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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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跨國保險項目及其糾紛解決機制

李卓平

隨著全球化經濟的實現(xiàn)，跨國經濟實體大量涌現(xiàn)并發(fā)展飛速。保險作為發(fā)展的安全堡壘，其形式隨著跨國經濟的發(fā)展而不斷調整和更新?？鐕ｋU項目應運而生，并在西方國家盛行。但中國保險業(yè)以及法律行業(yè)對這種跨國保險形式的分析不多，對該保險形式的糾紛解決方式機制的探討更少。本文將淺談這種保險形式及其糾紛解決方式，謹以此拋磚引玉，以期推動我國保險事業(yè)及其法律事務的國際化發(fā)展。

保險項目 跨國投保 全球化 糾紛解決

隨著“走出去”戰(zhàn)略的快速實現(xiàn)，中國對外貿易急劇擴大、加深。與此同時，中國企業(yè)、中國經濟面臨的風險也進一步加劇。風險無處不在，與發(fā)展并存，對于中國企業(yè)、中國經濟的成長乃至于生存至關重要。只顧可能的收益而忽略風險承擔，并不是勇于拼搏，而是盲目。在當今中國經濟與民族企業(yè)的脆弱性仍不可忽視的經濟環(huán)境中，中國企業(yè)決策者應該加強對風險的正確認識，學會運用并善于運用保險的手段來分攤風險、降低損失。中國經濟走向了全世界，中國企業(yè)也應該站在跨國的維度設置與其發(fā)展相適應的安全保壘——保險項目。

面對分布在不同國家的風險，國際上的跨國公司往往會設置跨國保險項目。但是，人們的行為也對客觀世界有復雜的影響①。正如人們的決策本身將導致風險，中國企業(yè)以跨國保險項目為形式進行投保、與保險人簽訂保險合同這一決策本身也可能招致不利，跨國保險項目下的保險合同本身就有可能存在合同爭議，為合同當事人帶來風險。本文將淺議跨國保險項目的各種形式并對其糾紛解決機制進行研究，為中國企業(yè)設立跨國保險項目提供決策的基礎，推進“走出去”經濟的穩(wěn)步發(fā)展。

一、跨國保險項目及其合同爭議的復雜性

跨國保險項目，是指保險人與被保險人為對抗位于不同國家出現(xiàn)的保險事故，而制定由多個保單整合而成的項目。參與國際商事活動的集團式跨國公司往往采取這種保險形式?？鐕ｋU項目通過多個保險合同的組合為被保險人提供更安全的港灣，也有助于被保險人統(tǒng)籌風險控制事務。跨國保險項目的實質是對多個保險合同的統(tǒng)籌。

下面我們通過了解當今存在的四種不同跨國保險項目類型，根據(jù)不同的類型，來進一步探索跨國保險項目內在合同爭議的復雜性。

（一）當?shù)赝侗Ｐ涂鐕ｋU項目

當?shù)赝侗Ｐ涂鐕ｋU項目是指，針對跨國企業(yè)的在不同國家可能發(fā)生事故的保險標的（不同的子公司或者分公司），在保險標的所在的當?shù)赝侗?。這種項目的實質是多個被保險人對應多個保險人。比如說，中資跨國集團企業(yè)因應出口在在美國、法國、南非設立貿易類子公司，那么對這些子公司的財產保險以及員工團體保險可以直接由這些公司和當?shù)氐谋ｋU人簽訂保險合同，從而覆蓋所有的這些子公司所面臨的風險。

當?shù)赝侗Ｐ涂鐕ｋU項目的合同糾紛當事人是每個單獨合同的當事人，也就是說是分屬不同國家、地區(qū)的投保人、被保險人、保險人和受益人①。對于每個單獨的合同而言，并沒有涉外因素；但是總公司若想統(tǒng)籌該保險項目，必然牽連涉外因素。

由此可知，當?shù)赝侗Ｐ涂鐕ｋU項目的優(yōu)勢是子公司或者分公司直接投保，投保方便快捷，能夠做到因地制宜。其劣勢是集團企業(yè)的總部不能對每個保險合同上的保險金額以及保費進行很好的統(tǒng)籌，在理賠的時候需要在當?shù)乩碣r，這樣就面臨當?shù)匚飪r差異、當?shù)乇ｋU政策差異以及子公司信息未能及時匯報集團總部等的困難。

