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沖動是魔鬼,我曾無數(shù)次嚴厲告誡我的兄弟們,做任何事情在任何場合下都不要沖動,我們不能像動物那樣單靠小腦的沖動去處理任何事情。可是,事到臨頭我還是沖動了??粗稍谘蠢锏男∏嗄辏抑荒苓x擇逃跑。
趕緊逃離“殺人”現(xiàn)場
我望著眼前這個小青年軟軟地倒下,大量的血水從他肚子里汩汩涌出,我很懊惱,把手里的半截酒瓶扔在了地上,對站在身邊的兄弟們說:“快打120過來,這小子可能要掛了,我出去避一下,有情況打手機通知我。”我用眼神和兄弟們交流了一下,未等兄弟們回答就離開了現(xiàn)場。
此時,我還算是很冷靜,大大小小這樣的場面我經(jīng)歷多了。我穿過走廊,走廊上沒有什么異常,剛才那小子的一聲槍響早已淹沒在了十分嘈雜的音樂之中,沒有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我稍稍松了一口氣。
警察一時半會兒還不會趕過來,我的兄弟們會等到120救護車來了以后,根據(jù)事態(tài)發(fā)展有選擇地給110打電話。被我制服了的這幾個小屁孩,瞧他們的熊樣兒也知道,他們早已嚇壞了,根本不會想到也不敢主動給110報案,所有善后事宜就靠著我的一幫兄弟來處理了。
兄弟們知道我需要一點兒時間,哪怕多一分鐘的時間對我來說都很關(guān)鍵,所以,在救護車到來之前的這一段時間,我還算是比較安全。我沒有必要匆忙間離開,我需要冷靜思考,在走出這個大門以后,采取什么方法我才能夠成功逃脫?
我下到一樓大廳,悄悄走進拐角處暗影中的更衣室,換去一身血衣再走出來。大廳里燈光很明亮,許許多多妖艷無比的小姐穿梭其中,各自等到自己的獵物來了以后,嫣然一笑攙起來者的胳膊,黏在一起打得火熱,嬉嬉鬧鬧間隱在了昏暗的包廂里。那些暫時還沒有覓到客人或者剛把客人送走的美女們,見我大步走來,紛紛對我報以甜甜微笑。顯然,她們還不清楚樓上剛才發(fā)生的一切,我很有派地揮起手跟她們打了招呼。
門口的廣場除了大大小小的私家車,在其外圍還??苛嗽S多輛的士,一字排開足有二三十輛,場面甚是壯觀。我走到排在第一的車前,司機早已打開了車門,我鉆進去坐在副駕駛座上,對司機說:“快,送我出城。”
這位司機經(jīng)常在我們紅樓門口趴活,知道我是里面管事的人,見我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就客氣著與我拉近乎:“森哥,這么晚了出城還有活動?”
“我剛才打傷了一人不知是死是活,你開快點,我去城外躲避躲避,不然被條子們抓住那我可就完了?!?/p>
“得!森哥,算我什么都沒問,你愛到哪兒到哪兒,我給你開過去就是。——我對你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p>
司機提了提速,車子飛快向著城外駛?cè)?。我心中暗樂,爺們兒有意思哈,你小子真會做人,知道現(xiàn)在不聽我的,我立馬廢了你!你表面上好說話,可等我下車以后,條子們拉下個臉一咋呼,什么樣的屁你都能夠放出來!我知道你膽小怕事,是經(jīng)不起場面的主兒,我就是要把我的去向告訴你,讓那幫條子們知道了咬著我的屁股追蹤過去——我要跟條子們玩玩貓捉耗子的游戲。
可,可現(xiàn)在扮演耗子的是我,而條子們是貓!
傻司機擔(dān)心我會殺人滅口
窗外的風(fēng)撲簌簌吹打在車窗上,不遠處的萬家燈火快速向著身后飄去,喧囂的城市離我越來越遠,周圍盡是大塊的麥田。我向左側(cè)掃了一眼,車速已達到了120邁,這是去城外的小路,盡管夜晚路上車輛不是很多,能夠在這么垃圾的路面上,把這么垃圾的的士開到這么猛的車速,顯然司機的駕駛技術(shù)很不一般。
我忽然瞧見前方燈火通明,大概是路邊的一家汽車旅館,我看了看時間,精確地說,我出來已有25分鐘了。好了,只能把時間控制在這個范圍,如果再拖久的話,危險就會加大了。
我對司機說:“你減點速,看看前方是不是旅館,要是的話就在那里停車我下?!?/p>
說話的工夫,的士就到了近前,果然是一家旅館,從外表看還很不錯,房前一塊空地停滿了車輛,4層樓房,很多屋子都亮著燈,一樓大廳里整體通亮,這個時間段尚有幾個客人在登記入住,說明這家旅館的上客率還是很高的。
就這里了,這是我心中想象的理想停車之處。
我拍出一百元等待著找零,順帶抬眼看了看司機。司機是個中年人,呵呵,估計一路上都在擔(dān)心我會在某個偏僻的路段廢了他,因怕得要死冒了一頭的虛汗。
真是傻爺們兒一個!這樣的榆木腦袋注定一輩子只能開出租發(fā)不了大財,也不動動腦子想一想,我殺死沒殺死人還說不清,我又是在紅樓門口上的車,你排在第一,那么多司機都看見我坐上你的車了,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還要我去背黑鍋?我再傻也不會在不清楚我是否犯了重罪之前,就去殺人滅口??!
