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婷
(山東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山東濟南 250100)
以鄉(xiāng)村民眾的視角探尋歷史發(fā)展的多面性
——以土改前山東根據(jù)地農民互助狀況為例
周婷婷
(山東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山東濟南 250100)
在革命史視域下開掘的農民史、鄉(xiāng)村史的資源在社會史、民間史范疇內亦同樣具有重要學術價值。過去的研究往往將農民在革命運動中的角色簡單視為“號召—響應”,但從鄉(xiāng)村民眾的視角觀察1938—1946年的山東農村互助合作組織的運轉狀況可以發(fā)現(xiàn),農民實際上并不是簡單地響應革命政策,而是有較為復雜的心態(tài)?!白韵露稀钡难芯坑兄谪S富那段被“簡約化”的歷史,探尋歷史發(fā)展的多面性,也為當前農村工作提供了資鑒。
鄉(xiāng)村史;自下而上;農民互助合作;跨學科;史料觀
19世紀末20世紀初,西方學者魯濱遜倡導的“新史學”和梁啟超在中國學界掀起的“史學革命”都追求一種“自下而上”的史學路徑,不再將自己的研究視野局限在上層人物上,而是呼吁書寫民眾的歷史。此后,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引進為中國歷史撰述進一步拓展了“自下而上”的研究視角,并在歷史研究的實踐方面取得系列成果。而20世紀中葉馬克思主義在思想領域權威地位的確立更為史學界提供了廣闊的“自下而上”的研究空間。在共產主義革命旗幟下開展的農民運動提供了“史無前例”的范本,在革命史視域下開掘的農民史、鄉(xiāng)村史的資源在社會史、民間史范疇內亦同樣具有重要學術價值。20世紀中國的共產主義革命實際上是一場以農民為主體的革命,無論歷史上的還是現(xiàn)實中的農民因之獲得了空前的同情與關注,取得了空前的地位?!白韵露稀辈⒉皇莾H僅簡單地以下層為研究對象,而是應換位思考,對他們的實際心態(tài)進行歷史的觀察。例如過去的研究往往將農民在革命運動中的角色簡單視為“號召—響應”,但實際上他們并不是簡單地回應革命政策,而是有較為復雜的心態(tài)。例如,抗戰(zhàn)開始后土地改革前的這段時間是農業(yè)合作化運動的醞釀時期,千百萬農民在減租減息和生產教育的激勵下,響應中共的號召,結成互助組織積極參與到大生產運動中,并在這一過程中不斷地改造著互助的組織形式和方法,從而使互助組的組織化、集體化程度得到提升,可以說這個時期是連接前集體化時代和集體化時代的橋梁。根據(jù)“歷史是一個不斷的過程”的治史觀念,我們要深入研究農村的集體化問題,是不應該淡忘這段歷史的。但由于這一時期農民的互助合作沒有產生轟轟烈烈的社會效應,并很快就被農業(yè)合作化時期互助合作的光芒所掩蓋,所以長期以來沒有受到學界的重視。以往關于土改前農民互助合作的研究也主要限于簡單的“政策—效果”模式,忽視了互助合作所呈現(xiàn)出的各階層農戶的心態(tài)、行為及其與中共的互動關系。本文即擬以1938—1946年的山東農村為中心,從鄉(xiāng)村民眾的視角觀察農村互助合作組織的運轉狀況,觀察當時農民自我組織能力的程度及其真實心態(tài),以“自下而上”的視角探尋歷史發(fā)展的多面性。
