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艷華,樊莉囡,程紹華,張樹凡
(大連民族學院外國語言文化學院,遼寧 大連 116605)
羅賓漢是英國家喻戶曉的一個俠盜式英雄人物。相傳他活躍在1160年至1247年間的英國,人們稱他漢丁頓伯爵。他在諾丁漢雪伍德森林聚集了一群綠林好漢,憑借著自己的出眾武藝和機智勇敢,帶領(lǐng)大家劫富濟貧,對抗昏君的暴政。關(guān)于他的傳奇故事從14世紀中葉起便開始流傳于民間。此后,不斷有作家以此為素材,寫出了許多膾炙人口的作品。Henry Gilbert撰寫的小說《羅賓漢》以其生動的故事和語言美吸引著無數(shù)讀者。其語言魅力在于作者對語言規(guī)范即語言零度的偏離。本文依據(jù)零度偏離理論,運用利奇的偏離分類方法,重點研究該小說在語法和語義方面的語言零度偏離現(xiàn)象,旨在為從事中國少數(shù)民族典籍作品翻譯,如《伊瑪堪》等漢譯英工作者提供一定的語言借鑒,尤其是在語言正偏離使用方面的借鑒,最終使“伊瑪堪”在海外得到更好的傳播。
“零度”這個名詞,在中國修辭學史上有三種不同的含義。較早提出“零度”的王易認為“零度”是“明白表達思想”;陳望道的“零度”主要指語義通順明白。王希杰在90年代提出的“零度”,則不僅是一個修辭學概念,也是一個語言學的概念,它的范圍不限于辭格、詞義,語音、語義、詞匯、語法都有零度的形式,并且“零度”是與“偏離”相對的概念[1](P27)。王易、陳望道沒有明確提出“偏離”概念,而王希杰則提出了“偏離”概念。他在《零度和偏離面面觀》一文中指出,“零度和偏離,可以看作規(guī)范和變異的近義詞語。零度是規(guī)范形式,變異是偏離現(xiàn)象?!本托揶o而言,如果零度是用來描寫‘正常的’、‘規(guī)范的’、‘中性的’話語修辭狀態(tài),那么‘偏離、則是用來描寫’零度的’的違反狀態(tài)的[2](P184)。一些西方學者也提出了與之類似的理論[3](P127)。偏離的表達效果有兩種,一種是正面值的,能夠提高表達的實效;另一種是負面值的,能夠降低表達的實效。[1](P43)零度偏離的概念普遍存在于各個學科和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小說中便不乏有對語言零度的偏離現(xiàn)象。
從文體學角度看,就偏離來說,英國語言學家利奇(1969)的主要工作是對偏離的種類做了大量細致、科學的分類工作,他區(qū)分了詞匯偏離、語法偏離、語音偏離、字音偏離、語義偏離、方言偏離、語域偏離、歷史時代的偏離,外來語的摻雜等。[4](P95)筆者認為利奇的偏離分類具有線條性和具體性,因此本文采用利奇的偏離分類方法,主要從語法和語義方面分析《羅賓漢》中的語言零度偏離現(xiàn)象。
語法偏離,是指言語成分的組合超越了常規(guī)的組合規(guī)則或規(guī)律。分正偏離和負偏離。語法的負偏離,是指言語成分的組合超越了常規(guī)的組合規(guī)則或規(guī)律而降低了表達效果。如詞性的誤用、成分的殘缺和錯位、關(guān)聯(lián)詞語的使用不當,等等。語法的正偏離,是指言語成分的組合超越了常規(guī)的組合規(guī)則或規(guī)律而提高了表達效果[3](P133)。詞性改變和語序改變這樣的語言零度偏離現(xiàn)象在《羅賓漢》中俯拾即是。
1.詞性改變
規(guī)范的語法對詞性的使用是有一定規(guī)則要求的。然而,作者為了增強語言的感染力,給讀者以別出心裁的感覺,會時常突破語言零度,故意將詞性進行轉(zhuǎn)換處理。在《羅賓漢》中,讀者很容易發(fā)現(xiàn)一些詞性轉(zhuǎn)換的生動例子。如,Up and take me on thy broad back,lest I wet my feet.這是羅賓漢命令一個和尚把他背過一條河時說的話。將形容詞wet(濕的)用作動詞,起到了動靜結(jié)合的作用,加強了“弄濕”的動態(tài)感。
2.語序改變
句子成分在句中的位置應該是穩(wěn)定的,保持零度狀態(tài)。然而,為了修辭效果,句子成分有時也會出現(xiàn)偏離現(xiàn)象,如句子的表語、謂語、賓語以及狀語等在句中的位置被改變?!读_賓漢》中便有許多語序被改變的例子。如,So sudden and so fearful were the cries that the horses stopped and trembled as they stood,……。該句是表語前置,強調(diào)從黑暗的樹后傳出的喊聲的突然和可怕。From the rear of the house came cries of terror一句是地點狀語From the rear of the house(房子后面)前移,強調(diào)發(fā)出喊叫的方向。
語義偏離,是指所用詞語的意義同原來的意義不一致。[3](P130)主要是對語言字面或一般意義上的偏離。文學作品中的比喻、擬人、夸張等辭格便是對語言字面或一般意義上的偏離。在《羅賓漢》中作者打破常規(guī),突破語言零度,創(chuàng)造出了一些惟妙惟肖、奇異新穎的語言。
1.比喻