司機終于緩過了一口氣,也許是一路上嚇壞了,現(xiàn)在突然覺得沒有了危險,跟孩子似的開心也不收我的車費。我把錢使勁拍給他他也硬是不收,還跟我說:“森哥,今天就免了吧,你現(xiàn)在出門在外很需要錢,多留點兒也許還能派上用場,等你哪天完事回來了,多照顧照顧我的生意就行了?!?/p>
得,老大哥都這么說了,我就把錢重新揣進了兜里,托老大哥的吉言,我一定會回來的!我沒有再啰嗦什么走下了車,老大哥也向我做了個很威猛很鼓勁的手勢,并祝我多保重,掉了車頭一溜煙開走了。
我沒有走進旅館大廳,而是回到公路邊尋到一個隱秘之處,等待著進城車輛重新載我回市區(qū)。
夜深了,夜晚的風(fēng)涼了許多,周圍大片大片的麥田,像不久前才溜過冰毒的小子,搖頭晃腦般沉醉于幻想之中。
等了很久也不見一輛回城的車,偶爾看見一輛閃著刺眼大燈、從城里方向疾速開過來的車,我的心就會忽然間緊一下。
假如那個小青年已經(jīng)死了,這個時間警察一定是知道了吧?對于一個面積只有一千多平方千米、人口不足百萬的小城市來說,突然殺死了一個人,也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大案了。那些條子們平時做事看起來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可真要是遇到了殺死人的大案,他們一個個也還是很有能耐的。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處于十分危險的境地了,雖然平時會有那么一幫看起來比親兄弟還親的警察朋友們,跟在身邊嘻嘻哈哈吃喝玩樂,甚至犯下點兒小事情,他們也能夠幫著輕易抹去,但現(xiàn)在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案,這關(guān)系到他們今后的前途,他們才不管是不是好兄弟呢,只要有一絲線索,他們也會緊緊咬住不放,直到抓捕我歸案為止。
我愛上坐臺小姐了嗎
等了許久,終于瞧見一輛回城的車從遠處不緊不慢地開了過來,我步履悠閑從隱秘之處走出,揮了揮手示意其停車,車在我的面前緩緩?fù)O隆?/p>
司機搖下車窗問我去哪里,我跟司機說了市區(qū)內(nèi)的一個地方,司機立馬跟我說一價格,我又略微壓了壓價(要表現(xiàn)輕松一點兒,像個經(jīng)常出城回城的樣子,不能引起司機的懷疑才這么壓價的),司機同意了,打開車門讓我坐在副駕駛座位上。
車開得很平穩(wěn),也許對于這趟來回的生意很滿意,司機覺得沒有必要再趕時間去城里趴活了,所以車速比我來時慢了許多。
我靠在座位上打算閉目養(yǎng)一會兒神,也在為我的沖動做著反思。
今天晚上真晦氣!本來是一點兒小事被我弄得如此復(fù)雜,說起來是那小子開槍逼我出手的,但以前這種場面經(jīng)歷多了,甚至有人把刀砍在我背上,流了那么多的血,差一點兒就要了我的性命,我也沒有發(fā)過這么大火兒,今天為什么就壓不住火了呢?如此狠心痛下殺手,真的就是因為那小子先開槍逼我的嗎?
月兒,月兒,又是月兒!
我究竟是怎么了?為什么近來每一次沖動,都與月兒有關(guān)呢?難道我真的愛上她了嗎?她可是個坐臺的小姐??!我堂堂的七尺男兒竟然會愛上一個坐臺小姐?
唉,想一想頭都大,還是拋開一邊先考慮眼下的實際問題,考慮一下整個出逃的計劃是否還有不妥吧。
我從紅樓出來的時候就想好了,先打車出城,假如那小子掛了,警察一定會首先弄清我逃到哪里去了,他們會從司機嘴里問出我的逃跑方向,相信一會兒工夫就會沿著這條公路撲過來。他們應(yīng)該不會想到我現(xiàn)在突然殺了個回馬槍,又趕回到城里了吧?
古人說得好: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我沒有那么大本事隱于朝,我想,藏在自己熟悉的市區(qū),肯定會比流落在不熟悉的外地要安全許多。所以,我一開始就考慮好了,先把警察引向城外,我再悄悄潛回來,回到一個警察根本想不到的一個好朋友家里躲避幾天,等這陣風(fēng)頭過去了以后再做打算。
想到這兒,車剛轉(zhuǎn)了一個彎,忽然,我看見前方不到500米的地方有好多車被攔了下來,一輛警車停在路邊,上面的警燈呼啦呼啦閃著耀眼的光。
壞了,難道是警察已經(jīng)有所行動,對所有來往車輛進行嚴查了嗎?怎么辦?怎么辦?這時候跳車逃命顯然來不及了,車子已經(jīng)進入了警察的視線,而且這是一段很寬廣的地帶,道路兩旁全都是麥田,快成熟收割了的麥子黑茫茫一片,根本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蒼天!難道我木森的一條老命,將要斷送此地了嗎?
(待續(xù))
摘自《我的保鏢生涯》
木森著
作家出版社出版
定價:35.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