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傳萍

(解放軍國際關(guān)系學院二系，江蘇南京210039)

宇文所安是國外唐詩研究領(lǐng)域首屈一指的漢學家。美國密執(zhí)安州州立大學人文系及語言學系教授李珍華(Joseph J.Lee)說:“從我個人的觀點來說，美國唐詩研究的最可喜的現(xiàn)象是新秀的崛起。他們多數(shù)是第二代學者的高足。內(nèi)中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耶魯出身的歐文(即宇文所安，筆者注)博士。”[1]德國漢學家顧彬曾在采訪中贊揚宇文所安:“斯蒂芬·歐文排第一，他是唯一可以和歐洲人一樣思考的美國漢學家，唯一一個，連他的英文也不是一個美國人的英文。他的新思想特別多，他會開拓一個新的方向……他是真正的漢學家，他在天上，我在地上?！雹儆钗乃?991年入選“美國國家藝術(shù)與科學院”(American Academy of Arts and Sciences)院士，1994至1995年入選“美國學術(shù)團體理事會”(ACLS)，并獲得2005年“梅隆杰出成就獎”(Mellon Distinguished Achievement Award)，成為美國唐詩研究領(lǐng)域的代表人物。從1975年出版博士論文《韓愈和孟郊的詩歌》以來，宇文所安的研究逐漸從作家研究推向詩歌史、詩學理論、文學史、文學理論的探討，其中以唐代詩歌史的整體研究最為卓著。30余年，宇文所安共出版了10部以唐詩研究為主的著作，發(fā)表論文40余篇。他以獨到的文本細讀方法、開闊的文學史視角、犀利的觀察及幽默的行文，為沉悶的傳統(tǒng)學術(shù)研究帶來了許多思維樂趣，為唐代詩歌在英語世界的傳播作出了不朽的貢獻。

宇文所安翻譯的唐代詩歌數(shù)量可謂驚人，僅三部詩歌史著作就共翻譯了751首唐詩:《初唐詩》249首，《盛唐詩》216首，《晚唐詩》286首。在這些書中，宇文所安采取的主要翻譯模式是語文學翻譯模式。

一、唐代詩歌史的建構(gòu)

宇文所安對唐詩流變研究最大的貢獻是他的三部詩歌史巨著:《初唐詩》《盛唐詩》和《晚唐詩》。經(jīng)過多年的辛勤努力，宇文所安通過這三部著作完整、系統(tǒng)地勾勒出唐代詩歌的歷史圖景和流動變化，為西方漢學界的唐詩研究打開了廣闊的唐代詩歌史研究視野。

《初唐詩》以宮廷詩為線索，向前追溯到南朝，向后推及盛唐，對初唐時期近百年的詩歌發(fā)展作出了詳盡的論述。書中一方面探討了宮廷詩的藝術(shù)價值，本身所具有的嚴格的法則和慣例以及與初唐、盛唐詩歌風格發(fā)展的關(guān)系;另一方面展示了初唐詩人如何突破宮廷詩的限制、學會利用它們?yōu)樽约旱哪繕朔?wù)的歷史，并且在這兩方面的交織論述中勾勒了初唐的詩歌流變史?！冻跆圃姟穼懽鞯某踔允菫槭⑻圃姷难芯夸佋O(shè)背景，但是，宇文所安自己承認，“初唐詩比絕大多數(shù)詩歌都更適合于從文學史的角度來研究”[2]2。《盛唐詩》沿用了《初唐詩》的研究方法，通過將詩歌文本放在歷史進程和時代風格的框架下進行研讀，展示了盛唐詩風持續(xù)變化的復雜過程?！妒⑻圃姟芬跃┏窃姙楸尘?，既關(guān)注了盛唐詩壇的統(tǒng)一美學標準以及它在三代詩人之間的傳承和發(fā)展，又密切追蹤了詩人個性才能的發(fā)揮以及對詩歌傳統(tǒng)的重新發(fā)現(xiàn)，并且在打破天才名家光環(huán)的同時，展示了中國詩歌史上的黃金時代不是突然出現(xiàn)的，而是一個持續(xù)變化的復雜過程?！锻硖圃姟繁蛔u為宇文所安在文學史寫作中“從牛頓物理學到量子物理學的飛躍”[3]。全書的討論始終放在同時代詩歌語境與手抄本文化之中進行，用歷史的、具體化的寫法替代了對這一時期整體的、籠統(tǒng)的概括。宇文所安將晚唐的詩人分為三個群體，即以白居易為首的元和遺老詩人群、賈島姚合為首的五律詩歌巧匠，以及能代表晚唐詩歌特點的三位詩人:杜牧、李商隱和溫庭筠?！锻硖圃姟贰案宄卣宫F(xiàn)的不是‘流派’，而是詩人間的文學史互動”[4]。

