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絲綢之路是一條橫通亞歐大陸的交通線路，絲綢之路河南段的發(fā)展歷經(jīng)興衰。在東漢建都洛陽之后，絲綢之路河南段首次出現(xiàn)繁榮；魏晉南北朝時期，絲綢之路河南段繼續(xù)保持著繁榮的態(tài)勢；隋唐時期，絲綢之路河南段再次走向繁榮。

［關(guān)鍵詞］河南；絲綢之路；文化交流；商業(yè)往來

［中圖分類號］K2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11）010-0037-04

絲綢之路簡稱絲路，原指中國與中亞河中地區(qū)和印度之間以絲綢貿(mào)易為主的交通線路。其后，德國歷史學家赫爾曼把絲綢之路延伸到小亞細亞和地中海西岸，從而確定了絲綢之路的基本內(nèi)涵。

絲綢之路最早形成于張騫出使西域。西漢時期，西域有狹義和廣義之分：狹義的西域是指玉門關(guān)、陽關(guān)（今甘肅敦煌西）以西、蔥嶺以東、昆侖山以北、巴爾喀什湖以南地區(qū)；廣義的西域還包括蔥嶺以西的中亞細亞、羅馬帝國等地，包括今阿富汗、伊朗、烏茲別克，至地中海沿岸一帶。西域自從張騫鑿空之后，和中原漢地的關(guān)系逐漸緊密。

東漢時期，隨著長安廢不為都，全國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格局發(fā)生重大變化，絲綢之路交通格局隨之發(fā)生新的變化。

一、東漢時期，絲綢之路起點東移至洛陽，絲綢之路河南段首次繁榮

東漢建立后，洛陽成為全國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中心。史稱當時洛陽“船車賈販，周于四方；廢居積貯，滿于都城。琦賂寶貨，巨室不能容；馬牛羊豕，山谷不能受”。①以洛陽為中心的中外政治聯(lián)系日益加強，文化交流、商業(yè)貿(mào)易往來逐漸發(fā)展，日趨繁榮。

漢明帝永平十六年（73），朝廷派將軍竇固、耿秉等率大軍北擊匈奴，大破呼衍王部于天山，奪取伊吾（今新疆自治區(qū)哈密縣），駐軍置屯，重新恢復與西域的聯(lián)系，蔥嶺以東數(shù)十國皆來歸附。公元92年，東漢政府正式任命班超為西域都護，徐干為長史，恢復了東漢對西域的統(tǒng)治。當時，西域都護駐龜茲，長史駐疏勒，同時以任尚為戊己校尉，領(lǐng)兵500人，駐守高昌壁，再一次實現(xiàn)了中原王朝和西域各國的聯(lián)系。之后，順帝永建元年（126），班勇又領(lǐng)西域諸國兵大破北匈奴呼衍王，俘其部2萬余人，進一步鞏固了東漢和西域各國的政治聯(lián)系。

東漢時期，不少西域國家通過派遣使臣、遣子入侍方式加強和東漢政府的聯(lián)系?！逗鬂h書》卷2《明帝紀》載：永平十七年（75），“西域諸國遣子入侍”?！逗鬂h書》卷4《和帝紀》載：永元七年（95），“五月，西域降服，納質(zhì)者五十余國”?！逗鬂h書》卷6《順帝紀》載：永建五年（130），“春正月，疏勒王遣侍子及大宛、莎車皆奉使貢獻”。這些政治聯(lián)系，無論是出于被迫或是主動，都不同程度地加強了西域和中原內(nèi)地的聯(lián)系。

在政治聯(lián)系加強的基礎(chǔ)上，洛陽和西域各國的商業(yè)往來也日益興盛。對于當時商業(yè)往來繁榮的盛況，《后漢書》卷88《西域傳》曾有這樣的記載：“西域風土之載，前古未聞也。漢世張騫懷致遠之略，班超奮封侯之志，終能立功西遐，羈服外域。自兵威之所肅服，財賂之所懷誘，莫不獻方奇，納愛質(zhì)，露頂肘行，東向而朝天子。故設(shè)戊已之官，分任其事；建都護之帥，總領(lǐng)其權(quán)……立屯田于膏腴之野，列郵置于要害之路。馳命走驛，不絕于時月；商胡販客，日款于塞下。”大量胡商奔走、往來于洛陽，使中原漢地的絲綢等物品得以源源不斷地向洛陽匯集，運抵西方的中亞及羅馬帝國等處。

