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斕斕
聲樂是人聲的音樂。用音樂化的聲音來表現(xiàn)不同的感情,讓內心世界得以外在表現(xiàn),是聲樂獨特的魅力所在。感情的豐富多變,使聲音也隨之變化。陰沉的、歡樂的、深厚的、平靜的,各種音響效果交錯,不斷豐富、完善著音樂的表現(xiàn)。不同的音樂展現(xiàn)著不同的情感,從不同的角度引起人們內心的共鳴,用音樂的手段可以在人與人之間架起溝通的橋梁。因此在聲樂中,音色的選擇和確立極大影響了音樂的表達,富于變化的音色一定會使歌曲更動聽、動人。不同的音色可通過樂曲的基調、發(fā)聲技術等方法獲得。根據(jù)筆者的實踐經驗,具體來說,可有以下幾種方式。
這是可以獲得明亮的、輕盈的聲音的方法。把聲音想象成一個橫放于口中的扇面,扇的根底放在上門齒后,同時口咽腔、鼻腔保持打開狀態(tài),具有一定開闊度。這種方法亦類似于著名男高音歌唱家盧奇亞諾·帕瓦羅蒂那獲得明亮的、開放式嗓音的“唇上—鼻下”的聲音安置法:將聲音放在唇前,下巴自然松開,不強調會厭豎起,這樣產生的聲音具有金屬光澤,也容易得到頭腔共鳴,適合表現(xiàn)輕快的、愉快的音樂作品。西班牙聲樂教育家瑪努愛爾·加爾西亞(子)提出過使音色發(fā)生變化的種原因,其中之一便是“聲音的明亮或暗濁決定于聲門是縮小的還是略開的”[1](P88)。如果真聲帶拉得很緊,假聲帶之間的空隙縮得非常小,那就較容易使聲音嘹亮,所費的力氣也較少[1](P87)。聲樂家凱沙雷在其著作《心的歌唱》中為了形容喉嚨與共鳴的關系,用兩個疊在一起的三角形來表示(圖1),正三角形代表聲帶,倒三角形代表共鳴空間,它隨著聲帶音高的上升而不斷擴大,聲帶著力點越靠前,獲得的共鳴就越大[2](P159)。鑒于此,把聲音集中點放于上門齒后的音色調節(jié)法亦符合這種發(fā)聲機理,也是得到音量大、穿透力強的聲音的途徑,這樣的音色可用來表現(xiàn)快樂的、輕松的歌曲。
圖1
如果演唱者聲音太靠前,音色發(fā)白,可以試著把聲音著力點放在口腔咽壁上。方法如前,依舊想象聲音像一把打開的扇子橫放于口中,扇的根部放在咽壁上。依據(jù)前述凱沙雷的聲帶調節(jié)與共鳴空間的發(fā)聲理論,如果聲音集中點越往前,獲得的音響效果越開放的話,適當調整聲音著力點的位置,把它往口咽壁上集中,那么將獲得一種較濃郁的、厚實的音色。著名男高音歌唱家恩里科·卡魯索就曾說自己演唱時感覺聲音位置是在喉嚨后面,他說:“大聲發(fā)a音時應該感到這個音是在咽的后部形成的,但要注意到在發(fā)這個元音之前,咽部必須已經很好地打開?!盵1](P163)在發(fā)聲機理上,喉部環(huán)咽肌部的高度收縮、會厭豎起、舌根和咽壁形成元音而產生的音效,便會如同卡魯索講述的聲音感覺一樣,這也是傳統(tǒng)美聲唱法及審美觀點之一的“掩蓋唱法”的基本觀點。由此產生的音色密度緊,濃厚并含蓄,很適合表現(xiàn)帶有深沉、憂傷的基調的曲目。
咬字雖然多數(shù)時候作為處理樂曲情感的工具,但其牽聯(lián)著唇肌、齒、舌的力度與運用,因而與音色的變化有一定關系,且常被視為聲樂發(fā)聲技術中一種重要的技巧。中國過去的許多民間藝人中流傳有“寧教你一件事,不教你一個字”的說法。中國民族唱法與國外美聲唱法也從各自不同的音樂需求的角度注重咬字吐字技術,例如民族唱法理論根據(jù)漢語言結構特點,把咬字技術分為五音、四呼、十三轍和四聲;美聲唱法中重視元音的歌唱技術,認為“由于發(fā)出各種元音和各種音色的機能狀態(tài)有相似之處,它們之間就有著相互依賴的關系。改變元音時,不可能不改變音色”[1](P119)。種種理論都可見吐字藝術的復雜和講究。不同的咬字力度與面積會產生不同的音效:唇肌力量大,口咽腔開闊度大,舌與齒按觸面積寬,音色就濃厚、堅實,適于表現(xiàn)《偷灑一滴淚》、《烏蘇里江》等感情深沉的歌曲;如果將面部笑肌抬起,演唱時面帶笑容,嘴的張度小,僅用舌尖吐字,音色則纖細、柔美,適于表現(xiàn)《茉莉花》、《月芽五更》等一類細膩婉轉的歌曲;如果強調字頭,發(fā)音的重音在聲母,字腹延長,字尾略略帶過,則可表現(xiàn)憤懣、怨恨的情緒。此外還有字的硬咬、軟咬、硬收、軟收等技術。咬字的藝術對加強歌曲感染力有畫龍點睛之功效。
在某些音樂作品中,常會交織不同的情緒變化,表達的思想內涵較豐富多變,需要多種音色加以潤飾。例如歌曲《黃水謠》,以三段式音樂結構表現(xiàn)被日軍侵略前后的華東地區(qū)人民的思想感情變化。在開始樂段,“黃水奔流向東方……麥苗肥稻花香,男女老少喜洋洋”,展現(xiàn)百姓豐衣足食、快樂無憂的日子,可采用上述第一種音色調節(jié)法,用明亮的音色表達快樂的場景;在中間樂段,“自從鬼子來,百姓遭了殃……丟掉了爹娘回了不家鄉(xiāng)”,則可利用第二種“聲音后置法”,讓濃厚沉郁的音色表現(xiàn)受害者的悲憤,吐字上可用強調字頭、重音等手法裝飾,比如“家鄉(xiāng)”的“鄉(xiāng)”字,這樣也易激起聽眾共鳴;歌曲的最后樂段,“黃水奔流向東方,妻離子散天各一方”,以首尾呼應的方式再現(xiàn)侵略前后不同的境象和情感,樂曲相似,但物是人非,用深厚的音色配以微軟的咬字,能完美地表達主人公如同黃河水般沉重的哀怨,詮釋出整部作品的歷史內涵。
音色如同調色板上的色彩,可以讓人聲豐富多彩、讓歌曲豐滿動人,是完美塑造音樂作品不可替代的特殊工具。如何恰如其分地處理音色與歌曲結構的關系,使彼此的搭配都達到均衡、合理的最佳狀態(tài),這永遠是需要聲樂藝術工作者們去精心探究的課題。
[1](蘇)N·K·那查連科.歌唱藝術[M].汪啟璋,譯.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2.
[2]潘乃憲.聲樂實用指導[M].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03.
[3]郭建民.聲樂文化學[M].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07.
[4]許講真.歌唱藝術講座[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