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建云
(汕頭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 人文系,廣東 汕頭 515041)
百年語文教育低效原因探析
肖建云
(汕頭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 人文系,廣東 汕頭 515041)
語文獨立設科百年以來,教學效率總是比較低。分析原因,有時代發(fā)展等方面的客觀因素,也有對漢語教學規(guī)律認識不準確等方面的主觀因素,概括說來是四大原因。如果這四個方面得到根本改觀,語文教學低效的狀況將徹底改變。
語文教育;效率;探析
中國古代歷史幾千年,創(chuàng)造了燦爛的文明,領(lǐng)導世界潮流;中國現(xiàn)代歷史只有百多年,而且積貧積弱,遠遠落后于世界先進水平。學漢語,了解中國,到底懂哪段歷史重要呢?人們談到“學生語文程度不夠”,不是指白話文讀不懂,也不是說白話文讀得太少了,而是指學生缺乏古代文化常識、古代文學常識,讀不懂常用的古文,不了解常見的典籍。外國留學生的漢語知識競賽也主要是考他們對中國古代文化了解多少。正常的語文課堂教學時間大都用在白話文的“東拉西扯”上,還有多少時間來學古詩文呢?現(xiàn)在小學極少有古文,中學大概只占到三成,除掉考試、活動課之外,古詩文教學時間在整個中小學語文課堂教學時間中占不到十分之二,大概四五百節(jié)課,這么少的時間能達到閱讀淺易文言文的程度嗎?十多年的基礎教育之后,我們的孩子連《史記》、《論語》都不愿看,不敢看,不能看,我們的母語教學能算成功嗎?
胡適曾自信地說,教育界改國文為國語,把中國教育的革新至少提前了20年。而事實上,白話文以壓倒優(yōu)勢的多數(shù)占領(lǐng)語文教材,使中國語文教育整整倒退了一百年!把有限的課堂教學時間用在學生已經(jīng)懂得的白話文上,而不懂且又很重要的古詩文又極少學,這樣,在語文課上能有多少收獲呢?
能力僭越知識,這是百年語文教育低效的主要原因。語文教學應該以學知識、長學問為主,把豐富學生的知識作為語文教學的主要任務來抓。當語文知識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年齡和閱歷到一定的階段時,相關(guān)的語文能力也就自然來了。語文的知識應包括漢字、詞匯和詩文的積累,也包括文學史知識、文化知識的積累等等,核心是對中國古代三千年歷史中文學精品的了解與掌握。如果我們能夠背誦最好的詩詞曲賦散文駢文數(shù)百篇,對中國歷史了如指掌,外加對外國文學和歷史掌握精深,對人文科學和自然科學都懂得一些,那么,我們的說話能力會差嗎,閱讀能力、寫作能力會不好嗎?而我們的實際情況是,把培養(yǎng)學生讀、寫、聽、說的語文能力當成主要任務來抓,認為語文知識無關(guān)緊要。
這里我們不得不提一下我們尊重的兩位前輩呂叔湘和劉國正。呂叔湘先生說過:“使用語文是一種技能,跟游泳、打乒乓球等活動沒有什么不同的性質(zhì),不過語文活動的生理機制比游泳、打乒乓球等活動更加復雜罷了?!保?](P103)我們覺得這話很值得商榷:使用語文應該是一種智力活動,不僅需要語文知識做基礎,也需要語文以外的知識如歷史知識、哲學知識、科學知識做背景,還需要社會閱歷做支撐,即古人所謂的“行萬里路,讀萬卷書”。一個人如果沒有豐富的包括語文知識在內(nèi)的各方面的知識,那么他說的話只能是口水話,沒有豐富的內(nèi)容,沒有回味的余韻。一字不識的文盲不也有很多可以滔滔不絕地說話嗎?寫作的情況也一樣。游泳卻不同。游泳是一種肢體活動,只要動作熟悉了就可以和機械一樣達到自動化的程度,沒有游泳以外的知識如歷史知識、哲學知識是不會受影響的,游泳技術(shù)照樣高超,照樣得世界冠軍。劉國正先生也說過類似甚至更偏離正道的話:“語言是技能性很強的工具。