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強
體育與城市:一個哲學人類學的考察
高 強1,2
體育與城市之間存在著多重性的、歷史性的關聯(lián)。本研究通過哲學人類學的考察方式,以身體運動與技藝為體育的特征,分析它們在城市與體育之間或親或疏關系中扮演的角色和形成的作用,以凸顯體育與城市之間的契合是有一定的前提和社會條件,借此形成對當前探討城市與體育之間關聯(lián)的研究的反思,在引入哲學人類學理論的基礎上,實現“通史”性研究和“斷代史”性研究的整合。
體育;城市;哲學人類學;體育哲學;體育人類學
1.1 反思“想當然”的預設
針對體育與城市之間關聯(lián)的相關研究并不鮮見。城市生活方式、城市的經濟政治結構、城市-農村之間的人口遷移等問題都被積極地納入現代體育的各種研究議題之中[12]。但在這里卻隱含了“想當然”的預設,即“想當然”地認為體育本身就委身于城市,“想當然”地認為城市是一個一蹴而就、穩(wěn)定不變的“客觀實在”,體育所需要作的只是進一步深入的挖掘城市的內涵,實現更好地融入,或是更好地發(fā)揮城市的作用。這一做法無疑存在著兩個問題:第一,漠視城市的歷史,更為明確地說是用現代的眼光對過去的歷史“進行總體性的判斷和評價”[20],以靜態(tài)的方式去評價城市與體育之間動態(tài)的結合;第二,忽視城市作為現代性觀念的孕育之所,把城市僅僅當作一個建筑的、政治的、經濟的機械統(tǒng)一體。這一做法在很大程度上忽視城市與現代體育在觀念層面上存在的契合。本研究就試圖以哲學人類學的研究方式破除這一預設,以動態(tài)的方式闡述城市又是如何孕育出適合體育生長的環(huán)境,闡明體育與城市在觀念層面上的契合。
1.2 哲學人類學的介入:新的基調與研究方法
在舍勒和蘭德曼等學者的共同努力下,哲學人類學逐漸形成了強大的理論解釋力。哲學人類學的理論核心與研究方法為重新詮釋體育與城市之間的關聯(lián)提供了契機。
舍勒對社會的總體性分析形成了哲學人類學的理論核心,他認為,在各種類型的社會中存在著“理念元素”和“現實元素”,“現實元素”為“理念元素”的存在提供了條件,但是卻不能決定“理念元素”的本質內容[19]?!袄砟钤亍眮碜杂谌艘鈭D認識世界、把握世界、將外在世界“精神化”的“內驅力”[15]。人的“內驅力”越強,形成的價值也就越大。這些價值“的內容也就越不易被量化;同時價值越高,它所導致的實現也就持續(xù)時間越久、越深刻”[15]。這一理論核心就為構建體育與城市之間的關系奠定了基調,首先,可以認為體育與城市的結合既是在“現實元素”層面上的結合,也在“理念元素”層面上的結合;再者,體育與城市在“現實元素”層面上的結合為兩者在“理念元素”層面上的結合提供了條件,但是,卻不能決定這兩者在理念層面上的結合方式。具體表現在,無論城市的建筑、經濟、政治狀況等“現實元素”如何變遷,由于體育與城市的結合是一種“理念元素”層面上的結合,蘊涵了人類強大的“內驅力”,所以,體育一直以不同的方式在城市中存在著。
舍勒對哲學人類學理論核心的定位奠定了體育與城市相結合的基調后,而說明體育與城市是如何既在“現實元素”層面上,又在“理念元素”層面上存在和結合的,這就需要引入蘭德曼所歸納哲學人類學的探究方法。沿襲舍勒的認識,蘭德曼認同社會是“現實元素”與“理念元素”的結合,“理念元素”有著不完全受制于“現實元素”的特點[4,8]。蘭德曼在“理念元素”上做了積極的延伸,認為“理念元素”是以“顯著的人的特征”方式顯現,那么,哲學人類學的研究方式就是“通常是從顯著的人的特征出發(fā)。由此追問:如果在一個存在物中,這種特征起著有意義和必不可少的作用,那么怎么構成這個存在物?”[8]。蘭德曼的這一界定為探討體育與城市的關系提供了哲學人類學的研究方法。首先,便是一種視角的升格,將體育與城市的結合升格為一種“人的特征”的展示,而不是單純的、機械意義上的身體運動與城市的機構、功能層面上的合作,體育才能真正成為一種“人化”的行為;再者,在哲學人類學方法的關照下,對城市與體育的關系研究不會去試圖窮盡體育的所有特征,也不會去刻意確定、定義體育的“本質屬性”,而更多地去尋找體育“顯著的”、“必不可少”的特征,并將這些特征與城市的變遷史相結合,尋找體育與城市之間相互契合的蛛絲馬跡。
