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鍵詞: 宋代文學;李垕;《全宋詩》;《全宋文》;《群書考索續(xù)集》
摘要: 李垕,南宋史學家李燾次子。關(guān)于其生平,《宋史》無傳,只有零星記載,加之兄弟眾多,后世所載多有混淆。其少年才俊,曾獲虞允文推薦,后中賢良方正能直言科,官至著作郎,罷官后,奉祀歸蜀后卒。關(guān)于其詩文,由于流傳不廣,大多已亡佚,詩歌目前僅存一聯(lián),《全宋詩》漏收;文章方面,《全宋文》輯有七篇,《群書考索續(xù)集》尚有三篇,多為賀啟或關(guān)于家國之事之議論。
中圖分類號: I222 文獻標志碼: A文章編號: 1009-4474(2013)01-0006-06
一、李垕生平考
李垕,字仲信,四川眉山人,南宋著名史學家李燾次子。關(guān)于其生平,《宋史》無傳,只有其中制科后的零星記載。《全宋文》卷六三六十一曰:
李垕,字仲信,丹棱(今四川丹棱)人,李燾長子。乾道四年,中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授秘書省正字,尋遷著作郎,兼國史實錄院檢討官。與其父李燾同掌史事,時人榮之。淳熙四年,為言者所劾,放罷,未幾卒?!?〕
此記載有兩處錯誤,首先,李垕非“李燾長子”,周必大《文忠集》卷六六《敷文閣學士李文簡公神道碑》曰:“七子:謙早死;垕終奉議郎,主管成都府玉局觀;□今為朝請郎,權(quán)發(fā)遣忠州;塾終承務(wù)郎;垈亦亡;壁、□皆登科,壁今為朝散郎,權(quán)發(fā)遣漢州;□承議郎,主管華州云臺觀”〔2〕。周復俊《全蜀藝文志》卷六四載李燾《曲水留題》篇曰:“攜子垕、□、塾、垡、壁、□及劉甥、卞子道、子步訪之。”①李壁在《巽巖先生墓刻》一文中亦對其兄弟做過相同的排行。因此,李垕的兄弟排行應(yīng)為李謙、李垕、李□、李塾、李垈、李壁、李□,李垕乃李燾次子。其次,此記載說李垕乾道四年中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乾道制科本末恩數(shù)》曰:“七年春,科詔既下……令九月召試。中書九月戊戌召試,中書后省前一日命學士(王)嚴考。至日,嚴考試?!薄?〕《文忠集》卷二四有《回李賢良垕啟》,此文乃李垕中制科后周必大對其謝信的回信,寫作時間為乾道七年。據(jù)此,李垕中制科在乾道七年。
關(guān)于李垕少年時期的情況,晁公遡《嵩山集》卷四六《答李垕秀才書》曰:“每聞教其子日有程,堂上視膳猶執(zhí)其業(yè)在旁。有問則對,須徹膳已乃退。則又挾其書冊過庭下,且讀且問,學士大夫皆嘖嘖稱其善教子……顧獨怪其累累試于主司,率不得上第。”②可見李垕少年時李燾對其教育異常嚴格,然屢試不中,后投書與晁公遡?!端膸炜偰刻嵋肪硪晃灏恕夺陨郊诽嵋唬骸坝峙c《費行之小簡》稱紹興三十年內(nèi)任施州通判,又《眉州到任謝表》及《謝執(zhí)政啟》,則嘗知眉州……又《眉州州學藏書記》題乾道年月,而《丙戌元夕詩》有‘刺史敢云樂’句,丙戌為乾道二年,是時正在眉州。”〔4〕因此,此文當寫于1163年前后。
隆興元年(1163),符離師潰。據(jù)《宋史》卷三七一《湯思退傳》可知,孝宗召湯思退復相。李垕聽聞,寫下《賀湯丞相帥紹興啟》一文。
