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簡述《萬歲通天帖》現(xiàn)存情況,并對其中《柏酒帖》和《姨母帖》等作品的書風進行分析闡述,從用筆、結(jié)字、章法等角度入手,與晉以前的作品風格進行比較,從而窺探晉代南朝書風及其此種書風對后世的影響。
關(guān)鍵詞:《萬歲通天帖》;晉代南朝書風;影響
1 《萬歲通天帖》的介紹及現(xiàn)存情況
東晉王氏一門都善書,王羲之的伯父王導(dǎo)、王敦、父親王恿叔父王嶧,兄弟王恰、王洽、王劭、王薈,侄王洵、王珉,子玄之、凝之、徽之、操之、渙之、獻之等,無不以書聞名于時?!度f歲通天帖》中收入王羲之,王獻之、王徽之、王僧虔、王薈、王慈、王志七人書翰十通,故世又稱《唐摹王右軍家書集》,然又因此帖摹于唐武則天萬歲通天二年(六九七),據(jù)王方慶所進真跡為藍本,用雙鉤填廓法精心摹之以留內(nèi)府,故又稱《萬歲通天帖》。《萬歲通天帖》據(jù)《舊唐書》記載分三組:羲之為一卷,是一組;導(dǎo)至褒為一組,分幾卷不詳;獻之以下二十人為一組,分幾卷不詳。今天我們看到的這一卷,為清代御府舊藏,此帖高26.3厘米,長253.8厘米,硬黃紙,今藏于遼寧省博物館。這一卷中收存的分別是:羲之:《姨母》、《初月》;薈:《席腫》、《翁尊》;徽之:《新月》;獻之:《廿九日》;僧虔:《在職》;慈:《柏酒》、《汝比》;志:《喉痛》。相傳我們今天看到的這卷《萬歲通天帖》在歷史上曾遭兩次火劫:一次是明代無錫真賞齋大火;另一次是清乾隆時期乾清宮大火,今猶存火燒痕跡。千年文物能流傳至今,如有神呵護,實屬不易。在這部殘書中,王氏家族自王導(dǎo)至南朝梁時的王褒共二十八人的書跡,僅存四分之一,大多數(shù)已經(jīng)失傳。古代沒有影印技術(shù)時,一般采用以下兩種方法:(1)木版或石刻的碑帖;(2)蠟紙鉤摹。《萬歲通天帖》是據(jù)王方慶所進真跡為藍本,用雙鉤填廓法精心摹之,細致入微,與原作近無半點差池。以《初月帖》中最為明顯,朱彝尊評此帖曰:“鉤法精妙,鋒神畢備,而用墨濃淡,不露纖痕,正如一筆獨寫”,這樣的評價一點都不為之過。董其昌在其《畫禪室隨筆》中亦曾評此帖曰:“此帖云花滿眼,奕奕生動,并其用墨一一具備,王氏家風漏泄殆盡,是必薛稷、鐘紹京諸名于雙鉤填廓”。如果仔細玩味此帖之筆法用墨,枯筆、飛白以及墨色的濃淡都表現(xiàn)得十分自然,可想摹手水平之高。從書法藝術(shù)論,《萬歲通天帖》中的作品無不精彩絕倫,即便是唐代的摹本,也因其摹法精湛,幾乎可以視為原跡。米芾詩說:“媼來鵝去已千年,莫怪癡兒收蠟紙”,可見在宋代就已有人把摹本視為王羲之的真跡。論及書法帖學的源流,無不溯至鐘、張、二王以及南朝諸家,他們確實影響了唐宋諸家、諸流。
2 《萬歲通天帖》中《柏酒帖》及其作者、書風等
南朝王慈(451~491),字伯玉,王導(dǎo)的后人,王僧虔長予。所書《柏酒帖》是《萬歲通天帖》中一種,為唐摹本,這件書作筆勢開張揚厲,字型大小不拘一格,體勢恢奇恣肆,筆畫粗細變化豪爽不羈,充滿一種陽剛之氣。章法密集而流暢,筆意頓挫而有節(jié)奏,枯潤相間,極有情趣,與王羲之平和簡靜的書風迥異,從書中可以看到他己吸收了北碑中方筆雄強的筆法,別具一格。據(jù)南史載,“劉休者與王僧。虔同一省,而是時海內(nèi)俱習羊欣書,以右軍跡涉輕微,多所不好”,梁武帝時陶貞白猶云:“比世皆高尚予敬(王獻之),不復(fù)有元常(鐘繇),逸少(王羲之)亦然?!彼锡R之際,右軍幾為大令所掩,人們喜歡子敬的書體,因此有“海內(nèi)俱習羊欣”之說;而羊欣就是學了敬的,書史上有“買王得羊,不失所望”之說,可見羊欣學獻之學得很象。王慈牛當宋齊之際,不能不受時代的影響,王獻之那種奇峻逸的風格,從這里亦可以領(lǐng)略。
3 以《萬歲通天帖》中《姨母帖》為例對晉代書風作全面闡述
晉代書法也是中國書法史上的一個高峰,這是無可爭議的。作為這個高峰的首要人物王羲之,也就理所當然地被后世尊為“書圣”。以他為中心的這個流派,便被視為書法史上的一種特殊類型,即有“正宗”的傳統(tǒng)書法觀念,客觀地造就了優(yōu)美型的美學特征。歸納起來,晉人書法有列于前代的幾個重要特征是:(1)將漢魏間形成的古厚拙樸書風轉(zhuǎn)捩為清新優(yōu)雅的書風;(2)沖破了章草陳法的束縛,情馳神縱,超逸優(yōu)游,形成伸縮性極富變化的今草章法;(3)行筆玄淡簡約,由實入虛,即實即虛,超入玄境,所謂尚韻傳神;(4)隨心所欲而不逾矩,所渭結(jié)字用理,體現(xiàn)了書法家對書理的深刻認識。由上述幾個方面,構(gòu)成了在技巧上對晉人書法識別的界定的尺度。