道歉行為是言語交際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文選取《老友記》和《愛情公寓》第一季中的道歉言語行為為研究對象，對其進行了語用研究對比分析。從道歉言語行為的使用頻率和道歉策略的分布兩個方面分析了兩部典型情景劇中道歉言語行為的特點，道歉策略依據(jù)“跨文化言語行為實現(xiàn)方式”研究項目中的模式。分析了美式和中式道歉言語行為的深層文化原因，并且探討了社會語用因素對道歉策略的影響。

關(guān)鍵詞：道歉言語行為 道歉策略 《老友記》 《愛情公寓》 對比分析 文化

道歉言語行為是指能夠為實際或者可能受到冒犯的聽話人挽回面子的一種行為。由于不同的社會背景，文化及價值觀念，在跨文化交際中，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一些誤解甚至是沖突。我們認為，任何一種言語行為都反映了一定的社會準則和價值，并服務(wù)和維護那些價值觀，而道歉言語行為能夠像鏡子一樣反映出中美文化價值的差異。因此，為了提高跨文化交際能力，有必要對中美道歉言語行為進行跨文化研究。

一.語料介紹和理論基礎(chǔ)

1.所選語料背景介紹

《老友記》與《愛情公寓》都是各自國家情景喜劇史上不可不提的作品，真實反映了普通人的生活?！独嫌延洝肥敲绹鳱BC電視臺于1994年開始推出的電視情景喜劇，共播出十季。戲中的六個年輕人濃縮了美國青年人的特點，再現(xiàn)了美國當代社會中年輕人的價值觀和生活行為，他們之間的友情、愛情和事業(yè)是整部戲的主線。而《愛情公寓》是2009年在江西衛(wèi)視首播，圍繞一幢名叫“愛情公寓”的出租式青年公寓，講述了公寓內(nèi)四男三女之間所發(fā)生的各種故事。兩劇在人物、劇情、場景的設(shè)置以及電視剪輯方式上有很多相似點，但最大的不同點在于笑點的設(shè)置上。作為情景喜劇，《愛情公寓》顯然更具中國特色，更符合中國人的邏輯思維。形形色色的人物之間時有矛盾產(chǎn)生，而道歉對于緩解矛盾推動劇情發(fā)展起了重要作用。

2.語料分析理論基礎(chǔ)

本文以言語行為理論和面子論為指導，定量和定性地分析了《老友記》和《愛情公寓》中的道歉言語行為。言語行為理論是語用學中一個十分重要的理論，最早是由英國哲學家奧斯汀提出的，它的核心主張是說話就是做事，人們在說話的同時可以實施請求、感謝、恭維、邀請、拒絕等行為。道歉和禮貌緊密相連。面子論是關(guān)于禮貌的最具影響力的理論之一。布朗和萊文森認為，有些言語行為具有固有的威脅面子的性質(zhì)。道歉是對說話人面子的威脅，是對聽話人面子的支持。

二.語料分析和討論

1.《老友記》和《愛情公寓》中道歉言語行為特征的差異

a.道歉言語行為的使用頻率

根據(jù)我們平常所看的美國電影及與美國人的接觸中，我們可能會產(chǎn)生這樣的印象，那就是在美國，不論道歉場景出現(xiàn)的頻率高還是低，在美國道歉的頻率要遠遠高于在中國。根據(jù)統(tǒng)計，在《老友記》第一季共24集中出現(xiàn)的道歉場景多達118例，而在《愛情公寓》第一季共20集中出現(xiàn)的道歉情形共37例，遠遠少于《老友記》中的情況。

b.道歉策略的分布

《老友記》和《愛情公寓》第一季中道歉策略的使用具體情況分布如下：

策略1——施為用意表達策略（包括三個方面：表示遺憾，表示道歉和請求原諒），在《老友記》中出現(xiàn)67次，占56.78%，如：Chandler： Um， is it sugarless？Jill：（checks） Sorry， it's not.而在《愛情公寓》中出現(xiàn)12次，占32.43%，如：陸展博：你踩著我的腳了……林宛瑜：（笑）不好意思啊 陸展博：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

策略2——承擔責任策略（包括四類：認可是自己的責任、表明并非有意冒犯對方、認可自己的不足、將責任推給對方），在《老友記》中出現(xiàn)12次，占10.17%，如：Rachel： I'm so sorry， you guys. I didn't mean to bring you down.而在《愛情公寓》中出現(xiàn)9次，占24.32%，如：呂子喬：好了美嘉，我知道上次那事情是我不對，我太沖動了。

策略3——解釋說明策略，在《老友記》中出現(xiàn)15次，占12.71%，如：Ross：（entering） Sorry I'm late， I was stuck at work. There was this big dinosaur…thing…anyway.而在《愛情公寓》中出現(xiàn)8次，占21.62%，如：呂子喬：啊，曾老師啊。曾小賢：對不起，我剛才有敲門，可能你沒有聽見。

策略4——提供補償策略，在《老友記》中出現(xiàn)1次，占0.85%，如：Phoebe：（reads a letter） We are sorry for the inconvenience， and hope youll accept this football phone。而在《愛情公寓》中出現(xiàn)4次，占10.81%，如：林宛瑜：那我去替你跟她解釋，還有，你欠我的錢一筆勾銷，就算我替你付了醫(yī)藥費了可以嗎？呂子喬：真的？說話算數(shù)哦。