土地改革前,一部分農民響應黨的“生產發(fā)家,勞動致富”的號召,開展互助合作,固然源于革命戰(zhàn)爭年代的熱情,但更重要的動力則是來自于他們對“成本—收益”的理性權衡。當時建立的許多變工互助組織之所以能夠堅持下來,都是由于在生產互助中,農民體會到了變工的好處,而自動要求組織起來。有些村民,一開始不愿參加變工隊,堅持自己單干,結果秋收時村里變工組很早就把農活干完,而單干的農民自家的活干不完,才知道不參加變工吃了虧,方才積極地參加變工。①《如何發(fā)展鞏固變工》,《大眾日報》1945年12月27日。農民加入互助組織后,也仍然在不斷進行著理性的選擇。
以山東濱海區(qū)莒南縣農民的變工互助為例,該縣的變工互助按階級來劃分的話,主要有以下幾種:第一,貧農與貧農的變工互助。變工主要采取集體向牛主借牛,向政府貸款或集資伙養(yǎng)牛,以人力集體拉犁。第二,貧農與中農變工互助。中貧農結合,不但牛力工具人力的困難可全部解決,更可在剩余勞動力中開展其他副業(yè)。這種組織形式的社會基礎最為廣泛。第三,中農與中農的變工互助。主要在過去搭犋互助的基礎上加以改造。第四,貧農與富農變工互助。這種形式可解決富農的勞動力缺乏和貧農工具牲口的缺乏。但長期變工互助有很多困難,因為富農總怕自己的牲口吃虧。第五,富農與富農或中農與富農的變工。第六,全莊大變工。如莒南的劉家鋪、珠全莊,畜力人力工具集中,按地段耕種。②新華社濱海電訊:《濱海區(qū)莒南變工互助的分析》,《解放日報》1944年6月2日。
貧農缺牛力和農具,剩余勞動力多,所以多合伙養(yǎng)?;蛘呤菂⒓优Aθ肆Q的變工組。中農牛力不全,工具不齊,有時還缺人力,故在搭犋互助中,中農是主體,有時他們也合伙養(yǎng)牛,參與牛力人力互換的變工組。富農土地較多,人力缺乏,大多和貧農展開牛力人力互換的變工互助。
在土改之前,大多數(shù)農民的“階級意識淡薄”,沒有“被剝削”的感知。但在經濟理性的指引下,農民之間的互助合作卻呈現(xiàn)出了一幅同質階級團結和異質階級相互博弈的復雜景象。在莒南縣,貧農之間的互助以及中農之間的互助,由于成分相同,地畝相差不多,算賬比較簡單,吃虧的現(xiàn)象少,所以同階級的農民易于結合。中農、富農與貧農互助時,總是怕自己的牲口“吃虧”,多是與貧農展開牛力換人力的短期互助,這樣算起帳來比較容易,也能避免長期互助中出現(xiàn)的不等價交換。而在搭犋時,中農、富農就不愿吸收缺乏畜力的貧農參加了。富農和中農,大都土地過剩,人力缺乏,本不適合彼此結合,其所以結合是怕在中共扶持貧農的政策下,自己與貧農結合,自己的耕牛會變成伙養(yǎng)。
因此,在私有制個體經濟下,農民的經濟條件越好,越擔心自己在生產互助中吃虧,發(fā)展長期互助的難度就越大。進一步來看,互助組織內階級成分越復雜,成員的經濟條件相差越大,互助組織越是不能維持和鞏固下來。
土改前,根據(jù)農民選擇互助形式和合作伙伴的特點,中共認為“組里如果有骨干,如黨、團員,或政治上進步的生產積極分子等;組織成分純潔;勞動力、農具等不太缺乏”③張 林夫:《對山東培養(yǎng)互助合作典型的研究》,中央人民政府農業(yè)部輯《農業(yè)生產互助組參考資料》第2輯,中央人民政府農業(yè)部1953年,第38、39 頁。,那么這樣的互助組更有利于發(fā)展生產,組織起來的優(yōu)越性更大。所以當時中共在山東著力培養(yǎng)了一批以中農、貧農為主體的互助典型,希望“創(chuàng)造許多經驗”,“作出榜樣推動一般”。當時,中共并沒有直接介入到互助組織的內部管理層面,而是采取外部指導的方式來輔助互助組的發(fā)展,如“幫助互助組改進耕作技術,搞好生產,提高單位面積產量”,“加強對互助組的政治教育,培養(yǎng)群眾逐漸樹立集體主義思想、大公無私、有民主的作風”。在中共的指導下,農民潛在的組織能力得到開發(fā),以典型互助組為代表的一批農業(yè)合作組織在組織水平上得到了進一步提高。
(一)組織規(guī)模的選擇