獲得運用工具的技能,大體上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以知識為基礎,由知識到技能;另一種是直接傳授,由技能到技能,知識起輔助作用。我以為語文屬于后者。”[5](P4)劉先生說這話是在1996年。我不知道劉先生的觀點后來是否改變了,我認為劉國正先生當時剛好說錯了,語言技能應該屬于以知識為基礎的技能,并且這個“知識”應該是包括語文知識在內(nèi)的一切知識,文史哲、政地生、數(shù)理化,人文科學、自然科學,越多越好。知識越豐富,說起話來越有含量,越有味道,越有魅力,越生動形象,越能吸引人,進而達到一種令人感動的境界,令人產(chǎn)生共鳴的境界。知識貧乏的人說話能夠達意就不錯了,藝術(shù)境界就別談了。由于種種原因,一直以來,甚至可以說從語文獨立設科以來“能力說”就相當流行,現(xiàn)在基本上已成為共識。義務教育課程標準的基本理念是:“語文是實踐性很強的課程,應著重培養(yǎng)學生的語文實踐能力,而培養(yǎng)這種能力的主要途徑也應是語文實踐,不宜刻意追求語文知識的系統(tǒng)和完整?!睂嶋H上,新中國成立以來,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全國的語文教師在語文教學實踐中都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培養(yǎng)學生的聽說讀寫的能力上,我們在這種本末倒置的教學中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能力是應用,只要我們的生理功能正常,又有一定的知識,當需要用的時候,自然能用得來,如果知識淵博,那就能用得好。毛澤東的說話能力應該算很好了,但從他的求學經(jīng)歷看,湘鄉(xiāng)東山堂小學、湘鄉(xiāng)駐省中學、湖南省第一中學、湖南第一師范沒有哪個老師特意培養(yǎng)他的說話能力,老師只是強調(diào)要多讀書,要豐富學問。[6]毛澤東一生用了大量的時間來讀書,以豐富學識,也為說話和寫作積累了素材,而真正用在鍛煉說話能力和寫作能力上的時間微乎其微。正因為他學問淵博,所以他說話能夠吸引人,感染人;也正因為他學問淵博,所以他寫作旁征博引,生動形象,內(nèi)容和形式兼美??梢哉f,毛澤東的口才和文才是以他的知識和智力做基礎,加上平時自己在實踐中有意鍛煉形成的,并不是學校教育培養(yǎng)出來的。再如胡適,他在20世紀20年代的北京大學當老師,口才被學生稱為第一,[7](P179)而他讀中小學的時候也沒有老師刻意培養(yǎng)他的說話能力,他的一流的說話能力也純粹是他的知識、他的智力自然轉(zhuǎn)化而來的。前大寨黨支部書記、國務院副總理陳永貴,口才也特別好,小到一個村,大到全省全國,隨便哪一級會議他做報告都能博得好評,[8]但他根本沒上過學,說話的能力也就無法得到學校的培養(yǎng),但照樣說得好,為什么?因為他善于在生活中學習,善于運用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內(nèi)容和形式,知識儲備很豐富了,所以說起話來就能吸引人。無數(shù)事實雄辯地證明:口才根本不需要學校專門培養(yǎng),只要有機會實踐,自然能說好。寫作能力也一樣,一種體裁的文章能背幾十篇甚至幾百篇范文,他絕對能寫這種體裁的文章,如果不讀不背,即使天天進行寫作實踐,寫上一百年,也休想寫出好文章!
所以,我們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在培養(yǎng)學生的學問上,指導學生多讀好書,多背好文章,多學習有用的知識,當知識很豐富了,說話和寫作都有內(nèi)容了,剩下的說話技巧和寫作方法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就可以學會,萬一沒有時間了,不學也能自己會。
在知識和能力的關(guān)系問題上,我們過去重能力,輕知識,我認為這是本末倒置,這是思路的根本錯誤。我們在這上面浪費了太多的精力!
