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紀錄片所再現(xiàn)的中國最豐富文化寶藏的歷史種種它如何被“制造”,被劫掠,以及其之被隱藏的人生細節(jié)。
編者按
今年春節(jié)期間,在央視新聞頻道的10集紀錄片《敦煌》引發(fā)了廣泛討論??倢а葜鼙鴰ьI的團隊歷時6年拍攝完成的這部攝像紀錄,被收藏家馬未都稱之為“聚沙成塔般將已坍塌的歷史重新壘起。關于20世紀初的這起驚人的考古大發(fā)現(xiàn),《敦煌》披露的某些結節(jié)你可能仍并不知曉:是誰首先為莫高窟的眾多洞窟進行數(shù)字編號?哪些中國學者前赴后繼于對敦煌的守護和研究?途經(jīng)這個絲綢之路重鎮(zhèn)的1000多年前的人們有著怎樣的悲喜故事?
本文根據(jù)周兵近日在一次講座中的演講記錄和他的拍攝手記整理而成,已由作者審閱。這其中既有創(chuàng)作者的拍攝故事,也有其對引發(fā)爭議的歷史再現(xiàn)手法的回答,和他對于中國紀錄片的思考。
敦,大也;煌,明光也,敦煌,光明之城。
這次拍攝最早開始于2004年,那時我們正在拍攝《故宮》,《東方時空》欄目組正在做一個有關敦煌的直播節(jié)目,我們隨即派出了一個十多人的團隊對敦煌壁畫以及周邊景物進行了第一次拍攝。從那時起,我們決定在《故宮》完成以后對敦煌進行一次紀錄片拍攝。
我希望在《敦煌》的創(chuàng)作中,表達一種人性的沖突和不確定性,比如對“盜取”藏經(jīng)洞經(jīng)卷的斯坦因和無知的守護者王道士的不同定位和評價。一百年前王道士與斯坦因的交易,我們之所以把他們設計在劇情里,在我看來這似乎是一種寓言,寓示著我們正處在一種歷史和現(xiàn)實沖突和碰撞之中,這種沖突從一百年前一直延續(xù)到今天。這就是東西方該如何平等地、相互理解地對話;不同的文明方式應該如何更好地寬容相對,在交流中融合,而不是在碰撞中對抗。
從1997年拍攝《梅蘭芳1930》開始到現(xiàn)在,非常巧合的是,我做的所有片子基本上是一個主題,即梳理和傳播中國式的古典審美。
我們這一代人做的歷史人文紀錄片,最重要的工作是還原歷史的真實信息。從中學到大學,我們從教科書上學到的很多歷史信息是不完整的,甚至有些是錯誤的。尤其是古代歷史,很多歷史上的重要人物后來都忽略不計了。比如我在做《故宮》時,發(fā)現(xiàn)自己對故宮的了解是很狹隘和片面的。我作為游客去故宮時很不喜歡,走起來很累??戳舜罅渴妨现螅虐l(fā)現(xiàn)歷史背后有很多很好的細節(jié)。
做歷史性紀錄片,影像的挖掘至關重要。為了拍《敦煌》,我們去世界各地找資料從法治國家圖書館買回來的畫稿中有一幅畫了一匹馬,居然很像后現(xiàn)代馬蒂斯風格,非常珍貴,當年那些敦煌的畫師們在畫壁畫之前都是在紙上麗的,還有一個《阿龍文書》,是一個寡婦打官司的文書。最早是由新文化運動時的詩人劉半農將它抄回中國,它后來成為《敦煌》第六集的主要敘事線索。我們的紀錄片就是通過這些只言片語,把這些碎片編成一個故事。