中共沒有明確的限定互助組織的規(guī)模,參與互助的農民可以根據(jù)當?shù)氐膶嶋H情況,理性地選擇和發(fā)展互助組織的規(guī)模。有的地方適合小規(guī)模的勞動互助,如濱海區(qū)莒南縣的農民“組大集體干活不靈活,分散干又失去領導,大家不滿意,故由大組分成小組,每組最多為六戶,一般為五戶,這樣干起活來能細致及便于檢查”④新華社濱海電訊:《濱海區(qū)莒南變工互助的分析》,《解放日報》1944年6月2日。。根據(jù)互助生產情況的變化,農民還能夠及時調整互助組的規(guī)模,推動互助組的進一步發(fā)展。如菏澤地區(qū)蔡堂村楊心田互助組是山東最早樹立起來的生產互助典型。起初他們只是短期的“伙耕”,與舊式的搭犋類似,大家把農具、牲畜都拼在一起,一共合成兩犋,吃自己的草料,做大家的活,牲畜耕作一天,等于一個人勞動一天的代價,農具上,小件的農具自備,至于大件農具都是各家共用的,修理費由公家出,假使農具毀壞再添新的時,則由大家?guī)椭姓咴儋I。這樣互助組就解決了牲畜農具的問題,給缺少這些生產工具的貧農在生產上以很大的便利(當時8戶組員中有2戶什么也沒有)?;ブM的組員在互助中嘗到了甜頭,這就打下了長期合作的基礎,后來“由伙耕的基礎上發(fā)展到伙種、伙鋤、伙割(從短期的季節(jié)的合作發(fā)展到各種活的合伙),再由地里活的合伙到家里活的合伙,之后又發(fā)展到牲畜農具的合伙;有男人的合伙,發(fā)展到女人小孩也合起伙來;從農事操作的合伙,到農作以外的合伙”。①郭 影秋:《楊心田互助組》,中共冀魯豫邊區(qū)黨史工作組辦公室,中共河南省委黨史工作委員會編:《中共冀魯豫邊區(qū)黨史資料選編》第2輯(文獻部分,下),河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524-525頁。
(二)“自愿結合”的組織原則
中共保證尊重農民“自愿結合”的原則,農民可以自由退組。農民在互助中最為關注的是如何解決眼前的困難,最快地獲得收益,出組和跳組的現(xiàn)象很普遍。如文登富貴村的互助組由于其組員頻繁跳組,一年之中要進行三次組員整理。②王影:《文登富貴村組織互助組的經驗》,膠東《大眾報》1948年10月2日。同時,越是長期互助,其中“糊涂了”的成分越大,所以農民大多選擇短期互助。像在山東西部農村,參加長期互助的一般的都是政治上較進步的少數(shù)群眾,而大多數(shù)群眾尚做不到。③翟向東:《勞動互助經驗介紹》,中共冀魯豫邊區(qū)黨史工作組辦公室,中共河南省委黨史工作委員會編:《中共冀魯豫邊區(qū)黨史資料選編》第2輯(文獻部分,下),河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530、530頁。按照博弈論的觀點,“自愿結合”、允許自由退組對于合作組織來說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一方面,它保留了互助組內農民理性選擇生產方式的機會,“每個生產周期結束時,一個合作社的成員可以決定他們在下一格周期是否還參加合作社,如果他發(fā)現(xiàn)成為合作社的成員境況會更好,他將保留它的成員資格,否則,他將會從合作社中退出”④胡樂明:《真實世界的經濟學——新制度經濟學縱覽》,當代中國出版社2002年版,第267頁。;另一方面,它建立了一種生產上的激勵或者說是監(jiān)督機制,以維持組織內每個成員的勞動積極性。林毅夫認為“由于農業(yè)生產上的監(jiān)督極為困難,一個農業(yè)合作社的成功只能靠社員之間達到一個可自我執(zhí)行的默契的協(xié)議,在此協(xié)議下,每個社員承諾付出與他單干時一樣大的勞動或努力,但是,這個承諾只有在無限重復的博弈才是可信的,當每個成員可以把退社作為懲罰偷懶者的策略時,每輪博弈就達到了‘完美的均衡’,這時退社權的威脅策略就被認為是可信的”⑤林毅夫:《制度、技術與中國農業(yè)發(fā)展》,上海三聯(lián)書店1992年版,第18頁。。如文登縣富貴村的農民隋夕元因給別人干活不積極,在大家提意見后,他愿退出該組,當他深刻檢討與表示今后一定聽領導積極干活后,又參加了張福貴組。隋夕元的退社實際上是該互助組為維持成員勞動積極性進行的一次博弈。
