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曉燕

（南京曉莊學院 文學院，江蘇 南京 211171）

比較文學的整體教學觀

戴曉燕

（南京曉莊學院 文學院，江蘇 南京 211171）

本文立足比較文學教學實踐，提出整體教學的教學觀。整體教學包括以下三點：首先，任課者應避免機械重復其他專業(yè)課程的常識性知識；其次，需“打通”學生的已有知識體系；最后，注重跨學科教學。在整體教學的思路指導下，比較文學的授課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比較文學 整體教學 通識教育

在漢語言文學專業(yè)內部，比較文學是一門年輕的顯學。學生光聞其名，卻對比較文學一無所知。比較文學不僅陌生，而且理論性很強，這些都很容易讓學生產生畏難情緒。為了激發(fā)學生的學習興趣，幫助他們克服恐懼心理，筆者作了很多努力和嘗試。經過十余年時間，筆者所在學校的學生選擇比較文學作為學位論文寫作方向的越來越多。從教務網的評教系統(tǒng)顯示的數(shù)據看，學生對于比較文學的教學頗為認可。

與漢語言文學專業(yè)的其他主干課程相比，比較文學以其宏觀性研究而獨樹一幟。在這樣的情況下，教學應采取相應舉措。筆者鄭重提出整體教學觀，以此增強比較文學的教學效果。

所謂整體教學觀，主要是指任課者帶著整體教學的意識，從具體的專業(yè)授課中跳出來，站在一定的制高點，通過積極有效的教學活動把它與其他專業(yè)課程滲透、整合。

一

如何在教學活動中展開整體教學呢？

在授課過程中，教師應該避免重復授課。比較文學的課程必定會與外國文學史、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及文學理論等課程發(fā)生交叉、重復。如在“文學思潮和文學流派的比較研究”這一單元就會涉及大量的外國文學史內容。文學思潮的更替是西方文學發(fā)展的顯著特征。在外國文學史學習中，學生在接觸到每個時代的歐美文學時，首先就會學習這一時期的文學主潮，了解它產生的內因、外因及特點等。文藝復興、古典主義、啟蒙主義、浪漫主義等文學思潮都是外國文學史的學習重點。一般情況下，在課程設置上，比較文學往往被安排在外國文學史之后。既然如此，對于系統(tǒng)學習過文學史的漢語言文學專業(yè)的學生來說，如果在比較文學的課堂上再次學習相關內容，則恐怕不會讓學生產生久別重逢的喜悅，反而有老生常談之感。

有了這樣的考量之后，這部分教學可以安排得靈活些。筆者在課程開始時，設置了一個提問環(huán)節(jié)。比如文藝復興的性質是什么，17世紀歐洲文學的主潮是什么，你對歐洲文學發(fā)展的主流模式有什么看法等，通過一系列提問幫助學生梳理已經學習過的外國文學史知識。因為是對學生已有知識體系的梳理，胸有成竹的學生面對這些問題會感到興奮，也會主動地積極地進行回憶和思考。采用這樣的方式既活躍了課堂氣氛，又避免了對其他專業(yè)知識的簡單重復。

針對某些班級學生整體素質比較高的情況，筆者有時會提前布置學生分小組預習這部分內容。在課堂上，學生用PPT展示自己的外國文學史知識。當代大學生的動手能力比較強，在多媒體的運用上，有些學生甚至超過任課老師，這樣的互動的開放式的課程比較容易達到教學相長的效果。

有了這樣的自主學習和梳理之后，學生再進入比較文學領域相對來說就更容易些。在隨后的教學環(huán)節(jié)中，筆者一般會用個案法說明外國文學史與比較文學的區(qū)別。這是必須進行的工作，可以幫助學生廓清學科界限。因為學生在比較文學的課堂上會大量接觸外國文學史、文學理論、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等其他專業(yè)課程的內容，所以會產生一定程度的混淆。

二

整體教學的另一個含義是盡可能幫助學生“打通”已有的知識體系。比較文學的教學不應該是獨立的，也不能獨立。

“堂吉訶德研究”可以說是主題學研究中的經典范例。作為文藝復興代表作之一的 《堂吉訶德》“不僅標志著西班牙古典藝術的高峰，而且對歐洲各國的現(xiàn)實主義文學具有深遠的影響”。［1］P88然而，到底是什么樣的“深遠影響”呢？外國文學史教材一般不會再繼續(xù)延伸，常規(guī)教學也在這里止步。然而，這里恰恰是比較文學開始的地方。站在比較文學的視域里，“倘若我們把《堂吉訶德》看作西方小說的開端的話，那么此后的小說無不在一定程度上接受過這部小說的影響”［2］P189。文學史上不僅有大量的仿作，而且有更多的作品在不同程度上借用了“堂吉訶德精神”?！渡痰趥鳌罚ㄋ固囟鳎┲械耐斜取ⅰ稄姳I》（席勒）中的卡爾·莫爾、歌德筆下的浮士德、《戰(zhàn)爭與和平》（托爾斯泰）中的比埃爾、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癡”等著名人物形象的身上都不同程度地借鑒和模仿了 “堂吉訶德精神”。最著名的堂吉訶德的跟隨者當屬愛瑪（《包法利夫人》）。這一系列文學人物的梳理，既是對文學史的回顧，又是一個新的審美視角。

在主題學的探索中，學生對堂吉訶德這一著名人物形象的理解會加深。借由堂吉訶德這一人物形象，學生可以清晰地看到文學傳統(tǒng)的影響和源流。正如梵·第根所言：“文學傳統(tǒng)在任何部分都沒有像這里那樣見重，各國文學的相互依賴關系在任何部分都沒有像這里那樣顯得明白清楚。 ”［3］P48