因此,要對體育與城市之間關聯(lián)的哲學人類學考察,首要的工作便是確定體育的“顯著的”、“必不可少”的特征,繼而是將其落實到具體的城市變遷史中。這樣哲學人類學的考察方式規(guī)避了“想當然”的預設所帶來的兩個問題,即實現體育與城市的結合是動態(tài)而非靜態(tài)的結合;實現體育與城市的結合不僅僅是在現實層面上的結合,更是一種觀念層面上的結合。
2.1 哲學人類學考察的理論準備
從對城市與體育之間關聯(lián)中“想當然”預設的反思出發(fā),在舍勒與蘭德曼在哲學人類學上的理論界說為基礎,為哲學人類學介入體育與城市之間關聯(lián)的探討奠定了理論導向。在展開具體的考察之前,兩項理論準備工作是必不可少的,即確定體育的重要特征與其如何在城市變遷史中定位。
2.1.1 體育的兩個重要特征——身體運動與技藝
對什么是體育的“顯著的”、“必不可少”的特征的爭論一直是眾說紛紜。從學界爭論焦點的視角出發(fā)尋找“被關注”的特征是一個將這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轉化的一個方法。在上世紀末美國《體育哲學雜志》一次對“體育是什么?”的討論中,Suits、Meier和Tamboer[22,24,25]分別在自己的理論背景下對這一體育哲學的基本問題進行了闡述。從中可以發(fā)現,無論是Suits所堅信的對技藝的追求是體育區(qū)別游戲的關鍵,還是Tamboer在現象學的基礎上重新解讀身體,并在身體關系論的基礎上重新定義體育,進而反駁Suits的對技藝的強調,他們都是圍繞著體育的身體性和技藝性這兩個特征展開。由于身體哲學中的“身體”概念是更為寬泛的,如果僅僅簡單地依照身體哲學中的身體概念將體育解讀為“身體的技藝”會將體育與其他的操作性勞作,比如手工制作的技藝相混淆,所以,在此體育將解讀為一種“身體運動的技藝”,以示區(qū)別。
由此可以發(fā)現,“身體運動”與“技藝”是爭論“體育是什么?”不可回避的問題。固然本研究不討論“體育是什么?”這一問題,但卻試圖在城市與體育關聯(lián)這一具體問題之下,以哲學人類學的方式展開“身體運動”與“技藝”在城市與體育這兩者之間所扮演的角色,以此可以在哲學人類學層面上呈現城市與體育之間或親或疏的關系。所以,接下去的一項理論準備就是確定如何將身體運動與技藝這兩個概念落實在城市變遷史之中。
2.1.2 身體運動與技藝在城市變遷史中的定位
無論是城市的形成還是體育與城市的結合都并非是一蹴而就。因此,在確定體育的特征在城市中的定位時就需要解決兩個問題,第一,是城市史的肇始問題,第二,是城市變遷中的社會觀念轉化問題。
城市的肇始很難尋找到一個確定時間起點。本研究無意在這一問題上糾纏,選擇一個城市與體育都共同繁盛的時代作為探討的開始,古希臘時代的城市與競技運動則是形成探討的最佳起點。從文藝復興開始,古希臘文明一直倍受世人贊譽。即便是今日,古希臘文明中的城市建筑和競技運動依舊讓世人傳道。在古希臘文明中是否蘊涵了城市與體育最初結合的萌芽,之后又是被如何傳承或被遮蔽的則需要解決第二個問題。
正因為哲學人類學將體育與城市之間關聯(lián)的基調定位于“現實元素”與“理念元素”的結合,那么城市變遷史中的“理念元素”即一種社會觀念變遷也是必須澄清的。古希臘社會與現代文明社會(在這里需要排除一些當代孑留的文明尚未開化的社會)在社會整體性的觀念上顯然是有差異的。舍勒認為,西方社會在13世紀前都是持有一種“機體論”社會觀念,之后向“機械論”社會觀念轉變[15]。這種社會觀念的轉變具體體現在身體觀與社會形態(tài)的轉變兩個方面,這也是展開之后論述的主要出發(fā)點。首先,在身體觀上,勒布雷東對這兩種社會觀念做出了精彩的詮釋。勒布雷東將“機體論”與“機械論”社會觀念上的區(qū)隔解讀為“身體整體論”與“身體個人主義”——前者往往認為“人是不可分割的,身體不是分裂的對象,人被融入宇宙、大自然與群體當中”,“身體的形象是自我的形象、由構成大自然和宇宙的原材料不加區(qū)別的方式塑造而成”[10];后者則認為“人與世界、與他人、與自己分離”,而“身體作為社會、思想觀念上的個人化因素,從主體上游離出來,被視為主體的屬性之一。身體成為一種所有,一件附件?!盵10]