（二）非接納型（Non-admis）跨國保險項目②

在非接納型跨國保險項目中，一個投保人直接與位于其所在地區(qū)的保險人為相對于保險人和投保人所在的國家、地區(qū)以外的不同國家、地區(qū)的保險標的簽訂保險合同，被保險人是保險標的歸屬的投保人的子公司或者分公司。也就是說，非接納性跨國保險項目只存在一個一個投保人，數(shù)個被保險人。例如，中資跨國集團企業(yè)直接與中國某保險公司簽訂保單，為其所有國外的子公司投保。又例如，美國企業(yè)的產品出口到日本、法國、英國，并經其位于日本、法國、英國的子公司投放市場，那么該美國企業(yè)和美國某保險公司簽訂針對產品責任險，覆蓋因為產品銷售在不同國家可能引起的產品責任事故。

非接納型跨國保險項目的優(yōu)勢是跨國公司能夠對保險充分地做好計劃、統(tǒng)籌，其劣勢是不能做到因地制宜，數(shù)額再少的保險理賠也需要投保人即總部公司與保險人協(xié)調，雙方再去出險地點進行審核理賠，大大增加信息傳遞的成本。更重要的是，因為涉及金融資本流通的問題，一些國家的保險法律制度不允許外國保險公司承保國內保險事故，所以非接納型跨國項目并不是世界通行的跨國保險項目。例如，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條、第七條的規(guī)定，只有中國的保險人能夠為對抗中國的保險事故承保。因此，國外的企業(yè)要在為其中國的分公司或者子公司投保，只能單獨地和中國保險人簽訂保險合同，不能一張保單走天下。

非接納型跨國保險項目的投保人與保險標的、保險人與保險標的分屬于不同的國家，甚至涉及投保人與被保險人的分離——投保人是總公司、母公司，而被保險人是其不同國家、地區(qū)的分公司、子公司。在這個情況下，項目內部的每個合同都具有涉外因素。因此在這種類型的跨國保險項目的合同糾紛因涉外因素而十分復雜。

（三）保護傘型（Umbrella）跨國保險項目

保護傘型跨國保險項目是在多個當?shù)赝侗５谋ｋU合同以外，再用一個“保護傘”保險合同覆蓋的跨國保險項目模型。坐落在不同國家的子公司有其投保的獨立性和自主性，因地制宜地為其需要的保險標的投保，分別與相同或者不同保險人簽訂保險合同；而母公司或者集團總部，與保險人簽訂“保護傘”保險合同，針對保險范圍差（different condition）、保險金額差（different limit）或者起保金額差（different plafond）進行投保。比如，中資跨國集團企業(yè)在美國、法國、澳大利亞有分公司，每個分公司已經針對其可能發(fā)生的風險在當?shù)赝侗?，保險金額分別為2萬美元、1萬美元、1.5萬美元，然而集團總部認為當?shù)氐谋尾⒉荒芡耆采w其統(tǒng)籌全局所面臨的風險，于是總部與另一保險公司簽訂保護傘保險合同，保護傘的保險金額為3萬美元，也就是說，保護傘合同將會覆蓋美國分公司2萬美元起到3萬美元之間、法國分公司1萬美元到3萬美元之間、澳大利亞分公司從1.5萬美元到3萬美元之間的保險事故發(fā)生所造成的損失。保護傘型跨國保險項目的實質是“保護傘”保險合同將獨立于當?shù)赝侗５谋ｋU合同，相對于當?shù)赝侗５谋ｋU合同有不同的投保人，以更安全、更排斥風險的形式覆蓋當?shù)赝侗１ｋU合同的保險標的。

保護傘型跨國保險項目實質上是前述兩種較為簡單的跨國保險項目的疊加。保護傘型跨國保險項目中，不同的投保人針對相同的保險標的進行投保，在保險合同主體方面尤其是主體需要遵循的保險利益原則的問題更為復雜。另外保護傘合同有涉外因素，非接納型跨國保險項目面臨的政策、法律的阻礙，也同樣影響著保護傘型跨國保險項目的有效性。