從1995年到現(xiàn)在,我一直被質疑或者說追問一個問題:“為什么你老用演員扮演來拍歷史文化片?”這次《敦煌》中也有用到事實上,我們每次創(chuàng)作在骨子里都很嚴肅,也很希望自己有點學術的味道,而這種情景再現(xiàn)的手法是我們表述歷史的方法而不是目的。
《敦煌》第八集《舞夢敦煌》采取了一個更大膽的方法,虛構了一個歷史人物:舞女程佛兒,當時長安有很多這樣的舞女,我們只是把那些歷史的真實細節(jié)串聯(lián)在這一個人身上。就像美國漢學家史景遷所著的《王氏之死》,雖然找不到這個人物的完整歷史,但是通過合理的模擬,構成了“真實的歷史”。我們也從黃仁宇的《萬歷十五年》中學習歷史細節(jié)如何去描述,如何去勾連。
《敦煌》第七集《天涯商旅》講的是絲綢之路上的商旅怎么做生意,就是通過這樣一個故事開始——非常湊巧的是,這來自一個真實的故事。斯坦因在敦煌附近的長城邊挖出了八封架特人的書信。當時他不認識這些已經(jīng)失傳的文字,在幾百年的時間里,這種文字曾經(jīng)是從撒馬爾罕到長安城乃至阿拉伯地區(qū)和歐洲,都非常主流的文化和文字。后來英國和法國的學者拿著粟特文字寫的佛經(jīng),與漢字的佛經(jīng)進行對照,破譯了這八封書信。這些信寫得特別有情感,其中有一封我看了之后感動得要掉眼淚。
在我拍的這些紀錄片里,最重要的是做原創(chuàng),包括觀點的原創(chuàng)、方法的原創(chuàng)和關于新技術突破的原創(chuàng)。這些原創(chuàng)既來自對國外媒體的借鑒,又來自中國傳統(tǒng)文化給我們的提示。
在莫高窟的第三窟,有一幅千手觀音圖,著名的《千手觀音》舞蹈的靈感就來自這幅畫,它非常具有原創(chuàng)性和經(jīng)典性。這幅繪畫可能過十年、五十年后我們就看不到了,這足永久性的不開放,我去了十次以上的敦煌,但申請了三次都被拒絕,后來因為和一位研究者同去才看到。它繪于元代,集合了從南北朝到唐宋十幾種畫人物的技法。當然,這是一幅非常程式化的繪畫,但是線條里有非常自由的風采。這種在諸多限制下仍能自由創(chuàng)作的做法給了我們做原創(chuàng)內容的啟發(fā)。
另一個例子是我們正在拍的有關“盧浮宮”的紀錄片中的一位藝術家嚴培明,他是唯一一個活著的在盧浮宮里辦畫展的中國畫家。他以《蒙娜麗莎》為藍本創(chuàng)作了《蒙娜麗莎的葬禮》。這種創(chuàng)作也給了我們很多啟發(fā):怎樣在視覺藝術創(chuàng)作的基礎上,盡可能地原創(chuàng)。
這其中也包括運用新技術進行的內容原創(chuàng)。比如用動畫技術把敦煌所有的壁畫恢復,看當年這些線條是怎么繪制的。再比如用3D全息影像和動畫來再現(xiàn)很多參觀者已經(jīng)看不到的某些洞窟。甚至于,某些壁畫上缺失的部分,比如一只手,也可以通過技術進行恢復,讓我們更接近原始的作品。
我們這一代紀錄片工作者面臨三種束縛或者說陷阱。一是來源于學術上的要求,一些學術研究者認為有些紀錄方式是不能做的,認為違背歷史真實,比如在《敦煌》里采用的虛構人物、歷史再現(xiàn)的講述方式。我們選擇的方式是不再理睬學術的束縛,不斷觸碰和超越這一學術的底線。但是,還有兩個束縛是我們不能不屈服的,一是政治上的要求,還有一個是,經(jīng)濟利益對紀錄片的要求和訴求,最后一個更可怕。我做的每部片子背后都有利益的訴求,無論是《故宮》、《敦煌》,還是目前正在做的《盧浮宮》和《外灘》,都是超過千萬元的投資,投資者希望能夠回收成本。但紀錄片在中國非常便宜,最便宜是五塊錢一分鐘。