針對第二個方面,舍勒本人在社會形態(tài)層面上做出了論述,主要體現為三個轉變——第一個轉變是從“沒有國家權威的氏族”社會向“國家的時代”的轉變;第二個轉變是“生活——公社”群體向“社會”群體轉變;第三個轉變是“具有神秘色彩的技術形式”向“實證色彩的技術形式”轉變[15]。這三個轉變在城市的規(guī)劃、構造和功能的發(fā)揮等城市形態(tài)的轉變上有著極為鮮明的體現。城市的發(fā)展變遷包容在社會的變遷之中,蘊涵了社會觀念的變遷,具體體現為身體觀和城市形態(tài)的變遷,而兩種變遷則深刻地影響了身體運動與技藝這兩個體育的重要特征在城市發(fā)展過程中的作用。由此,便找到了身體運動與技藝這兩個體育的重要特征在城市變遷史中的定位,也明確了哲學人類學考察的具體展開過程——尋找身體運動與技藝在身體觀和城市形態(tài)變遷中的跌宕起伏。
2.2 哲學人類學考察的具體展開
2.2.1 古希臘城市中身體運動與技藝的繁盛
古希臘人崇尚身體,這一點已被世人所熟知,同時,又構建了被世人所稱道的建筑。理查德·桑內特則在這兩者間尋找到了關聯(lián),“歌頌裸體的古雅典人企圖在他們的健身活動中給予裸體一個實體的意義,在城市政治空間給它一個比喻性的意義?!盵11]這里所說的健身活動很大意義上就是一種古希臘時代身體運動的方式,在此中蘊涵了三層含義,首先,是身體的“實體的意義”;再者,是城市為身體提供的“比喻性意義”;最后,則是古希臘人在進行“健身活動”即一種身體運動的過程中將前兩者的整合作用。
就第一點“實體的意義”而言,古希臘人為肉體性的裸體賦予了生命,而這種生命很大程度上是被人感知的,被人感知了的肉體才具備了“實體的意義”。在古希臘人看來,充滿活力的身體必須是熱的,所以,“身體中的熱,似乎是一種主導人們視覺、聽覺、行動與反應的力量”,身體溫度的變化就是外界物體與“身體的熱”發(fā)生交互作用的體現[11]。所以“實體的意義”的第一步就是“體熱”。繼而,桑內特又指出在古希臘的伯里克利時代,“言語和景象一樣,也會對身體的感官產生相同的實體印象,而對于言語做出的反映能力,也與接受者身體所含的熱度相關”[11],“當人們聽、說或讀的時候,他們的體溫就會上升,同樣他們活動的欲望也會上升”[11],所以,古希臘有著“熱的語言”和“熱的論證”[11]的提法??梢?,是體熱和言語讓古希臘時代的肉體具備了“可感知性”,兼爾具備了“實體的意義”。
古希臘的身體意義是延伸的,在城市的建設和建筑的規(guī)劃上,這一身體的溫度和言語的能力得到了發(fā)展。桑內特發(fā)現“雅典人對身體與建筑物做了直接的類比”,“他們根據自己對身體生理的理解來創(chuàng)造都市形式”[11],所以,當時的建筑構建體現了一種在休息時對體熱的保藏,在公開場合對男性暴露一面的顯現。古希臘城市構建更多地與言語相關。市集與和議事廳是雅典城市生活最為重要的兩個地點。在這兩個地點中,言語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市集雖然喧鬧,但是卻在不同的區(qū)域專門為交談、言語留出了空間;而議事廳卻雖在市集之中,但是卻是分割出來,“只容許一種聲音,它可以盡情的發(fā)揮;座位的形式讓議員們的注意力集中到聲音上來。這個讓人專注于聲音的空間,同時也造成了視覺的監(jiān)視。”[11]可見在古希臘時代,比喻意義為城市賦予了身體的內涵,身體的“實體意義”在城市之中得到了更大的發(fā)揮。但是,只有在體育場所才將城市與身體更為完滿的結合。
讓現代人較為不解的是古希臘時代的“學園”和體操場在功能上和地理位置上都是如此的接近。這與古希臘時代身體表現為“體熱”與“言語”是分不開的。桑內特認為,“體操場訓練了男性的肌肉,并借由教導男孩們彼此以言語辯論,可以訓練男性的聲音,這種技術是他們在參與城市民主大會時所必備的。在伯里克利時期,一般市民紛紛出城到體操場進行這種活動。第一步是要為男孩示范,如何把聲音放出來,以及如何堅定地陳述意見。男孩也會被教以如何在陳述自己論點及反擊對方論點時,也能夠恪守角力中學到的相同的運動方式。伯里克利時期的學校并不遵循過去的機械式教法,而是以競技的方法取代?!盵11]“男孩在操場學習知道了其身體乃是集體中的一部分,而更大的集體就是城市,也就是說男孩是屬于城市。強健的體魄顯然是當個好戰(zhàn)士的條件;受過訓練的聲音則可在日后參與公共事務?!盵11]