就《萬歲通天帖》卷中之《姨母帖》為例,為行楷書,個別寫的橫畫下筆較重,落筆無頓,“頓”字右邊的“頁”轉(zhuǎn)筆處沒有出現(xiàn)頓筆,而是成弧形往下落的。還有帖后署款的“羲”字,右下一捺,既無上挑的鉤,又未寫出捺腳。從鉤填本來看,除這幾個字外,其余都寫得比較靈活,純屬行楷體段,不過稍有凝重的氣味,多少殘存章程節(jié)的一絲痕跡。用它與前涼《李柏書表》進行對照,“頓首”楷法頗為近似,“奉”、“安”、“長史”、“知”、“中”、“與”、“今”等字用筆方法相近,甚至如出一轍。就是“息”、“使”諸字有捺腳,特別是兩個“息”下的“心”字,下筆極重,有頓無挑,于是就把全帖的氣味托出得更加古樸起來。這種時代氣息在南方出土的晉瓷,有郭思永其人在它上面刻寫的文字,也能看得出來,“頓首”兩字的結(jié)構(gòu)和總的體段頗有吻合之處。再從一件晉瓷罐上,釉下近口緣肩部處,先用毛筆圓書“作此著襪者自用之也矣”一語,行楷書于瓷胎之上,掛釉入窯。原件有土侵,似早期出土,“文化大革命”前為旅大文物店不知從何處收購而來。盡管它無明確出土地點,但所具備晉瓷的特征相當明顯。特別是釉下鐵彩書法,既與《李柏書表》接近,“自”的用筆和形體,又與《姨母帖》相同。再從總的風貌比較,相似多于相異。因此說,《姨母帖》第一步可以作為東晉人之作,再進一步承認它是出于王羲之的真跡,也是今天國內(nèi)所有專家(不論是否定《蘭亭序》和肯定《蘭亭序》的)都一致公認的。這里必須補充兩點:《姨母帖》的書法盡管拙樸,但無隸法;郭氏瓷箋也是如此。青瓷罐上的文字,亦不是隸法,只是最后一字“矣”的捺筆特重,則與《李柏書表》有了相近之點,有了相當濃厚的隸法。事實上,對一種書體的考察,不應(yīng)僅從形式外表著眼,要深入觀察它總的運筆以何者為主流。據(jù)我們現(xiàn)有的認識,青瓷罐題字,“矣”最后一筆出現(xiàn)捺法近隸,是由于在罐面懸腕作書,再家上罐是圓面,運起筆來不容易穩(wěn)住。也與《李柏書表》以上所列舉諸字一樣,在變革過程中仍偶爾流露出隸書的一鱗半爪,輕重情況各有不同,總的路數(shù)則是如出一轍的??梢哉f,它體現(xiàn)出隸書向楷書的過度,由于地方性而小有差異,或者出于另外的客觀和主觀原因,但是,所有這種個別因素,一概不能阻撓東晉已經(jīng)正式進入真楷定型的客觀歷史時期。其次,關(guān)于王羲之書法前后的演變問題,《姨母帖》可能是屬于早、中年時所書,又用的是退了毫的禿筆,故它的效果就顯得與郭氏瓷箋用竹簽刻畫得接近。在王氏所有傳世諸帖中,這類風格的極不易見,自應(yīng)屬于早、中年之跡可信。
4 總結(jié)
魏晉南北朝在中國歷史上是大動蕩、大變化的時期,同時又是一個思想大解放的時期。這個時期,戰(zhàn)爭和分裂,使得兩漢以來處于統(tǒng)治地位的儒家煩瑣經(jīng)學和讖緯之學崩潰,文化專制受到削落,思想趨于開放;哲學中玄學的興起,佛教的輸入,以及清議品談風采的盛行,這些意識形態(tài)有消極的一面,也有積極的一面,在客觀上促使魏晉南北朝時期學術(shù)、文藝的發(fā)展和繁榮,而書法藝術(shù)正是在這個時期得到前所未有的發(fā)展時期,成為我過國書法史上一個光輝璀璨時期。魏晉南北朝時期,各種書體交相發(fā)展,隸書逐步走向衰落,楷書發(fā)展逐漸成熟,草書經(jīng)章草時期發(fā)展為今草,行書在隸楷的循變中由發(fā)展到成熟。王氏書風脫盡魏晉以來用筆滯重的寫法,創(chuàng)造峻逸、雄健、流美的書風。今天可從許多唐人鉤摹的王羲之書跡中看到其書法的藝術(shù)成就。從此行書成為中國書法藝術(shù)重要的書體之一,一直流行到今天。晉代南朝書風,秉承漢魏,推陳出新,對唐以后,乃至今日都有極其重要的影響。
參考文獻:
[1] 啟功書法叢論[M].文物出版社,2003.
[2] 唐摹王羲之一門書翰[M].上海書畫出版社,2002.
[3] 六朝書法與文化[M].上海書畫出版社,1994.
[4] 歷代書法論文選[M].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
[5] 中國美術(shù)全集.三國兩晉南北朝卷[M].榮寶齋出版社,1997.
[6] 第二屆中國書法史論國際研討會論文集[M].文物出版社,1996.
[7] 第五屆中國書法史論國際研討會論文集[M].文物出版社,2002.
作者簡介: 王強(1982—),男,江蘇揚州人,揚州市職業(yè)大學講師,研究方向:美術(shù)學(書法篆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