這一對已有知識提升、拓展的功能是比較文學的獨特之處、天然優(yōu)勢。外國文學史、中國古代文學、現(xiàn)當代文學及文藝理論等漢語言文學專業(yè)的其他主干課程，都可以用比較文學的視角重新觀照。文類學會涉及中國古代文論的專業(yè)知識；借由思潮流派研究可以對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的譯介熱潮進行深度挖掘；比較詩學更是對中外文學理論的一次統(tǒng)籌。

三

比較文學不僅可以在漢語言文學專業(yè)內部實現(xiàn)對話與溝通，而且可以在更高的層面上實現(xiàn)這一功能。筆者提出的整體教學觀的第三個方面就在于此，即在教學過程中有意識地強調跨學科意識。

20世紀，世界各國的文學創(chuàng)作和文學理論都發(fā)展到了一個全新的階段。其特點之一就是文學與哲學、心理學、語言學、自然科學等學科及與其他藝術之間互相滲透。在學生現(xiàn)有的課程設計當中，這部分的內容應該說是比較薄弱的。比較文學正好可以做這個補缺的工作。

在筆者開設的通識課上，學生來自各個院系，包括藝術院系和理工科院系。部分學生對外國文學、比較文學是相當陌生的，甚至他們對不少中外文學作品只知其名。這種知識架構存在的缺陷自不待言。具有跨學科性質的比較文學更容易讓這些專業(yè)之外的學生理解。偉大的文學家歌德，《浮士德》的作者，對植物學、昆蟲學、解剖學、化學、地質學等學科都有濃厚的興趣，并且發(fā)表過討論植物形態(tài)的著作《植物的蛻變》、《形態(tài)學》等。心理學家弗洛伊德正是出于對文學的濃厚興趣，將心理學的專業(yè)知識帶入文學批評里，從而開創(chuàng)了精神分析批評的新天地。比較文學的這部分跨學科的知識更容易激發(fā)學生的關注。課堂上，筆者會事先對學生的專業(yè)背景進行調查，有針對性地進行引導。

早在1950年，雷馬克在討論比較文學的定義與功用時，就指出：“我們必須進行綜合，除非我們要讓文學研究永遠處于支離破碎和孤立隔絕的狀態(tài)。要是我們有志于加入世界的精神生活和情感生活，我們就應該時時把文學研究中獲得的見解和成果匯集起來，并把有意義的結論呈獻給其他學科，整個民族和整個世界?！北容^文學不僅是聯(lián)系各地區(qū)文學的紐帶，而且是“連接人類創(chuàng)造事業(yè)中實質上有機聯(lián)系著，而形體上分離的各個領域的橋梁”。［4］P208-214

比較文學的跨學科研究包括文學與其他藝術、文學與心理學、文學與哲學、文學與語言學及文學與科學等分支，其中文學與科學的關系看上去是最疏遠的。筆者這里就以文學與科學的跨學科研究看看整體教學觀的思路。一個是形象化生動化的，一個是抽象的理論性的，然而它們之間的距離可能并不像我們想得那么遠。關于文學與科學的跨學科研究，在我國尚屬研究的薄弱環(huán)節(jié)，但是在西方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領域，已經取得相當多的研究成果。

陳惇先生說：“從教學上講，我們要培養(yǎng)具有全球視野、開放意識和國際文化交流能力的新一代，比較文學是他們知識結構中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5］P14這里的“新一代”不僅僅是漢語言文學專業(yè)的學生，還應該包括所有大學生?，F(xiàn)如今通識教育已得到高度重視，在中外教育界已經達成共識。比較文學具備的跨越性正好適應這種教育。

1985年，中國比較文學學會成立。1995年，中國比較文學教學研究會成立。1997年，“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正式取代“外國文學”成為漢語言文學的二級學科。從這幾個時間節(jié)點看，國內關于比較文學教學的研究是非常重視的。比較文學的課程設置、教材編寫和培養(yǎng)方向等都是研究的對象。

筆者認為在教學活動開展之前，有一點是需要明確的，即本科階段的比較文學教學到底要達到什么樣的目的？這是比較文學教學的“綱”，筆者上述所作的努力，就是“綱”的具體呈現(xiàn)。對于一般的本科生而言，他們到底需要在何等程度上掌握比較文學呢？有學者認為，在本科生教學階段，“切實的教學目的則是初步確立打通的意識，和一種開闊的、包容的觀念、眼光與觀察問題的視角”［6］P59。筆者贊同這種觀點，對本科生要求學貫中西，這是不切合實際的。筆者認為，比較文學是一門綜合性的、總結性的學科，所以設在大四上學期是有必要也是有理由的。通過比較文學的學習，學生可以將之前的相關課程知識重新整理、歸納。一方面這是對之前學習的一次鞏固和提高，另一方面，或者說更為重要的是比較文學的研究方法是對學生學習能力的提高。具體說來，比較文學的學習可以提高學社功能的理論素養(yǎng)，調整他們的思維定勢，幫助他們樹立“比較”的意識。在這樣的思路指導下，比較文學教學方能做到有的放矢。

［1］朱維之，主編.外國文學史·歐美卷（第三版）.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5.

［2］陳惇，劉象愚.比較文學概論.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

［3］梵·第根.比較文學論.戴望舒，譯.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2009.

［4］干永昌，等編選.比較文學研究譯文集.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5.

［5］陳惇.比較文學教學的回顧與思考——為紀念中國比較文學學會成立20周年而作.中國比較文學，2005，04.

［6］郝嵐.目前比較文學教學亟待解決的幾個問題.中國比較文學，200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