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中國古代的生態(tài)價值觀，視自然萬物與人類同源、同構(gòu)、同體，形成了“貴人”與“重物”兩個方面的含義。其中，“貴人”的觀念在中國古代建筑上體現(xiàn)為“便生利人”的建筑價值觀，“重物”的觀念則體現(xiàn)為“中庸適度”的建筑審美觀。這使得中國古代建筑既最大限度創(chuàng)造了宜人的居住環(huán)境，又在客觀上形成了均衡、和諧的藝術(shù)韻致。

關(guān)鍵詞：中國古代建筑；貴人重物；生態(tài)價值觀；便生利人；中庸適度

中圖分類號：TU-09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9-055X（2014）03-0081-04

人類對生態(tài)環(huán)境的尊重和保護，歸根結(jié)底是出于人類對自身安全和生存發(fā)展的考慮，“自然”最終也仍然是人類功利性和手段性意義上的對象。這種觀念有一定道理。作為人類，我們不可避免地會站在人類自身的立場上來考慮問題，“人類中心主義”似乎是難以解決的難題。然而，中國古代的生態(tài)價值觀，是一種以“道義”為中心的人類中心觀念，這與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社會以利益為中心的人類中心主義不可混為一談。中國古代的生態(tài)價值觀，視自然萬物與人類同源、同構(gòu)、同體，強調(diào)推己及人、推人及物，“貴人”與“重物”，“成己”與“成物”，是相輔相成，雙管齊下，不可偏廢的，由此，形成了中國古代建筑“便生利人”與“中庸適度”的兩大觀念。

一、“貴人重物”的生態(tài)價值觀及其啟示

（一）中國古代“貴人”的生態(tài)價值觀

儒家先賢荀子說過：“水火有氣而無生，草木有生而無知，禽獸有知而無義，人有氣、有生、有知，亦且有義，故最為天下貴也。力不若牛，走不若馬，而牛馬為用，何也？曰：人能群，彼不能群也。人何以能群？曰：分。分何以能行？曰：義。故義以分則和，和則一，一則多力，多力則強，強則勝物；故宮室可得而居也。故序四時，裁萬物，兼利天下，無它故焉，得之分義也?！保ā盾髯印ね踔啤罚┲袊湃瞬粌H認識到人是自然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且很早就認識到人類區(qū)別于自然界其他事物的特殊性——社會屬性和道德屬性（“群”、“分”、“義”、“和”），并認識到這種屬性使人類得以以物為用而不為物所害，故能得以安居。由于人的社會屬性和道德屬性而產(chǎn)生“貴人”的思想，從而形成“貴生”的生命價值觀，即對人的主體生命價值加以關(guān)注。關(guān)注人的主體生命價值首先要解決的是滿足人的生存需要的問題，其目的有二：一是使個體生命得以生存，二是使群體生命得以延續(xù)。這便是中國古代“貴人”的生態(tài)價值觀的意蘊。

（二）中國古代“重物”的生態(tài)價值觀

其實，“貴人”與“重物”是一體兩面，不可分割的。前者提供的是認識論，后者提供的是方法論。在這種方法論的指導下，中國古代人產(chǎn)生了“取物有節(jié)”的觀念，具體來說包含三個方面：一是時禁、惜生的資源觀。二是節(jié)用、節(jié)儉的經(jīng)濟觀。三是知足常樂、清心寡欲的消費觀。

關(guān)于依時禁發(fā)，愛物惜生的資源觀，中國古代思想家?guī)缀醵加羞^類似的論述。他們強調(diào)人類對自然資源要合理利用，不可過分剝奪。如孔子說：“釣而不綱，弋不射宿”（《論語·述而》）孟子說：“不違農(nóng)時，谷不可勝食也；數(shù)罟不入池，魚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谷與魚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是使民養(yǎng)生喪死無憾也；養(yǎng)生喪死無憾，王道之始也。”（《孟子·梁惠王上》）荀子說：“圣王之制也：草木榮華滋碩之時，則斧斤不入山林，不夭其生，不絕其長也。黿鼉魚鱉鰍鳣孕別之時，罔罟毒藥不入澤，不夭其生，不絕其長也。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時，故五谷不絕，而百姓有余食也。污池淵沼川澤，謹其時禁，故魚鱉優(yōu)多，而百姓有余用也。斬伐養(yǎng)長不失其時，故山林不童，而百姓有余材也?！保ā盾髯印ね踔啤罚┻@些都是指一切動植物都有依據(jù)季節(jié)變化而發(fā)育成長的生態(tài)規(guī)律，人們必須依著萬物生長變化的生態(tài)規(guī)律，根據(jù)一定的時序進行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砍伐取用、捕獲漁獵，既合理利用自然資源獲取生活資料，又杜絕竭澤而漁、殺雞取卵式的掠奪自然資源的行為。

