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平,褚云芳
當前,競技運動訓練理論和方法在世界范圍內(nèi)出現(xiàn)了快速的發(fā)展,大量新的理論與方法正在不斷補充、修正甚至顛覆傳統(tǒng)的運動訓練,新、舊訓練理論和方法的更迭已成為一種潮流和趨勢。在此關鍵時刻,競技運動訓練界的專家、學者應該以批判、繼承和發(fā)展的態(tài)度,梳理和審視各種訓練理論和方法,尤其是經(jīng)典理論和方法,客觀分析與界定各種訓練理論與方法的科學性以及對當前運動訓練的作用。
田徑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競技運動項目,是最早開始科學化訓練的運動項目之一,也是諸多現(xiàn)代競技訓練經(jīng)典理論與方法的主要發(fā)源項目。梳理和了解田徑運動訓練經(jīng)典理論與方法的形成與發(fā)展,不僅對田徑訓練具有重要作用,而且對整個訓練理論的建設具有指導意義。
在古代奧運會時期,田徑訓練處于原始狀態(tài),直到20世紀初,田徑的訓練都基本可以用“自然”2字來概括,其訓練方法和手段簡單,訓練的負荷也很小,訓練實踐基本還沒有科學理論的支撐。
20世紀初到中期的50年,是田徑進入科學化訓練發(fā)展的重要時期。在此期間,訓練的科學化首先發(fā)生在訓練方法的改進方面,最典型的是瑞典的“法特萊克訓練(Far-tlek Training)”和德國的“間歇訓練(Interval Training)”[1],它們有力地推動了田徑科學化訓練的進程,大幅度提高了田徑中長跑的成績。
20世紀50年代之后,田徑科學化訓練的發(fā)展開始轉(zhuǎn)向以訓練負荷和競技能力的長期形成為主要內(nèi)容的“軟科學”研究。人們認識到,運動訓練的本質(zhì)就是根據(jù)專項的需求和運動員個體條件改造運動員機體的結構和功能,各種訓練手段的組合安排、不同組合對人體各器官和系統(tǒng)的刺激程度以及機體對此做出的適應性反應,都對運動能力的提高具有至關重要的決定性影響。美國俄勒岡大學(Uni.of Oregon)的田徑教練鮑曼(William Bowerman)是較早涉獵這一研究領域的專家,他在反復運用當時剛出現(xiàn)的法特萊克訓練方法的過程中,敏感地發(fā)現(xiàn)訓練刺激與恢復之間關系的重要性,認識到訓練質(zhì)量在很大程度上不僅僅取決于訓練的刺激,而且取決于機體的恢復。他提出了后來被稱作“鮑曼訓練系統(tǒng)(Bowerman System)”的田徑中長跑訓練體系,其核心內(nèi)容為“大負荷-輕負荷交替訓練法(Hart-easy training)”,即在周訓練中大負荷與輕負荷訓練的交替進行,這也是世界田徑訓練中較早明確強調(diào)恢復的重要性以及訓練與恢復對應關系的理論[5]。鮑曼訓練系統(tǒng)在當時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執(zhí)教的中長跑隊曾13次打破世界紀錄,22次打破美國國家紀錄。
20世紀60~70年代,美國涌現(xiàn)出一位里程碑式的運動訓練學者和教練——詹姆斯·康希爾曼(James Counsilman)。盡管他的主要功績體現(xiàn)在游泳項目上,但他所提出的訓練理念和所進行的訓練嘗試對田徑訓練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包括世界著名運動員卡爾·劉易斯(Carl Lewis)的教練湯姆·泰勒斯(Tom Tellez)在內(nèi)的一批優(yōu)秀田徑教練都從康希爾曼的訓練理論中受益匪淺??迪柭钱敃r為數(shù)不多的具有博士學位的教練員,被譽為美國競技體育科學化訓練的先驅(qū)。