可見在古希臘時代,即城市形成的早期,無論在身體觀層面上還是城市形態(tài)層面上,都可以認為身體、城市是統(tǒng)為一體的,以身體整體論顯現出一種社會機體論色彩。在古希臘競技運動中的身體運動及在其中形成的技藝是實現、提高這種身體、城市之間融合的重要介質——隨著技藝的提高,一方面提高了人的體熱,另一方面古希臘的運動技藝與言語的技藝是不分離的。同時,古希臘的城市建筑和構造卻時刻凸顯著、保藏著這種身體運動與技藝之間的融合。
2.2.2 中世紀以降:身體運動與技藝在城市中的退隱與留存
從古希臘時代到羅馬時代直至中世紀,歐洲社會經歷了翻天覆地但卻又是循序漸進的改變。在這一過程中,身體運動與技藝是如何逐漸剝離了城市,體育又是在何種程度上對其形成了保留作用是值得關注的。
中世紀以降,古希臘時代的手工業(yè)逐漸沒落,在技藝之中的技術和藝術發(fā)生了分化,“技術則同成批生產產品的操勞的機器操作活動聯(lián)系起來”,是“不自由、受約束的活動”[9],“指向那些被認為是現代的、復雜的、精巧的、基于知識的客觀現象”[14],而技藝則逐漸更多的與“鍛煉性”,“表演性”活動聯(lián)系在一起[24],應用于原始的、傳統(tǒng)的、小范圍的,或者其他熟練的和習空見慣的現象[14]。正是因為技術帶來了更大的生產力,導致了技藝在社會中的被邊緣化,在政治生活中逐漸退隱。在古希臘時代,由于身體、社會和宇宙都連為一體,身體運動的技藝如競技運動,更多的帶有了宗教儀式的作用,影響和左右了當時的政治生活。但是,隨著技藝在生產力層面上的退隱,身體運動的技藝儀式也逐漸失去了政治影響力[11]。
隨著技藝在生產領域的逐漸退隱,身體也在社會觀念中逐漸失落。從希臘化——羅馬時期開始到中世紀,從新柏拉圖主義到基督教哲學,區(qū)別于身體的靈魂、理性就逐漸占據了主導,成為了身體的支配者[18]。同時,中世紀以降,個人的經濟、政治的地位和影響力逐漸取代了個人身體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在這個過程中,“經濟人”、“法人”的觀念開始萌發(fā)[11]。所以,無論這一在思想觀念上的改變還是“經濟人”、“法人”觀念的出現,在城市建筑和規(guī)劃中都有了具體的展現。桑內特就發(fā)現在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代,城市建設的主要理念首先是“考慮如何設立慈善機構以及如何配置禮拜問題,從外表的裝飾轉向內部氣氛的營造”[11],這樣在實質上是迎合了基督教哲學對靈魂高揚的觀念;再者中世紀城市會對猶太人的生活區(qū)域進行隔離,隔離其身體行為,但是卻讓他們的商業(yè)活動能為其服務,這就是符合了中世紀以降人的身體逐漸和其經濟能力、政治能力相割裂的趨勢??梢?,自中世紀以來,身體與技藝逐漸在城市空間中消失。
中世紀的與現代體育類似的身體鍛煉行為在城市的某個領域中保留了身體、城市、技藝的融合,身體運動與身心二分的身體觀形成了一種吊詭的關系。如果將這一吊詭關系回到體育史的層面上可以看到,直接展示為中世紀的城市與中世紀時代的身體鍛煉、競技行為之間保持著非常吊詭的關系。在中世紀的城市建筑中,城堡幾乎成為了中世紀的代名詞,它同時具備了軍事意義和政治意義。居住在城堡的國王、大貴族等具有強大政治影響的領主會要求其他小貴族和領主將其子女送到自己的城堡中擔任扈從(其實具有了一定的人質性質),在這些年輕貴族成為騎士之前,需要在城堡中學習軍事技能等各種身體鍛煉和競技方式[16];同時,城堡的軍事功能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軍事技能學習的內容,如由于城堡的防御需要和圍墻結構,射箭就成為了軍事技能訓練中一個不可缺少的部分[16]。軍事技能的訓練卻又在一定程度上拓展了城堡,甚至進入新的城市生活之中。這一點在中世紀著名的騎士比武大賽中有著鮮明的體現。在比武大賽早期,比賽場地的設定較為隨意,“有用柵欄圍起來的‘競技場’,也有事先指定的方圓幾里或兩個城市之間包括村莊在內的一片地區(qū)”。在13世紀之后,隨著比武大賽規(guī)則的日益復雜,賽場的規(guī)定也日益細致,到了1390年,比武大賽已經在核心城市舉行,并且有宏大的游行儀式,有著更為濃重的慶典和娛樂性質[16]。就此便能發(fā)現中世紀城市與中世紀的身體鍛煉行為之間的吊詭關系。中世紀早期的城堡因為其政治與軍事目的,展開軍事技能的培養(yǎng)和身體鍛煉行為,但是卻將其固定在一個城市的封閉空間中,目的在于實現權力和地域的穩(wěn)定,這些鍛煉、比賽行為卻將封閉空間打開,朝向一個更為開放和包容的空間。