關(guān)于節(jié)用、節(jié)儉的經(jīng)濟觀。墨子是主張節(jié)約開支、反對浪費態(tài)度最堅決的古代思想家，他極力反對“厚葬”、“久喪”、“撞鐘鳴鼓”等鋪張浪費之風，指出：“使各從事其所能，凡足以奉給民用則止，諸加費不加于民利者弗為?！保ā赌印す?jié)用》）其他思想家雖然不像墨子一樣厲行節(jié)約，但基本上都是崇尚節(jié)儉的，如管子說：“生財有時?！保ā豆茏印?quán)修》）老子說：“我有三寶，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老子·六十七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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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期劉婉華:中國古代建筑的生態(tài)價值理念

關(guān)于知足常樂、清心寡欲的消費觀。古代思想家從修心養(yǎng)性的生命倫理價值觀出發(fā)，無不崇尚樸實無華、清靜簡樸的生活方式，反對驕奢淫逸、縱情享樂。老子就曾說過：“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fā)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保ā独献印な隆罚┱J為過多的欲望會擾亂人的心性，損害人的修為。

營造建筑需要開采自然資源，而建筑物的樣式和規(guī)模，取決于業(yè)主的素質(zhì)和要求，因此，重物觀念深刻影響了中國古代建筑的價值觀、方法論和審美觀，塑造了中國古代建筑的樸雅、中和之美。

二、便生利人的中國古代建筑價值觀

中國古代營造建筑非常強調(diào)“便生”、“利人”，這主要是針對“貴人”的生態(tài)價值觀而言。

（一）居住地周邊環(huán)境要符合“便生”、“利人”的要求

風水學說中的相地理論對中國古人選擇居住地起著很重要的指導作用。風水相地理論是人類順應自然規(guī)律的表現(xiàn)，更是中國古人充分考慮自身生存的安全性和生活的便利性之后的選擇結(jié)果。符合“風水寶地”各項標準的宅居地，不僅符合自然環(huán)境的規(guī)律，而且適宜于人的生存和生活：“藏風聚氣”保證空氣柔和清爽，“負陰抱陽”保證日照充足，眾所周知，新鮮空氣和充足陽光是保證人體健康必不可少的元素；“背山面水”則便于居民伐薪汲水，滿足基本生活必需。這樣的風水寶地，顯然是利于個體生命生存的。

而且，建筑是否“便生”“利人”，不僅從生理角度來衡量，還要考慮到人的心理因素。

風水學說認為衙門（特別是警署及軍營）的前面和寺廟道觀的后面不宜安置住宅，“原因是衙門的殺氣重，倘若住在它的對面，便會首當其沖，承受不起便會有人口傷亡；寺廟是陰氣凝聚之處，住得太近則并不適宜?！保?］這些聽起來有些聳人聽聞，其實并非沒有道理。據(jù)有關(guān)醫(yī)學研究表明，如果經(jīng)常面對愁眉苦臉或兇神惡煞的人，聽到恐怖、悲慘的信息，人就容易產(chǎn)生抑郁情緒，而這種情緒會導致身體內(nèi)部的激素分泌失調(diào)，損害人體的免疫功能。可見，衙前寺后不宜安宅是符合人的心理健康要求的。當然，古代風水術(shù)的諸多“吉”、“兇”之說，其中確多有故弄玄虛的糟粕，甚至一些科學成分也以神學的甚至迷信的面目出現(xiàn)，這是中國古代文化的特色之一，其精華是需要我們條分縷析的。

中國古代有個著名的“孟母三遷”的故事，說的是孟子小的時候，開始住在墓地附近，經(jīng)?？匆娝蜌浀年犖?，孟母認為這有損小孟子的健康成長，于是搬了一次家。第二次安家在街市旁邊，討價還價之聲終日不絕于耳，孟母認為還是不利于小孟子的身心健康，于是又搬了一次家。第三次安家在一所書塾旁邊，每天都能聽到學童朗朗的讀書聲，這次孟母才真正把家安了下來。這就生動形象地說明了中國古代人對居住環(huán)境“便生”“利人”的要求。

（二）住宅建筑也要符合“便生”、“利人”的要求

合院式住宅是中國古代民居建筑的原型，其分布地域之廣為其他任何建筑所不及。古人對合院式住宅情有獨鐘，與其符合“便生”、“利人”的條件有密切關(guān)系。表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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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建筑與自然交融，利于身體健康。