（四）大師型（Master）跨國保險項目

大師型跨國保險項目是當?shù)赝侗？鐕ｋU項目的進化版，是對當?shù)赝侗５亩鄠€保險合同進行統(tǒng)籌的結果。大師型跨國保險項目對保險人有較高的要求，保險人往往是跨國的集團式大型公司?？偣净蛘吣腹具x擇一保險公司進行項目溝通，針對分布在全球可能發(fā)生的保險事故，擬定所有的保險范圍、保險金額等保險合同內容，前述保險公司將域外的部分交由其所屬保險公司集團的另一保險公司進行當?shù)爻斜?。保險公司之間這種發(fā)出和接收保險合同的模式在保險業(yè)界被之為“前線作戰(zhàn)”（fronting）。其形式雖然是不同投保人與不同的保險人之間多個保險合同，但達到了以投保人與保險人雙方各自的企業(yè)集團為主體對項目進行總體統(tǒng)籌的目的。例如，法國跨國藥品集團在中國、南非、和德國有分公司，法國總公司與法國安盛保險公司長期簽訂保險合同。由于公共政策，法國安盛保險公司不能直接承保位于中國、南非和德國的產品（藥品）責任險，但是安盛保險集團在這些國家都有其分公司，因此，法國安盛保險公司將派出保險合同，由當?shù)赝侗３斜：炗啽ｋU合同。

大師型跨國保險項目避開了各國保險制度國外保險公司不能直接承保的限制，符合跨國集團的戰(zhàn)略性保險項目部署和實現(xiàn)。其合同形式與當?shù)赝侗Ｐ捅ｋU項目一致，保險合同的當事人、風險發(fā)生地、合同履行地均在同一國家及地區(qū)內部，不具有傳統(tǒng)意義上的涉外因素。換言之，大師型跨國保險合同通過前線作戰(zhàn)的手段，以多個在各國國內一般保險合同的形式，滿足了跨國資源整合的目的。但是，大師型跨國保險項目因為保險合同的發(fā)出與接收而存在合同談判的多方參與者，由誰來履行先合同義務、作出合同要約和承諾、履行告知義務均是需要再進一步探索和規(guī)范的問題。

通過針對上面四個跨國保險項目類型的分析和歸納，我們可以得出下表：

組成因素復雜性 當?shù)赝侗６鄠€一般保險合同——總公司難以統(tǒng)籌 非接納型多個涉外保險合同——因為具有涉外因素，合同糾紛出現(xiàn)困難重重——當?shù)氐姆?、政策可能會使合同無效 保護傘型多個一般保險合同+一個涉外保險合同（保護傘合同）——保護傘合同糾紛解決機制涉外——當?shù)氐姆?、政策可能會使保護傘合同無效 大師型多個一般保險合同——將涉外因素隱藏起來——fronting能否確保誠信，權利義務如何分配

綜上，我們可以看到，跨國保險項目可能涉及一個合同或者多個合同。根據(jù)不同的跨國保險項目類型，其糾紛主體、糾紛的復雜程度可能千變萬化。面對這些可能的合同爭議，投保人、保險人應該盡可能提前選擇糾紛解決方式、降低因設立跨國保險項目帶來的二次風險。

二、跨國保險項目爭議的傳統(tǒng)糾紛解決機制

跨國保險項目是由多個保險合同組成的，是綜合了不同保險合同的集合。因此分析跨國保險項目的糾紛解決機制，需要以基本的保險合同的糾紛解決方式為落腳點。再復核和對比具有不同復雜因素的保險合同，從而得出于跨國保險項目的糾紛解決機制。下面我們將分述各種傳統(tǒng)的糾紛解決方法，由此比對如何適用于跨國保險項目爭議的糾紛解決。

（一）和解和調解

和解是糾紛當事人在爭議發(fā)生后，通過談判，即當事人各方在自愿、平等、互諒互讓的基礎上，按照有關法律、慣例、或合同條款的規(guī)定直接進行磋商，而不需要任何第三者參與，從而達成協(xié)議，最終解決糾紛的一種方式①。和其他糾紛解決方式相比，談判和解是在沒有第三方參與的情況下進行的，談判的過程和結果完全在于當事人之間的妥協(xié)和讓步。談判的優(yōu)勢在于其完全按照當事人的想法進行，沒有嚴格的程序規(guī)限，談判方式靈活、給當事人最大的自由度和自主性。同時，談判在互諒互讓的基礎上進行，有利于維護投保人、保險人、被保險人之間的和諧關系。其弊端是可能一方當事人會以強勢迫使另一方作出更大的讓步，不能保證公平性。談判結果也沒有強制性，甚至，談判也可能得不出和解的結果。因此談判、和解并不是確保糾紛能夠徹底解決的糾紛解決方式。