(三)等價交換的記工記賬
農民剛組織互助組織時,缺乏合理的計工算賬辦法。剛開始大家都不好意思說出什么條件,但到自己實際感覺吃虧時,矛盾就產生了。在膠東,有的富農領導的互助小組,在開會時“貧的不敢說話,只憑富的一面說好,就訂出一頭驢頂兩個工,兩個半工,因而使貧農相當吃虧”。也有的小組只照顧貧民,飯都由富農或中農管,一頭驢只頂半個人工,一個工折價要按農忙時工夫市上的最高價格,結果富農感到不太合算。⑥《膠東生產互助合作小組經驗介紹》,《大眾日報》1944年1月15日。這種不合理的交換方式長期發(fā)展下去,“表面上的感情就得扯破”,互助組就有崩盤的危險。所以互助組織必須有等價交換的記賬方式,使“雙方互不吃虧”,才能繼續(xù)發(fā)展下去。
在發(fā)展互助組織的過程中,農民自己創(chuàng)造了等價交換的計工算賬辦法,如在互助組織發(fā)展較好的山東西部地區(qū),群眾就摸索出了以下幾種合理的人力變工的記工算賬辦法:1、計工互助互助的辦法:欠工的還工或償錢,組長負責記工按期計算,還工者可本還工辦法以人力物力男工女工償還之,給錢者預先訂出工資。2、除基本地的互助辦法——以本組土地最少的戶為準作為基本地,每戶都根據(jù)自己所出人數(shù)除出自己的基本地所余之地。3、換工兌地的互助辦法——每一壯丁作為一股,按股對地。4、集體佃種的互助辦法——參加互助的人,都是地主,同時也都是佃戶,將自己的土地交到組里,大家共同經營。一般地主得四,組里得六,組里所分之糧再按勞力分配。集體佃種是長期互助的一種形式,在組織程度上要高于其它幾種辦法,它把分散的各個人的利益統(tǒng)一起來,而變成大家共同的利益。互助組內的分頭越大,組員的生產意志越統(tǒng)一,所以這種方式大家還愿意實行,但農民自行組織的這種佃種方式并沒有突破個體經濟所有制的約束,組織內的農民還是以自己的經濟利益為優(yōu)先考量,如在精種時期,大家都不愿施肥。⑦翟向東:《勞動互助經驗介紹》,中共冀魯豫邊區(qū)黨史工作組辦公室,中共河南省委黨史工作委員會編:《中共冀魯豫邊區(qū)黨史資料選編》第2輯(文獻部分,下),河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530、530頁。膠東的農民根據(jù)市場和季節(jié)條件也制定了較公平的牛力人力變工辦法。如在夏季牲口干的活較輕,則一頭驢頂一個至一個半人工,牛騾頂一個半至兩個人工。而在耕種季節(jié),牛較費力可將牛工提高。結果后多打的工應以平均市價折算,有工夫市的地方可記載每天市上的價格;一般鄉(xiāng)村也依當時短工工價為準。這種辦法不僅可以給錢,且可用還工、償糞等。①《膠東生產互助合作小組經驗介紹》,《大眾日報》1944年1月15日。
(四)民主的領導方式