考試不顧教學,這也是影響語文教學效率的重要因素,這一點主要體現(xiàn)在改革開放以后的語文教學中。語文教學本來應該是培養(yǎng)學生正確理解和運用祖國語言文字的能力,具體說來是培養(yǎng)讀、寫、聽、說的語文能力,對學生進行思想教育,對學生進行知識教育。[9](P230)而“考試是對教與學質(zhì)量的檢查”,看語文教學有沒有完成這些目標和任務,“應該是教什么考什么”,[5](P30)而現(xiàn)在的高考卻不管你教了什么,考試來自己的一套,在高考之前幾個月出一個考試說明(或叫考試大綱),讓師生圍繞這個考試大綱去教學,去復習,而將高三以前十余年的語文學習置之不顧,使得師生們從一進學校就瞄準高考講考試說明,圍繞這個考試大綱去教學,而考試的內(nèi)容又非常有限,從而使語文教學走進死胡同:語文學習過程枯燥無味,教學方法單調(diào)呆板,效果老不見長進,以至于使學生討厭語文。
語文教學與考試的理想狀態(tài)應該是:出考試題目的人應該是制訂課程標準和編寫教材的人,因為他們最明白教材的教學內(nèi)容的具體分布和重點所在,出起題目來可以做到重點突出,難易適度,并且確保對中小學語文教學起正面引導作用。而現(xiàn)在出高考題的人既不是教語文課的人,也不是制訂課程標準和編寫教材的人,他們對語文教材的具體內(nèi)容和重點分布不甚了了,出起題目來既起不到檢查教學效果的作用,也起不到鑒別語文水平高低的作用,更談不到指導語文教學方向的作用。
考試影響教學,自古皆然??婆e考試不考喪禮,學子們就不學喪禮的內(nèi)容,不考歷史就不學史籍。1932年起中學應屆學生要會考才能畢業(yè),于是老師和學生就全力應考。陶行知痛切地指出:“學生是學會考,教員是教人會考,學校是變成了會考籌備處。會考所要的必須教,會考所不要的就不必教,甚至于必不教。于是唱歌不教了,圖畫不教了,體操不教了,家事不教了,農(nóng)藝不教了,工藝不教了,教學的實驗不教了,所有課內(nèi)課外的活動都不教了。所教的只是書,只是考的書,只是《會考指南》!教育等于讀書;讀書等于趕考。好玩吧,中國之傳統(tǒng)教育!”陶行知從人的全面發(fā)展出發(fā),對考試的負面影響深感憂慮,讓我們看到了一個真正教育家的責任感。但事物還有另一面。辯證法告訴我們,凡事都有兩面性,考試也不例外,既有它反面的副作用,也有它正面的作用。過去考試發(fā)揮了它強大的反面的副作用,卻沒有充分發(fā)揮它正面的作用,這個責任不在考試本身,而在于我們自己。我們沒有真正重視考試的正面作用的影響。出考試題的人只管出題,不管可能對教學產(chǎn)生的負面影響。過去我們把考試看作一條路,教學看作一條路,其實我們完全可以把它們看作一條路,讓教學先走,再讓考試循著教學的軌跡走,之后教學又參考考試的車轍前行。這樣考試就能很好地指導教學,將它的副作用減少到最小,將它的積極作用發(fā)揮到極致!