這是一個悖論,我們既要面對投資者的回報要求,同時也希望中國紀錄片可以有更好的市場價值,我們要向這種大投入的規(guī)?;纳a(chǎn)模式去演進。比如英國BBC和中視傳媒正在做的《美麗中國》,每集50分鐘的時間長度,投資額是一集一千萬元人民幣。而在中國,一千萬可能是十集的投資,遠比歐美要低好幾倍。
但是,作為一個有一定平衡能力的導演,你始終要在這三個束縛下去博弈。這是宿命,你必須面對,去解決它,最終達到各方都能同意你去拍一部片子??傆幸惶欤袊o錄片的創(chuàng)作會像那些主流的商業(yè)電影或商業(yè)電視劇一樣,獲得更多人的喜愛。這是我們要走的路,同時我們也希望中國的紀錄片和中國的古代文化能在英國、美國、法國等西方的主流媒體上傳播。
周兵
紀錄片導演,曾任《東方時空·東方之子》編導、《記憶》總編導等,2008年1月至今,任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特別節(jié)目部主任。主要作品:1997年《梅蘭芳1930》、2003年《故宮》、2010
年《敦煌》等。
附錄《敦煌》解說詞節(jié)選
探險者來了
“你為什么一定要把它們拿到歐洲去呢?”當這個英國人第一次展示他在中國搜集的文物時,當?shù)毓賳T只是這樣淡淡地問了一句。
他叫斯坦因。有人說他是那一代最驚人的探險者、考古學家,電有人說,他是盜賊,是騙子’是絲綢之路上的魔鬼。
1907年初夏,他第一次來到敦煌。
1900年,敦煌城外一個小人物不經(jīng)意的發(fā)現(xiàn),將他和這片山崖,連在了一起。當天“忽有天炮響震,忽然山裂一縫”,在一個叫王圓箓的道士寫給慈禧太后的信中,藏經(jīng)洞的發(fā)現(xiàn)頗有一些神秘,之后他說,“吾同工人用鋤挖之,欣然閃出佛洞壹所,內藏古經(jīng)萬卷”。
當異域的探險者們逼近時,封閉的寶為敞開了大門。
藏經(jīng)澗的發(fā)現(xiàn)者王圓箓,關于此人的記載只有他的一篇墓志銘,于是我們得知他來自湖北農村,八九歲時因為饑荒來到西北,他曾混在軍營,卻又“歷經(jīng)魔劫”,最終出家當了道士。藏經(jīng)洞的發(fā)現(xiàn)改變了這個小人物的一生。這之前,敦煌當?shù)厝朔Q他為“王阿菩”,意思是他有菩薩一樣的心腸。人們還說他很節(jié)儉,很辛苦,一年到頭都只見他在四處云游化緣。
對于藏經(jīng)洞,王道士的心情很是復雜:這些經(jīng)卷雖然珍貴,但他能拿這些東西做什么呢?他決定挑出一些佛經(jīng)寫卷和絹畫,送給附近的官紳和士大夫們。但是,沒有人對這些經(jīng)書感興趣,他年輕時當兵的上司廷棟,一位駐扎酒泉的滿族官僚,甚至覺得這些古代寫經(jīng)的書法還不如自己寫得好。
而此時,歐洲人斯坦因正不遠萬里向敦煌進發(fā)?!芭e一個最簡單的例子'當時斯坦因的兩個助手是英國陸軍測繪局的高級軍官”敦煌研究院研究員巫新華說,“如果是一個純粹意義上的學者,或者是民間的探險者,他有這樣的能力嗎?”
