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審查逮捕階段進行公開審查是一種順應司法改革趨勢的新型訴訟審查模式，當前并無法律或司法解釋對其進行制度設計。一些檢察機關在此方面進行了前期探索，但在具體適用中依然存在諸多困難。本文從適用中的難點出發(fā)，結合逮捕工作中的實際情況，對難點問題進行了重點梳理并提出了應向的應對原則。

關鍵詞 審查逮捕 訴訟模式 公開審查 難點應對

作者簡介：董磊，天津市靜?？h人民檢察院法律政策研究室助理檢察員。

中圖分類號：D9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14）12-265-02

一、審查逮捕公開審查的開展現(xiàn)狀

當前，檢察機關對逮捕案件進行公開審查是偵查監(jiān)督實務界較為熱衷的議題之一。一些地方檢察院也對此進行了前期探索，如：江蘇省南京市人民檢察院偵查監(jiān)督處頒布了《南京市檢察機關審查逮捕案件公開審查工作意見》 ，對公開審查的形式、焦點、啟動方式、參與人員范圍均作出了詳細規(guī)定；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制定了《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審查逮捕聽證辦法（試行）》，對聽證的原則、范圍、程序等內(nèi)容進行了制度性設計。此外，安徽省合肥市廬陽區(qū)人民檢察院 、浙江省嘉興市南湖區(qū)人民檢察院 等基層檢察機關也都對審查逮捕案件公開審查的具體方式進行了有益探索。

二、公開審查在逮捕階段實行的難度分析

（一）審限問題

審限問題是采用公開方式審案的最大障礙，依據(jù)《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偵查監(jiān)督部門辦理公安機關提請批準逮捕案件的期限為七天，對檢察機關直接受理案件的逮捕期限一般為采取刑事拘留措施后十四天（但實踐中，一般會由下級檢察院的自偵部門與上級檢察院的偵查監(jiān)督部門平分十四天，實際的審查逮捕期限仍然為七天）。承辦檢察官收到案卷后，需要閱卷、制作訊問筆錄、提訊犯罪嫌疑人、要求偵查機關補充證據(jù)，上述工作如果順利的完成將需要三天時間。如果案件出現(xiàn)重大質量問題或可能采取不捕措施，需要在本部門進行匯報，向主管檢察長、檢察長匯報，向上級主管部門請示。此外，還需要制作審查逮捕意見書。如果將內(nèi)部審查程序全部走一遍，七天的審查期限會變的相當緊張。在案件多發(fā)的地區(qū)，承辦檢察官手中不止一個案件。在常規(guī)審查時間剛剛夠用的前提下，開展公開審查相當困難。因此，對于基層檢察院而言，搞聽證會式、控辯式的大型公開審查并不適宜，應以聽取意見等便捷快速的替代方式為主。分市院、省院審查逮捕案件相對較少，且案件影響較大，適用聽證式、控辯式的方式審查案件，不僅有利于案件的程序正與和實質正義，適用得當也會取得好的社會效果，應當在實踐中多加適用。

（二）程序啟動問題

程序如何啟動，決定了公開審查是一種有用的制度還是一種無用的“假把式”。在程序啟動的模式上，有依職權啟動與依申請啟動兩種模式。但無論采用何種啟動模式，基于證據(jù)保密與辦案時限的考慮，都需要設計成為一種權力性規(guī)定。即：偵查監(jiān)督部門認為某個案件可以公開審查或經(jīng)當事人、辯護人申請偵查監(jiān)督部門認為可以進行公開審查的。這樣的啟動模式盡管不公平，但在實踐中并無更好地模式取代。如將啟動方式完全歸于申請，則當事人極有可能在審查逮捕期限第六天或七天申請，那么即便公開審查也會失去公開的意義。又如當事人可以直接啟動公開審查程序，那么證據(jù)問題就無任何保密性可言，偵查取證行為將遭受嚴重影響。無論賦予偵查機關直接啟動，還是各方當事人主動啟動，都難以控制該程序被濫用的可能。在審查逮捕期限本就有限的狀況下，偵查監(jiān)督部門是不能承受依申請公開審查的制度設計的。但是，又為了防止依職權便不公開的弊端，應當由省級院制定出相應的制度予以填補漏洞，或規(guī)定何種案件應當公開審查，或規(guī)定每年度的公開指數(shù)，以更好地促進公開審查機制的規(guī)范與健全。

