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的距離

潘汶汛

我時常懷念剛畢業(yè)后那兩年。很幸運，有工作解決溫飽，還有很多業(yè)余時間，總的來說，很自由。在學校學習那么多年，像是收拾了各個利器；現(xiàn)在又回到赤手空拳，光腳踏去，迎接喜歡的朝露。

有了自由，就開始面對自己，回到本源的問題。把紙鋪開畫，畫，除了工作上班吃飯睡覺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畫，因為喜歡，喜歡這樣的狀態(tài)。那里有身心安放的踏實的感覺。在那里非常安靜，沉默，沉默到喜歡上不說話。因為安靜，紙墨就會和你說話。是不期然的對話，不期然的吸引。

紙墨在呈現(xiàn)它們的喜悅，它們大概就是我，是我想要的沒有性別沒有標示沒有時空坐標——一種顯性的距離。它們不讓你親近，也不能明晰，卻讓你打心底里泛起漣漪，感動在沉溺中散化開去，化作無形。

我迷戀距離感，一切的形狀、顏色、氣息、感覺，永遠不可能真切，或許距離本身也是一種答案，它催生自身的辨識能力。有時如醍醐灌頂，有時如潺潺細流?；趾甑木嚯x與糟微的距離是一樣的，蘊育生機。有的畫，能讓人讀很久，這不是僅僅精妙的細節(jié)技術能帶來的。而是那些作品，品格高遠，讓人心生向往與虔敬。那些作品，帶著與生俱來的距離，是通往本質(zhì)還是牽引心緒，讓讀者在其中隉慢前行。悲憫、欣悅，都在其中。它不在細節(jié)里局限表象，而是在精微中闡述距離。

我試圖去一層層剝離，也想時刻在過程中體驗，那些微笑背后的距離，它不是生疏，不是排斥，也不是隔離；我想那是跨越時空的親近，帶著曖昧的模糊，是超越生活碎念的具象。細碎的情感在距離中慢慢整合，都能找到一絲印跡。具體的表象，在精微的概括中，邁向無意義的本身。它不以表述現(xiàn)在，現(xiàn)狀，或即時的記錄為目的。它更像個牽引者，牽起你的念想，卻保持著一如既往的距離。呈現(xiàn)距離觀下的審美與格調(diào)。

回到開頭，因為自由，才能放下。我總覺得那時候畫面上的東西對作畫的我一直有無形中的距離感。我很喜歡，有揣測的快感，有微微的敬意。我曾想，那也許就是自己吧，某一個真實的洋子，釋放在永遠的距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