對于中原地區(qū)的絲綢通過什么樣的方式運抵羅馬，《后漢書》卷88《西域傳》曾這樣記載：“大秦國，以在海西大秦國，一名犁鞬，以在海西，亦云海西國。地方數(shù)千里，有四百余城……其王常欲通使于漢，而安息欲以漢繒彩與之交市，故遮閡不得自達。至桓帝延熹九年，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徼外獻象牙、犀角、玳瑁，始乃一通焉?！彪m然這段文獻記載的是羅馬遣使中國的一個史實，但卻透露出這樣的一則信息，即東漢時期中國和羅馬的絲綢貿(mào)易，曾長期被中亞的安息把持、壟斷，來自中原地區(qū)的絲綢大部分通過安息人的周轉(zhuǎn)運抵羅馬。

古代羅馬文獻非常明確地記載了來自于中原地區(qū)的絲綢運抵羅馬后的銷售使用情況：“賽里斯人即處此。其林中產(chǎn)絲，馳名宇內(nèi)。絲生于樹葉上，取出，濕之以水，理之成絲。后織成錦繡文綺，販運至羅馬。富豪貴族之婦女，裁成衣服，光輝奪目。由地球東端運至西端，故極其辛苦?！雹诳梢?，中原地區(qū)的絲綢歷經(jīng)艱險運抵羅馬后，風靡一時，成為羅馬貴婦人穿著炫耀的對象。

在中國的絲綢等物品大量輸往西域的同時，西域等國的商品也大量輸入中國。東漢時期，不少皇親貴戚也卷入到和西域的商貿(mào)活動中。如質(zhì)帝時大將軍梁冀“遣客出塞，交通外國，廣求異物……金玉珠璣，異方珍怪，充積臧室。遠致汗血名馬”，③大肆羅致包括汗血寶馬在內(nèi)的西域異物。靈帝時，“靈帝好胡服、胡帳、胡床、胡坐、胡飯、胡箜篌、胡笛、胡舞，京都貴戚皆競為之”。④中國輸入西域的物品不僅種類繁多，而且上行下效，服用西域物品竟成一時之風尚。

在西域輸入中國的物品中，除了商業(yè)交易之外，朝貢是當時一種非常重要的物品輸入形式?！逗鬂h書》卷3《章帝紀》載：章和元年（87），“月氏國遣使獻扶拔、師子”。《后漢書》卷88《西域傳》載：章和元年，（安息國）“遣使獻師子、符拔。符拔形似麟而無角”。西域各國輸入到中原的貢物，似以奇珍異物為主。如《后漢書》卷88《西域傳》曾有這樣一個記載，延熹九年（166），“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徼外獻象牙、犀角、玳瑁，始乃一通焉。其所表貢，并無珍異，疑傳者過焉”。因為這些所貢之物，并無“珍異”，所以就被是懷疑可能是商人假冒使者前來供奉。

二、魏晉南北朝時期，絲綢之路河南段繼續(xù)繁榮

魏晉南北朝是中國分裂動蕩的時期，不過由于這時洛陽一直是全國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所以絲綢之路河南段依舊保持著往日的繁榮景象。

據(jù)《三國志》卷16《倉慈傳》記載：“又常日西域雜胡欲來貢獻，而諸豪族多逆斷絕；既與貿(mào)遷，欺詐侮易，多不得分明。胡常怨望，皆勞之。欲詣洛者，為封過所，欲從郡還者，官為平取，輒以府見物與共交市，使吏民護送道路，由是民夷翕然稱其德惠……及西域諸胡聞慈死，悉共會聚于戊己校尉及長吏治下發(fā)哀，或有以刀畫面，以明血誠，又為立祠，遙共祠之。”表明在三國鼎立時期，不僅中原王朝在在西域的行政管理機構(gòu)繼續(xù)存在，而且西域和洛陽之間的貿(mào)易交通，在地方官員的努力下，仍繼續(xù)保持暢通。