二、為詩歌史建構(gòu)而進行的翻譯

(一)譯者批評家

在《初唐詩》《盛唐詩》《晚唐詩》這三本詩歌史著作中，宇文所安最具決定性的身份是文學史家、文學批評家，而不是翻譯家，雖然翻譯在寫作中是那么地不可或缺。劉若愚稱這樣的一種復合身份為譯者批評家。劉若愚說:“譯者批評家是那些用英語撰寫有關(guān)中國詩歌的批評家，他們的主要任務(wù)是展示原詩的風貌，并把它看成是解析的一部分?！盵5]59作為譯者批評家，翻譯不是最終目的，翻譯只是解析過程的一部分?！熬妥鳛樽g者的批評家來看，像漢斯·弗蘭克爾(Hans Frankel，現(xiàn)在通常被譯為傅漢思，筆者注)和斯蒂芬·歐文(Stephen Owen)等，他們自然也希望自己所譯的中國詩歌可讀性強一些，但他們主旨在于表現(xiàn)中國原詩所具有的某些風貌及特質(zhì)，而不在于用英語寫出好的詩歌?！盵5]61

這種語境下，翻譯的出現(xiàn)是出于研究和論述的需要，是為了向西方讀者展現(xiàn)唐代詩歌歷史中出現(xiàn)的詩歌文本原貌;“文學史中的翻譯是對一些特定節(jié)點的說明”[6]258，是解析的基礎(chǔ)和原材料，也是作者觀點的有力支撐。

(二)翻譯作品的取舍

詩歌史文本語境中唐詩的選譯取決于詩歌史論述的需要。因而宇文所安更多地是從一個史學家的視角對詩人和詩作進行選擇。關(guān)于詩人的取舍，一是取決于他們與主流詩歌傳統(tǒng)的關(guān)系。在《初唐詩》中，宇文所安將寒山和王梵志的詩排除在外，這一方面是因為作者認為他們的詩與主流詩歌傳統(tǒng)離得太遠，另一方面是因為寒山和王梵志的作品日期及作者歸屬方面存在的許多問題會分散對該時期文學真正問題的討論。二是取決于作者的史學觀點和論述的需要，當然也不排除作者的喜好?！俄n愈和孟郊的詩歌》幾乎是這兩位詩人的詩歌集，作者對所譯詩歌的選擇“一方面根據(jù)自己的興趣，另一方面是考慮到這些詩在詩學意義上對于兩位詩人的成長和發(fā)展的重要性”[7]。在《盛唐詩》導言中，宇文所安明確表明:“我們的目的不是用主要的天才人物來定義這個時代，而是通過這個時代的真正準則來理解最偉大的詩人”[8]xii，這和宇文所安的文學史觀是相一致的。宇文所安認為，文學史必須包括名家，卻不應(yīng)該僅僅是名家的歷史，因此，在《盛唐詩》中，他專開一章介紹開元和天寶時期的次要詩人以及他們的詩作。一直以來被忽視的詩人，如賈至、薛據(jù)、崔國輔等得以在這本書中浮現(xiàn)。宇文所安坦承，《晚唐詩》中沒有收錄薛濤和魚玄機的詩，是因為她們不屬于自己所劃定的晚唐時期，雖然他十分想將魚玄機包括在晚唐之內(nèi)，但是如果收錄，那就意味著要收錄許多她同時期的詩人，從而會導致《晚唐詩》的寫作量倍增，因此，只能割愛。

