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而言我們的閱讀速度是越來越快了。這個“現(xiàn)實”不需要多么高深的理論就可以證明:越來越“碎片化”的閱讀時間、我們對大部頭書籍的不耐煩、我們對新聞體信息的敏感、暢銷書幾乎不可能再是《資本論》、《進化論》、《尤利西斯》。這些事實都似乎在證明我們正進入或者說已經(jīng)進入一場“快閱讀”。
那么“閱讀的速度”意味著什么呢?“快閱讀”與“慢閱讀”又分別可以指涉什么呢?是不是像一些貌似持中立立場的讀者所理解的那樣,“這是一個不值得關注的問題,閱讀速度快慢全憑個人喜好”?
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我不自覺地會想到晚年的祖父。晚年的祖父,每日下午都會捧讀一本封面已經(jīng)脫落的《紅樓夢》。印象中這本書似乎陪伴了他離世前的很多年。在我看來,祖父在一種極度緩慢的閱讀中(這種閱讀幾乎沒有速度,因為它根本就沒有終點)創(chuàng)造一種讓時間停下來的“儀式”。這讓我想到,閱讀的“快”與“慢”似乎全跟我們怎么處理自己的“時間”有關系。同時也跟閱讀提供者怎么處理“時間”有關系。
本期選題——“閱讀的速度”,并不是試圖去回答上訴的疑問,只是如實呈現(xiàn)各位讀者對此的體驗。我們不提供學理式的答案,只提供個人對此的體驗。《塞拉的變奏》是龐培的一篇老文章,也曾被《讀讀書》選摘過,本次再次刊登是因為時至今日它越發(fā)顯得重要,作為一個閱世豐富的老讀者,龐培似乎很早就意識到在閱讀中存在一種“速度”的問題——龐培的“閱讀速度”更像是閱讀中的“神秘論”——閱讀也應該是生長的,它隨著生命的生長一同生長,至少龐培是這么認為?!犊熳x等于未讀》,這是臺灣作家王文興的一篇訪談,這位老作家,更徹底地表達了自己對閱讀的速度的看法:快讀等于未讀。
也許最終我們會發(fā)現(xiàn),閱讀(或作為一種生活方式),它的快慢不可避免地受制于它所處的這個時代。真正的閱讀或許已經(jīng)永久停留在了那個“田園詩”式的農(nóng)業(yè)文明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