西晉時期國家統(tǒng)一，社會更加發(fā)達?！稌x書》卷26《食貨志》稱“世屬升平，物流倉府，宮闈增飾，服玩相輝”。以洛陽為中心的中原王朝和西域之間的關(guān)系十分密切?！稌x書》卷3《武帝紀》載：“（司馬炎即皇帝位）設(shè)壇于南郊，百僚在位及匈奴南單于、四夷會者數(shù)萬人?！庇胁簧傥饔蛑T國的使者應邀參加司馬炎的即皇帝位儀式。《晉書》卷3《武帝紀》稱司馬炎當政時，晉朝“通上代之不通，服前王之未服”，雖有夸大其詞之嫌，但也反映出西晉時期中原王朝的對外聯(lián)系比較廣泛?！稌x書》卷97《四夷傳》對西域各國和晉朝的聯(lián)系有比較具體的記載。如“龜茲國西去洛陽八千二百八十里……武帝太康中，其王遣子入侍”，“大宛西去洛陽萬三千三百五十里……其子摩之立，遣使貢汗血馬”，“大秦國一名犁鞬，在西海之西……武帝太康中，其王遣使貢獻”等等，諸如此類的記載不在少數(shù)。

北魏遷都洛陽之后，在“伊、洛之間，夾御道伊、洛之間，夾御道有四夷館。道東有四館。一名金陵，二名燕然，三名扶桑，四名崦嵫。道西有四里：一曰歸正，二曰歸德，三曰慕化，四曰慕義……西夷來附者處崦嵫館，賜宅慕義里。自蔥嶺以西，至于大秦，百國千城，莫不歡附，商胡販客，日奔塞下，所謂盡天地之區(qū)已。樂中國土風，因而宅者，不可勝數(shù)。是以附化之民，萬有余家。門巷修整，閶闔填列，青槐蔭陌，綠樹垂庭，天下難得之貨，咸在悉在焉”。⑤洛陽恢復生機，和西域的交通往來重新興盛，更加繁榮。

北魏重佛法，西域前來洛陽弘法傳經(jīng)的僧人前赴后繼，絡(luò)繹不絕?！皶r佛法經(jīng)像，盛于洛陽，異國沙門，咸來輻輳，負錫持經(jīng)，適茲樂土，世宗故立此寺以憩之。房廡連亙，一千余間。庭列修竹，檐拂高松，奇花異草，駢闐堦砌。百國沙門三千余人，西域遠者，乃至大秦國，盡天地之西垂。”⑥來到洛陽的佛教人士，不僅人數(shù)眾多，甚至連遠在羅馬的佛教人士也不遠千里，跋涉而來。這些西域僧人不僅親自來中國傳教弘法，而且還親自在洛陽設(shè)寺傳法。如“菩提寺，西域胡人所立也”，⑦ “法云寺，西域烏場國胡沙門僧曇摩羅所立也”。⑧

隨著大量的西域胡人來到中原，來自于西域的舶來之品，大量出現(xiàn)在洛陽。其正如《資治通鑒》所載：“逮景明之初，承升平之業(yè)，四境清晏，遠邇來同。于是貢篚相繼，商賈交入，諸所獻納，倍多于常?！雹帷堵尻栙に{記》卷4《城西》稱：“（河間王元?。┏谑遥愔T寶器， 金瓶銀甕百馀口，甌檠盤盒稱是。自余酒器，有水晶缽、瑪瑙杯、琉璃碗、赤玉卮數(shù)十枚，作工奇妙，中土所無，皆從西域而來。”