對于被收錄的詩人的具體作品的挑選，更多地是出于文學史論述的需要，是為了服從并服務(wù)于作者要傳達的觀點。宇文所安一再強調(diào):“從文學史的角度來看，詩歌的某些方面具有中心的意義，而其他方面卻黯淡無光。但是這些其他方面往往正是詩歌的‘詩歌’所在。文學史和我個人對它的描述也可能變成一種局限?！盵2]2宇文所安承認，詩作的選擇有時僅僅只是出于文學史寫作的考慮，并不等于他對詩作本身價值的唯一的判定，這種取舍更多地是宇文所安的“一家之言”，當然也必然會考慮到這些詩作在文學史上的地位和影響(包括詩作在創(chuàng)作年代的影響以及后世對它們的評價)，以及在文學“流變”中起到的作用。

出于這些方面的考慮和權(quán)衡，宇文所安在《初唐詩》中選譯了249首詩作，《盛唐詩》中選譯了216首，《晚唐詩》中選譯了286首。

三、語文學(Philological)翻譯模式

宇文所安說:“文學史是為了解決一定范圍內(nèi)的問題。寫文學史意味著犧牲每首詩的完整性來關(guān)照規(guī)范和慣例的描述。文學史中的翻譯是對一些特定節(jié)點的說明;它們不是闡釋。我們需要保留漢學中的語文學的嚴謹狀態(tài)(philological rigor in sinology)(盡管‘文獻學’包含不同的概念，筆者注);這是中國文學研究唯一合法的基礎(chǔ)。”[6]257-258因此，我們可以將宇文所安在詩歌史語境下的唐詩翻譯特征概括為語文學翻譯模式。

德國功能主義翻譯學派代表人物之一克里斯蒂安·諾德(Christiane Nord)將翻譯分成文獻型翻譯(documentary translation)和工具型翻譯(instrumental translation)。諾德認為，文獻型翻譯的結(jié)果是一種“元文本”(metatextual)性質(zhì)的譯文，這種譯文是關(guān)乎一個文本或者該文本的一個或多個特定的方面。文獻型翻譯有不同的形式，但是它們都聚焦于原文本的不同方面。如果文獻型翻譯聚焦于原文本中展示的源語語言系統(tǒng)的字、詞和句法特征的話，我們稱之為逐字翻譯或逐行翻譯(word-for-word or interlinear translation);如果文獻型翻譯是為了重現(xiàn)原作中的措辭，但是按照譯入語的規(guī)范對原作的句法結(jié)構(gòu)和特色詞匯作了調(diào)整，我們稱之為字面翻譯或文法翻譯(literal or grammar translation);如果在文獻型翻譯中，不但以字面翻譯的方式重現(xiàn)了原作，還在注腳或詞匯表中加上了對源語文化或源語語言的必要解釋，那么我們就稱之為語文學翻譯或?qū)W術(shù)型翻譯(philological or learned translation)[9]。

與其他文獻型翻譯略有不同，語文學翻譯通常通過字面翻譯和文外解釋相結(jié)合的手段，向譯語讀者展示源語文化的模樣，以期再現(xiàn)原文的形式和內(nèi)容?！罢Z文學家的首要任務(wù)是既忠實于文本的語義又忠實于文本的文體修辭，而不需要顧慮潛在的讀者渴望從文本中獲取什么。”[10]然而，語文學翻譯也常常受到質(zhì)疑。從接受美學角度來看，語文學翻譯因為無視譯語讀者的感受，可能會影響譯本在譯入語文化中的接受和傳播;后殖民翻譯理論家認為，語文學翻譯在方法上有將文學語言轉(zhuǎn)換成非文學語言、將文學作品譯成非文學作品的傾向，通過用這種譯文來替代弱勢文化中的文學作品、給譯語讀者造成誤解，反過來幫助強勢文化實行文化帝國主義態(tài)勢。對此瑪麗亞·提莫志克(Maria Tymoczko)則認為，在兩種文化接觸之初，用按照語文學方式翻譯出來的文學文本完全代替原文本的做法，確實可能帶來如此的后果，但是，對于有過廣泛而縱深的交流的兩種文化而言，這樣的擔心似乎沒有太多的必要[11]。