他在理論上受到漢斯·塞利(Hans Selye)適應理論的啟發(fā)和影響,將運動員競技能力的增長視為機體對訓練刺激的適應過程,認為該過程必須進行科學的規(guī)劃與安排。1968年,他就將運動員的全年訓練劃分為準備前期、準備期、大運動量訓練期和賽前訓練期等4個時期,提出了“3+1”的周訓練負荷模式(3天逐漸增加訓練負荷直至最大,然后進行1天的恢復調(diào)整),成為世界上最早關注訓練負荷長期安排和競技狀態(tài)短期調(diào)控的學者之一[9]。同時,他在實踐上率先將心率、心電圖和血紅蛋白等生理生化指標運用于游泳訓練,是最早對訓練過程進行監(jiān)控的教練員??迪柭目茖W訓練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的運動員馬克·施皮茨(Mark Spitz)在1972年奧運會上一人奪得7枚游泳金牌,并同時打破7項世界紀錄,1976年奧運會又率領美國游泳男隊奪得總共13枚金牌中的12枚。
對運動員的訓練進行長期計劃和安排的一個標志性成果,是1964年原蘇聯(lián)馬特維耶夫的周期訓練理論[19]。該訓練理論是在對包括田徑徑賽項目在內(nèi)的大量原蘇聯(lián)運動員長期訓練研究的基礎上提出的,被譽為運動訓練由盲目到科學、由無序到規(guī)律的“分水嶺”[12]。在該理論問世之前,包括田徑項目在內(nèi)的競技訓練基本還處于混亂和無序的狀態(tài),很多教練員沒有認識到多年和全年訓練周期對競技能力形成、保持和消退的影響作用,也無法做到使運動員的最佳競技狀態(tài)定時、定點的在大賽中表現(xiàn)出來。周期訓練理論對運動訓練的主要貢獻是給已有的不同訓練周期(準備期、比賽期和恢復期)注入了實際內(nèi)容,提出了2個對運動訓練具有“杠桿”作用的訓練原則:不同訓練時期負荷量與強度的不同比例關系和不同訓練時期一般身體訓練與專項訓練的不同安排。
20世紀70年代之后,田徑訓練界開始關注力量訓練理論和方法的研究,其中出現(xiàn)了一些延續(xù)至今的經(jīng)典研究成果。原蘇聯(lián)維爾霍山斯基(Verkhoshanksky)注意到人體肌肉的絕大部分運動都遵循先做離心拉長再做向心收縮的規(guī)律,在Cavagna等人[10](1965)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了被稱作“拉 長-縮 短-周 期 (stretch-shortening-cycle)”的 反 應 力量(reactive force)問題,并將其與最大力量、快速力量和力量耐力并列成為一種相對獨立的力量能力(該力量也稱為超等長力量)[27],原蘇聯(lián)著名短跑運動員瓦列里·鮑爾佐夫(Valeriy Borzov)運用該方法訓練取得了顯著效果,在1972年慕尼黑奧運會上獲得100m和200m金牌,成為奧運史上第一位取得如此成就的歐洲運動員;前蘇聯(lián)著名的田徑教練邦達丘克(A.Bondarchuk)與羅馬尼亞田徑教練邦帕(Bompa)先后在鏈球和標槍運動的訓練中嘗試了新的力量負荷的長期訓練安排,提出了著名的力量分期訓練模式。該模式根據(jù)人體力量增長的生物學機理,將運動員力量形成確定為8~12周的適應期,并將該適應期進一步分為:解剖適應期、最大力量發(fā)展期、力量功率發(fā)展期、力量峰值期、恢復期[6];前蘇聯(lián)扎茨奧爾斯基(Zatsiorsky)從生物力學的角度對力量訓練進行了深入的研究[33],意大利的博斯克(Bosco)和芬蘭的科米(Komi)等人,從神經(jīng)對肌肉收縮的支配和控制角度對力量訓練進行了多方面的研究[7],這些研究大多都直接關系或涉及到田徑的訓練,其研究成果對田徑訓練具有很大的促進作用。應特別提到的是,世界著名運動生物力學專家,來自新西蘭的詹姆斯·海(James G.Hay)教授,在他40多年的職業(yè)生涯中一直將田徑的跳躍項目作為研究的重點,很多研究成果已成為該項目訓練的基礎和依據(jù)[16]。
