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文章詳細論述了甘肅酒泉小土山墓葬發(fā)現(xiàn)以及考古調查發(fā)掘情況,通過對小土山墓葬形制、結構、磚雕畫、壁畫磚以及鄰近墓葬出土文物進行綜合分析,為確定小土山墓葬墓主人身份提拱了真實可信的依據。
[關鍵詞]酒泉小土山墓葬;考古發(fā)掘;李暠;建世陵
[中圖分類號]K878.8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005-3115(2014)24-0023-02
位于酒泉城西7.5公里處的小土山墓葬,最初發(fā)現(xiàn)于20世紀50年代中期進行的全區(qū)文物普查中,因墓葬封土堆積如山,當?shù)乩习傩辗Q其為“小土山”。20世紀70年代末期,甘肅省博物館考古隊在小土山以北及東面的礫石灘上發(fā)掘了數(shù)座墓葬,其中包括著名的丁家閘5號壁畫墓。根據吳礽驤等專家研究考證,確認該墓時代為十六國后涼至北涼時期,即公元386~441年北魏破酒泉時期。墓主人身份為位在王侯、三公之列的貴族。
1999年9月,筆者參加了位于小土山以東1公里處原酒泉地區(qū)博物館址內6號墓的考古發(fā)掘,出土一塊陰刻有“隴西狄道李超夫人尹氏墓表”及“涼嘉興二年……”字跡的磚質殘墓表。據《晉書·涼武昭王列傳》記載,“嘉興”為十六國時期西涼國二世主李歆年號。公元400年,李暠在敦煌稱王,建立西涼政權。405年,將都城遷至酒泉。417年春,李暠病逝,其子李歆繼位,次年改元嘉興,嘉興二年即公元419年。丁家閘5號壁畫墓及李超夫人尹氏墓的考古發(fā)掘與研究,為與其毗鄰的小土山墓葬的科學斷代與研究提供了有力的佐證。
小土山墓葬現(xiàn)屬酒泉果園晉唐墓群,該墓群位于果園鄉(xiāng)丁家閘村以西至西溝村西北60多平方公里的礫石灘上,據統(tǒng)計,現(xiàn)分布有魏晉至唐代的墓葬1400余座。2001年6月,被國務院公布為第五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對小土山墓葬的初次考古調查,始于1977年5月。當時,由省、地、縣聯(lián)合在酒泉舉辦首次“亦工亦農考古學習班”,由甘肅省博物館考古隊吳礽驤先生任教。學習班課堂教學結束后,在果園鄉(xiāng)(當時稱公社)丁家閘村一、二組附近對部分墓葬進行發(fā)掘,小土山也被列為發(fā)掘對象之一,后因未探得墓道而放棄發(fā)掘。1993年8月,甘肅省考古隊在果園鄉(xiāng)西溝村六組進行考古發(fā)掘時,再次對小土山進行試掘,結果同樣由于上述原因而不了了之。此后,小土山究竟是否為一座古墓葬,遂成了文物考古工作者心中的謎題。2000年3月,一場綿綿春雨,浸塌了若干年前盜掘小土山者留下的盜洞。義務文物保護員張存賢將這一情況報告酒泉市肅州區(qū)博物館后,博物館即派人趕赴現(xiàn)場,對盜洞進行全面調查清挖,出土宋、西夏時期瓷器殘片、醬釉陶片數(shù)塊。初步斷定,盜洞為宋、西夏時遺跡。文物工作者根據小土山盜洞所處位置與深度,綜合地貌特征分析,最終在距地表18米深處探挖到墓道下口右邊磚墻和半塊被砸毀的花崗巖石墓門。至此,小土山謎一般的神秘面紗終于被揭開。