斯坦因來了。他身邊跟隨著一個中國師爺,他的駝隊帶著很多大木箱,不知做什么用,其實這些箱子都是空的?!斑@是一個能使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共同瘋狂的神奇寶窟?!彼固挂蛞簧急3种粋€習慣,就是每天夜里將一天的行為和想法都記錄下來,他還帶來了一架照相機,他在莫高窟停留期間拍攝的照片,記錄了當時藏經(jīng)洞的外觀,我們看到了當時藏經(jīng)洞口擺滿經(jīng)書的情景、
“他是一個孤傲的、忠于職守的人,見到生人非常害羞和緊張,臉上不時流露一絲狡猾、機警的表情?!睂ν醯朗浚固挂蜻@樣形容。“從一開始我就感到他是個不好對付的人,用金錢來收買顯然是不可能的,這會傷害他的宗教情感。”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斯坦因卻始終無法進入藏經(jīng)洞。
敦煌榆林窟里有一張著名的玄奘西行的壁畫。玄奘是斯坦因很崇拜的人,他發(fā)現(xiàn),這個被叫做唐僧的和尚在中國家喻戶曉。在斯坦因給王道士拍攝的照片中,王道士身后的壁畫非常顯眼,這是他剛請工匠畫的唐僧西天取經(jīng)圖,斯坦因發(fā)現(xiàn),每當他向王道士描述自己沿著玄奘的足跡穿越沙漠時,平靜的王道士就流露出興奮入迷的表情來。
美國賓西法尼亞大學教授、敦煌學研究專家梅維恒認為,斯坦因“是靠他的聰明,不是靠幸運”。王道士和斯坦因經(jīng)常吵架,一吵架,關系一僵的時候,斯坦因就給他講玄奘的故事?!拔业闹袊指嬖V王道士,是唐僧的在天之靈將這些經(jīng)卷托付給他,而現(xiàn)在,我——這個從印度來的玄奘的信徒,要把這些東西重新帶回印度去?!?/p>
王道士終于引領斯坦因來到了藏經(jīng)洞前?!八淖阌職獯蜷_密室門洞,借著道士搖曳不定的燈光,我睜大了眼睛向陰暗的密室中看去,只見一束束經(jīng)卷一層層堆在那里,密密麻麻?!?/p>
現(xiàn)代學者胡適曾說,藏經(jīng)洞是座和尚博物館。其實它遠不止于此。斯坦因一腳踏入藏經(jīng)洞,一千年前佛國的世界,世俗的生活,西域王宮的奢華,絲綢商旅的艱辛,都歷歷在目?!昂翊蟮木碜佑玫亩际呛軋皂g的紙,全部保存甚佳,大概同初藏入室時無甚差異?!庇幸粋€大包裹,里面全是稀薄透光的絹畫,繪有美麗的佛像,“顏色調和,鮮艷如新”,這是斯坦因第一次看到這些經(jīng)卷時發(fā)出的感嘆。
九十多年后,一位中國學者在倫敦大英博物館親手觸摸這些敦煌寫本時,是這樣描述的:“有的寫本紙張非常好,展開時嘩啦啦作響,有一種卷子壓了金箔,有一種經(jīng)卷有十二種顏色,紙張很結實,厚度像現(xiàn)在的打印紙?!?/p>
“我們沒有充足的時間來仔細研討這些文書的年代,我所關注的是能從這里拿走多少經(jīng)文?!彼固挂虻幕貞浫绱嗣枋?,“我決定放手一搏,我應允蔣師爺可以給王道士一筆款子——四十馬蹄銀,必要時可以翻倍,以換取全部的藏卷?!?/p>
斯坦因知道了,他無法得到全部的經(jīng)文。但是王道士同意收下斯坦因二百兩銀子,讓他們把九千多卷文書和五百幅佛像絹畫帶走。事后,斯坦因很得意地寫信給一個朋友說,在歐洲,只要買一個梵文貝葉寫本,就要這些錢了。
巫新華說:“有的學者提出來,他是買的,買的就是公平交易,這完全是兩回事,這是一種騙取?!?/p>