乾道三年(1667),虞允文撫蜀,《乾道制科本末恩數(shù)》曰其“首薦仲信于朝,不報”〔3〕。李流謙于此時在虞允文幕下,送李垕詩一首,曰:“鳳巢無鵂鹠,虎穴不生貍。巽巖四十年,名聲兒童知。黃流出昆侖,筆力子似之。……一吸空湖江,茲行定英奇”〔5〕,表達了對李垕才華的由衷贊嘆。
李垕后隨父至京,《乾道制科本末恩數(shù)》曰:“五年春(1169),汪圣錫為吏部尚書,復以應(yīng)制詔上其詞業(yè)”〔3〕。對汪應(yīng)辰的推薦,李垕曾致信感謝。汪應(yīng)辰回信曰:
某蒙恩兼職翰苑,尤非所長,方力具辭免也。示諭益以愧悚,酌古要論,舟中得細觀,議論宏博,筆力雄健,欽嘆無已。其間鄙意有所疑者,輒其別紙。竊謂文章之用,不過敘事與明理而已,理中有事,事中有理,然事必得其實,理必得其正。東坡以言語妙天下,而制科文字,或未免語焉而不精,擇焉而不詳。如賈誼一論,謂當先交絳、灌,使其不忌,然后舉天下惟吾所欲為。安有立談之間,遽為人痛哭者!賈生痛哭之時,則灌已死,絳已之國矣,此非其實也;先交絳、灌而實欲取其權(quán),此非其正也,致使王荊公得以借口。故區(qū)區(qū)既竊嘆仰,又愿審處之必蒙照察也,其余三編續(xù)奉報〔6〕。
由“示諭益以愧悚,酌古要論,舟中得細觀,議論宏博,筆力雄健,欽嘆無已”可知汪應(yīng)辰對李垕的文章是由衷贊嘆的,與此同時,對制科文的特點作了評述。由此推斷,李垕此時準備應(yīng)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
《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三四收李垕酬信一封,標題為《謝漕使薦舉啟》,云:“惟愚不肖,既賤且疏,于何因緣,遽辱論薦……徒收朽骨以市駿,故忘下體而采葑?;洿寺?,乃有不求之得;播諸英彥,肯忘自好之心”〔7〕。言語間極為謙卑,似為李垕初次被薦之時所寫。考李垕生平,虞允文撫蜀時曾舉薦過他,且文中未提到制科事,應(yīng)不是謝汪應(yīng)辰所薦。因此,疑為謝虞允文所薦。
關(guān)于其應(yīng)制科的經(jīng)過,《乾道制科本末恩數(shù)》記載得較為詳細,具體為:
其年(1169年)冬,禮部言李垕詞業(yè),乞送兩省侍從參考,訖,依紹興元年九月指揮施行。三省勘會,李垕詞業(yè)已經(jīng)御覽,有旨特令來年三月依格召試?!謾C景度言故事無獨試者……蓋事體至重,不可輕也?!辏?170年)夏,兩省侍從參考至垕詞業(yè),援證既詳,遣詞亦贍,欲為次優(yōu),有旨八月下旬召試。……仁甫亦出漕河北……仲信乃乞隨侍……七年春,科詔既下……令九月召試,中書九月戊戌召試〔3〕。
關(guān)于考試的具體情況,葉紹翁《四朝聞見錄》卷三曰:
十年,始召試中書,《六論》命題已稍異盛時之制:一曰《人主有必治之道》,二曰《湯法三圣》,三曰《人者天地之心》,四曰《律歷更相治》,五曰《三家言經(jīng)得失》,六曰《楊雄、張衡孰優(yōu)》,六論合格……上曰:“垕五題皆精記所出,雖《湯法三圣》不記所出,而能舉上下文數(shù)百字,可謂難矣。”蓋本朝六題四通即謂之合格,垕亦既通其五矣。
按:“十年”應(yīng)誤,詳見上文《全宋文》辨誤出注〔8〕。《乾道制科本末恩數(shù)》又曰:上又曰:“《湯法三圣》出功臣表,而垕以為諸侯王表,卻是記得全文不差。”……十一月甲戌,上親策于集英殿,有司考入第四等。戊寅,上特御殿引見,賜制科出身,故事賢良方正……尋授左文林郎、瀘川郡節(jié)度使推官?!?〕