語文學翻譯通常會出現(xiàn)在文化交流的兩個階段:一是接觸之初，譯者受源語文化和文本的吸引，為了向譯語讀者引薦迥異于本傳統(tǒng)的東西;二是在兩種文化有了縱深的接觸后，為了矯正長期以來翻譯造成的蒙蔽，譯者采取相對來講“原汁原味”的翻譯。通常而言，語文學翻譯常常帶有濃厚的研究性質(zhì)，甚至有時完全是為研究服務(wù)的。

語文學翻譯的譯文特征通常表現(xiàn)為:一是為了顯示原文的細節(jié)、體現(xiàn)原文的整體表述特征，在譯文中盡可能地遵從原作的句法和風格，即使這些譯文在譯入語語言體系看來，是不合乎語法，甚至是“嚴謹”的;二是譯文之后附有大量詳盡的注釋，并且提供可資參閱的文獻。這兩個特征在宇文所安《初唐詩》《盛唐詩》和《晚唐詩》中的唐詩譯文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xiàn)。

(一)“嚴謹”狀態(tài)的譯文

首先，譯者刻意地選擇了在譯文中保留漢學中語文學的嚴謹狀態(tài)。在這些著作中，與優(yōu)雅的譯文相比，宇文所安更傾向于引導讀者看到一些原作的模樣。宇文所安在翻譯中堅持語文學翻譯原則，不按照英語詩歌的審美價值觀改寫中國詩歌;而是“在英語語言所及的范圍內(nèi)，最大限度地‘傳送’原詩”[6]260。出于這樣的考慮，宇文所安在翻譯過程中盡量避免遵照英語語言習慣和表達慣例來“歸化”原文，而是更多地選擇再現(xiàn)詩作的語序和簡潔的措辭特點。對于原詩中出現(xiàn)的帶有特定文化標識的地名、物件、典故、意象等，宇文所安幾乎“照搬照譯”，盡量不漏譯，甚至是硬譯，但是也不意譯或過度翻譯;對于原詩的字詞含義，包括詩歌的意境，宇文所安附加了詳細的注釋和文內(nèi)解說。

《野望》王績

東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

牧人驅(qū)犢返，獵馬帶禽歸。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

View of the Wilds

Toward evening on East Hill gazing，/Hesitant，uncertain，nothing to depend on./On tree after tree，the colors of autumn，/On mountain after mountain，radiance of setting sun.

The herdsman turns back，driving his calves./The hunter’s horse returns，bearing a bird./I look at them;I do not know them./A long song and a yearning to“pluck the bracken.”[12]70

譯文中有些表達顯得支離破碎、不合乎標準的英語語法，如第一句譯文，在語法上來講，并不能構(gòu)成完整的句子;但是，作為譯文，它有自己存在的價值。宇文所安認為，王績的這首詩特點正在于運用了“微妙而不可思議的并置”，因此，譯文在翻譯時，也盡可能保留原詩的并置效果，尤其是對第二聯(lián)的翻譯，幾乎是緊貼原詩。為了幫助譯語讀者領(lǐng)略原詩的美，宇文所安在譯文后的分析中如此解說原詩:“詩人登上高處，面對著一個秋天的世界、一個衰舊而破落的世界。第三聯(lián)中，寧靜的田園世界的人和物開始他們象征性的‘回歸’，這些與靜謐的場景十分和諧，但是即使在這里，詩人也沒有歸屬感。第七句有力地表達了詩人對眼前景象的疏離，表現(xiàn)了與人類社會的隔絕，以及無處可‘歸’的孤寂?！盵12]70