作為一個北方游牧民族在洛陽建立的政權(quán)，北魏十分重視絲綢的制造和生產(chǎn)。景明三年（502）十二月，宣武帝專門下詔指出：“民本農(nóng)桑，國重蠶籍，粢盛所憑，冕織攸寄。比京邑初基，耕桑暫缺，遺規(guī)往旨，宜必祗修。今寢殿顯成，移御維始，春郊無遠，拂羽有辰。便可表營千畝，開設(shè)宮壇，秉耒援筐，躬勸億兆?！雹庖栽t令的形式要求大量發(fā)展農(nóng)桑事業(yè)。在北魏統(tǒng)治者的大力推動下，北魏的絲綢業(yè)十分發(fā)達。如在河間王元琛的府庫中“錦罽珠璣，冰羅霧縠，充積其內(nèi)。繡、纈、、綾、絲、彩、越、葛、線、絹等不可數(shù)計”，[11]國家府庫中絲綢的數(shù)量更多“庫藏盈溢，錢絹露積于廊者，不可較數(shù)。及太后賜百官負絹，任意自取”，[12]由于數(shù)量太多，以至于太后讓百官，打開府庫，任意自取。這些絲綢除了通過商業(yè)貿(mào)易傳入到西域之外，有些是通過贈賜的形式傳入西域的。如孝文帝太和十七年（493）下詔說：“今諸邊君蕃胤，皆虔集象魏，趨鏘紫庭。貢饗既畢，言旋無遠。各可依秩賜車旗衣馬，務令優(yōu)厚。其武興、宕昌，各賜錦繒纊一千；吐谷渾世子八百；鄧至世子，雖因緣至都，亦宜赍及，可賜三百?！盵13]北魏政權(quán)和西域朝貢關(guān)系頻繁，當時應有不少絲綢通過這種方式，流通傳入到西域。

三、隋唐時期，絲綢之路河南段再次繁榮

隋唐時期，中國結(jié)束了長達幾百年的分裂、戰(zhàn)爭局面，中國社會開始進入到一個新的繁榮時期。與經(jīng)濟上的繁榮、國家的統(tǒng)一相適應，中原王朝和西域的關(guān)系也再一次發(fā)展，達到一個新的歷史高度。

雖然隋唐兩朝均建都于長安，但洛陽卻是當時經(jīng)濟最發(fā)達的城市。隋唐時期，隋煬帝修建起以洛陽為中心北達涿郡、南抵杭州、西至長安的大運河，洛陽成為全國交通的中心，史稱“天下諸舟，舟航所聚，旁通巴、漢，前指閩、越，七澤十藪，三江五湖，控引河洛，兼包淮海，弘舸巨艦，千舳萬艘”。[14]借助于大運河的修建，洛陽成為全國的經(jīng)濟中心。隋唐兩代，洛陽城中都設(shè)有規(guī)模巨大的商業(yè)市場，在隋代，洛陽設(shè)有豐都、大同、通遠三市，而西京長安只有兩市，多一市。隋唐時期，洛陽不僅市場數(shù)量較多，而且還十分繁華。以豐都市為例，它占據(jù)兩坊之地。豐都市周圍八里，通十二門，市內(nèi)店肆林立，貨物應有盡有?！耙话俣?，三千余肆”，“招致商旅，珍奇山積”。像這樣規(guī)模宏大、商業(yè)繁華的都市，在當時的世界上都十分少見。

作為隋唐兩代的東都，洛陽的政治地位十分崇高。隋煬帝修建洛陽以后，長期在洛陽居住。隋煬帝在位的時間為13年，在洛陽的時間為4年，在長安的時間約為1年，在洛陽的時間比在長安的時間都長。進入到唐代，太宗和高宗兩朝，皇帝頻繁地往來于兩京之間，高宗皇帝更是稱洛陽和長安為其“東西二宅”。武則天時期，改洛陽為神都，正式取代長安成為政治中心。這樣，洛陽在繼長安成為全國的經(jīng)濟中心之后，又成為全國的政治和文化中心。

隋唐兩代，由于十分重視對西域邊疆的開拓和經(jīng)營，所以洛陽和西域的交通十分通暢。如裴矩在《西域圖記》中指出，當時從敦煌出發(fā)，通往西域的大道有南、中、北三道。北道“發(fā)自敦煌，至于西海，凡為三道，各有襟帶。北道從伊吾，經(jīng)蒲類海鐵勒部突厥可汗庭，度北流河水，至拂菻國，達于西海。其中道從高昌、焉耆、龜茲、疏勒、度蔥嶺，又經(jīng)鈸汗、蘇對沙那國、康國、曹國、何國、大小安國、穆國，至波斯，達于西海。其南道從鄯善，于闐，硃俱波、喝槃陀，度蔥嶺，又經(jīng)護密、吐火羅、挹怛、忛延，漕國，至北婆羅門，達于西海”。對于西域各國的認識，也更加全面、具體?！盎噬镶咛煊铮瑹o隔華夷，率土黔黎，莫不慕化。風行所及，日入以來，職貢皆通，無遠不至。臣既因撫納，監(jiān)知關(guān)市，尋討書傳，訪采胡人，或有所疑，即詳眾口。依其本國服飾儀形，王及庶人，各顯容止，即丹青模寫，為《西域圖記》，共成三卷，合四十四國。仍別造地圖，窮其要害。從西頃以去，北海之南，縱橫所亙，將二萬里。諒由富商大賈，周游經(jīng)涉，故諸國之事，罔不遍知?！盵15]