中制科后,李垕寫信給其師周必大。周必大③回信曰:
君人者勞于求賢,孰當明旨;子大夫裒然為首,獨副詳延。富哉八千言甚偉之文,應(yīng)此七十載,久虛之典,冕旒動色,韋布增光。竊觀圣朝,最重制舉,藝祖當艱難創(chuàng)業(yè)之際,已設(shè)三科;仁宗享盛大持盈之期,至頒十詔。惟所詢皆當世之要務(wù),故所得率一時之異人。乃知用儒納諫之極功,豈以右武好文而殊轍?天之未喪,文不在茲。恭惟某官博洽,本于家傳,精勤充乎天性,賢人事業(yè)罔不窮探,流俗施為未嘗肯顧,積歲心潛于載籍,一朝名震于京師。維昔眉山,有如蘇氏。明允抱才而不遇,文忠勵志以有成。肆惟黃門,亦紹素業(yè),謂古人不可作矣,而今者曷其繼之?豈無他人,適在同郡。況尊公方正之學,早為先達之所宗,而難弟功名之心,方勉后圖而未艾。猗中興之盛際,復嘉佑之遺風。某托契頗深,締交恨晚。討論盛舉,幸預于司存;臚句廣廷,復陪于山立。曾未遑于展慶,乃先辱于摛詞。惟欣感之交懷,匪敘陳之可究〔2〕。
由“維昔眉山,有如蘇氏”可以看出,周必大把李垕父子視作蘇門父子。的確,李垕中制科后,朝野震動,縉紳欽羨。而從“況尊公方正之學,早為先達之所宗,而難弟功名之心,方勉后圖而未艾”可以得知,李垕中制科后,四弟李塾亦想應(yīng)試制科。
李垕曾與張栻有書信來往,張栻曾回李垕信曰:
比承奉對天陛,正學以言。歸拜親庭,榮則多矣。竊在游從,深用慰嘆。未及具問,來教先貽,佩戢至意。即此春晚,伏惟侍旁從容,德履勝裕。國家稽古建科,得人為盛。中雖廢于邪臣,卒莫掩于公議。逮茲舉首,乃得昌言,將必有聞風而起者,幸甚,幸甚。雖然,盛名之下難居,而問學之方無窮。責人者易為言,而克己者難其功。任重道遠,惟益勉之,以副蘄望。某歸來舊廬,已三閱月無事,可以讀書,玩味存察,不敢墜弛。惟孤陋少友是懼,每馳情于公家父子兄弟間也。因來,尚警告之。西泝未有日否,臨紙更切,依然重幾,良食自厚〔9〕。
從“比承奉對天陛,正學以言。歸拜親庭,榮則多矣”一句可知,此信寫于李垕中制科后。據(jù)《宋史》卷四二九《張栻傳》可知,其于乾道七年出知袁州后不久便退而居家?!澳硽w來舊廬,已三閱月無事”,可見張栻此時已無官職,“歸來舊廬”便可推為辭官以后之事,此時間與李垕乾道七年十月中制科時間吻合;由“即此春晚”可見此信當寫于乾道八年初。
乾道九年(1173),由上文《曲水留題》篇可知李垕隨父李燾到云安。以后之仕履,據(jù)《南宋館閣錄》卷八可知:“淳熙二年(1175年)正月任翰林院正字……十二月李垕以正字兼任國史院編修官……同月,又兼實錄院檢討官……三年正月,李垕任翰林院校書郎?!薄?0〕卷七曰:“三年九月,任翰林院著作佐郎……四年七月,任著作郎,九月罷。”〔10〕李垕任國史院編修官和實錄院檢討官后,“父子同主史事,縉紳榮之”〔11〕。在任正字期間,據(jù)《南宋館閣錄》卷五可知,淳熙二年五月,李垕與莫沖、程大昌等寫詩恭和御制。政事方面,《南宋館閣錄》卷六曰:“二年閏九月十八日,秘書省正字李垕奏,乞畢舉景德六科。有旨,令秘書省同國子監(jiān)、太學官集議討論”〔10〕。在此期間,李垕曾任主考,據(jù)《文忠集》卷七一《胡斗南墓志銘》可知,李垕曾考胡斗南為第一,御史揭榜復疑,而胡斗南數(shù)不應(yīng)試,便罷去。