如果探究這一中世紀時代的吊詭關系的形成原因則需要回到中世紀的軍事技能訓練和身體鍛煉行為本身中去。中世紀時代由于長子繼承制的存在,幼子不能繼承爵位而只能成為教士或騎士,所以,在古希臘時代只有上層貴族才能進行的身體鍛煉方式通過這些無繼承權的幼子進入了中下層人民[23]。但是,靈肉分離等觀念“僅限于少數經濟及思想領域的統(tǒng)治階層”,而“在百姓階層,個人始終從屬于社會及世界這一整體,后者凌駕于前者之上。肉體的分界線并不界定個體單子。關聯(lián)的大網將動物、植物、人以及不可見的世界通通匯總在一起,共命運,同呼吸?!盵10]所以,即便中世紀的比武大賽逐漸變成了一種表演性的儀式,但是,它所形成的身體鍛煉和比賽方式在進入中下層民眾后依舊能承襲古希臘時代的身體整體論觀念。當城市與身體與技藝逐漸遠離時,中世紀的身體鍛煉行為這一身體運動方式還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古希臘時代競技運動的特質,為城市與身體、技藝的連結留存火種。
2.2.3 現當代的境況:現代城市中身體運動與技藝的沉淪與復蘇
在完成歷史的追述環(huán)節(jié)后,可以清晰地發(fā)現當身體運動與技藝這兩個概念在古希臘、中世紀城市中跌宕起伏時,現代體育的原初形態(tài)——古希臘競技運動與中世紀的軍事技能、身體鍛煉運動與城市形成了或即或離、或昭然可見或隱含不現的關聯(lián)。這一關聯(lián)變遷的形成在很大程度上符合了舍勒所說的古代社會的“機體論”向現代社會的“機械論”,勒布雷東所說的傳統(tǒng)社會的“身體整體論”向現代社會“身體個人主義”轉移的描述。
現代城市功能上的完善,甚至城市的規(guī)模都是古代社會城市難以企及的,可以說城市已經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程度,城市生活尤其在當代人的生活中已經成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方面。對城市、城市生活的反思已然層出不窮,承襲了古代身體鍛煉和訓誡、規(guī)范形式的現代體育在這一反思過程中扮演了何種角色則是接下去要繼續(xù)展開的。
1.現代城市理念的變遷與身體運動、技藝的沉淪
從直觀上,大多數不同時代、不同地域中的城市、尤其是現代城市,都有一定的相似性——堅固的建筑、大量的人口等。大多數時代、地域中的城市又有著一種特殊的理念,桑內特[11]對西方古希臘時代、中世紀時代和現當代的城市進行比較后,對這三個時代的城市進行了形象的比喻。在古希臘時代,城市的理念展示為一種“聲音和眼睛的力量”;在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代,城市的理念展示為一種“心臟的運動”,本研究已經在前面介紹了古希臘時代和中世紀時代的身體觀念和技藝觀,在很大程度上是符合了上述兩種城市理念,且古希臘時代和中世紀時代的競技行為、身體鍛煉行為和軍事技能訓練活動都是契合了這一城市的理念。桑內特又將現代城市的理念歸納為“動脈和靜脈”,其中便蘊涵了對上述兩個時代的城市理念的拓展和悖反。
桑內特將現代城市理念稱為“動脈和靜脈”,實質上是對現代城市中“輸送”行為和功能的強化。現代城市的理念紛繁復雜,桑內特聚焦于這點開始了深挖。他發(fā)現現代城市中“移動的技術”已經遠遠超越了前人?!耙苿拥募夹g——從汽車到連綿不絕的高速公路——讓人類可以從擁擠得如同包裹般的市中心移居到城市邊緣地區(qū)”。但是,這一技術也帶來了兩個重要影響:第一是針對城市空間——“當都市空間的功能變成了純粹用來移動的時候,都市空間的功能變成了純粹用來移動的時候,都市空間本身也就失去了吸引力;駕駛員只想穿過這塊空間,而不想注意這塊空間”;第二點是針對人的身體——“移動中的身體所處的狀態(tài)也加大了身體與空間的隔斷”,“旅行者就越來越不會在意街道旁的行人與建筑,因為他的目的只是為了移動,在這個越來越簡單的環(huán)境中只需做一些細微的身體動作就行了”,這樣“身體完全沒有感受到空間的存在,只是被動地在片斷而不連續(xù)的都市環(huán)境中朝著目的地行進”。正是由于這種身體與外在空間的斷裂,更為強烈地追求移動上的迅捷,桑內特又繼而認為現代城市中的身體有著“不受阻擋的渴望,還伴隨著一種對接觸的恐懼”[11]。