（三）案件風險問題

公開既能夠預防風險，又能引發(fā)風險。因公開審查引發(fā)的風險可以具體概括為以下兩點：（1）社會風險。如在被害人眾多或犯罪嫌疑人眾多的案件中進行公開審查，參加者很可能通過承辦檢察官詢問來判斷最后的審結決定，在預知不能實現(xiàn)自己要求的結果的前提下，可能采取極端方式迫使其目的的實現(xiàn)，以至釀成社會群體事件。因此，如公開審查此類案件，必須要對社會風險與當事人情緒進行評估，防止重大辦案事故發(fā)生。（2）質量風險。無論是偵查機關，還是偵查監(jiān)督部門，對《刑事訴訟法》七十九條第二款的社會危險性掌握是相對嚴格的。對社會危險性進行公開審查很可能造成承辦檢察官對社會危險性的判斷失衡，通過犯罪嫌疑人一方提供的如道德性證據(jù)、社會調(diào)查報告等材料，降低了對犯罪嫌疑人采取非羈押強制措施后行為的警惕，導致犯罪嫌疑人逃匿、脫管、毀滅證據(jù)等情況出現(xiàn)。

三、公開審查應當遵循的原則

（一）公開性與保密性相互協(xié)調(diào)

正如前文所述，審查逮捕案件公開審查與原有審查方式的最大優(yōu)點在于能夠更加全面客觀的聽取偵查機關與各方訴訟參與人的意見，將平面的卷宗材料衍化為立體鮮活的證據(jù)，通過陳述與對抗，最大限度的使逮捕的指針指向公正。有公開就有風險，在審查逮捕案件中，如果說脫離了公開性會增加公正危機，那么脫離了保密性的公開就可能造成對犯罪嫌疑人的放縱。在不能保證定罪證據(jù)穩(wěn)定的前提下，適用公開審查，很可能會使案件走向公正的反面。因此在啟動程序前，必須對影響證據(jù)的因素進行預警評估。只有在公開性與保密項兼顧的前提下適用，才能取得最積極的法律效果。

（二）辯論性與參與性相互配合

針對公開審查內(nèi)容的不同，可以將公開方式概括為辯論性與參與性。辯論性是指控辯型的訴訟審查模式，其主要方式為聽證。由偵查機關與被害人的近親屬或辯護律師就逮捕條件分別發(fā)表意見，對各自掌握的證據(jù)材料進行公開質證，承辦檢察官居中聽取意見，在衡量雙方意見后最終作出捕或不捕決定。參與性是指聽取意見型的訴訟審查模式。一方面，在如環(huán)境犯罪或擾亂社會公共秩序的犯罪中，以座談會的形式聽取受害人與社會代表的意見，使決定作出后實現(xiàn)最佳的社會效果。一方面，在重大、疑難、復雜案件中，邀請人民監(jiān)督員、特約檢察員、專家學者參與其中，就爭議點聽取權威意見，以保障案件定性準確，有效地保障案件質量。公開審查方式依據(jù)爭議點的不同，不可能局限于某一特定形式，構建辯論性與參與性并行的雙軌模式，既能滿足個案需要，又能實現(xiàn)好“兼聽”效果，能夠促進審查逮捕案件審查質量的提高。

（三）正確處理效率與公平的關系

以聽證方式為例，“來自多方的質疑認為在審查逮捕環(huán)節(jié)中嫁接進這樣一個程序，司法成本的增加和訴訟效率的下降是必然的?！?有觀點認為：“僅從單獨環(huán)節(jié)建構上來看，似乎如此，但從整體把握，將刑事訴訟看作一個動態(tài)系統(tǒng)過程，就會發(fā)現(xiàn)結果并非批評所指，相反可以降低司法成本，提高訴訟效率。因為聽證程序的介入是在作出批捕決定前盡可能修正偵查中的失誤，并通過程序規(guī)制事先預防人民檢察院濫用批捕權，作為事前監(jiān)督程序來防止錯捕決定作出。從而遏制不必要的偵查行為的繼續(xù)展開，也避免了審查起訴程序、審判程序甚或審判監(jiān)督程序可能的啟動?！?盡管從訴訟結構上看，以聽證為主要形式的公開審查從整個訴訟進程上看具有明顯優(yōu)勢。但是，筆者想要質疑的是，在我國當前的證據(jù)標準與錯案追責的條件下，一些案件在七天的期限內(nèi)尚不能充分梳理清楚便匆匆結案，再進行公開審查，又需要綜合審查、分析更多的材料，如何能有效地保障案件質量。因此，在審查逮捕階段推行公開審查機制，必須在保障案件辦結的前提下展開。在案件數(shù)量多和辦案效率低的地區(qū)，并不適宜全面推行公開審查。

注釋：

具體經(jīng)驗與工作措施見《江蘇省南京市檢察機關關于審查逮捕案件公開審查現(xiàn)狀的情況反映》，載于最高人民檢察院偵查監(jiān)督廳《偵查監(jiān)督工作情況》2014年第14期.

《捕前公開審查，提高司法公信力》，安徽日報，2013-08-14，C02版.

《審查逮捕聽證制度》，嘉興日報，2011-11-25，010版.

郭松.質疑“聽證式審查逮捕論”——兼論審查逮捕方式的改革.中國刑事法雜志.2008年9月號：67-68.

陳艷.審查逮捕聽證程序研究.西南政法大學.2011年3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