策略5——保證克制策略，在《老友記》中出現(xiàn)1次，占0.85%，如：Mrs.Bing：Really stupid.And I don't even know how it happened. I'm sorry， honey， I promise it will never happen again. Are we okay now？而在《愛情公寓》中出現(xiàn)2次，占5.41%，如：呂子喬：美嘉美嘉，對不起，我以后不自私了，浪子回頭金不換。

策略6——道歉加強策略，在《老友記》中出現(xiàn)22次，占18.64%，如：Chandler：Oh， my god， I'm so sorry. Are you ok？而在《愛情公寓》中出現(xiàn)2次，占5.41%，如：林宛瑜：曾老師，很抱歉，我們真的真的真的很抱歉。

以上數(shù)據(jù)分析可知，在《老友記》和《愛情公寓》中使用頻率最高的道歉策略都是施為用意表達策略。換言之，這一道歉策略更加通用，公式化和程序化，而其他的策略則多多少少受到情境的約束。在《老友記》中，第二大常用策略為道歉加強策略，而《愛情公寓》中僅次于施為用意表達策略的為承擔責任策略，占到24.32%，另外解釋說明策略則占到了21.62%。事實上，解釋說明策略可以看作是施為用意表達策略的一個變體。解釋說明策略和承擔責任策略在《老友記》中也占到了相對較大的比例。一般來說，道歉者通常更傾向于解釋不受其控制的客觀情況，以此減少他的過錯所帶來的尷尬。這就是解釋說明策略使用頻率相對較高的原因。

2.中美道歉言語行為策略選擇差異的文化因素分析

薩皮爾曾經(jīng)說過，“語言首先是一種文化產(chǎn)物或社會產(chǎn)物，并且必須這樣去理解語言。”道歉行為并不能孤立于文化，不同語言間的差異主要基于文化的差異，文化價值觀對于言語行為的語用分析具有重要的意義。

根據(jù)文化語境的強弱，Hall 將文化分為兩種： 強語境文化和弱語境文化。他認為中國文化屬于強語境文化，而西方屬于弱語境文化。強語境文化重統(tǒng)一、同一，推崇集體主義，重視人際關(guān)系和諧發(fā)展，避免緊張氣氛，所以當矛盾一旦發(fā)生時，中國人會主動認可應(yīng)負責任，避免矛盾激化。弱語境文化注重分散、差異，推崇個人主義，重視個體發(fā)展，鼓勵個人之間差異的產(chǎn)生。在西方意見的沖突和據(jù)理力爭被認為是一種民主的表現(xiàn)，所以這種文化決定了他們在同樣的場景中多選擇解釋說明策略和提供補償策略，他們多承認并爭辯自己只負部分責任?？梢钥闯觯形鞣街g的社會現(xiàn)實，尤其是文化現(xiàn)實的相同點決定了同一場景的道歉策略的相似選擇，而道歉策略選擇之間的差異也就反映出了中西方文化現(xiàn)實的差異。

同時，社會因素對交際中道歉策略的選擇起著巨大的作用，主要涉及兩個方面：社會距離和社會地位。布朗和萊文森認為，社會距離會影響道歉的效果，即社會距離越大，道歉的必要性就越大，而其效果也越明顯。人們向陌生人道歉的頻率肯定要比向家人和朋友道歉的頻率高。社會地位是影響道歉策略選擇的另一個社會因素。社會地位高的人比社會地位低的人采用直接道歉策略的頻率小，尤其是在中國。社會地位對道歉策略使用的影響，反映了東西方社會準則的差異。舊中國的社會等級十分森嚴，這種等級觀念至今影響深遠。所以中國人在向社會地位高的人道歉時，往往主動承擔責任并采取較為復(fù)雜的道歉策略。而且中國人的交際方式重和諧，盡量避免沖突，所以被冒犯者通常表示對方不必道歉。相反，西方人崇尚個人主義，他們強調(diào)自由和平等。所以美國人通常在感到自己被冒犯時接受道歉，同時為對方提出的補償建議表示感謝。

研究分析表明《老友記》中道歉語的使用頻率相當高，“明晰地表達道歉”和“加強”是使用最多的兩種策略，而在《愛情公寓》中，直接道歉，承擔責任和解釋說明是使用最多的三種道歉策略。從兩部劇中都可以看出，道歉的應(yīng)答帶有諷刺意味，表現(xiàn)出了《老友記》和《愛情公寓》作為情景喜劇特有的的幽默。而道歉表示諷刺則是老友記中特有的用法。通過對比研究分析可知，漢語道歉語在道歉策略的使用頻率上不同于美語;中國人更傾向于道歉或使用多種道歉策略，體現(xiàn)在道歉策略使用的頻率較美國人而言要高，但就6種道歉策略的受歡迎程度而言，中國人和美國人具有較大的相似性。

個人主義價值取向、弱語境文化和平等取向的社會結(jié)構(gòu)是美式道歉的深層文化原因，而社會語用因素與道歉策略的選擇之間的相關(guān)性是有限的。道歉最重要的功能在于修復(fù)受損的人際關(guān)系，恢復(fù)人與人之間的和諧。有時道歉只是出于禮貌，是一種禮節(jié)性的行為。此外，道歉還可以用來表達遺憾、表示拒絕和表達對聽話者的同情。

因此，通過對中美兩部典型情景劇中道歉語的對比分析可以知道，在對外漢語教學中既要對學生進行語言形式的教學，同時應(yīng)加強文化教學，并結(jié)合漢英語言的差異進行中西文化的比較教學，以增強學生的語用能力和跨文化交際能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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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易蘭.“中英文道歉語對比研究：不同的語言，不同的策略”.2007年4月.

（作者介紹：王東瀛，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漢語國際教育專業(yè)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