隋唐時期，不少來自西方的商人和使者集聚于洛陽，使洛陽成為國外人居住的中心城市。隋大業(yè)年間（605～616），隋煬帝改洛陽為東都，派遣使者出使西域諸國，并置西域校尉接應之。從此，“西域諸蕃，往來相繼”[16]大量地涌入到東都洛陽。史載：“帝至東都，矩以蠻夷朝貢者多，諷帝令都下大戲。征四方奇技異藝，陳于端門街，衣錦綺、珥金翠者以十數(shù)萬。又勒百官及民士女列坐棚閣而縱觀焉。皆被服鮮麗，終月乃罷。又令三市店肆皆設(shè)帷帳，盛列酒食，遣掌蕃率蠻夷與民貿(mào)易，所至之處，悉令邀延就坐，醉飽而散。蠻夷嗟嘆，謂中國為神仙。”[17]面對大量涌入洛陽的西域各國的使者、商人，隋煬帝好大喜功，竭中國之力以待之。

進入唐代，經(jīng)濟更加繁榮，使進入到洛陽的西方使者和商人更多。據(jù)《唐會要》卷7《封禪》載：“麟德二年十月丁卯、帝發(fā)東都、赴東岳。從駕文武兵士及儀仗法物。相繼數(shù)百里。列營置幕，彌亙郊原。突厥、于闐、波斯、天竺國、罽賓、烏萇、昆侖、倭國及新羅、百濟、高麗等諸蕃酋長、各率其屬扈從。穹廬氈帳。及牛羊駝馬。填候道路?！蔽鋭t天時期，“武三思率蕃夷諸酋及耆老請作天樞，紀太后功德，以黜唐興周，制可。使納言姚璹護作。乃大裒銅鐵合冶之，署曰“大周萬國頌德天樞”，置端門外。其制若柱，度高一百五尺，八面，面別五尺，冶鐵象山為之趾，負以銅龍，石镵怪獸環(huán)之。柱顛為云蓋，出大珠，高丈，圍三之。作四蛟，度丈二尺，以承珠。其趾山周百七十尺，度二丈。無慮用銅鐵二百萬斤。乃悉鏤群臣、蕃酋名氏其上?！盵18]亦有大量來自于西域的使臣、商人以及少數(shù)民族首領(lǐng)。

隋唐時期，中央政府在洛陽設(shè)立專門的行政機構(gòu)，招徠西域胡商進行商業(yè)貿(mào)易。隋煬帝時期，在洛陽的建國門外，設(shè)招待四方蠻夷屬國酋長、貢使的四方館。四方館按方位分為東夷、南蠻、西戎、北狄四館。各置使者，掌其方國及互市之事。每一個使者衙署，又置典護錄事主綱紀，監(jiān)府掌貢獻財貨，監(jiān)置掌安置其駝馬車船，互市監(jiān)、副掌互市，參軍掌出入交易。唐代不置四方館，招待蕃客的事務歸鴻臚寺管轄。其職掌是：海外諸蕃朝賀貢使入朝，登錄其所貢獻的物品；蕃客回程時，則估計貢獻物品的多少，量給回賜之物。鴻臚寺所屬的典客署掌客，專門負責朝貢、宴享和往來迎送并安置館舍食宿。