2001年7~9月、2003年6月,酒泉肅州區(qū)博物館文物考古人員在市區(qū)領導、文化主管部門的大力支持以及甘肅省考古所的指導下,分前后兩個階段對小土山墓葬進行了系統(tǒng)科學的搶救性考古發(fā)掘。結果表明,該墓為磚室墓,墓室距地表20米深,坐西向東,由70余米長的斜坡墓道、墓道南北兩壁對稱修筑的南室(儲藏室)、北室(車馬室)、甬洞、照墻、石墓門、前甬道、前室及左右耳室、后甬道、后室及棺床等部分組成。墓室縱長21.6米,南北最寬處12.27米。墓葬封土嚴重擾亂,殘存部分東西長約24米,南北寬約28米,高約3米。
該墓葬為青磚壘砌而成,條磚尺寸34.5×17.5×5厘米,砌筑方法為最低一層與地面找平,上平起二層;再砌一層立磚,立磚上錯縫平砌二層,依次向上直至逐漸內收部位。墓底在同一水平線上,均鋪模印穿壁四瓣花紋方磚,方磚尺寸36×36×5厘米。
墓道兩壁上下呈三層臺階狀,上寬8.4米,下寬4.6米,每壁各有五個小室,相距6.35~7.55米,左右對稱。其中的兩個小室在二層臺壁的前端。小室形制基本相同,為原礫石層下挖制而成,洞穴式穹隆頂,平面呈橫長方形,大小不等,長2.15~2.3米,寬2~2.15米,高1.7~2.15米。磚券拱形室門,有封門磚。
甬洞位于墓門外,呈拱形,由三層券磚修葺而成。寬2.78米,高2.53米,進深2.3米。洞口下部兩側墻面對稱鑲嵌一塊豎條形壁畫磚,磚面彩繪站立的侍臣二人,其中居前者頭戴二梁冠,身著曳地長衫,腰束帶;居后者頭戴兜鍪,身著鎧甲,腳穿靴,右手扶劍,左手執(zhí)戟,應為守門衛(wèi)士。
照墻砌筑于甬洞之上,高2.18米,寬4.5米,以中軸對稱方法修筑。券磚之上,砌筑一層平磚,后砌一層立磚,再砌一層平磚,平磚之上磚面向外橫砌一層順磚,內凹于墻面而作壁畫,照壁正中方形磚面畫面脫落嚴重,模糊不清。順磚之間用磚雕仿木廊柱隔開,對稱鑲嵌,左右各四塊,廊柱施以朱砂,形成鮮明的廡殿式風格。壁畫磚內容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白鹿等,以黑、黃、綠三色為主要色彩。壁畫磚之上砌一層平磚,平磚上左右間隔對稱鑲嵌八塊方形磚雕力士畫磚,磚面施朱砂色,方磚邊長為17厘米。力士形象有四種:第一種,側身,單腿跪地,一手扶膝,一手撐腰,耳鼻口眼輪廓清晰;第二種,正面下蹲,兩肘撐膝,雙臂上舉,面部輪廓模糊;第三種,正面下蹲,雙手合于胸前,雙肘上撐,耳鼻口眼輪廓清晰,似少數(shù)民族;第四種,正面下蹲,兩手撐膝,兩肘上撐,五官造型不明顯。磚雕畫磚層以上分別以平砌、立砌、人字形砌等砌成,造型樸實莊重,美觀大方。
車馬室位于甬洞外右側,平面呈橫長方形,南北長5.05米,東西寬2.6米,高2.74米,券頂。室內鋪地條磚嚴重擾亂,地面遺留有人頭骨一具。出土10余枚帶有木屑的小銅釘和鎏金銅條,銅條上有明顯釘孔,應為加固木器的飾件。門外墻面兩側對稱鑲嵌壁畫磚各一塊,左側一塊畫面清晰,畫面為身著長衫的兩人,右側畫面堿蝕脫落。
儲藏室位于甬洞外左側,與右側車馬室相對,拱形門,寬0.95米,高1.3米,進深0.88米。平面呈方形,邊長1.94米,高2米,覆斗形頂。門外兩側上部對稱鑲嵌壁畫磚各一塊,畫面因遭堿蝕模糊不清,難以辨認。