(二)大量的注釋和解說

《初唐詩》《盛唐詩》《晚唐詩》中都包括了大量的注釋。其中，《初唐詩》有157條注釋;《晚唐詩》一共給出了1167個注釋;《盛唐詩》的317-440頁全部是注釋部分，約占全書的28%。這些注釋，除了文獻介紹和縮寫介紹外，分為該著作文本注釋和詩作注釋兩大部分，宇文所安說:“這些注釋既面向中級水平的學生，也面向?qū)W者，這些注釋不但涉及文本真實性的認定，也包括對文本、風格、闡釋、語義以及和其他詩歌相似處的探討。”[8]328對于一部學術(shù)型著作，注釋是必須的工作，也是相當顯示作者功力的工作。這些注釋的存在，是對譯文的有力補充和支撐。通過這些注釋中對字、詞、韻律、語義、典故等的解釋和說明，譯文讀者可以更好地感受到原作的語言特點和風格風貌。

以宇文所安對杜甫《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的注釋為例[8]384-387，宇文所安在書后的附錄中，一共給這首詩附加了100條注釋:注釋的內(nèi)容包括對這首詩韻腳的介紹，對“杜陵”的具體位置解釋，以及該地與杜甫家族的關(guān)系;對與“布衣”相關(guān)聯(lián)的文化信息介紹，如在解釋“高岡”一詞時，還考證了在古代詩歌作品中，“岡”“崇”和“陵”分別使用的場合;對“嵽嵲”“天衢”等字詞的解釋，也有對其他考據(jù)學家注疏的引用等?？梢姡@些注釋本身包含了深厚的學術(shù)價值，并且與譯文一起，完成向西方讀者譯介的任務(wù)。

四、結(jié)語

《初唐詩》《盛唐詩》《晚唐詩》是宇文所安貢獻突出的三部唐代詩歌史著作。在這些著作中，宇文所安的首要身份是文學史家，其中翻譯是出于研究和論述的需要，是為了向西方讀者展現(xiàn)唐代詩歌歷史中出現(xiàn)的詩歌文本原貌，是為了說明詩歌史上的一些節(jié)點，是解析的基礎(chǔ)和原材料，也是作者觀點的有力支撐。出于這樣的翻譯目的，宇文所安采取了語文學翻譯模式，關(guān)注細節(jié)，尊重原文的統(tǒng)一完整性，寧可選擇漢學中“嚴謹”的狀態(tài)，也要盡可能地遵從原作的句法和風格，注釋詳盡，并且提供可資參閱的文獻和解說。

注釋:

①轉(zhuǎn)引自《“如果美國人懂一點唐詩……”——專訪宇文所安》，載于《南方周末》，2007年4月5日，第28版。

[1] 李珍華.美國學者與唐詩研究[C]//中國唐代文學學會，陜西師范大學中文系.唐代文學研究年鑒.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83:399

[2] 宇文所安.致中國讀者[M]//宇文所安.初唐詩.賈晉華，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4.

[3] 宇文所安.他山的石頭記——宇文所安自選集[C].田曉菲，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3:5.

[4] Owen S.The Late Tang:Chinese Poetry of the Mid-Ninth Century[M].Cambridge and London: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6:12.

[5] 劉若愚.中國古詩評析[M].王周若齡，周領(lǐng)順，譯.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1989.

[6] Owen S.A defense[J].Chinese Literature:Essays，Articles，Reviews，1979，1(2).

[7] Sanders T T.Stephen Owen:The Poetry of Meng Chiao and Han Yü(Book Review)[J].Bulletin of the 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1977，40(1):184.

[8] Owen S.The Great Age of Chinese Poetry:The High Tang[M].New Haven and London:Yale University Press，1981.

[9] Nord C.Translating as a Purposeful Activity-Functionalist Approaches Explained[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1:47-49.

[10] Honey D B.Incense at the Altar:Pioneering Sinologists and the Development of Classical Chinese Philology[M].New Haven:American Oriental Society，2001:219.

[11] Tymoczko M.Translation in a Postcolonial Context[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259.

[12] Owen S.The Poetry of the Early Tang[M].New Haven and London:Yale University Press，19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