近年來,隨著田徑運動水平的快速提高和發(fā)展,田徑訓練理論和方法得到不斷地充實和豐富,訓練的科學化水平也在不斷向更加深入和細化的方向發(fā)展。當前,在宏觀上,人們更加重視訓練理念的更新,更加關注各種訓練因素在橫向、縱向上的變化關系,更加注重運動員的個體化訓練,在諸如疲勞與恢復、訓練周期、專項特征和訓練規(guī)律等問題上加大了研究力度;在微觀上,人們更加重視運動訓練的動態(tài)過程、變換關系和微細變化,在訓練負荷、傷病預防與康復以及訓練過程的監(jiān)控等方面加強了研究。
同時,我們還注意到,田徑訓練理論和方法的推進始終受到多學科和高科技發(fā)展的影響,從20世紀50年代奧地利塞利(Selye)的“應激適應理論”[25],70年代原蘇聯(lián)雅克夫列夫(Jakowlew)的“超量恢復學說”[17]到80年代加拿大班尼斯特(Banister)的“疲勞-適應雙曲線模型(FF-model)”[8],再到 2000 年 德 國 伯 爾 (J.Perl)的 薈 萃 (元)模 型(meta-model)[23]都 是 田 徑 運 動 員 競 技 能 力 “形 成 -發(fā) 展 -保持”的基礎理論依據(jù)。同時,運動生物學科的快速發(fā)展也對田徑訓練具有重大的推動作用,1967年瑞士運動生理學家薩丁(Saltin)和阿斯特拉德(?strand)對瑞典國家隊中長跑運動員進行了最大攝氧量的測試[26],他們發(fā)現(xiàn),優(yōu)秀男子中長跑運動員(400~3 000m)的最大攝氧量為80 ml/kg/min,優(yōu)秀女子中跑運動員為65ml/kg/min,該研究成果對田徑中長跑項目的選材和訓練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在同一時期,美國學者瓦薩曼(Wassermann)[31]和德國學者馬達爾(Mader)[20]先后提出了“無氧閾”的概念,該指標首先被運用到田徑的訓練中,促進了田徑訓練科學化控制的進程。值得提到的還有意大利米蘭大學的Cavagna教授率領的科研團隊[11],他們對競走和跑步進行了生物力學的研究,首次發(fā)現(xiàn),當走(跑)速提高時,走或跑步的蹬地時間出現(xiàn)明顯縮短,而騰空時間則出現(xiàn)先增加后處于穩(wěn)定的情況,由此得出,走或跑步頻率和速度的增長主要取決于蹬地時間縮短的結論,該結果啟示教練員更加關注蹬地的時間,要加強對運動員協(xié)調(diào)和爆發(fā)力的訓練,從技術和素質(zhì)2個方面盡可能減小足與地面的接觸時間。上述研究以及其后血乳酸、睪酮、血尿素和血清肌酸激酶等生化指標的問世,以及高速攝像機、肌電圖和多種測力技術的發(fā)展,都使田徑的科學化訓練和控制成為可能,也為田徑運動員的技術訓練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在當今世界科技快速發(fā)展的大背景下,運動訓練在理論和實踐2個方面對一些傳統(tǒng)的訓練理論、觀點、方法和手段提出了質(zhì)疑與挑戰(zhàn),一些曾經(jīng)對訓練起過重要指導作用的理論與方法由于不能適應更高水平的訓練實踐而遭到淘汰,另一些融合了新理念和新技術的現(xiàn)代先進訓練思想及方法被補充進來,運動訓練正是在這樣一種新、舊理論的碰撞以及理論與實踐的互動過程中得到吐故納新,不斷地進行自我完善。