石墓門由花崗巖鑿制而成的門框和門扇構成。內外門框均作雙扇門,門外框高1.5米,寬0.18米;門內框高1.5米,寬0.2米;每扇門高1.55米,寬0.7米,厚0.12米。從門扇四棱形門鉆分析,不易旋轉開啟,應為永久固定性裝置。石墓門左右兩側及上部砌磚墻,磚墻正中原各鑲嵌正方形壁畫磚一塊,現(xiàn)只存右側一塊。畫面內容為側身面向墓門而立的三位侍臣,其中兩人身著朝服,頭戴二梁冠,手持笏板,儀態(tài)恭謹,有覲見、朝拜之意。
前甬道連同墓門和前室,平面呈長方形,長3.02米,寬1.3米,高2米,拱形券頂。
前室呈橫長方形,室內四壁略帶弧度,長3.98米,寬3.84米,高3.96米。青磚疊澀壘砌覆斗頂,有藻井。墓室內四角筑有燈臺,鋪地磚被盜墓者擾亂,地面遺留有大量草木灰和木炭屑。南北兩壁偏東處各有一耳室,形制大小相同。耳室門寬0.87米,高1.08米,進深1.05米,覆斗頂。北耳室內遺留有人體骨骼。
后過道連同前室和后室,平面呈長方形,長3.84米,寬1.28米,高2.06米,拱形券頂。
后室為方形,四壁向外略弧,邊長4.16米,高4.36米,疊澀砌覆斗頂,四角筑有燈臺。緊靠西壁砌筑棺床,長4.16米,寬1.46米,高0.18米。
該墓早年曾多次嚴重被盜,淤泥沙填滿墓室。后室南壁下部留有兩個直徑1米左右的盜洞,棺床被拆毀,僅見腐朽棺木碎屑及大量用以防潮的木炭、石灰塊,一具尸骨身首異處?;◢弾r石墓門被砸毀,門框上部殘損,墓門上方及右側畫磚被拆毀。陪葬品被洗劫一空,僅剩殘損灰陶豆、陶缽各1件,蓮花紋鎏金銅泡釘1枚,粘連有木屑的小銅釘10余枚。
由于該墓被盜一空,無任何文字碑銘出土,為我們研究考證墓主人身份帶來了很大困難。但該墓所處地理位置、獨特的建筑形制、宏大的規(guī)模氣勢,又是判斷墓主人身份的重要依據。
首先,該墓70余米長的墓道與墓道兩壁象征威儀、尊貴的10個小室,距地表20米深由六室組成、縱長21.6米的墓室,嵌有彩繪畫磚、浮雕力士、斗拱的高大照墻以及鑿制精細、規(guī)整堅實的石墓門等,與丁家閘五號壁畫墓、李超夫人尹氏墓相比較,在墓葬建筑結構、規(guī)模、形制上既有明顯差別,又存在時代前后的繼承關系。顯然,這是一座“王者”之墓,非一般顯貴所有,其修筑時間應在410年前后。
其次,悉數(shù)酒泉自西漢設郡縣以來,在這塊土地上立國稱王之人,惟十六國時期李暠一人。據《晉書·涼武昭王列傳》、《元和郡縣圖志》載,李暠于417年病逝酒泉,享年67歲,謚曰武昭王,陵曰建世陵,在酒泉城西15里處。該墓所處的地理位置正與史書記載相合。
再次,李超夫人尹氏墓中出土“涼嘉興二年”紀年墓表,為我們進一步考證小土山墓葬的準確年代、墓主人身份提供了真實可信的實物依據。
最后,由墓道與盜洞中出土的宋、西夏時期瓷器殘片以及墓室內陪葬品被盜掘一空的情況分析判斷,該墓在宋、西夏時期被盜無疑。當然,也不排除近世又被盜的可能。李唐王朝追尊李暠為八世祖。據史載,唐初還在李暠陵前建有興圣皇帝祠。因此,唐以前應不存在墓葬被盜掘的可能。有宋以來,隨著金石學的興起,人們?yōu)榱藢で蟊憣毱?,不惜盜掘王陵古墓,該墓在此時被盜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根據史書記載與小土山墓葬考古發(fā)掘情況,結合鄰近墓葬出土文物與墓葬建筑特點,進行綜合研究考證。筆者認為,小土山墓葬就是西涼武昭王李暠之建世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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