有學者指出，合院式住宅是一個“自成天地的小宇宙”，“從建筑風水觀點論，一組四合院平面總體布局同風水模式如出一轍，前低后高，中軸對稱，左青龍、右白虎，前列照壁池堰，北京四合院門廁布置更依先天八卦之說，實有‘宇宙圖案之寫意。這在本質(zhì)上反映出人們意欲創(chuàng)造一個仿生的‘人為自然，亦如造園‘雖由人作，宛自天開，使四合院住居既是一個小社會，又是一個小自然。”［2］

其二，公共性與私密性兼顧，使人心情舒暢。

對于外部空間來說，合院式住宅本身具有良好的私密性，符合中國古人含蓄內(nèi)斂的性格特征。而從住宅內(nèi)部來看，院落是一個公共的開放空間，老人在這里納涼休憩，婦女在這里勞作閑聊，小孩在這里讀書玩耍，充分滿足人們對“天倫之樂”的要求，四周各個房間通過門、窗、廊、檐等對院落空間開放，增強了家庭成員之間的歸屬感、親密感和凝聚力，而一旦關(guān)上門窗，廂房之間又成為相對獨立的內(nèi)部空間，充分滿足了小家庭對私密生活的需要。人是在社會中生活的，在社會環(huán)境中包含了個人空間與社會空間，中國傳統(tǒng)的合院式住宅兼具公共性和私密性，較好地兼顧了個人空間與社會空間的需求，符合居住者的居住心理。

由此可見，在古代建筑技術(shù)條件有限的情況下，合院式住宅最大限度地創(chuàng)造了“便生”、“利人”的居住環(huán)境，理所當然地成為中國古代民居的原型。

三、中庸適度的中國古代建筑審美觀

中國古代營造建筑也非常強調(diào)“中庸”、“適度”，這主要是針對“重物”的生態(tài)價值觀而言。如果說“便生”、“利人”是目的，那么“中庸”、“適度”就是手段?！爸杏埂笔枪糯寮姨岢鰜淼囊粋€著名命題，人們普遍認為儒家的“中庸”觀念，是一種倫理道德學說，其實不盡然，“中庸”除了有倫理道德的內(nèi)涵，更有重要的方法論意義。它對中國古人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模式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作為方法論的“中庸”，是指一種不極端、不偏激、有節(jié)制、得宜的待人接物方法，也即是一種“適度”的處事方法，前文所說的“取物有節(jié)”，就是“適度”的處事方法?！爸杏惯m度”的觀念，直接影響了中國古代建筑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和審美情趣。

（一）取物有節(jié)的觀念塑造了建筑的簡約樸雅之美

一是尚儉為榮的建筑觀。

墨子有一段關(guān)于建筑的名言：“為宮室之法，曰：‘室高足以避潤濕，邊足以圉風寒，上足以待雪霜雨露，宮墻之高，足以別男女之禮。謹此則止?！保ā赌印まo過》）又說：“是故先王作宮室，便于生，不以為觀樂也?！保ā赌印まo過》）認為建筑只要滿足人的生存和社會基本需要就可以了。當然，墨子自己身體力行“量腹而食，度身而衣”，其門下弟子亦是穿“短褐之衣”，吃“藜藿之羹”（《墨子·魯問》），這樣的苦行僧式禁欲生活非常人可為，更別說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帝王將相了。但是，尚儉的思想仍然對古典建筑，特別是皇家建筑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據(jù)說古代圣王堯在世的時候，住的是“茅茨土階”，他生活節(jié)儉，不傷民財命，因此為后世所崇拜，引為典范，儒家即極力推崇堯的事跡。由此，“儉”成為人們所認同的衡量道德品行的標準之一。

秦始皇修建阿房宮，極盡六國之奢華，唐代詩人杜牧有感于“蜀山兀，阿房出”的侈舉，把秦朝之敗亡歸因于秦帝之奢政、暴政，嘆曰：“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保?］2奢侈與亡國是有必然關(guān)系的，對于此，后代皇帝自然不能不有所顧忌。因此，漢朝初立，高祖劉邦意欲營建宮室，但又恐天下初定，勞民傷財，遭天下人非議，顧慮重重之下，還是蕭何一句“非壯麗無以重威”才打消了劉邦的顧慮，為營造雄偉壯麗的宮殿找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從總體上看，西方古代許多教堂、宮殿建筑，其富麗堂皇較之中國古代宮殿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相比之下，中國古代建筑總是呈現(xiàn)出一種有節(jié)制的、平和適度的美感，這與尚儉之風不無關(guān)系。

