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靜 李澤琛

(重慶大學建設管理與房地產學院，重慶 345600;山東三力建筑設計有限公司，山東濟南 250014)

日本枯山水文化的傳承與現(xiàn)代設計審美觀

吳 靜 李澤琛

(重慶大學建設管理與房地產學院，重慶 345600;山東三力建筑設計有限公司，山東濟南 250014)

日本的禪宗源自中國，枯山水的造園手法是禪宗思想的高度濃縮。透過枯山水與現(xiàn)代設計審美觀的內在聯(lián)系可解析現(xiàn)代設計之中文化傳承的行進法則與意義。

日本枯山水;禪宗;文化傳承;審美觀

一、日本枯山水文化與審美觀的緣起

1、文化背景。日本枯山水文化源自佛教中的禪宗思想。大乘佛教對中國哲學思想影響深遠。公元1世紀佛教經(jīng)印度傳入中國，其中佛教宗派之一的“禪宗”經(jīng)菩提達摩傳給六祖慧能，再經(jīng)其后的歷代相傳，形成五家七宗的禪宗派別。禪宗思想講究“自悟自修”、“無念為宗”。提倡自我覺悟的修行和摒除雜念的頓悟。身處凡塵，但心靈淡定無念，能在冥思之中探求宇宙的真諦。禪宗思想向東瀛的傳播始于日本的鐮倉時代。公元12世紀日本京都禪宗本山寺院——建仁寺的創(chuàng)建者榮西禪師將“禪宗”從中國傳入日本，發(fā)展為“臨濟宗”支脈。福井縣永平寺的道元禪師則將“禪宗”的另一分支“曹洞宗”帶入日本。傳往日本的禪法最終歸總為24流派。禪宗從室町時代、桃山時代到江戶時代，因將軍、武士的推崇和幕府的袒護而得以發(fā)展，逐漸將禪宗的精神融匯統(tǒng)一到書畫、茶道、音樂、舞蹈、劍道等領域。并在明治維新之后波及世界。

2、造園特色。枯山水可以說是禪宗文化在東瀛土壤上的一枝奇葩。這種造園的手法最大的特點是無水卻能達到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意境。以多樣的用石方法，或堆砌或散置，營造遠近高低的山巒瀑布;用細膩的白砂為材，耙磨出不同節(jié)奏感的水波紋路;用大小的石組、白砂及少量的植物等元素來傳達內心世界的感悟。日本的枯山水將禪學觀點運用到庭園表現(xiàn)上。多以靜觀為主，無須移步換景，只須席地而坐，用心體會自然美的真趣與宇宙的玄機。①洪修平、吳永和:《玄學與禪學》，浙江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

二、枯山水承載著多樣的文化信息

1．民族性。日本庭園在探索山水自然的二千多年行程里，逐漸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走向枯寂、簡素、玄妙的極致境界?？萆剿鰹橐环N文化現(xiàn)象，內容豐富，囊括了傳統(tǒng)的哲學宗教思想、建筑造園手法、美學體系、藝術和手工藝、甚至滲透到飲食起居，傳遞出獨特的民族審美觀。僅用簡單的元素便能創(chuàng)造出驚心動魄的震撼力。秉承枯山水的特質，歌舞伎、能樂和現(xiàn)代日本舞蹈無一不是此種風格的延展。沉重壓抑的樂聲、遲緩單調的手勢、咄咄逼人的鼓點和沙啞深奧的唱腔，好似在沉默中積攢巨大的力量，一招一勢透視出日本民族特有的含蓄內斂且張弛有度的審美意向。

2．悟禪。禪宗美學是從經(jīng)驗美學到心靈美學的轉變。不論日本料理、茶道或是花道都是此種美學的真實寫照。首先入眼的是“器”。以觀“器”來求“道”。精致的日本料理無疑是一個視覺盛宴。與季節(jié)菜品相得益彰的盤碟，先從器皿的材料、色澤、造型上征服用餐者的心靈。讓人沉浸在禪意之中，先“洗心”再“用餐”?！坝貌汀币喾瞧胀ǖ娘柛?，是在咀嚼美食時，把這個季節(jié)的“風花雪雨”一同融貫于心，從而達到一種來自飲食卻超越飲食的精神體驗。茶道則更多地注重空間要素，比如柴門小徑、水缽洗漱等，強調進入茶室之前的空間序列。它可以循序漸進地把人帶進“和、寂、清、幽”的禪宗意境?；ǖ乐荚谧匀弧３缟杏凇耙换ㄒ焕彙敝畜w味“靜、雅、美、真、和”的境界。求得“天、地、人”三者之間的平衡與統(tǒng)一。就算一枝樸素的小花也要找出最美的視角，提煉出它純凈的意念。這種與枯山水同出一轍的美學觀極力地追求事物的本色與原始美。有時候甚至粗糙與殘缺亦是禪意最貼切的表達。①章俊華:《內心的庭園——日本傳統(tǒng)園林藝術》，云南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

