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祿
提及和平飯店,一連串有歷史感的關(guān)鍵詞便涌上心頭:1929年,沙遜,芝加哥學派歌德式,Art Deco風格,馬歇爾將軍,司徒雷登大使,克林頓,辜汪會談……它是上?,F(xiàn)當代史的精妙注解和活扣,是上??蛷d里的一幅油畫,是游移在每個人夢中的美境。
當然,從物質(zhì)和精神的雙重意義上說,和平飯店是所有人的奢侈品。仰觀即為擁有,俯察恍惚穿越。歷史成全了它,它書寫了歷史。歷史內(nèi)涵是奢侈品不可替代的本質(zhì)特征。
現(xiàn)在,我們請和平飯店法籍總經(jīng)理康默爾先生以和平飯店為途徑,來詮釋一下他個人對奢侈物象和文化的獨特理解。
記者:康默爾先生,你如何解讀和平飯店與上海這座城市的關(guān)系?
康默爾:如果將人與物,人與人或者物與物之間的關(guān)系比喻為一棵樹的話,我要說,上海就是一棵充滿活力的大樹,它有著繁茂的樹冠和深植于沃土的龐大根系,樹冠上結(jié)著歷史事件、名人軼事、風尚變幻、意識形態(tài)、科學成果、自然風貌以及藝術(shù)品質(zhì),樹根吮吸著中國五千年的文明。在此意象上,我認為和平飯店就是上海的果實,它提供一種甜甜的、酸酸的、清新又成熟的豐沛汁液,供懷舊客品味美好的人生,還有對逝去歲月的無限懷想。
記者:那么你覺得和平飯店是可以讓公眾共享的“奢侈品”嗎?
康默爾:中國已經(jīng)成為全球重要的奢侈品消費大國,勢頭旺盛,那么和平飯店的定位就是打造特殊的健康的“奢華感”供人們享受,這也是沙遜建造這幢大廈時的定位,所以當時世界各國的政要、社會名流、藝術(shù)名家都選擇這里下榻并成為一生中美好的記憶。八十三年來,和平飯店延續(xù)著這樣的理念與傳統(tǒng)。通過這次改造,我們有能力一如既往地提供世界一流的設施和服務。
記者:據(jù)說沙遜套房已經(jīng)成為中國大陸最昂貴的豪華客房,那么修復這個套房的依據(jù)是什么?
康默爾:我們盡一切可能、不惜代價地還原歷史場景。這是一個龐大的類似文物修復的工程,飯店留下的圖像資料是不夠的,所以我們在深入現(xiàn)場調(diào)研的基礎上,又到城市檔案部門調(diào)閱了資料。在修復中,我們只增加了電子設備,調(diào)整了衛(wèi)浴設備和功能區(qū),連原先的柚木地板也只修補了幾小塊,99%地保留了原來的樣子。如果非要說有巨大變化,那就請你推開窗子,隔江遠眺,浦東的風景已經(jīng)滄海桑田。
記者:作為一個龐大的奢侈文化的管理者,在今天的語境下,你是如何定義奢侈文化的?
康默爾: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和平飯店,每個人心中也有自己對奢侈文化的理解。我個人的體會是,奢侈品不僅是物質(zhì)層面的,更多地應該表現(xiàn)在精神層面,而且肯定是充滿歷史感的,它是歷史的產(chǎn)物,歷史的積淀,也是歷史的書寫者。具體來說,好比享受了一場完美的音樂會,一場無以倫比的球賽,一趟大飽眼福而且在感情上有無限延伸的旅游,我們在結(jié)束時意猶未盡,每次回想起來又感嘆不已:一切是那么的美好,真希望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那么這就是奢侈文化。
記者:你自己如何享受閑暇的?
康默爾:我每天除了休息就是工作,幾乎沒有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了。不過在假期里,我還是會重拾自己的休閑消費,這也許是我的奢侈享受。我愛好跑車,中國人管這叫動如脫兔。還喜歡建筑設計,包括建筑內(nèi)部的裝潢安排,在迷宮里游走,這是我能體現(xiàn)靜如處子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