在現代城市中所發(fā)生的空間與人的身體的斷裂不能簡單地歸結于中世紀時代的心物、身心二分觀念。通過桑內特對城市中的身體的分析可以看到,城市中的身體不再處于古希臘時代,甚至在中世紀時中下層人民中依然保留的身體整體論觀念之下,它與社會、宇宙等都完全脫離,逐漸濃縮為一個抽象意義上的“原點”。只有當身體與外在環(huán)境,社會、宇宙、自然等充分相連時,儀式性的身體運動的技藝就得到了充分的發(fā)展。當身體蛻變?yōu)橐粋€“原點”時,技藝也就逐漸萎縮??梢哉f,現代城市的身體觀與城市形態(tài)都使身體運動與技藝沉淪。
2.現代城市中的體育:身體運動與技藝的復蘇
在現代城市中,身體運動與技藝的沉淪其實在現代體育之中也得到了直接的顯現。其中,最為耳熟能詳,也是被許多當代學者所垢弊的“錦標運動”。以現代奧林匹克運動為代表,強調紀錄、追求“超人”是其特征,而不注重身體與技藝的完美[17]。現代“錦標運動”,或者說現代奧林匹克運動已經將體育館、競技場及其各種附屬設施完美地與現代城市相結合。一方面,城市為“錦標運動”的比賽和訓練提供各種場地設施和便利,另一方面,“錦標運動”又為城市的進一步發(fā)展創(chuàng)造契機、諸如形成地標、彰顯城市形象等。似乎在這一層面上,現代城市與現代體育是如此的環(huán)環(huán)相扣,在此,要繼續(xù)展開的是隱含在現代體育之中的,對現代城市的一種反叛。
跟隨桑內特對城市追求“移動”的便捷,實現“動脈和靜脈”功能這些觀念的批判。他認為在城市中人的身體已經成為了“被動的身體”。在這種被動的身體中,“充實的外在世界突然失去了重量,人完全從空間、時間與因果律中解放出來”,“孤立于現實的世界之外”,“人們在被動、放松以及漫不經心當中,從電視獲取了某種生活體驗”,“讓我們的身體的知覺越來越遲鈍”[11]。可以發(fā)現,身體知覺與單一的疼痛等身體感覺是相區(qū)別的,身體知覺與外在的現實世界,如時間、空間、因果律等密切關聯(lián),是“人腦對事物的整體的反映,依賴于人體多種感官的聯(lián)動”[3],“是一切行為得以展開的基礎,是行為的前提”[13]。現代城市則在這一層面上,打破了人的身體知覺與外界的各種聯(lián)系,以一種虛幻的感覺來形成“某種生活體驗”,所以在現代城市中,人的整體性的身體知覺的遲鈍是在所難免的。
在這一點上,體育與現代城市走向了歧途,在體育審美的過程中得到了彰顯。從一個日常生活中最為尋常的體育審美體驗過程——觀眾觀看體育比賽來說,其中就蘊涵了兩個不同的審美體驗過程,第一,是來自觀眾觀看體育比賽體驗到的美感,是一種客觀描述的美,第二,是來自運動員參加體育比賽而體驗到的美感,這是一種主觀體驗的美[5,6]。這兩種審美體驗不是斷裂的,它們兩者是一體同流的。這種主客觀層面上的統(tǒng)一卻是來自現代體育,即便在錦標運動中也保留了完整的身體知覺——“體育審美的過程就是一個身體知覺的過程。運動者在運動過程中覺知到的體育之美就是身體經驗的直接的、整體的體現,而觀眾則是在觀看了運動者的表演后,身體中‘閾下經驗’被喚醒,形成了一種整體性的知覺?!盵3]在這一審美體驗傳遞的過程中,不僅僅在個體層面上實現了身體的整體性知覺,同時還打破了空間、時間的間隔,實現了身體知覺層面上的融通。當觀眾坐在體育場(館)內,欣賞體育比賽,為激烈的體育比賽群情激奮之時,正是打破了由于現代城市對“移動”的強調所產生的身體與空間、身體與身體之間的隔閡。需要進一步說明的是,這一審美過程的發(fā)生,高水平的身體技藝是不可或缺的,只有更為高超身體技藝才能誘發(fā)更為強烈的審美體驗,對觀眾則更具備審美沖擊力,運動者與觀眾之間身體知覺才能形成更為直接的溝通。