出生于1919年的瑞典中長跑運動員貢德·海格(Gunder H?gg)是第一個進行法特萊克訓練的運動員[32]。1939年他20歲時到瑞典北部服兵役,由于其駐地沒有訓練場地,且緊張的軍事訓練也不允許他進行專門的運動訓練,所以他不得不因地制宜在駐地附近的丘陵森林小徑上進行訓練。他每天堅持進行5 000m以上的越野長跑,其訓練盡可能利用丘陵的自然走勢,在形式上大致分為:上山跑、下山跑、丘陵跑和平地跑4種方式,在強度上分為:低強度、中強度和高強度3種類型。海格充分利用了丘陵的地形環(huán)境,進行了以輕松的中、低強度跑為主,以快速沖刺跑為核心的訓練。這種以快速跑(sprinting)、大步幅跑(striding)和放松跑(easy running)構成的越野跑,后來被當時的瑞典國家隊教練胡梅爾(Holmer)在理論上進行了總結和歸納,將其命名為法特萊克訓練法(Fartlek),在瑞典語中該名詞是兒童游戲的意思。
通過法特萊克訓練,海格的運動成績出現(xiàn)了大幅度增長,他在多個中長跑項目上總共15次打破了世界紀錄,其中有10次是在1942年堅持了2年法特萊克式訓練之后的82天內(nèi)完成的,由此可見其具有非凡的競技能力。海格的巨大成功也使法特萊克訓練迅速成為世界優(yōu)秀中長跑運動員的首選訓練方法,該方法不僅被田徑中長跑項目的訓練沿用至今,而且也成為其他對耐力需求較大的運動項目訓練的重要手段。
作為20世紀初田徑訓練方法的一個最突出創(chuàng)新,法特萊克訓練與其之前的耐力訓練方法相比,有以下主要的特點:
首先,提高了訓練的負荷量,它將20世紀初較低的訓練量明顯提高到較高水平。海格的平均周訓練跑量達到50km(而之前世界優(yōu)秀運動員的訓練量普遍只能達到其一半或2/3),大量的中、低強度為主的訓練有效提高了運動員的有氧能力,由此使他能夠在從1英里到5 000m的多個項目上都取得優(yōu)異成績,并且能夠在不到3個月的時間內(nèi)連續(xù)10次打破若干項目的世界紀錄。
其次,仍然重視少量的高強度訓練。海格每周都保持約1/4的跑量作為高強度負荷,手段基本是800m左右距離的沖刺跑,這些強度跑一般都摻雜在10km左右的法特萊克式越野跑中,不僅提高了運動員的無氧乳酸代謝能力,而且也增強了運動員有氧與無氧的變速跑能力。
再次,由于法特萊克訓練是在丘陵地帶進行,運動員一般是穿普通運動鞋在柔軟的草地上訓練,所以可以有效地降低奔跑時地面對身體的沖擊力,避免或減少了運動損傷的發(fā)生。
當前,隨著人們對耐力訓練生物學基礎認識的日益深入,法特萊克在田徑中長跑訓練中的角色不僅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改變,反而還得到了進一步地加強和發(fā)展。持續(xù)的中低強度跑已成為發(fā)展有氧能力的有效訓練手段,蜿蜒曲直的丘陵地貌對運動員的關節(jié)、韌帶和小肌群具有不可替代的訓練功能。另外,該訓練方法已不再是田徑中長跑的專利,很多項目,尤其是球類項目,已經(jīng)將該種訓練作為發(fā)展運動員耐力的重要方法之一。
間歇訓練的問世同樣源于一名世界優(yōu)秀運動員的成名。德國的魯?shù)婪颉す烁瘢≧udolph Habig)是世界上第一個運用間歇訓練法而連續(xù)打破400m和800m世界紀錄的中跑運動員,他在1939年就分別創(chuàng)造了400m跑46 s和800m跑1min 46.6s的世界紀錄。哈彼格與第一個使用法特萊克訓練的海格是同一時代的運動員,他的教練是來自德國弗萊堡大學的體育教授沃德馬爾·戈施勒(Woldemar Gerschler)。他們起初也學習和運用了當時世界優(yōu)秀中長跑運動員芬蘭的帕弗·努米(Paavo Nurmi)的訓練方法,其后也借鑒了海格的法特萊克式訓練。但善于鉆研的戈施勒教授認識到這些方法均存在負荷量和強度刺激不夠,以及隨意性太強不便精確計算的缺點和不足,于是他就將芬蘭人努米的訓練和瑞典的法特萊克訓練進行了改革,尤其是將法特萊克的訓練由自然環(huán)境搬到了標準的田徑場進行,這樣既沿用了該訓練法的變速方式,又進一步提高了訓練的強度,同時還便于精確地設計跑量和間歇的時間,在整體上進一步增大了對運動員心血管系統(tǒng)的刺激強度,提高了訓練的質(zhì)量。