淳熙四年(1177)春,王明清拜訪李燾,與李垕相見。其于《揮麈前録》卷四《王知府自跋》曰:“丁酉春,覓官行都,登太史李公仁甫之門,命與其子仲信游,舂容間偶出二編,公一見稱道再三。”〔12〕李垕遂為其《揮麈前錄》作簡。
同年七月,李垕任翰林院著作郎,而后寫信與其師周必大。周必大回信曰:“淳夫在元佑之初,莊叔當紹興之末,皆歷大著作之任,遂為修記注之官。以公之才,何彼之愧?……父子兼并史官,古今無此榮遇。蓋談、遷未始聯(lián)事,彪、固亦非同時。崔骃三世相承,止于傳業(yè),應(yīng)奉五葉不絕,姑曰承家?!薄?〕在對李垕作出較高評價的同時,也對父子同為史官之事表示了極高的贊賞。
李垕中制科后,其四弟李塾便積極準備應(yīng)試?!吨屏祁}》曰:“淳熙四年,李仲信之弟塾季修復舉賢良方正。”〔3〕俞文豹《吹劍四錄》曰:“巨珰恐其策攻已,故難其題,僅得二通,賜束帛遣之?!薄?3〕對此,李垕極為氣憤?!端问贰だ顮c傳》曰:“(李垕)偶考上舍試卷,發(fā)策問制科,為御史所劾,語連及燾,垕罷,燾亦知常德府。”〔11〕據(jù)上文《南宋館閣錄》卷七可知,淳熙四年九月,李垕被罷官。李壁《巽巖先生墓刻》亦曰:“以御史論公子垕發(fā)策不當,黜,并出公任常德府?!辈痪?,父子均離開杭州。王明清《揮麈前錄·王知府自跋》曰:“未幾,公父子俱去國,明清餞別于秀州之杉青閘下舟中,相持悵然。后數(shù)年,仲信沒于蜀”〔12〕。
李垕后“奉祀歸蜀”,據(jù)《敷文閣學士李文簡公神道碑》可知其在蜀為“奉議郎,主管成都府玉局觀”〔2〕?!端问贰だ顮c傳》曰:“秋,明堂大禮成,以其首議,復除敷文閣待制。頃之,垕、塾繼亡?!薄?1〕考《宋史全文》卷二十六下,明堂大禮成于淳熙六年五月,因此,李垕約卒于淳熙六年(1179)。李垕卒后,李壁為其寫兩篇祭文,一篇已佚,另一篇曰:“天理未滅,會見二子,怒飛摩天。聯(lián)葺遺編,省養(yǎng)嫠嫂,不敢不虔”〔14〕。由此可知,李垕有兩子。
由于李垕兄弟眾多,后世文獻記載便極易出錯,如《明一統(tǒng)志》卷七一誤將李壁為三子,李□為四子④。又如廖道南《楚紀》卷四九曰:“李垕,眉山人,為沿江制置史,開府,于鄂,其得江漢間心入為禮部尚書、資政殿學士,卒謚文肅?!雹荽擞涊d與李垕生平頗不吻合??祭睢?,岳珂《鄂國金佗粹續(xù)編》卷三〇曰:“嘉定甲申八月十一日,重修岳武穆鄂王祠廟告成,寶謨閣待制、沿江制置副使兼知鄂州事李□,謹用三牲恪修祀事?!薄?5〕因此,1224年,李□為沿江制置副史。《宋史》卷四一四《鄭清之傳》曰:“端平元年,上既親總庶政……召還真德秀、魏了翁、崔與之、李□?!薄?1〕《宋史全文》卷三二曰:“(1235年1月)甲寅,禮部尚書兼侍講李□奏?!薄?6〕因此,1235年,李□被召還任禮部尚書?!端问贰肪硭亩独碜诒炯o》曰:“(嘉熙二年六月)丙寅,李□薨,特贈資政殿大學士。”〔11〕另據(jù)《宋史全文》卷三四,李□于1251年賜謚文肅。因此,《楚紀》所載為李□之事。
二、李垕詩文輯考李垕的著述,現(xiàn)存有《南北史續(xù)世說》一部。這是一部“世說體”小說,共十卷,分為四十七門,兩千三百余條。相較《世說新語》,多出了十一門,分別為博洽、介絜、兵策、驍勇、游戲、釋教、言驗、志怪、感動、癡弄、兇悖。這十一門位于篇末,分為兩卷,卷九目下標明“以下篇目系續(xù)添”?!赌媳笔防m(xù)世說》的兩千多條中,除《兇?!烽T“隋煬帝謂虞世基曰……”條出自《通鑒》卷一二八、《儉嗇》門“魏李崇家富而儉……”條出自《洛陽伽藍記》卷三外,其余均出自《南史》、《北史》?!赌媳笔防m(xù)世說》現(xiàn)存有茶夢齋抄本,竹書堂抄本,明萬歷安茂卿刻、三十七年俞安期翏翏閣重修本,日本天保刻本,其中茶夢齋抄本、竹書堂抄本是一個系統(tǒng),其余三個刻本又為一個系統(tǒng)。過去《四庫總目》認為其為偽書,寧稼雨先生曾發(fā)文證其誤〔17〕,筆者曾撰《〈南北史續(xù)世說〉版本考》一文詳加論證〔18〕,茲不贅述。