十個月后,王道士迎來了第二批外國人——伯希和的法國探險隊。伯希和這一年才二十九歲,他精通十三國語言,法國人夸他英俊優(yōu)雅,有點兒軍人作風,他的一口流利的漢語很快贏得了王道士的好感。他還帶來一名專業(yè)攝影師,對莫高窟進行了第一次全面的拍攝。
在莫高窟,他對洞窟進行了第一次詳細的編號。
在西方狂歡節(jié)的最后一天,伯希和進入藏經(jīng)洞?!白詮娜藗儚倪@一藏經(jīng)洞中淘金八年來,我曾認為該洞中的藏經(jīng)已大大減少。當我置身于這個寶庫,三側都布滿了一人多高的卷子,您可以想象我的驚訝?!痹舅浅乃固挂驅氊愃蚜_一空,但很快他發(fā)現(xiàn),因為不懂中文,斯坦因給他留下了許多。
他決定要將全部經(jīng)卷翻閱一遍,在燭光下,他用了整整三個星期的時間來完成這項工作。前十天,他每天拆開近一千捆卷子,創(chuàng)下了每小時打開一百捆的紀錄,他戲稱這是“汽車的速度”。
1908年明27號,伯希和離開敦煌。他用五百兩銀子換得七千卷藏經(jīng)洞文物,離開敦煌第二天就是伯希和的三十歲生日,這肯定是他這一生中所能得到的最珍貴的生日禮物。
后人總結說,藏經(jīng)洞文物,藏于英國者最多,藏于法國者最精,藏于俄國者最雜,藏于日本者最隱最秘,藏于中國者最散最亂。今天,敦煌藏經(jīng)洞的文物散落于世界上十多個國家。
敦煌者,吾國學術之傷心史也。當時著名國學家陳寅洛曾這樣感慨。
1931年,王道士死在莫高窟。從發(fā)現(xiàn)藏經(jīng)洞以來,他從未離開過這里。對于這個瘦弱的,經(jīng)常帶著一臉笑容的道士,有人說他是目光短淺的宗教信仰者,是有小聰明的中國農民,是出賣藏經(jīng)洞文書的罪人,中國文化史上的賣國賊。但也有人說他是藏經(jīng)洞的發(fā)現(xiàn)者,莫高窟的維修人,他有功于敦煌。一百年來,關于王道士的歷史定位一直爭論不休。
莫高窟前王道士的墓志銘上,這樣贊揚他:“積三十余年之功果,費二十多萬之募集,佛像為之壯觀,洞宇為之燦爛,神靈有感,人民受福。”
法國巴黎的國家圖書館和巴黎吉美博物館,伯希和從敦煌帶回來的文物大多存放在這兩個地方?;氐綒W洲后,伯希和成為世界上最權威的漢學家之一。有人這樣評價他,沒有他,漢學將成為孤兒。但是,在1935年1月20日《北平晨報》發(fā)表的公開信中,中國學者們將伯希和冠以盜賊的名份。
1930年,近七十歲的斯坦因最后一次來到中國,但從一封南京來電中可以看出,他被中國政府認為是不受歡迎的人。在新疆,他一直被處于嚴密的監(jiān)視中,最終,被逐出中國。
倫敦的大英圖書館,斯坦因從敦煌帶回的文物大都收藏在這里。2008年,這里的學者向我們展示了一百年前斯坦因帶來的敦煌唐代佛教寫經(jīng)。西方人說,是斯坦因發(fā)現(xiàn)了藏經(jīng)洞。八十歲時他死在阿富汗,他的墓地建在異鄉(xiāng)的沙漠,他說,沙漠是自由安靜的,他喜歡這里,他這樣為自己寫下墓志銘——馬克·奧利爾·斯坦因,通過極度困難的印度、中國新疆、波斯、伊拉克的旅行,擴展了知識領域。
不知為什么,對于1907年的敦煌之行,他只字未提。
在斯坦因去世的這一年,中國大地上正進行著二十世紀最慘烈的一場戰(zhàn)爭。這場戰(zhàn)爭改變了世界的格局,這一年,一個曾從法國學習繪畫的,名叫常書鴻的中國人帶領十多個志愿者從戰(zhàn)火中來到敦煌,從此,西方人在敦煌的探險史結束了(節(jié)選自紀錄片《敦煌》第一集“探險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