調解是糾紛主體在一名或多名中立者的協(xié)調下，系統(tǒng)地對糾紛中的爭點進行分析，考慮各種可能的解決方法，最終達成一個能滿足各方需要的解決方案②。調解的對抗性較弱，是在糾紛的當事人之間的關系未至于破裂、在將來仍有合作的機會的前提下進行的。其保密性好，有利于保護商業(yè)秘密、維護保險行業(yè)的形象。其更具有程序簡便、處理高效、方式靈活的特點。因此，調解是一種經濟、便捷的糾紛解決方式，但是其機動、靈活的特點也容易為處于強勢一方所利用，影響其公平性③。另外，調解協(xié)議并不具有強制執(zhí)行力。

和解和調解之于跨國保險項目與之于一般保險合同的意義是一樣的：不管是一般保險合同還是跨國保險項目，爭議雙方考慮通過和解或者調解解決糾紛的落腳點一致——在雙方愿意讓步的前提下，希望得到糾紛靈活、不公開的調處。與此同時，雙方應該自愿根據(jù)和解協(xié)議或者調解協(xié)議主動執(zhí)行糾紛解決的方案。和解和調解往往是出現(xiàn)糾紛后對糾紛進行解決的第一道防火墻。然而，如果不能滿足上述基礎，雙方對抗劇烈，矛盾無法軟著陸，便需要一個行之有效的、提供可強制執(zhí)行糾紛解決方案的機制，也就是訴訟和仲裁。

（二）訴訟

訴訟方式的權威性、強制性和解決糾紛的徹底性不言而喻。當然，作為糾紛解決方式的訴訟，其劣勢也不容忽視：訴訟程序有嚴格的規(guī)范性，程序繁瑣，程序又會產生高昂的費用；由于訴訟是公權力介入的結果，有限的公權力面對繁多的民間糾紛，往往無暇顧及，產生訴訟延遲。對于被保險人來說，保險金是用來解決燃眉之急的，訴訟延遲使他們的經濟狀況承受壓力；訴訟是雙方當事人“對簿公堂”，往往會破壞當事人之間的和諧、合作關系；訴訟的公開性，不利于維護保險行業(yè)的形象和被保險人的商業(yè)秘密。

訴訟是實踐上一般保險合同最普遍采用的糾紛解決方式。但對于跨國保險項目而言，訴訟的劣勢暴露得過于明顯?？鐕ｋU項目中，除了純粹的當?shù)赝侗Ｐ捅ｋU項目沒有涉外合同關系，其他所有的各種類型的跨國保險項目都或顯著或隱藏地存在涉外因素。面對涉外合同，按照傳統(tǒng)訴訟程序，首先一方當事人選擇一國法院提起訴訟，法院在確定自己有管轄權后，受理案件，并按涉案民事訴訟程序，根據(jù)需要進行域外送達，域外取證等活動，在保證當事人合法權利的前提下，作出判決。而得到判決的當事人，可以通過對方當事人自愿執(zhí)行或者外國法院判決的承認與執(zhí)行程序，實現(xiàn)判決，維護自己的利益。但是在實踐中，一方面，由于雙方當事人的國籍不同、投保地與出險地或者是出險地與理賠地的分離、各國的生活消費以及核損標準的差別等眾多因素，以及司法環(huán)境的差別，跨國訴訟對于當事人來說困難重重。另一方面，由于代表公權力的司法機構的介入，如何保證其糾紛解決方案的公平合理成為很重要的問題。例如，較多西方國家的保險人認為，在印度進行關于產品質量險合同糾紛案件的訴訟絕不可行，因為印度法律制度落后，而且在發(fā)展中國家寧愿犧牲質量都要謀取利益的發(fā)展原則下，案件無法公平合理地審決。這種思維方式固然片面，但又不無道理，因為跨國訴訟也會受其主權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影響。因此，即使是選擇通過訴訟解決糾紛的當事人，也往往會使用各種方式去排除跨國訴訟的不利因素。