二是樸雅為美的建筑觀。

在尚儉、尚樸、節(jié)欲的價值觀影響下，中國古代形成了以“白賁”為美的審美藝術(shù)心理?！吨芤住べS卦》論述了文飾的問題?！顿S》卦六爻從“賁其趾”開始到‘賁其須”、“賁于丘園”，最后是《上九》的“白賁，無咎”。由最初的文飾彩繪回歸到素樸的“白賁”。賁卦所講的就是一個文飾由淡轉(zhuǎn)濃又由濃復淡的過程，并認為復歸于素樸的“白賁”是文飾的最高境界，真正的美是“樸素美”。因此，老子主張“見素抱樸”（《老子·十九章》），莊子也主張“既雕既琢，復歸于樸”（《莊子·山木》）、“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莊子·天道》）。

尚淡、尚樸的審美心理對中國藝術(shù)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表現(xiàn)在建筑藝術(shù)方面，就是除了宮殿建筑為“重威”而錯采縷金、極盡文飾之外，皆講求淡而有味、淡而有致，不求形式上的華美艷麗，只求意境上的質(zhì)樸雋永。唐代詩人劉禹錫著名的《陋室銘》最能表達這種意境：“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辈灰浴奥摇睘槿?，惟以“德馨”取勝。

（二）中和適宜的觀念塑造了建筑的均衡和諧之美

陰陽觀念作為古代宇宙論的基本觀念，很早就用于解釋自然現(xiàn)象和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樸素的“陰陽調(diào)和”觀念成為營造生存環(huán)境和居住空間的基本原則。

在建筑上，陰陽是對高矮、大小、明暗等具體概念的哲學概括，《易傳》說：“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保ā兑讉鳌は缔o下》）《易傳》又說：“是故闔戶謂之坤，辟戶謂之乾，一闔一辟謂之變，往來不窮謂之通?！保ā兑讉鳌は缔o上》）乾坤是與陽陰相對應的概念，這句話的大意是：室內(nèi)以陰氣為主，室外以陽氣為主，只有使陰陽交匯往來不窮，陰與陽處于一種和諧的平衡中，才最適合人的居住。［4］1073《黃帝內(nèi)經(jīng)·素問·陰陽應象大論第五》就有“陰勝則陽病，陽勝則陰病。陽勝則熱，陰勝則寒”的說法，因此，中國古代建筑非常注重空間營造的陰陽調(diào)和，認為維持陰陽平衡的建筑才是適于人居的建筑。在中國古代營建活動中，城鎮(zhèn)聚落的選址追求“負陰抱陽”，宮殿群落的布局追求“前朝后寢”，民居住宅的設(shè)計也追求“前堂后室”，這些其實都是以陰陽調(diào)和為指導思想，竭力營造一種和諧的生存環(huán)境和居住空間。

無論是樸素的陰陽調(diào)和思想還是已被系統(tǒng)化、具體化、理論化的適形理論，其核心都是“中和”、“適宜”的觀念，它使中國古人最終放棄了單純對建筑的體量和尺度的追求，而更注重建筑與人、與社會、與自然的和諧。而像法國偉大的凡爾賽宮，雖然雄偉壯觀、富麗堂皇，但“國王、王后的臥室和大鏡廳，高敞宏大，晚上點1千支蠟燭都不夠亮，冬天進餐時，菜肴都會結(jié)冰……”［5］179。此類雖奢華富麗然大而無當?shù)慕ㄖ?，顯然并不符合中國古代的價值觀和審美觀。中國古代注重“中和”“適宜”的思維方式，表現(xiàn)在建筑上，就是無論是富麗堂皇的宮殿，還是樸素雅致的民居，無論是高敞宏壯的佛教建筑，還是典雅優(yōu)美的園林營構(gòu)，都別有一種均衡、和諧之韻致。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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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陳志華.外國建筑史（19世紀末葉以前）［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1997.

The Ecological Value of the Ancient Chinese Architecture

LIU Wanhua

(Shenzhen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Shenzhen 518028, Guangdong, China)

Abstract: Ancient Chinese ecological values, with the view that nature and human are homologous and isomorphic, care for both people and things, in the sense that architecture is for mans convenience and comfort, and is made with moderation. This makes the ancient Chinese architecture have the most pleasant living environment with a balanced, harmonious artistic charm.

Keywords: ancient Chinese architecture; ecological values; moderation

（責任編輯：鄧澤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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