戈施勒教授在1935~1940年間一直同另一位德國杰出的心血管專家哈爾博特·萊恩戴爾(Herbert Reindell)一起工作,他們?yōu)殚g歇訓練設定了5個基本要素:跑的距離、間歇恢復、跑的重復次數(shù)、跑的時間和恢復過程中的狀態(tài)[24]。同時,他們還為間歇訓練建立了控制標準,即在一組間歇跑后心率應達到170~180次/min,在90s的間歇后心率應恢復到120~125次/min,然后再開始新一輪的訓練。如果心率在90s的恢復期沒有恢復到該水平的話,那么就說明跑的速度過高或距離過長,反之則說明跑的強度和距離不夠。長期接受間歇訓練的捷克運動員扎托皮克(Zátopek),在1952年赫爾辛基奧運會上一舉獲得5 000 m、10 000m和馬拉松3塊金牌的卓越表現(xiàn),進一步奠定了間歇訓練在世界耐力訓練方法中的統(tǒng)領地位。
間歇訓練可以說是現(xiàn)代運動生理學理論和知識應用于運動訓練的典范。該訓練方法的核心是對運動員處在不完全恢復的條件下施加反復的刺激,以此達到改善心血管系統(tǒng),提高運動能力的效果。間歇訓練之所以能夠有效發(fā)展運動員的耐力主要在于其能夠有效增大心臟的功能,在負荷階段心臟壓力工作可以增加心肌的體積,而在間歇階段心臟容積工作可以增大心室的容積。在戈施勒和萊恩戴爾之后又有大量的體育科研人員對該訓練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例如在20世紀60年代,瑞典生理學家阿斯特拉德(?strand)在間歇訓練方法上取得重大突破,證實了合理的安排運動和休息時間能夠使身體達到最佳的生理變化[4]。目前,間歇訓練方法已經(jīng)在大量實驗的基礎上被劃分為短距離(時間)高強度間歇訓練(發(fā)展ATP和CP供能代謝能力)、中距離(時間)高強度間歇訓練(發(fā)展無氧乳酸供能代謝能力)和長距離(時間)中、低強度間歇訓練(發(fā)展有氧供能代謝能力)等不同的間歇訓練類型[13],至此間歇訓練已成為20世紀田徑訓練中的一個機理清楚、效果顯著和便于應用的耐力訓練方法。
間歇訓練在我國一直是一個運用普遍的耐力訓練方法,但是也存在一些問題。首先,很多教練員不清楚間歇訓練仍然可以分為不同的強度類型,簡單地將其直接與“高強度”掛鉤,不僅縮小了該訓練方法的運用范圍,而且助長了訓練強度比例的增加;其次,對間歇訓練的生理學機制缺乏深入了解,不能科學地設計和應用該訓練方法,尤其是不能根據(jù)專項需求和運動員個體狀況把控間歇訓練的量與強度、訓練與間歇等要素之間的關系,影響甚至削弱了該訓練的質(zhì)量。因此,在這些方面需要進一步加強學習和研究。
20世紀70年代,已達到極致的大運動量訓練將世界競技運動訓練推到了一個必須思變的轉(zhuǎn)折點,如何突破大運動量的瓶頸,如何在避免或減少大運動量所帶來的運動損傷和過度訓練風險的同時繼續(xù)提高競技運動能力,成為擺在當時競技運動訓練面前的重大研究課題。在該背景下,原蘇聯(lián)的維爾霍山斯基(Y.Verkhoshanksky)在長期和反復實驗的基礎上于20世紀80年代中期提出了“板塊訓練(Block training)”模式。
“板塊訓練”的問世同樣源于田徑訓練。從20世紀50年代末期開始,維爾霍山斯基就開始從事田徑跳躍項目的教練工作,在一次對運動員力量的長期訓練效果的研究中,他的一名女受試者因故中斷了實驗,但在恢復訓練后她的力量水平卻出現(xiàn)了比沒有中斷訓練受試者的明顯提高。之后維爾霍山斯基對一組女子運動員進行了類似的實驗,其結果證明當她們中斷訓練之后,其平均力量水平出現(xiàn)了高達30%的增長,他將這種現(xiàn)象稱為“長期訓練延遲效應(long term delayed training effect)”[28]。維爾霍山斯基并沒有止步于這一研究成果,在他隨后對田徑跳躍和短跑等項目運動員的跟進研究中,進一步將“長期訓練延遲效應”的發(fā)生和發(fā)展過程分為2個階段,并總結出以下原則:
1.“訓練延遲效應”的形成分為2個階段:積累階段和實現(xiàn)階段。在積累階段,由于運用了高度集中的力量訓練負荷,機體的疲勞導致運動員的最大力量和爆發(fā)力均出現(xiàn)下降,而到了實現(xiàn)階段由于訓練負荷的降低其力量能力出現(xiàn)暴發(fā)式“反彈”。力量指標在積累階段下降的越多(在允許的范圍內(nèi)),其延遲效應在實現(xiàn)階段的增長則越大;
2.如果運動員在積累階段的訓練負荷過大(超出了機體適應的范圍),那么就會出現(xiàn)明顯的競技能力的下降,此時機體不僅不會表現(xiàn)出“訓練延遲效應”,而且還會導致運動損傷;
3.“訓練延遲效應”的大小和長短取決于積累階段訓練負荷的大小和持續(xù)時間,理論上說,訓練延遲效應在實現(xiàn)階段的大小和長短應等同于積累階段負荷的大小和持續(xù)時間,所以運動員積累階段訓練負荷的最佳化(大小和時間)決定了運動員在實現(xiàn)階段能否調(diào)動機體的最大潛能并最大化的獲得訓練延遲效應。一般認為,“長期訓練延遲效應”的積累階段應該為6~12周。
4.在力量積累階段,由于機體的疲勞和力量能力的下降,運動員很難以正確的技術和高水平的力量功率輸出進行專項訓練;
5.在積累階段,應以逐漸增加速度-力量性練習強度的方式,為“訓練延遲效應”的實現(xiàn)創(chuàng)造良好的條件。
對“長期訓練延遲效應”的發(fā)現(xiàn)啟動了之后被稱作“板塊”訓練模式的研究。以維爾霍山斯基為首的一批教練員和科研人員,例如原蘇聯(lián)著名田徑投擲教練員邦達丘克(A.Bondarchuk)、著名游泳運動員波波夫(A.Popov)的教練托瑞斯基(G.Touretski)和多次在奧運會和一系列世界大賽取得佳績的原蘇聯(lián)皮劃艇主教練卡維爾因(V.Kaverin)等人,根據(jù)各自運動項目的特點,設計和實施了與原蘇聯(lián)著名學者馬特維也夫周期訓練模式不同的訓練計劃,并都取得了一系列大賽的成功。基于這些成功的經(jīng)驗,維爾霍山斯基在理論上對這些訓練進行了總結,于1988年撰文提出了“板塊”訓練周期理論[29]。至此,板塊訓練模式由田徑項目的訓練拓展到其他速度-力量性項目中,并成為具有普遍指導意義的訓練理論。
“板塊”周期訓練理論的創(chuàng)新點是在不提高甚至降低整體訓練負荷的前提下,利用“刺激-疲勞-適應”的能力提高機制,并充分考慮到不同能力之間內(nèi)在的機理關聯(lián),建立了以提高專項能力為目標的高度集中專門訓練負荷模式。板塊訓練理論的創(chuàng)立者之一伊蘇林將“板塊”定義為:“一種以高度集中的專門性負荷構成的訓練周期”[15]。1993年德國訓練學學者馬廷(D.Martin)等人將“板塊”訓練解釋為:在一個相對長的訓練期間(約15~27周),根據(jù)不同能力之間的相互作用與影響以及機體對不同能力的適應特點,安排不同的重點負荷板塊。每一個板塊由4~6周的重點訓練負荷構成,例如技術、力量、耐力等[21]。
板塊訓練理論的出現(xiàn)是對周期訓練理論的補充和發(fā)展,它從3個方面改進或彌補了傳統(tǒng)的周期訓練理論[2]:
1.提出了“高度集中訓練負荷”的原則,即只選擇1~2項素質(zhì)或能力構成專門的訓練板塊,集中進行訓練。這種訓練在沒有增加,甚至減少訓練負荷量的情況下,增加了運動員機體的刺激水平,提高了訓練的效率。
2.充分認識到生物學理論和知識對運動訓練的基礎支持作用,沒有僅從表象上而是從各需要發(fā)展的素質(zhì)和能力的內(nèi)在機制以及它們之間相互的潛在影響和作用上設計訓練方式,提出了不同能力“依次序列發(fā)展”的訓練原則。該原則主要考慮到不同運動能力之間存在的抵觸和沖突,例如有氧耐力和無氧耐力、耐力和力量等能力間的不兼容現(xiàn)象,依次發(fā)展各個不同的能力,以此獲得訓練的最大效益。
