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 宗 琴

(蘇州工藝美術(shù)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江蘇 蘇州 215104)

“合作原則”與“禮貌原則”關(guān)照下的委婉語語用探析

萬 宗 琴

(蘇州工藝美術(shù)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江蘇 蘇州 215104)

委婉語是一種特殊的語言文化現(xiàn)象，是人們在交際中常用的語言策略。以Grice的“合作原則”和Leech的“禮貌原則”對委婉語的語用特征進行探析，闡述委婉語對“合作原則”的違背和對“禮貌原則”的遵循，并解析二者在委婉語中的互補與關(guān)聯(lián)。

委婉語；合作原則；禮貌原則

委婉語(Euphemism)是很多文化普遍存在的一種語言現(xiàn)象。傳統(tǒng)委婉語起源于禁忌語，是對禁忌語的一種避諱心理反應(yīng)。據(jù)H．Bussmann在《語言與語言學詞典》的定義：委婉語是用一種不明說、能使人感到愉快的或含糊的說法，代替具有令人不悅的含義或不夠尊敬的表達方法[1]。實際上，委婉語既是一種語言現(xiàn)象，又是一種文化現(xiàn)象。現(xiàn)在委婉語已經(jīng)深入到社會生活的各個領(lǐng)域，承擔著不同的交際功能。對于委婉語的研究，學術(shù)界從來沒有停止過，不同學者從不同角度進行研究。本文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chǔ)上，以Grice的“合作原則”和Leech的“禮貌原則”對委婉語的語用特征進行探析，闡述委婉語對“合作原則”的違背和對“禮貌原則”的遵循，并解析二者在委婉語中的互補與關(guān)聯(lián)。

1 委婉語對“合作原則”的違背

Grice提出的會話合作原則主要是說、寫者對數(shù)量準則(Quantity Maxim)、質(zhì)量準則(Quality Maxim)、關(guān)聯(lián)準則(Relevant Maxim)、方式準則(Manner Maxim)(Grice，1975)[2]的遵循，這是交際得以順利進行的語用策略。直接地說，這四個準則要求說話者和寫作者講實話，簡明扼要，不離題，不含糊其詞，具體、明晰，簡短、有序。而委婉語本身就是用不明說的或含糊的說法來表達，這跟合作原則是相違背的?！拔裾Z的生成過程是說、寫者在一定條件下違背合作原則而選擇的交際方式?！盵3]

委婉語對數(shù)量準則的違背。數(shù)量準則要求說話者在交際時貢獻的信息不多不少，不能缺乏，也不能多余，但委婉語經(jīng)常使用首字母縮略詞、簡寫詞和省略法，比如V.D代替Venereal Disease(性病),D代替Damn(該死)，ML代替make love。人們往往為了避免尷尬或難以啟齒，使用這些縮略詞或簡稱詞，造成信息的缺乏，如果聽者缺乏語境線索和必要的常識，要準確地判斷含義，是比較困難的。再比如，人們稱私生子為love child(愛之子),稱未婚先孕為have an accident(出現(xiàn)了意外事件),都過于籠統(tǒng)和信息缺乏。

委婉語對質(zhì)量準則的違背。質(zhì)量準則要求說話者不說自知是虛假或者缺乏足夠證據(jù)的話，但委婉語為了達到交際效果，常常會拔高事實或者低調(diào)陳述缺陷和不足，使其比客觀真實狀況更體面、更讓人愉悅。比如，常用physically challenged(身體上需要挑戰(zhàn)的) 代替disabled(殘疾的)或crippled(跛足的)，用sanitation engineer(環(huán)衛(wèi)工程師)來代替garbage collector(清潔工)。實際上并沒有提供真實有效的信息，掩蓋了事實真相。

委婉語對關(guān)聯(lián)準則的違背。關(guān)聯(lián)準則要求說話者提供的信息與會話相關(guān)聯(lián)，但委婉語的使用有時候會表現(xiàn)為交際的一方故意采用與會話不相關(guān)的詞語或表達方式，迂回、間接的涉及話題[4]。常見于表達拒絕。人們對于拒絕總是不太容易直接說出口，所以經(jīng)常轉(zhuǎn)換話題或者間接、迂回地表達，比如拒絕邀約，人們常用一些借口，問：Would you please have dinner with me?答：I am sorry I have a headache. 看似與話題無關(guān)，其實是委婉地表達拒絕。