不可忽視的是，除了上述簡述的作為涉外合同糾紛解決的一般問題之外，跨國保險項目因為是多保險合同、多保險合同當事人以及多保險標的的組合，其面臨一個重要問題是風險的統(tǒng)籌。訴訟具有嚴格的地域管轄和級別管轄，因為合同因素的不同，各個保險合同糾紛所對應的訴訟管轄就有差異，不利于統(tǒng)籌。由此，西方國家的當事人往往不會選擇以訴訟方式解決糾紛跨國保險項目中涉及的合同糾紛。

（三）仲裁

仲裁是指發(fā)生爭議的雙方當事人，根據(jù)其在爭議發(fā)生之前或者之后所達成的仲裁協(xié)議（或者仲裁條款），自愿將爭議提交依法設立的仲裁機構，并由其作出公平合理的、對雙方都有約束力的裁決的糾紛解決方式。仲裁庭作出的裁決對當事人雙方均具有法律約束力和強制執(zhí)行力，當事人都應當以善意履行仲裁裁決。任何一方不履行的，另外一方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請強制執(zhí)行仲裁裁決的內容①。與訴訟相比，仲裁程序簡單靈活，周期較短，實行一裁終局的制度，為保險合同當事人節(jié)約了時間和成本。同時，仲裁員一般由具有較高專業(yè)水平和職業(yè)道德的專家或者學者擔任，其選擇是雙方當事人合意的結果，仲裁庭的裁決不受行政干擾，法院只對仲裁行使司法監(jiān)督權，仲裁的專業(yè)性、公平性和獨立性得到充分保障。此外，除非雙方當事人要求或同意公開審理，仲裁一般不公開進行，有利于維護保險行業(yè)的形象和被保險人的商業(yè)秘密。

對于跨國保險項目而言，仲裁無疑是首選的糾紛解決方式。仲裁的并不存在級別和地域的管轄，對于仲裁機構、仲裁規(guī)則以及適用的法律規(guī)則等，雙方當事人都可以協(xié)商選擇，進行統(tǒng)籌。也就是說，通過仲裁的方式，可以淡化跨國保險項目因為地域差異引起法律層面的糾紛解決困難。

但是，由于在跨國保險項目中的地域差異因素引起的信息不對稱的問題依然存在，應該通過革新信息交流手段來優(yōu)化糾紛解決方式。

三、互聯(lián)網時代中跨國保險項目下糾紛解決方式設置

（一）保險業(yè)的互聯(lián)網時代

在西方國家，在線投保已經成為迅猛發(fā)展的投保方式。投保人通過在保險人的官方網頁上填妥個人資料以及保險合同相關信息，挑選符合的保險范圍和保險金額，保險人的官方網頁就會自動為投保人計算出保費。保險人通過投保人提供的電子資料進行核保。投保人與保險人通過電子簽名簽訂保險合同，保險人可以通過網上銀行以及其他支付方式支付保費，出險時以網絡方式進行理賠。

在我國，隨著電子簽名的法律環(huán)境不斷完善，在線投保必將在發(fā)展迅猛、有著巨大發(fā)展?jié)摿Φ闹袊袌龅玫斤w躍。而這些從簽訂合同開始到理賠直至保險合同的終止都在虛擬的網絡發(fā)生，加劇對更有效的跨境糾紛解決方式的需求。在這個潮流中，跨國保險項目運用互聯(lián)網進行信息的輸送、通過電子簽名進行投保、通過電子保單進行承保，成為越來越多保險合同當事人的選擇。

（二）在線糾紛解決概況

傳統(tǒng)的民商事爭議解決方式以相對成熟的程序模式和平地化解各種社會糾紛①，在因對網絡背景產生糾紛所表現(xiàn)出力不從心，為解決此類網絡糾紛，發(fā)展出在線糾紛解決機制（Online Dispute Resolution — ODR）。

在線糾紛解決機制是通過運用互聯(lián)網這個一開始把消費者和商家聯(lián)系到一起的中介，來解決兩者間糾紛的機制②。最高產生于1996年，現(xiàn)形成多種不同的形態(tài)，可供使用的糾紛解決途徑有正式的仲裁、非正式的調解、雙方直接談判和自動談判等。在線解決方式的優(yōu)點在于它經濟、快速、非對抗性、靈活性，更得益于它排除了復雜的管轄權問題。