在組織領導方面,一些典型的互助組貫徹了中共提出的民主方針和會議制度,“凡事商量著干”,及時處理組內出現(xiàn)的問題,集體制定出適合當?shù)貙嶋H情況的生產計劃、記工方式,并按照計劃執(zhí)行。這樣,組員的意見一致了,干起活了更有目標了,增產的目的就很容易實現(xiàn)。如莒南縣某莊戴公田的互助組每次農忙時干部先討論,根據(jù)情況幫助中心組,民主商議出集體干活的計劃,再召開小組長聯(lián)席會議討論補充,成為全隊的計劃,然后再由各組根據(jù)本組的具體情況制定出更具體的計劃。在這里,黨組織只是在制定生產計劃中起了組織協(xié)調的作用,具體組織生產的方法和計劃還是由群眾自己說了算。因此,群眾執(zhí)行計劃的積極性很高,每次都能超額完成計劃。②火星:《戴公田變工隊一年概況》,《大眾日報》1944年12月17日。變工發(fā)展起來后,勞動力剩余增加,一些互助組組織農民搞起了副業(yè)生產。而在沒有什么副業(yè)可搞的情況下,中農的利益可能就會受到損失,文登富貴村的中農倪培松在互助中就感到自己的地自己可以趕過來,也知道組織起來能省勞動力,但在小組一起干時,還得向外找工錢給人家,而自己省下來的工夫也不能搞副業(yè),而感到不合適。于是該互助組又適時地提出可以把節(jié)余勞力投入深耕細作的辦法,這樣平日可以鋤六遍的地,參加互助組有節(jié)余勞力就可以鋤八遍。中農不僅不吃虧,反而得利更大,“這種做法大家滿意”。
總體上看,土改前中共對山東互助運動的指導比較靈活,將中下層小農組織起來,給他們管理互助組織的自主權,使其能夠在反復博弈中維持對互助合作的熱情,并利用理性對農村資源進行有效調控,在這一過程中建立在個體小農經濟基礎上的互助組織的組織化水平也同時得到了發(fā)展。土地改革前,農民對土地的相對平均占有還沒有實現(xiàn),所以企圖在當時農村中廣泛推行建立在等價交換基礎上的互助合作是不切實際的,到1946年為止,山東全省組織起來的農民也只有7%。③史敬堂等編:《中國農業(yè)合作化運動史料》下,三聯(lián)書店1959年,第1028頁。但這一時期,中共已經在山東農村開始了以互助組為起點的集體化實踐,重點培養(yǎng)了一批組織成分相對純潔的典型互助組,這相當是模擬了土改后在社會相對平均狀態(tài)下發(fā)展互助組織的場景,只不過在土改之后,階級成分齊整的互助組由少數(shù)典型發(fā)展成了普遍情況而已??梢娡粮那暗倪@個時期和土改后的集體化時代是相互銜接的兩個歷史時期,不是彼此割裂開來的,從深層意義上上來說這也體現(xiàn)了歷史慣性的存在。
農民互助合作的發(fā)展是一段豐富多彩的歷史,政府對農民互助的指導與農民自身對互助合作的理解和控制,是一個一體兩面。從“自下而上”的研究途徑也就是農民的面向入手,去構建土改前山東革命根據(jù)地農民生產互助的歷史,我們會發(fā)現(xiàn)農民以往史學研究中“號召—響應”的場景太過簡單,實際上農民在互助合作中是主動而理性的選擇者,他們會根據(jù)對“成本—收益”的衡量來選擇是否加入互助組織、選擇什么樣的互助伙伴以及組織的方式方法。而當時中共也正是站在農民的立場上來指導互助組織的,因而能夠從農民的互助合作中獲取成功的經驗,重視用經濟收益來刺激農民自我組織潛能的發(fā)揮,最終達到鞏固發(fā)展互助組織,促進生產發(fā)展的目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以鄉(xiāng)村民眾“自下而上”的視角不僅有助于構建農村互助合作的豐富歷史,亦為當前政府對農村生產的指導提供了參考,對于目前“三農”問題研究的解決方案具有比較大的啟示,進而體現(xiàn)了史學對現(xiàn)實的資鑒功能。
K092
A
1003-4145[2012]03-0020-04
2011-12-15
周婷婷,山東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博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蔣海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