除此之外,李垕另存詩文若干篇。關(guān)于李垕的詩,傳世者極少,目前所知僅為一聯(lián)?!妒裰袕V記》卷十六曰:“合江縣安樂溪側(cè)有呂光廟(苻秦時,光討李焉之亂于此),李垕詩:西涼宮闕化灰燼,一時壯觀今何許?!薄?9〕此聯(lián)《全宋詩》未收。
另外,有兩處關(guān)于他的詩歌的記載。一處見《四川通志》卷二十七《直隸瀘州》篇,曰:“四山堂,在州西寳山上,宋李垕有詩?!薄?0〕而根據(jù)《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瀘州部·匯考二》記載,此詩已被毀。另一處見《南宋館閣錄》卷五,曰:“淳熙二年五月,恭和御制《賜詹骙以下詩》:秘書監(jiān)莫濟、少監(jiān)程大昌、秘書丞錢俁、秘書郎王公袞、何萬、著作佐郎楊恂、鄭僑、校書郎蔣繼周、史彌大、林枅、正字李垕、石起宗、何淡各一首。”〔10〕
關(guān)于李垕文的情況,《全宋文》卷六一六三輯有七篇,其中《李賢良簡》見于王明清《揮麈前錄》卷四。《進卷論改官》見于《群書考索續(xù)集》卷三八,此名為《全宋文》編者所加。其余五篇為《賀湯丞相帥紹興啟》、《賀王宣撫啟》、《賀傅總管啟》、《賀太守正啟》、《謝漕使薦舉啟》,均出自宋魏齊賢《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分別見于卷一六、卷一八、卷一九、卷二六、卷三四。另外,章如愚所編的《群書考索續(xù)集》還收入李垕的三篇文章,卷三三有一篇標明出自“李賢良垕文”,同卷另一篇及卷三四的一篇標明出自“李賢良垕文集”。按卷三三篇末標明出自“李賢良垕文”篇以上十一段,段末均未標明出處,正德本⑥于每一段開頭均圈有標題,此令人懷疑中間段落是否為李垕所寫。從內(nèi)容上看,最后一段是概括性論述,前面應(yīng)有內(nèi)容。從體例看,上一處篇末正德本標明“以上東萊文集”,四庫本為“東萊文集”,據(jù)此推“李賢良垕文”應(yīng)包含以上全部;再從全書體例來看,此種情況時有發(fā)生,如《群書考索后集》卷三六“鄭覃疾進士浮薄”段后標明出自《唐志》,而前面三段均未標明出處,考其內(nèi)容,均出自《唐志》?!度簳妓鳌废旅嫠x李垕兩篇文章,題材相同,由此可以推知,精通史學、應(yīng)過制科的李垕拿手的就是此類題材的文章。其余兩篇均標出自《李賢良垕文集》,而此篇標明出自“李賢良垕文”,疑這十二段應(yīng)為章如愚節(jié)選李垕文章糅合而成,所以標明出自“李賢良垕文”,因此,這篇以上十一段文應(yīng)均出自李垕之手。
關(guān)于《李賢良垕文集》,考李壁《再祭信兄文》可知:在其卒后,李壁為其整理文集,并曰:“兄之文章,與其氣節(jié),古人差肩?!币虼耍纤螘r李垕應(yīng)有文集存在,只是不久便亡佚。章如愚,據(jù)應(yīng)廷育《金華先民傳》卷七可知,其為慶元年間進士,年齡與李□相仿,與李壁、李□同朝為官〔21〕。因此,章如愚應(yīng)見過《李賢良垕文集》。