3.提出了“長期訓練延遲效應”的概念,以及形成訓練延遲效應的影響因素,給出了不同能力延遲效應的持續(xù)時間和最大限度利用的方法與途徑。
“板塊”周期訓練是在傳統(tǒng)的周期訓練理論之后問世的一個新理論,近年來該理論引起我國訓練理論和實踐界同仁的廣泛關注,集結了贊同、疑惑和否定等各種不同的觀點和意見,需要進行認真的研究。值得注意的是,“板塊”周期訓練并不是一個對所有運動員、所有項目和所有訓練過程都起作用的訓練模式,它的適用人群主要為高水平運動員,適用項目主要為多賽事的速度、力量和耐力性運動項目,適用時間主要在重大比賽前的訓練階段。
傳統(tǒng)訓練一直將最大力量、速度力量和力量耐力作為力量訓練的主要內(nèi)容。20世紀60年代一些肌肉生理學家開始注意到一種肌肉先做離心拉長,然后再作向心收縮的力量,這種力量可以爆發(fā)出比其他力量更大的力值,并且往往出現(xiàn)在人體跑步的蹬地和跳躍的起跳等關鍵運動環(huán)節(jié)中,這種力量就是后來被稱作“反應力量”并與最大力量等其他力量素質(zhì)并列的力量能力。
由于“反應力量”與田徑的跑步和跳躍關系密切,所以最早關注該種力量素質(zhì)的是田徑項目的教練員和科研人員。曾經(jīng)是田徑教練員的原蘇聯(lián)運動訓練學者維爾霍山斯基(Y.Verkhoshanksky),在20世紀60代就發(fā)現(xiàn)三級跳遠運動員在比賽中腿部受力高達300kg以上,但運動員卻不可能在訓練中使用這么重的杠鈴進行下蹲練習。于是他開始考慮如何才能夠在訓練中模擬運動中的這種極高受力形式,后來他逐漸發(fā)明了一套新的跳躍訓練方法,將其命名為“沖擊式”力量訓練[14]。該訓練實際上就是目前還在一直沿用的“跳深”訓練,它對運動員的成績產(chǎn)生了明顯促進作用,1972年慕尼黑奧運會100m和200m金牌獲得者原蘇聯(lián)的鮑爾佐夫(Valeri Borzov)就是這一訓練方法的受益者。
1972年,維爾霍山斯基在“沖擊式”訓練的基礎上,總結了20世紀60年代以來的一系列相關研究成果之后,首次提出了“反應力量”這一概念,并明確指出肌肉的反應式收縮是一種與等長收縮、離心收縮和向心收縮處于同一層面并相對獨立的收縮方式[30]。1975年一位美國人弗雷德·維爾特(Fred Wilt)將反應力量稱為“增強式力量(plyometric strength)”,在中國也被翻譯成“超等長力量”,他主要是想用“增強式”來形象地描述出運動員在做此類練習時,參與的主要肌肉基本都是先做離心式拉長然后立即再做向心式縮短的特點,但對此很多運動生物力學和生理學專家仍持有異議,認為該名詞并不能確切地表達這種特殊的肌肉收縮方式。
反應力量是指,肌肉在由離心式拉長到向心式收縮(反應收縮)時,利用彈性能量在肌肉中的儲存與再釋放,以及神經(jīng)的反射性募集所爆發(fā)出的力量[3]。我們必須認識到,肌肉的“離心-向心”復合式收縮并不是離心收縮與向心收縮的簡單相加,而是在離心收縮階段將一部分由于肌肉被拉長而產(chǎn)生的彈性能以勢能的形式儲存在肌肉的彈性結構中,在緊接著的向心收縮階段,一部分儲存的彈性勢能轉(zhuǎn)化為動能被重新利用起來。同時,在肌肉的離心收縮階段運動神經(jīng)中樞也參與了對肌肉工作的反射式支配和調(diào)節(jié)。由此可見,反應式收縮是離心與向心收縮的有機結合,離心收縮是發(fā)動階段,它為其后的向心收縮創(chuàng)造條件,是整個收縮過程的決定因素,向心收縮是結果,在此階段向心收縮本身產(chǎn)生的收縮力以及在離心階段利用神經(jīng)反射性募集和彈性能量釋放所獲得的力匯集成最后的收縮力量。