可見,正是因為在現代城市中體育運動的存在,人的身體知覺不至于在瞬息萬變的現代城市節(jié)奏中完全迷失,身體運動與技藝才得以最大程度上的保留。只要體育比賽依舊存在,體育比賽依舊擁有“運動者—觀眾”二元關系,那么人與人,人與空間和時間的溝通就能在此中得以存留,所以,古希臘時代繁盛的身體整體論或者傳統(tǒng)社會的機體論才能一脈尚存。這種留存實質上是一種矛盾的統(tǒng)一,城市會包容中現代體育中存在的反叛,而在現代體育的反叛中卻促使城市更具備豐富的包容性。
以哲學人類學的方式,重述了從古希臘以降直至現當代社會中體育與城市之間從水乳交融到互為悖反及之后的矛盾統(tǒng)一的過程,可以看到在其中身體運動與技藝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哲學人類學對體育與城市之間關聯(lián)的研究所形成的不僅僅是一種“重述”的作用,而在更為深入的層次上對體育史的認識和體育人類學研究的拓展都有著積極意義。
1.對體育史的“連續(xù)論”與“斷裂論”的調和
針對體育史存在著兩種觀點。一種認為體育史是一部連續(xù)發(fā)展的“通史”;另一種則針鋒相對,認為體育史中存在著種種斷裂,是一部部的“斷代史”?!斑B續(xù)論”與“斷裂論”之間的論戰(zhàn)以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與德國歷史學家埃利亞斯之間的對話為代表。埃利亞斯找到了體育的一個重要特征——對暴力的控制。他以對暴力的寬容程度的變遷為線索將一部體育史整理為一部前后貫通的“通史”[21]。布迪厄則針鋒相對,尖刻地指出“上溯古典時代的競技,下達近日的奧林匹克運動,這就隱含了掩蓋某些根本斷裂的危險”[1]。毫無疑問,布迪厄看到雖然某個特征可以在體育的沉浮中保持不變,但是卻不能掩蓋在不同的時代體育抑或競技在社會中是扮演著完全不同的角色。
哲學人類學考察方式的加入就在很大程度上調和了“連續(xù)論”和“斷裂論”。它既可以被認為是一個“通史”的方式,因為它在很大程度上以一個變遷的視角宏觀地審視體育史,也可以被認為是一個“斷代史”的方式,因為它所挑選的特征僅是體育史中的某一個片段,如身體運動、技藝在某個時期在城市中的沉浮。以“通史”的視角,哲學人類學的考察梳理了體育的兩大重要特征——身體運動與技藝在不同時代的沉浮,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存在的連續(xù)性。以“斷代史”的視角,哲學人類學的考察則能發(fā)現在不同的時代,城市與身體運動與技藝的關聯(lián)方式是存在著極大的差異,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存在的斷裂性。由此,體育史的“連續(xù)論”與“斷裂論”在哲學人類學的考察方式下得到了調和。通過哲學人類學的考察方式,能發(fā)現體育在特定性狀下是呈連續(xù)性的,但是如果僅僅停留于此則是只考察了體育的“理念元素”,不是完備的哲學人類學考察,所以又需要將體育的特定性狀落實在具體的城市史之中,這是一種對“現實元素”的考察。雖然不同的社會的“現實元素”存在著斷裂,但是卻由于“現實元素”不能決定“理念元素”的本質,由此不能影響“理念元素”的連續(xù)性??梢?,哲學人類學的考察方式既以理論界說的方式化解了體育史“連續(xù)論”與“斷裂論”存在的隔閡,又以實踐考察的方式呈現了體育史既連續(xù)又斷裂的“波粒二象性”。
2.對“豐富的”體育與“抽象的”哲學的調和
人類學理論與實踐,尤其是其中田野調查的方法在很大程度上能避免體育研究者對“過分抽象的純基礎理論研究”的迷戀[7]。其中,文化人類學理論已經在體育研究中有了一定的積極展開,對抽象的體育概念進行了體育人類學式的分析以最大程度上避免臆斷的存在[2]。其實,對“抽象的”、“對概念的分析”等種種提法已經蘊涵了一個更為深刻的反思意義,即反思如何在體育之中引入哲學理論。胡小明先生曾撰文道:“體育是文化,但它是與人類具體的身體運動行為不可分割的文化;體育學需要哲學,然而它面向的畢竟是一個更需要看到應用實踐效果的領域?!盵7]秉承這一反思的思路,可以認為哲學人類學的考察是在豐富的、鮮活的體育與“灰色”的哲學理論間搭建一個中介。