高考不是一般的考試,對教學的影響更廣泛,更深刻。如果能夠充分發(fā)揮高考的積極影響,那么對語文教學將起到很好的推動作用。甚至可以這樣說,國家需要什么樣的語文人才,社會需要什么樣的語文能力,生活需要什么樣的語文知識,都可以通過高考的影響來完成??婆e時代,封建統(tǒng)治者需要經(jīng)學人才就考經(jīng)問,需要文學人才就考詩賦,就是一個非常成功的例子。
以前我們的考試沒有認真地照顧教學,所以影響了語文教學的效率,現(xiàn)在,如果高考能夠全面細致地照顧教學,既鑒別語文水平的高低好壞,又檢測語文教學的成敗得失,還指導語文教學的前進方向,那么語文教學的面貌將會是另一種樣子。
引進擠占傳統(tǒng),這也是語文教育不成功的一個因素。北京師大的劉淼認為,語文學科雖然獨立設科已經(jīng)有一百多年了,但是至今仍然沒有真正形成自身的學科體系,這與近代以來的語文研究存在很多問題有關(guān),而其中一個比較明顯且比較重要的問題是,語文研究過于注重甚至依賴外部探討,而忽視語文學科自身的內(nèi)部挖掘。而這種外部探討研究主要有兩種情況:一是簡單地從語文以外的其他學科(例如從心理學、教育學等學科)移植方法;二是不斷從國外引入各種理論和方法,嫁接到漢語文教育上,以至語文研究出現(xiàn)了“西風緊,滿地黃葉飛”的現(xiàn)象。雖然語文研究中一定的外部借鑒是必要的,但是語文研究更應該從它自身內(nèi)部挖掘,因為語文教學說到底是漢民族語教育,它是有其自身的特色的。語文教育家王森然早在20世紀20年代就說過:“其他各科的教材教法,內(nèi)容工具,似乎都還有可以借鑒于他國先例的地方。獨有國文,非由我們自己來探索不可。”[1](P6)在近百余年的語文教育史上,有過好多次學外國而造成深遠惡劣的影響的,其中最突出的要算學蘇聯(lián)。凱洛夫課堂教學的“五環(huán)節(jié)”理論(組織教學-復習舊課(檢查作業(yè))-講授新課-鞏固新課-布置作業(yè)),[1](P276)我們不知有多少老師用過多少年。1953年開始的“《紅領(lǐng)巾》教學法”更是影響深廣。在相當長的時間內(nèi),《紅領(lǐng)巾》教學中的所謂“分析課”幾乎成了語文教學中的唯一的“課型”。[1](P278-282)在當前語文學界,無論理論研究還是課堂教學,生搬硬套外國教育理論的情況仍然很普遍,恕不一一舉例。
我們的漢語教育有幾千年的歷史,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這些經(jīng)驗是針對我們自己的漢語的,是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失敗才熔鑄成的,是行之有效的,值得我們今天好好借鑒。
分析壓制誦讀,這也是語文教育低效的原因之一,這是由于“白話凌駕文言”直接造成的。這方面很多文章都有論述,這里就不專門分析了。
一個世紀以來,我們的語文教育問題多多,內(nèi)容選擇不準,方法不科學,效率低下。如果我們進行深刻徹底的反思,痛下決心,對語文教育來一場革命,讓古詩文成為教材的主體,把積累知識和背誦詩文作為教學重點,以誦讀為主要教學方法,改革高考內(nèi)容和形式,看重中國古代的傳統(tǒng)教育經(jīng)驗,慎取外國的做法,那么,我們的語文教學面貌將會是什么樣子呢?對它,我很神往,也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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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633.33
A
1673-1395(2012)01-0126-04
一、白話凌駕文言
2011 10 22
肖建云(1964-),男,湖南邵東人,講師,碩士,主要從事中小學語文教育研究。
責任編輯 韓璽吾 E-mail:shekeban@163.com