隋唐時期，洛陽市場上流通有西域珠寶、胡粉、香料及牲畜等。如1971年洛陽關(guān)林唐代18號墓曾出土了一件盛香料的玻璃瓶，瓶高11厘米，腹徑18厘米。圓唇，小口，直頸，器身作球狀圓形。玻璃表面有一層白色銹蝕薄膜，呈現(xiàn)出與玻璃相一致的平行波紋。這種形式的玻璃瓶為我國所罕見，是當時外商從國外來洛銷售香料的遺物。另外，洛陽的龍門石刻留有唐代“北市香行”所刻的“北市香行社造像龕”，香行主要經(jīng)營的香是安息香。經(jīng)營香行的商人已結(jié)成行社，這說明外國香料在洛陽經(jīng)營的規(guī)模應該很大。一些外國的奇珍異寶也紛紛在洛陽出現(xiàn)。如據(jù)《隋書#8226;西域傳》記載，隋煬帝時“遣侍御史韋節(jié)、司隸從事杜行滿 使于西籓諸國，至罽賓得瑪瑙杯，王舍城得佛經(jīng)，史國得十舞女、師子皮、火鼠毛 而還?！贝髽I(yè)中，“修輪臺之戍，筑烏壘之城，求大秦之明珠，致條支之鳥卵”等。

隋唐時期，洛陽的唐三彩制造業(yè)十分發(fā)達。唐三彩是一種低溫釉陶器，釉彩有黃、綠、白、褐、藍、黑等色，而以黃、綠、白三色為主，所以人們習慣稱之為“唐三彩”。 唐三彩制作工藝復雜，以經(jīng)過精細加工的高嶺土作為坯體，用含銅、鐵、鈷、錳、金等礦物作為釉料的著色劑，并在釉中加入適量的煉鉛熔渣和鉛灰作為助劑。先將素坯入窯焙燒，陶坯燒成后，再上釉彩，再次入窯燒至800℃左右而成。由于鉛釉的流動性強，在燒制的過程中釉面向四周擴散流淌，各色釉互相浸潤交融，形成自然而又斑駁絢麗的色彩，是一種具有中國獨特風格的傳統(tǒng)工藝品。離洛陽不遠的河南鞏縣就是燒制唐三彩的故鄉(xiāng)。距鞏縣縣城約１０公里的大、小黃冶村，在唐代燒制以黃釉為主的三彩器，故稱黃冶（瓷）。作為隋唐時期的政治文化中心，洛陽除唐三彩制造之外，絲綢紡織也十分發(fā)達。當時洛陽設(shè)少府監(jiān)和織染署，掌管紡織練染業(yè)。武則天垂拱初年少府監(jiān)有“綾錦坊巧兒三百六十五人，內(nèi)作使綾匠八十三人，掖庭綾匠百五十人，內(nèi)作巧兒，四十二人”。[19]就織染出來的綾、錦而言，有大張錦、軟瑞錦、透背等。就花樣而言，有盤龍、對鳳、獅子、孔雀、仙鶴及許多差樣文字等?？傊?，隋唐時期，洛陽的絲綢制品琳瑯滿目，爭奇斗艷，數(shù)不勝數(shù)。

絲綢之路肇始于兩漢，形成型于隋唐，借助于這條商業(yè)線路中西方之間進行著頻繁的經(jīng)濟和文化交流。絲綢之路河南段的興衰發(fā)展，和漢唐時期的都城東移的關(guān)系十分密切。漢唐時期中國都城的向東遷移，不僅形成了中國政治和經(jīng)濟格局，同時也使絲綢之路河南段的發(fā)展不斷興盛。

［注釋］

[1]《后漢書》卷49，中華書局2007年版。

[2]張星烺注、朱杰勤校定：《中西交通史料匯編》第一冊，第20頁。

[3]《后漢書》卷34《梁冀傳》。

[4] 《后漢書》志13《五行志》。

[5] ⑦《洛陽伽藍記》卷3《城南》。

[6]《洛陽伽藍記》卷3《城西》。

[8][11][12]《洛陽伽藍記》卷4《城西》。

[9]《資治通鑒》卷145

[10]《魏書》卷8《宣武帝紀》

[13]《魏書》卷7《高祖紀》下。

[14]《舊唐書》卷94《崔融傳》。

[15][17]《隋書》卷67《裴矩傳》。

[16]《隋書》卷24《食貨志》。

[18]《新唐書》卷76《則天皇后傳》。

[19]《新唐書》卷48《百官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