作為一種理論框架,哲學人類學脫胎于文化人類學,將哲學的概念、范疇都視為一種文化的表現和表達形式,而不是一種抽象、絕對的“客觀實在”。在本研究中,體育中的身體運動與技藝概念并不是亙古不變,而是在具體社會文化中發(fā)生極大的改變。作為一種研究方式,哲學人類學秉承了文化人類學,同樣是以人類為中心[15],試圖去解答“人類如何行動、如何認知自己的行為、行動的結果如何影響思考及人類各群體間的互動等根本問題”[7],如舍勒的做法是將“知識”當作一種人的認識行為的結果并將其置于社會文化變遷之中去討論,而本研究對體育與城市之間的關聯(lián)的討論就是把體育當作人類的行為,尋找這一特殊的人類行為在不同社會、時代背景下的變化。
實然,哲學人類學考察形成的兩種調和作用也并非獨立,哲學人類學的調和在很大程度上使體育史的研究與體育哲學的研究相互結合。既可以避免體育哲學過多的在邏輯分析層面上對抽象概念進行糾纏而失落了體育史的豐富,同時,也能讓具體細致的體育史分析有一種哲學的“風骨”而不至在浩如煙海、充滿矛盾對立的歷史現象中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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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ortandCity:AnInquireofPhilosophicalAnthropology
GAO Qiang1,2
Between sport and city,there exists multiple and historical relationship.Through the methodology of philosophical anthropology,this paper takes the concepts of bodily movement and skillful art as the characters of sport,and further interprets their role played and function formed in the close or distant relationship between sport and city,in order to highlight the precondition and social condition which under the fits between sport and city.Based on the theory of philosophical anthropology,this paper concludes by the integration between “comprehensive history”and “dynastic history”.
sport;city;philosophicalanthropology;philosophyofsport;anthropologyofsport
1000-677X(2014)01-0090-07
2013-06-18;
:2013-08-28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12CTY001)。
高強(1980-),男,浙江寧波人,副教授,博士,E-mail:gaoqiang.ecnu@gmail.com,主要研究方向為體育哲學。
1.華東師范大學 體育與健康學院,上海 200241;2.上海市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 學校體育“立德樹人”研究基地,上海 200241 1.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 200241,China;2.Key Research Centre of Hnmanity and Social Science of Shanghai,Shanghai 200241,China.
G8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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