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蒙古土默特部大汗阿勒坦對牧業(yè)經濟的脆弱性有非同尋常的認識，雖與明朝戰(zhàn)爭不斷，但他始終堅持要求與明朝建立通貢互市。經過30多年持續(xù)不斷的努力，蒙古與明朝終于發(fā)展起大規(guī)模的邊境貿易。阿勒坦汗的措施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土默特部從此人口劇增，商業(yè)發(fā)展，各族間友好交往，在相當長一段時期保持了相當繁盛的景象。

[關鍵詞]土默特；阿勒坦汗；互市

一

在阿勒坦汗主政蒙古土默特部之前，蒙古諸部正經歷前所未有的經濟困難。經過連年與明王朝的大規(guī)模戰(zhàn)爭，蒙古人口出現(xiàn)大量減員。此外，由于明王朝關閉榷場，中斷了與蒙古的邊境貿易，致使游牧經濟失去了其穩(wěn)定的農業(yè)經濟補充。如遇災荒來臨之際，牲畜所需的用以渡過難關的儲備農作物往往無法得到保障。除此之外，蒙古貴族的奢侈生活也無法得到保證。與此同時，陜晉一帶的漢族人不斷大量涌入蒙古地界。其中有受水旱災害無法覓生路的邊民、有失地的農民、有躲避繁重賦役的屯戍邊兵、有失事畏罪的漢人，還有大量白蓮教徒。大量漢人的遷入，與當?shù)孛晒蓬I主的利益產生了沖突，領主們往往捕捉、驅趕漢人。

二

阿勒坦汗敏銳地意識到解決這些問題的根本在于擺脫牧業(yè)經濟的單一性，而其中關鍵的一點即在于與明朝實現(xiàn)長期穩(wěn)定的通貢互市。因此他將與明通好列為最基礎的戰(zhàn)略，終其一生從未曾動搖改變。

在阿勒坦汗之前，蒙古與明朝敵對已逾百年，明朝對蒙古嚴格的物資封鎖政策使蒙古鹽、鐵、茶等多種必需物資奇缺，牧人常陷入“爨無釜，衣無帛，無茶則病”[1]711的困境，這是阿勒坦汗屢次遣使入明朝要求封貢并開展邊境貿易的主要原因。但明世宗、孝宗時期，明朝的政策一直未變，他們往往執(zhí)殺蒙古使者，甚至出賞格求阿勒坦汗首級。于是憤怒的阿勒坦汗利用軍事上的優(yōu)勢，屢屢進攻明朝邊地，掠奪人畜，不過與此同時他也一直沒有放棄通貢互市的要求。明嘉靖二十九年（1550），阿勒坦汗親率10萬余精騎攻至明京師，明朝舉國震驚，史稱“庚戌之變”。阿勒坦汗在圍困明朝都城的情況下，首先提出的條件仍是和平通貢互市，他甚至在遣使之后，釋放所俘馬房內官楊增使其帶著書信到都城內要求通好。退兵后，復派遣兒子脫脫到京師再次商談通貢事宜。阿勒坦汗一面不斷表明誠意，要求與明朝通好，另一面又屢次暗地里鼓動河西各部落向明朝進犯，毀損邊關城墻，以逼迫明朝答應他的條件。這種壓迫性做法的效果可謂欲速不達，招致明世宗“厭之”[2]5395，但明朝終于還是漸漸明白了不斷請求通貢互市而又屢屢進犯邊墻的阿勒坦汗其實“無大志，求貢市而已”，只因“累請不許”，才以草原部族慣常采用的方式“憤焉蹂邊者三十余年”[3]6294。明穆宗之后，高拱、張居正主政，以“拒虜甚易而滅虜實難”[4]712而終于決定恢復互市，并于隆慶五年進行封貢。穆宗封阿勒坦汗為“順義王”，其弟昆都力哈、長子黃臺吉為都督同知，其余子侄部下63人亦皆封賞。阿勒坦汗每年入貢，并制定規(guī)矩條約13條、市法5款以約束部眾。隆慶封貢后，蒙古與明王朝延續(xù)200余年的戰(zhàn)爭局面終于終止，“東自海冶，西盡甘州，延袤五千里，無烽火警”[5]2312。

三

和平互市為漢人進入蒙地經商與生活提供了前提，土默特部的商貿因此獲得了極大發(fā)展，蒙古物資奇缺的困難局面得到了很大的緩解。封貢第二年，阿勒坦汗又下令在哈魯兀納山南近黃河之地修建“庫庫和屯”城[6]85-88，此城于萬歷三年（1575）基本落成，阿勒坦汗上表請名，明朝賜名為“歸化”。不數(shù)年間，趙全、丘富等來投的漢人首領率領漢人工匠為阿勒坦汗“廢氈包而建平房”[7]3147，又起造了蘇木沁等八大板升，并為阿勒坦“治城郭宮殿”[8]5041，城郭房屋的出現(xiàn)進一步加強了明蒙在政治、經濟上的聯(lián)結，并為互市規(guī)模的擴大進一步創(chuàng)造了條件。

此外，邊地蒙漢諸族得以在和平友好的大氛圍中加速相互影響。漢人漸漸嫻熟于騎馬放牧、鞣制皮革和乳品加工，蒙古人則開始主動學習漢人文化。阿勒坦汗曾數(shù)次向明朝請奉《金剛經》及喇嘛僧，明朝皆應允，明四夷館翻譯通事叢文光、馬繼志則受總督王崇古遣，攜字譜、忠孝經等，長時間在蒙古各部“傳播番文，校對字意，講忠孝大義”[9]713。據《五雜俎》所記，至明穆宗后期，北境的情況已經是“飲食、語言即已相通”[10]80雙方發(fā)展到“沿邊關寨駐牧達子叩關索乞鹽米，而架炮夜不收反出其外，駐牧日久，漸習華風”[11]2511-2512、“邊人大都五分類夷”[12]3764的程度，蒙漢間的異族婚姻也一度興盛。至此，土默特地區(qū)已經由單一經濟為主的情況而過渡為多種經濟互補的日益興旺的整體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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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趙雪波，生于1976年，男，漢族，內蒙古巴彥淖爾市人，內蒙古科技大學文法學院講師，博士，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史與土默特歷史文獻。

基金項目：本文為2012年度國家哲學社會科學青年基金資助項目（12CZS067）、2013年度內蒙古哲學社會科學青年基金項目（2013C111）；2011年度內蒙古科技大學創(chuàng)新基金項目（2011NCW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