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刊記者 張子琦
青春,始于足下
□ 本刊記者 張子琦
“旅行的目的就是更好地認識自己,讓自己更好地融入這個社會,而非逃避現(xiàn)實?!?/p>
6個“90后”大學(xué)生,分成3隊,每人揣著300元錢,歷時24天,途經(jīng)全國50余座城市,從廣州出發(fā),長沙、武漢、濟南、上海……到北京,累計行程1萬多公里。
這些年輕人一路搭車北上,遇到過好心的司機也遭到過無情驅(qū)趕;為了賺取旅行費用,他們當過搬運工、錄入員、發(fā)過傳單;睡在高速公路服務(wù)區(qū)的躺椅上是家常便飯……
對于在微博上“圍觀”的網(wǎng)民來說,這樣的旅行也許是一場精彩的故事,也許是激勵自己“重走青春”的勇氣,也許只是“90后小孩子”的一時沖動。但對于這幾個年輕人來說,這是一次“不會再有的瘋狂”和一份彌足珍貴的“畢業(yè)紀念”。
廣東技術(shù)師范學(xué)院天河學(xué)院的吳惠峰是這次“瘋狂之旅”的策劃人之一,因為感冒聲音沙啞,他笑說,“在外面折騰成那樣都沒事,回家后反倒生病了??磥硖惨菔遣恍邪??!?/p>
關(guān)于這場旅行,吳惠峰沒有“想太多”,“感覺想得越多擔憂越多,成功的機會越小?!?/p>
即將成為“職場新鮮人”的吳惠峰將要面臨實習(xí)、畢業(yè)的壓力,和5個高中舍友一拍即合,準備“趁著自己有時間和激情的時候瘋狂一回”。于是,“300元窮游全國”的計劃不到一個月就成形了。
300元能做什么?這應(yīng)該是吳惠峰出行前被問得最多的問題,它是一張出廣東省的火車票錢,是在一個陌生城市兩天的住宿費……但絕不是“周游中國”的費用。
除了錢,安全也是家長們最擔心的問題。因為“再不瘋狂就老了”,他們還是說服父母,背上行囊,踏上了遠行的路。
不過,吳惠峰還是做了一個“最壞的打算”:旅行在中途夭折,在長沙(旅行第一站)搭車回廣東。
7月21日,六個年輕人兵分三路,從廣東出發(fā)。吳惠峰和另一位策劃人鄒嘉宏一組,舉著“搭車游中國”紙牌,開始了這場“瘋狂之旅”。出發(fā)之前,吳惠峰在微博上寫道:“有些事情現(xiàn)在不做,一輩子都不會再做的了?!?/p>
搭車是吳惠峰一行人唯一的交通方式。在不斷的搭車過程中,吳惠峰還總結(jié)出一套“經(jīng)驗”,“瘦小一點的搭車比較容易?!碑斎?,最重要的還是看運氣,“有時候5分鐘就搭到了,有的時候一天都找不到愿意搭載我們的車?!?/p>
“司機沒有義務(wù)帶我們”,吳惠峰說??删褪沁@些“沒有義務(wù)”的司機們,總是讓吳惠峰感動不已。
在連云港附近的一個高速服務(wù)區(qū),吳惠峰遇見了“劉叔”,看見他們深夜在服務(wù)區(qū)“背著包瞎晃”,就主動問他們?nèi)ツ睦?,可以帶他們一段。受臺風(fēng)海葵的影響,路上暴雨傾盆,“劉叔”怕他們下車后搭不到車,故意把車開得很慢,“到地方之后看雨還沒變小,劉叔死命不讓我們下車,在車上陪我們一個多小時,等雨小了才讓我們下車,還幫我們攔車……”
“劉叔”有急事走之前留了他們的電話號碼。讓吳惠峰沒有想到的是,半個小時后他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那位大哥說,我去徐州,我能帶你們一段路……”提起這段回憶,吳惠峰特別感動,“是劉叔讓往徐州開的同事帶上我們的。”
旅行中,有感動,自然也有危機。還是在連云港,由于吳惠峰站在高速路口攔車,交警差點撕了他們舉的牌子,“最后死命搶回牌來”。