這三篇文章,《全宋文》失收,今移錄于下:
1.罷三司使、審官院、審刑院、三舍法,事始歸于四部
罷三司使、審官院、審刑院、三舍法,事始歸于四部。吏部所掌者,注銓之法也,而銓選之法不容無弊,弊在官聯(lián)太冗,而奸隸得以壅蔽稽留。戶部所掌者,財賦之法也,而財賦之法不容無弊,〔弊〕在持守太吝,而德澤因以不逮于民。禮部掌貢舉,而貢舉之弊失于士風偷薄,濫進偶得者容乎其間,而不知詆訶。刑部掌奏讞,而奏讞之弊失于案牘,稠重舞文、巧詆者容乎其間,而不加辨別。自五代置三司,而移戶部財賦之權(quán);自淳化、雍熈置審官院,而侵吏部銓選之權(quán);自審刑院建,而讞復之議屬于中書,不屬于刑曹;自三舍法行,而升貢之序歸于學校,不歸于宗伯。后圣立法,舉而更張之,復六官之舊,而各散其司,天下咸曰:“名正而辭順?!保ā度簳妓骼m(xù)集》卷三十三)⑦
2.兵部為閑曹,工部為散秩
兵部為閑曹,工部為散秩。且兵部之設(shè),如古司馬,本以主天下甲兵出入之政。工部之設(shè),如古共工,本以主天下百工營筑之事。今也,握兵之將,出于三衙,管軍用兵之畧,制于樞密,而兵部特掌其籍而已。數(shù)之盈虛,彼莫得而周知,籍之冒偽,彼莫得而致詰也,則兵部于此為閑曹。土工之興,出于宮苑,伎巧制作之工,專主于內(nèi)侍省,而工部特掌其籍而已。器械之精粗,彼莫得而問,費用之多寡,彼莫得而預也,則工部為散秩。(《群書考索續(xù)集》卷三十三)
3.給事中非專判機務(wù),翰林非專備顧問,中書舍人非專掌外制
給事中非專判機務(wù),翰林非專備顧問,中書舍人非專掌外制。給事中之為職,豈獨判機務(wù)掌文書也,必曰詔令有不便,許其糾駁。古之人有為之者,批御制敕而不以為疑。幸而瑣闥有斯人也,能容之乎?翰林內(nèi)相之為職,豈獨備顧問起草起畫也,詔令有不善,聽其改作。古之人有為之者,深辭罪己以感動四方,幸而北扉有斯人也,能用之乎?中書舍人之為職,豈獨頒宣外制,潤色王言也,詞令有不合,聽其繳納。古之人有為之者,詔旨數(shù)下,而迄不肯出一辭。幸而西掖有斯人也,能進之乎?(《群書考索續(xù)集》卷三十四)
(本文在撰寫過程中得到羅寧教授和武秀成教授的指導,在此表示感謝!)
注釋:①
參見周復俊《全蜀藝文志》,明嘉靖刻本。
②參見晁公遡《嵩山集》,宋乾道刻本。
③關(guān)于周必大與李燾父子之關(guān)系,李壁《周文忠公行狀》曰:“壁之先君文簡辱交于公,同德比誼,獨相知心,仲兄著作,季兄賢良皆從公游,蒙待以國士,而壁自幼亦荷公期予甚過?!币姟度挝摹?93冊卷六六八六410頁。
④關(guān)于李垕兄弟記載的錯誤,張繼定在《李燾父子考辨》(刊于《浙江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5年第2期)一文中作了一些考證。
⑤參見廖道南《楚紀》,明嘉靖二十五年何城李桂刻本。
⑥參見章如愚《群書考索》,正德十三年建陽劉氏慎獨書齋刊本。
⑦本段文字以上十一段文字,因疑為李垕所作,暫不錄入。本段以正德十三年建陽劉氏慎獨書齋刊本錄入,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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