（三）跨國保險項目糾紛解決的網絡化方式

是否存在一個在線糾紛解決機制來順應跨國保險項目的網絡化并充分解決跨國保險項目所涉及的糾紛？

在線糾紛解決機制之中，網絡仲裁以其特有的公信力和強制性，在近年來取得巨大的發(fā)展。網絡仲裁是與傳統(tǒng)的仲裁方式相對而言的，一種利用互聯(lián)網技術資源提供專業(yè)知識和仲裁服務的網上替代性爭議解決方法。③

即使紐約公約現(xiàn)在的措辭及解釋也沒有把電子方式記錄的協(xié)議包括在內，然而雖然電子仲裁協(xié)議的效力未被各國明確肯定，但是承認其效力是仲裁法發(fā)展的一個必然趨勢。同時，電子仲裁協(xié)議也已經在各國的立法和司法實踐中得到了初步的認可。這一方面是因為電子仲裁協(xié)議能夠反映當事人的真實意思，另一方面是因為電子合同已經成為電子商務中合同的締結方式。此外，關于網絡格式合同中的仲裁條款是否有效的問題，美國已經形成判例，其普遍觀點是，對于該仲裁條款，只要當事人有機會閱讀條款的實質內容并以某種行為表示接受，則該條款有效。

網絡仲裁利用互聯(lián)網資源優(yōu)化了作為糾紛解決機制的仲裁方式。對于跨國保險項目來說，網絡仲裁除了如同一般仲裁一樣突破了地域和級別管轄，更解決了跨國保險合同的信息不對稱問題，將保單——出險情況——核損一系列信息在互聯(lián)網的層面上進行對接，為更公平合理地統(tǒng)籌保險項目、解決保險合同爭議提供了重要的基礎。

四、小結與展望

糾紛解決方式應該隨著糾紛的發(fā)展以及其形式的轉變而進行變化，決不可停留在某一個時間點就某一個狀態(tài)一勞永逸?？鐕ｋU項目是新時代保險合同復合革新的產物，運用新時代的糾紛解決方法進行解決，是必然趨勢。

從本文的分析可以看出，跨國保險項目因其對多個保險合同的復合，且兼具涉外因素，運用仲裁的手段，尤其是運用新型的在線糾紛解決機制即網絡仲裁的形式進行仲裁，是在現(xiàn)階段可以探索的適應跨國保險項目的糾紛解決方式。而如何通過互聯(lián)網調取、對接保險公司的數(shù)據(jù)，如何將核保、核損的信息一體化，將是運用網絡仲裁解決跨國保險項目不可避免的技術問題，仍需進一步探討。

（責任編輯：陳燕珊）

Study on International Insurance Program and Relevant Dispute Resolution

By Li Zhuoping

With the realization of the economic globalization, transnational economic entities emerged in large number and developed rapidly. Insurance, as a security of development, continuously adjusted and updated in the form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ross-border economy. From that transnational insurance programs came into being, and became popular in Western countries. But China's insurance industry and her legal profession have few systematic analyses on this article, even less on its dispute resolution. This article is going to introduce this new form of insurance and the dispute resolution and serves as a catalyst to promote China's insurance business and legal affairs for furthe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Insurance program Transnational cover Globalization Dispute resolution

*李卓平，法國里昂第三大學商法保險法碩士、民商法在讀博士，廣州仲裁委員會仲裁秘書。

① [英]珍妮斯蒂爾著：《風險與法律理論》，韓永強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54頁。

① 受益人僅在人身保險才會存在。

② Rostan d’Ancezune V., Les programmes internationaux d’assurance à l’épreuve de non-admis, La tribune de l’assurance n°111 avril 2007.

① 范愉著：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廈門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262頁。

② 何兵主編：和諧社會與糾紛解決機制，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27頁。

③ 孫榮、李炎杰、陳辭：“我國保險合同糾紛的多元化解決機制探析”，載《保險研究》2010年第12期，第108頁。

① 郁青峰：“‘仲裁’較‘訴訟’更適用于解決保險糾紛”，載《保險研究》2003年第2期。

① 何其生主編：《互聯(lián)網環(huán)境下的爭議解決機制：變革與發(fā)展》，武漢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

② Melissa Conley Tyler & Di Bretherton, Online Qlternqtive Dispute Resolution, 7 Vindobona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Commercial Law & Arbitration 2003, p199, 203.

③ 李虎著：《網上仲裁法律問題研究》，中國民主法制出版社2005年版，第2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