3．修心。“乘物以游心”的道莊思想在此也可見端倪。穿越物質的原本形式，讓心靈悠揚，與天地共生，萬物與人合一?？萆剿炎陨淼囊庾R潛化在石組、庭園中，隨著視線與情感的移動聚焦于有形的知覺場所。從而蓄積成強烈的、跨越時空的心靈磁場?！熬畴S心移”，就好像把自己置身于戰(zhàn)爭片的槍林彈雨中，當自己一旦進入了那個特定的場景，便在“忘我”中找到了“真我”。其實枯山水更是一面自鑒本心之鏡。面庭坐禪的本意便在于此，對鏡修行修心，在極度自律中探求生命的真諦。

三、枯山水與現(xiàn)代設計的審美觀

1．小中見大。枯山水可以小到幾平方，甚至是門前的巴掌塊用地，也可以按盆景似的設計給人耳目一新之感?？萆剿脑O計理念也被用于居室設計、讓外部空間的自然美延伸到室內空間。深色的大塊地磚配以純白色的小石子，自然而簡潔地將室外的野趣引入內部，再輔以傳統(tǒng)的木格裝飾或空透的局部玻璃隔斷，令室內空間在外部光影下驟然生動起來。極小的手筆，卻帶來不同凡響的空間效應。

2．形式美。在枯山水深邃而抽象的構圖里隱含著空間設計的形式美。雖然枯山水的構成要素很簡單，但它明確地表達出了空間的存在感和隱喻性。這些都遵循了建筑形式美的法則。選取一些感性的材質和要素進行一定規(guī)律的組合，通過社會實踐和歷史沉淀，包括精神面的磨礪與積累，從而演繹出枯山水特有的形式美法則?？萆剿男问矫纴碜院透璧挠男w，“霞映花圃;月下鹿鳴;風搖梅花;雨灑紅葉?！痹谝环N自然景色的基礎上疊加另外的景色，將自然的物象本體進行交集，從而表達超越形式本身的內容與韻味，這正是形式美的宗旨所在。

3．生態(tài)觀?？臻g設計不論外部空間或內部空間，都強調與綠色植物的關聯(lián)性。鄉(xiāng)土樹種或植被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在城市空間設計上舉足輕重。日本的枯山水便是庭園設計的范例。植物不在乎多，在于恰到好處?？萆剿谥参镞x擇上強調植物的形態(tài)和季節(jié)性。注重與空間情緒的高度統(tǒng)一。要求設計者具備生態(tài)知識，合理選擇樹種，而非用植物做簡單或粗放的堆砌。日本庭園在生態(tài)維護和綠化上值得我們借鑒。在日本的公共庭院，甚至家庭院落里隨處可見除草整理的場面，其植根于生活的生態(tài)觀便可見一斑。設計者應該逐漸走出專業(yè)的藩籬，跨學科地去研究和解決生態(tài)設計中的現(xiàn)實問題。②劉庭風:《中日園林活動比較》，《中國園林》2004年第2期。

四、現(xiàn)代設計之中文化傳承的意義

1．有的放矢的吸收?？萆剿幕男纬捎兴毺氐娜宋牡乩砘驓v史的原由。在拿來之前需要進行深入地調查和研究。結合中國人的生活現(xiàn)狀與民族觀;秉承中國傳統(tǒng)的風水設計原則;考慮地域性與本土建材;將東洋的高超技法不留痕跡地融會貫通于自己的作品中。這要求設計者不僅要有卓越的創(chuàng)作和駕馭能力，更要有高度的社會責任感。

2．以人為本的生態(tài)設計。建筑設計的目的是為提高生活的舒適度。營造健康的物理環(huán)境與和諧美妙的精神氛圍。設計的優(yōu)劣需要通過使用者的信息反饋來做評價。只有在滿足功能需求之上才能談更深層次的美學觀。從枯山水中折射出的人性化理念值得我們借鑒與發(fā)揚。只有建立和諧的人與自然的環(huán)境共生觀，才能打造出真正的精品之作。

3．新材料與新技術的活用?，F(xiàn)代的高科技帶給建筑行業(yè)以更大的市場潛力。順應社會的發(fā)展與當前環(huán)保、節(jié)能的時代要求，設計者應該培養(yǎng)敏銳的市場洞察力，積極汲取國內外新信息，結合國情與地域建設的特點，用新材料與新技術為傳統(tǒng)文化做最貼切的注解。

五、結論

從枯山水文化的發(fā)展歷程，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這個源自中國的東瀛造園手法是文化發(fā)展的必然產物。其禪宗思想潛移默化地融匯貫通于多樣的文化藝術領域，對現(xiàn)代設計審美觀有著舉足輕重的價值與意義。它將督促設計者在低碳環(huán)保的新時期，對傳統(tǒng)文化做更深刻的思考與提煉。③重森三玲:《枯山水》，日本中央公論新社200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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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4－15

吳 靜，重慶大學建設管理與房地產學院博士研究生;李澤琛，山東三力建筑設計有限公司高級工程師。

(責任編輯:武衛(wèi)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