比喻是抓住兩種不同性質(zhì)的事物的相似點,用一事物比喻另一事物。王希杰認為“比喻的模式是一個零度,任何具體的比喻說法都是這個零度的一個具體的表現(xiàn)方式,都是對其零度的偏離?!保?](P2)《羅賓漢》有許多比喻性的語言,如but next moment Robin’s fingers were about his throat,and in that grip of iron,he was powerless.此處描寫當對手要攻擊羅賓漢時,他立刻死死捏住對方的喉嚨。這里羅賓漢那有力的手被比作鐵。
2.夸張
夸張就是有意言過其實。其目的不是欺騙讀者,而是為了增強語言的感染力,制造強調(diào)氣氛。[6](P60)如,He sat down beside the fire and began demolishing the three juicy venison steaks.該句描寫John在制服了看管國王樹林人并把他綁在樹上后坐在火邊吃烤鹿肉排時的情景。由于John饑腸轆轆,因此吃鹿肉排時狼吞虎咽。作者以夸張的手法描寫John吃掉鹿肉排如同摧毀敵人一樣兇猛徹底。這種淋漓盡致的表達方式,起到了有效的修辭效果,給讀者以深刻的印象,是語言的正偏離。
3.擬人
擬人是一種將物當作人來描寫的修辭手段,也是對語言零度的偏離。如,羅賓漢為了抓到一個貪婪的郡長而把自己喬裝打扮成賣陶器的老人。作者這樣描寫羅賓漢,His hair seemed to have rare acquaintance with a comb.羅賓漢被描寫成一個頭發(fā)蓬亂,似乎從未用過木梳的人。為了取得獨特的表達效果,作者打破了語言搭配常規(guī),運用了擬人的手法。根據(jù)選擇規(guī)則,Acquaintance(熟悉)要求其主語是具有[Human](人的)語義特征,而在此句中,頭發(fā)卻被賦予了人的語義特征。許力生認為,“對選擇規(guī)則的違反往往是產(chǎn)生特定效果的主要源泉。”[7](P60)又如,Thy witch bolts spoke as they came through the air.這是Dodd向羅賓漢請求饒命,不要殺了他時說的話。因為羅賓漢劍術(shù)精絕,射箭百發(fā)百中,Dodd將羅賓漢射出的箭比作會說話的人。
4.委婉語
委婉語是以比較文雅、悅耳或溫婉的說法來代替粗野、刺耳或直露的說法。[8](P44)其產(chǎn)生是與人們的趨吉避兇心理緊密相連的。由于死亡是人們最恐懼、最忌諱、最不愿意談及的話題,因此,在一些場合,人們一旦提到“死”這個詞便會使用委婉語。在《羅賓漢》中,當作者提及羅賓漢的墓地時沒有直接使用graveyard(墓地)一詞,而是使用了resting place(休息的地方)這一偏離了語言零度的委婉語。當羅賓漢談到自己的死亡時,他使用了委婉語“……when my last day comes.”(當我的最后一天到來時)。雖然這樣的委婉語缺乏語言明晰度,偏離了語言零度,卻給讀者以文雅和含蓄之感。
5.移位修飾
移位修飾是將本該用來修飾某類名詞的修飾語移用于修飾按常規(guī)不能修飾的另一類名詞。[8](P120)雖然這樣的用法超乎尋常的語義零度,不合邏輯,使語言發(fā)生變異,卻可使事物更加形象化和生動化?!读_賓漢》中的移位修飾比比皆是,如,在With a quick and eager step did Robin pass through the glades……一句中的eager(渴望的)是說明人的修飾語,在此移用于說明腳步。這種表達方式使語言更加凝練,引人注目。
《羅賓漢》中小說中的比喻、夸張、擬人、委婉語、移就的語義零度偏離現(xiàn)象,有別于日常的語言,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屬語言正偏離現(xiàn)象。
小說中的語言屬于文學語言。文學語言是一種藝術(shù)語言。作家或詩人之所以偉大,就在于他(她)能夠創(chuàng)造性地運用語言。[6](P358)有助于交際的、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語言屬語言正偏離現(xiàn)象。聶炎在《三一語言學導論》一書中指出,“偏離是指言語中的一切表達形式,因為言語表達中的任何一種說法和寫法,都是對語言系統(tǒng)中的規(guī)律和規(guī)則的某種程度上的偏離?!保?](P354)《羅賓漢》中不僅存在語法和語義零度偏離現(xiàn)象,還存在書寫和語音零度偏離現(xiàn)象,如將torture house(對人進行肉體懲罰的房子)用 Evil Hold(邪惡的地方)來表示并以單詞首字母大寫形式書寫,目的是強調(diào)農(nóng)奴對剝削者的憤怒和憎恨。這種違反常規(guī)的書寫方式,在視覺上可以引起讀者的注意并引人思考。語音零度偏離在《羅賓漢》中更是不乏其例,如使用省略音節(jié)的單詞,ha’(=has/have),o’=of),’Twas(=It was),’Twere(=It were),’Tis(=It is),e’en(=even)等。這種超乎尋常的語言引人入勝,具有了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
羅賓漢式的傳奇英雄在赫哲族民間口頭說唱文學“伊瑪堪”中也可以找到,如《滿格木莫日根》等。筆者認為,在“伊瑪堪”等中國少數(shù)民族典籍作品的漢譯英中恰當?shù)剡\用語言零度偏離會給讀者以審美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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