反應力量一經(jīng)提出,就得到大量田徑科研人員的重視。芬蘭的科米(V.Komi)等人,將微型傳感裝置植入馬拉松運動員的跟腱部位,通過遙測技術捕捉到比賽時運動員小腿三頭肌的拉長長度、肌腱張力、垂直和水平分力以及相應的肌電變化等數(shù)據(jù)[18]。德國的梅斯特(Meister)等人,對世界級女子跳高運動員的反應力量訓練進行了長達1年的跟蹤研究[22],他們的一個重要研究結論是,高水平運動員反應力量與最大力量的增長呈非線性相關關系,即通過專門的訓練方法能夠使反應力量在最大力量不增加的情況下得到較大幅度地提高。顯然,這種不依賴于最大力量,而在反應力量素質(zhì)上的專門提高,主要是通過神經(jīng)的募集能力的提高以及不同肌肉之間協(xié)調(diào)能力的改善所獲得的。參與運動的各不同肌肉之間協(xié)調(diào)配合能力的提高可以減少肌肉或肌群之間的對抗,增加肌肉協(xié)同收縮速度,提高整體運動的效率。該研究結果還說明,對反應力量素質(zhì)的訓練應考慮運動員不同的運動水平,在青少年運動員的訓練中通過發(fā)展最大力量可以同時使反應力量得到提高,而進入高水平訓練階段后則應該運用專門的訓練方法和手段發(fā)展這一與運動技術密切相關的力量素質(zhì)。
反應力量的訓練應該注意以下問題:
1.肌肉的拉長-縮短式收縮是一個整體,不能將其分開進行訓練,例如用離心和等長訓練方法發(fā)展運動員的“支撐”能力,再用快速力量訓練方法提高向心收縮能力,認為二者的組合就能夠提高超等長力量水平。實際上,這樣的訓練違背了該力量的生理機制,所以不可能有效提高運動員的超等長力量;
2.反應力量的訓練應緊扣“時間”和“過程”2個關鍵點,在時間上力求快速,在過程上保證流暢;
3.在運用“跳深”練習發(fā)展反應力量時,應該強調(diào)快速和連貫,而不能過于追求“高度”,跳深時落下的高度在某種程度上就等于杠鈴的重量,過高的高度延長了踏跳的時間、破壞了過程的流暢,而且極易發(fā)生損傷。
源于田徑訓練的“反應力量”現(xiàn)在已成為一種對多個競技運動項目成績具有決定性作用的力量能力。由于該力量主要表現(xiàn)在“起跳”、“出手”和“支撐”等技術的關鍵環(huán)節(jié),所以必須重視和加強對該力量素質(zhì)的訓練。當前我國在反應力量的訓練上仍然存在許多問題,在認識上沒有將“反應力量”作為一個獨立的力量能力,在訓練中缺乏有效的練習方法和手段,對成年和青少年運動員反應力量的訓練沒有明確的區(qū)別對待。這些問題的存在不僅直接影響了該種力量能力的發(fā)展,而且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專項成績的提高。因此,應該深入認識反應力量的生理機制,研究其訓練的方法和手段,快速提高我國運動員反應力量水平。
當代田徑運動訓練的一個主要發(fā)展趨勢是科學化訓練水平的快速提高。自從20世紀初田徑訓練進入科學化發(fā)展階段之后,世界上相繼出現(xiàn)了一批經(jīng)過長期反復實驗和應用,對運動訓練具有重大指導作用的經(jīng)典成果。這些成果融合了大量多學科的基礎理論與知識,包含了諸多訓練實踐的經(jīng)驗和規(guī)律,不僅對當時的田徑訓練具有巨大的推動作用,而且迅速拓展到其他體能類項目,時至今日已成為運動訓練理論的重要支撐點。同時,經(jīng)典訓練理論的形成也是各種不同觀點碰撞爭論的過程,一些重大運動訓練理論在該過程中不斷進行鑒別和梳理、淘汰與重塑。因此,不斷對各種研究成果進行深入分析和研究,從大量研究成果中甄別并提煉出對運動訓練具有指導意義的理論與方法,對我國運動訓練理論的建設和訓練實踐科學化水平的提高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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