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馮驥才
珍珠鳥
◎ 馮驥才
真好!朋友送我一對珍珠鳥,我把它們養(yǎng)在一個竹條編的籠子里?;\子里有一團干草,那是小鳥舒適又溫暖的巢。
有人說,這是一種害怕人的鳥。
我把籠子掛在窗前。那兒有一盆茂盛的法國吊蘭。我讓吊蘭的長滿綠葉的藤蔓覆蓋在鳥籠上,珍珠鳥就像躲進幽深的叢林一樣安全,從中傳出的笛兒般又細又亮的叫聲也就格外自在了。陽光射進窗來,把吊蘭的一串串小葉照得如同碧玉。小鳥的影子就在這中間隱約閃動,看不完整,有時連籠子也看不出,卻見它們可愛的、鮮紅的小嘴兒從綠葉中伸出來。
我很少扒開葉蔓瞧它們,它們便漸漸敢伸出小腦袋瞅瞅我。我們就這樣一點點熟悉了。
漸漸地,它膽子大了,有時落在我的書桌上。
它先是離我較遠,見我不去傷害它,便一點點挨近,然后蹦到我的杯子上,低下頭來喝茶,再偏過臉瞧瞧我的反應(yīng)。我只是微微一笑,依舊寫東西,它就放開膽子跑到稿紙上,繞著我的筆尖蹦來蹦去,跳動的小紅爪子在紙上發(fā)出嚓嚓的響聲。
我不動聲色地寫,默默地享受著這小家伙親近的情意。這樣,它完全放心了,索性用那涂了蠟似的、角質(zhì)的小紅嘴“嗒嗒”地啄著我顫動的筆尖。我用手摸一摸它細膩的絨毛,它也不怕,反而友好地啄兩下我的手指。
白天,它這樣淘氣地陪伴我;天色暗下來,它就在父母的再三呼喚中,飛向籠子,扭動滾圓的身子,擠開那些綠葉鉆進去。
有一天,我伏案寫作時,它居然落到我的肩上。我手中的筆不覺停了,生怕嚇跑它。過了一會兒,扭頭看看,這小家伙竟趴在我的肩頭上睡著了,銀灰色的眼皮蓋住眼睛,小紅腳剛好被胸脯上長長的絨毛蓋住。我輕輕抬一抬肩,它沒醒,睡得好熟,還咂咂嘴,難道在做夢?
(摘自《甘肅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