委婉語對方式準則的違背。方式準則要求說話者提供的信息要明晰、具體，避免模糊、含糊不清的表達，盡量簡短、有序，但委婉語本身迂回曲折、避免直接的特點，決定了它不可能遵循方式準則，如love affair(桃色事件，婚外情), foreign affair(外交事件)往往信息不明晰，表達含糊。但這就是委婉語。

值得注意的是，委婉語對數(shù)量準則、質(zhì)量準則、關(guān)聯(lián)準則和方式準則的違背，并不是單一的、互不沖突，往往會有相互重疊和融合。在違背了質(zhì)量準則的同時，也必然違背數(shù)量準則，在違背關(guān)聯(lián)準則的同時，也必然導致講話方式的不當[4]。

2 委婉語對“禮貌原則”的遵循

語言是一個龐雜的系統(tǒng)，除了表面的形式以外，更多的還是語言的內(nèi)在含義和表達效果，而且還受語境、說話者與聽話者關(guān)系密切程度以及二者文化修養(yǎng)等方面的制約。Grice的合作原則對于解釋委婉語是不夠的，合作原則更多地側(cè)重詞的表面意義和實際意義的關(guān)系，更多地關(guān)注說話者及其交際的理想狀態(tài)，但委婉語作為一種特殊的語言和文化現(xiàn)象，從它產(chǎn)生的根源和交際功能來看，Leech 的禮貌原則是個很好的補益，委婉語更多的是出于禮貌原則的考量。

Leech的禮貌原則包括得體準則、慷慨準則、贊譽準則、謙遜準則、一致準則和同情準則。禮貌原則更多的是從聽者角度出發(fā)，而非從說者角度，關(guān)注對方，而非自己，這正是委婉語的使用原則。委婉語在交際中，顧及聽者和話題涉及者的面子和尊嚴，避免尷尬和不得體，避免低俗和污穢，營造良好的交際氛圍，讓人感到愉快和被尊重，讓人感到友善，從而產(chǎn)生好感，以達到交際功能。所以這跟禮貌原則是相適應(yīng)，相一致的，委婉語是遵循禮貌原則的。無論如前所述的縮寫詞，V.D代替Venereal Disease(性病),D代替Damn(該死)，ML代替make love，還是對殘疾人和清潔工的稱呼“physically challenged(身體上需要挑戰(zhàn)的) 代替disabled(殘疾的)或crippled(跛足的)，用sanitation engineer(環(huán)衛(wèi)工程師)來代替garbage collector(清潔工)”都充分尊重了聽者和話題涉及者的感受，分別體現(xiàn)了禮貌原則中的一項或幾項，比如得體準則、慷慨準則、同情準則、贊譽準則等。對于低俗、污穢或不太方便直接說出口的話，用委婉語表達，對說者和聽者都是一種尊重和面子的保全，讓人不顯尷尬和難堪，體現(xiàn)言語的得體準則。對一些社會地位比較低微的職業(yè)或某些特殊群體，如清潔工，殘疾人使用委婉語能夠很好地為他們保全面子，體現(xiàn)尊重，避免被歧視感，讓人感到愉悅和滿足。再比如，稱“胖了”(fat)為“發(fā)福”(put on weight)或者豐滿(plump)，符合人們的審美心理，體現(xiàn)得體準則和贊譽準則，讓人更樂于接受。

束定芳認為，Leech 的禮貌原則主要是指說話者從自己的角度出發(fā)，考慮或尊重聽話者或話語涉及的對象，在語言形式上采取贊美對方和自謙以取悅對方的手段[5]。一個委婉語往往不只是遵循禮貌原則中的某一項準則，常常是幾個準則的復合作用，有時很難區(qū)分到底遵循了哪一項準則，而且筆者認為具體區(qū)分太死板教條，不符合語言的靈活性和創(chuàng)造性發(fā)展，沒有必要，也毫無意義。