1902年清政府頒布《欽定學堂章程》,現(xiàn)代語文教育可謂正式設科,到如今百有余年了。一個世紀以來,時不時會聽到語文教育內(nèi)部對教學效率不高的自責,也時不時會聽到社會對語文教育效率不高的強烈不滿乃至憤慨。1943年初,文學批評史家羅根澤之所以發(fā)出“搶救國文”的呼吁,就是因為他感覺到當時的大學生國文程度太差。[1](P187)“搶救國文”的討論正在熱烈進行之中時,葉圣陶等人1946年編成的《開明新編國文讀本·序》中說“20年來國文教學沒有好成績”[1](P185)。這里的“20年”是指從1923年實行新學制課程標準以來的20年。開明同仁認為這20年國文教學是不成功的,不能令人滿意。差不多同時,1946年12月,在北京大學蔡孑民先生紀念館召開的“中學語文誦讀方法座談會”上,語言學家黎錦熙在發(fā)言中指出:“現(xiàn)在教育成績最壞的是國文?!保?](P216)黎氏認為當時的基礎教育各科中效率最差的是語文。1997年在全國范圍內(nèi)展開的那次規(guī)模盛大空前的語文教學大討論,也就是因為社會對語文教育效果強烈不滿才形成的。時間又過去十多年了,現(xiàn)在語文教育的效率又怎樣了呢?不知別人怎么評價,我敢說,在基礎教育的幾門主科中,語文不排倒數(shù)第一,也絕對稱得上倒數(shù)第二??傊?,百余年來,語文教育的效率總是不高,成績總是不能令人滿意!為什么語文正式設科以后教學效率總是提不高,學生總是學不好語文呢?本文認為主要原因有四個。
白話凌駕文言,這是百年語文教育低效的根本原因,可以說是罪魁禍首。在語文教學內(nèi)容中,文言應該是主體,是重心,因為那里包含著中國文化和中國文學的主要內(nèi)容,而白話是日常應用語體,是人們天天用的,不學也能懂的。當然就語文教學而言,在作文和現(xiàn)代漢語知識里用點白話做例子也是必要的,但白話始終是輔助次要的,它的份額和地位都不能超過古詩文,否則對語文教學來說就是顛倒主次和輕重。弄錯了主次和輕重的語文教學,它的效率會高嗎?胡適說:“白話”有三個意思,一是戲臺上說白的“白”,就是說得出、聽得懂的話;二是清白的“白”,就是不加粉飾的話;三是明白的“白”,就是明白曉暢的話。[2](P13)從胡適的定義里可以看出,白話文章學生自己看得懂,用不著老師教。當然,語文教材中的白話文,也有一些質(zhì)量高一點的文章,但總的說來還是與胡適說的白話文程度差不多。白話作品用來做學生作文的范例,讓學生學習作文的技巧,明白好文章是什么樣子,這樣是有用的,用來讓學生學習現(xiàn)代漢語常用詞匯,也是可以的,用來讓學生了解中國的民俗文化,也是可以的,但是,如果用來做精讀精教的教材,那它真是不配。顧黃初說:“我們現(xiàn)行語文課本中的現(xiàn)代文,多數(shù)失之淺,學生只要有了一定的識字量和基本的閱讀能力,閱讀之后,便覺得‘一眼能望到底’。即使教師費盡心思,‘淺文深教’,學生聽課仍然感到乏味,提不起精神?!保?](P34)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教授劉錫慶對青少年在學白話文上用時太多非常嘆惜。他說:“白話課文,實在是太‘水’了,不是記不住就是記住了也沒有什么意義,因為它本身文化的‘含金量’太低了,不能終身受用——整個小學六年,所有‘課文’除了完成‘識字’任務外,大多淡忘了,它不能作為‘文化積淀’存留下來以長期使用,這真是一種智力開發(fā)上的極大浪費!”[4](P175-176)其實,早在1920年何仲英先生發(fā)表的《白話文教授問題》的文章中,就涉及到了這個問題。當時不少國文教師對教材中新出現(xiàn)的這么多的白話文,感到非常困惑:“我只覺得白話文可以讓學生自己看,隨意學習罷了,何為教授?小學生或因程度不夠,教員不得不略為講解,中學生誰看不懂,還要講么?就是教員要講,也無可講的話頭,難道教員東拉西扯,云天海外的說些話就可以搪塞嗎?教員本是為講解的,學生懂,無須教員講解,教員還要講解,豈不白浪費時間,生了學生的厭惡的心理呢?”[1](P86)90年過去了,語文教師有沒有這種困惑呢,學語文的學生有沒有這種困惑呢,“東拉西扯,云天海外”的現(xiàn)象是不是還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