搶回牌子的結(jié)果就是“妥協(xié)”,吳惠峰和鄒嘉宏只好進了高速路旁邊的收費站辦公處?!昂湍抢锏墓ぷ魅藛T溝通”,溝通的結(jié)果頗有因禍得福的意思,收費站的工作人員請他們吃了早餐,然后用“領(lǐng)導(dǎo)車送我們到下一個高速公路收費站,躲開這里的交警。”說到這里,吳惠峰還挺得意。
回憶這些搭車經(jīng)歷,吳惠峰說,“以前,我是能逃避就逃避,放棄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兒。這次旅行走下來,覺得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了,只要敢去做,方向正確,并且堅持。結(jié)果幾乎都是好的?!?/p>
旅行的過程被吳惠峰稱為“痛并快樂著”。每個人帶的300元錢“剛到長沙基本上就全部用光了”。
為了節(jié)省住宿費,吳惠峰和他的隊友們“四處為床”,高速公路服務(wù)區(qū)、銀行、物流園宿舍、燒烤檔椅子、早教公司桌子,甚至浦東大街上。
說到睡銀行,吳惠峰還覺得“好丟臉”,“太困了,銀行有監(jiān)控錄像,比較安全?!眳腔莘搴袜u嘉宏就在24小時自助提款機旁睡了一夜。
打工的時候他們住得“還不錯”。在蘇州,幾個年輕人在一家早教公司打工,工作人員“用了特權(quán)偷偷讓我們睡在早教機構(gòu)里”。
在吳惠峰的微博上,幾個大男孩在寫滿自己行程的宣傳板下笑得一臉燦爛,還配上了一段“不要把小朋友的玩具玩壞了”的文字。
不過,大部分夜晚吳惠峰一行人還是睡在高速服務(wù)區(qū)的躺椅上,在半夢半醒中等待下一輛可以搭載他們的車。
沒錢了,打工成了他們的“必要活動”。為了能日結(jié)工資,吳惠峰和隊友們找的最多的是建筑工地的短工。這些城市里長大的孩子并不習(xí)慣重體力的勞動,“連續(xù)10個小時搬五六十斤的東西,累得不行?!边@時候,比較高大又“曬得比較黑”的同伴明顯更受歡迎。吳惠峰開玩笑說:“賺取門票的重任就落在他身上了?!?/p>
吳惠峰的回憶是快樂輕松,不過在當時,即使是這樣的工作機會也是靠“軟磨硬泡” 才能獲得的。
到了上海,吳惠峰在微博上發(fā)布了一條“致媒體的公開信”的微博,言辭懇切,讀起來很具誠意。是為了出名,還是另有原因,吳惠峰解釋道,“我們用這種方式走下來了,那種感覺真的是非常棒,而且非常有意義。想想現(xiàn)在很多同齡人有這樣的想法,卻不敢邁出第一步,于是想到借助媒體的力量弘揚一下。”
知道吳惠峰和他的隊友故事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幾家出版社準備把他們此次旅行經(jīng)歷出書。吳惠峰卻有了擔心:“現(xiàn)在知道的人多了,反倒有點擔心,畢竟在路上,危險也是相伴的。有一次搭載我們的司機因為疲勞駕駛差點撞進前方事故區(qū)。”
“勇敢地面對自己,用實際行動貫徹自己的想法”,是吳惠峰這次旅行的收獲之一。他幾次提到了“自己的心態(tài)變得積極了”,“沒有這些好心人的幫助,這次旅行不可能走下來?!?/p>
這些“正能量”能否延續(xù)下去,吳惠峰舉了個例子,“前幾天我和爸爸開車出門,遇上一個陌生人攔車,爸爸特意停車詢問,希望順路帶一程。以前他是不會這樣做的。”這源于吳惠峰回家后向家人講述了自己在路上的經(jīng)歷,“我爸爸行動了,人性都是相通的。”說起這些,吳惠峰語氣中透露出與年齡不太相符的成熟。
離開北京之前,吳惠峰和鄒嘉宏取了錢,“瀟灑”了幾天。在青年旅社,這兩個“90后”的大男孩和同屋的一個西班牙男孩用“廣東客家話和英語聊得熱火朝天,溝通‘毫無障礙’”。他倆甚至還商量如何灌醉這位“外國哥們兒”,說起這些,“成熟”的吳惠峰又露出了“90后”的調(diào)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