也有學者提出，委婉語對禮貌原則的遵循不具有普遍性，還有一些特殊情況。筆者認為，從科學的態(tài)度，我們應(yīng)該承認特殊情況，但特殊情況的存在，并不能否定一般的語言學規(guī)則，因為語言本身是個靈活多變，具有時代變異性和文化差異性的事物，不像自然科學，有著天衣無縫的精準。

3 “合作原則”與“禮貌原則”在委婉語中的互補與關(guān)聯(lián)

Leech禮貌原則是建立在Grice 合作原則基礎(chǔ)之上的，是對合作原則的有益補充。Leech 認為，整個人類的交際活動是在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交替下進行的。委婉語對合作原則的違背實際上是出于對禮貌原則的堅守。委婉語的構(gòu)建和使用十分復雜，有時出于避諱，有時是出于求雅，有時是出于禮貌和尊重，有時是為了營造良好的交際氛圍，但總體上委婉語是禮貌化了的語言，它用一種不明說、能使人感到愉快或含糊的說法來代替令人不悅的或不夠尊敬的表達方式，它可以消除不快，表達尊重，削弱負面影響和心理，減少對立與沖突，促進交流與合作，這一切都是禮貌原則所起的作用。

委婉語是違背合作原則而產(chǎn)生的一種常規(guī)的語言變異，在委婉語的使用過程中，禮貌原則都得到了體現(xiàn)。委婉語使用者總在有意無意、自覺或不自覺地遵循禮貌原則，在遵循禮貌原則過程中，忽略或違背其他原則包括合作原則。其意圖是更好地完成交際功能，達到委婉語的使用效果。委婉語對合作原則的違背和對禮貌原則的遵循，是為了更好地體現(xiàn)對委婉語內(nèi)在含義的解釋力。

委婉語的信息量遠比其形式更豐富，其中的隱含意義、表情意義和聯(lián)想意義都協(xié)助說、寫者傳達信息。合作原則中的各項準則不過是為語義投射方向提供了一個切入點而已，每當說、寫者有動因地違背一項準則時，委婉語就會產(chǎn)生含義[3]。

合作原則的局限性用禮貌原則來補充，禮貌原則的局限性用合作原則來解釋。在委婉語中，當合作原則背離時，禮貌原則正好補位；當禮貌原則解釋不通時，合作原則正好發(fā)揮作用。這就是“合作原則”與“禮貌原則”在委婉語中的互補與關(guān)聯(lián)。

Grice合作原則和Leech禮貌原則是一個統(tǒng)一的整體，后者建立在前者的基礎(chǔ)之上，是對前者有益的補充。合作原則更多的是從說者角度出發(fā)，而禮貌原則更多的是從聽者角度出發(fā)。

4 結(jié)語

委婉語作為一種特殊的語言和文化現(xiàn)象，是交際中的重要語言策略，能夠讓人感到愉快和被尊重，營造良好的交際氛圍，提高交際效果，同時委婉語的使用，也是個人文明素質(zhì)和良好修養(yǎng)的表現(xiàn)。在委婉語中，合作原則與禮貌原則相互作用，互為補充，對合作原則的違背是出于對禮貌原則的遵循，合作原則缺位時，禮貌原則補位；禮貌原則解釋不通時，合作原則發(fā)揮功效。除此以外，委婉語的使用還涉及到說話者和聽話者的語用策略和認知水平，涉及到語境對委婉語語義的限制，以及委婉語的時代變異性和文化差異性，這些都是值得思考和探討的問題。

[1]Bussmann, H. Routledge .Dictionary of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M].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2]Grice，H．Paul.Logic and conversation．In Syntax and Semantics 3：Speech Acts．Peter Cole and Jerry L．Morgan(eds．)[M].New York：Academic Press，1975：41～58.

[3]徐莉娜.跨文化交際中的委婉語解讀策略[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2，(9)：6～9.

[4]徐宜良.委婉語的語用原則分析[J].寧夏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5)：169～171.

[5]束定芳.委婉語新探[J].外國語,1989，(3)：28～34.

責任編輯：富春凱

10.3969/j.issn.1674-6341.2014.06.073

2014-07-08

萬宗琴(1980-)，女，湖北宜昌人，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社會語言學及應(yīng)用語言學、英語教育教學。

H315

A

1674-6341(2014)06-015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