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德華 黃 輝 董建國

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四川省渠縣人民檢察院向可成檢察長二三事

文◎劉德華*黃 輝*董建國*

2010年早春2月，四川東部寒凝大地。然而渠縣縣委和民眾的情緒卻還在“升溫”，因為該縣躍出了兩匹“黑馬”：草根歌手黃英演唱的《映山紅》進入“快樂女聲”全國三甲，渠縣檢察院被四川省檢察院榮記集體一等功。

提起渠縣檢察院，不能不談檢察長向可成，是他用了三年時間帶領大家使多年老大難實現“重生”。

到任第一天：百號人只有15位正點上班

向可成，1985畢業(yè)于西南政法大學法律系，在四川省檢察院達州分院（現為達州市院）從書記員干到批捕處長、公訴處長；2003年初，出任達縣檢察院檢察長。他主辦的案件曾被評為全國精品案件，辦案經驗曾被省院推廣，達縣檢察院連續(xù)幾年位居全市先進行列。

2006年11月，向可成出任全省有名的“老落后”單位——渠縣檢察院黨組書記、代理檢察長。

由地處市中心城區(qū)的達縣到離家百公里以外、全市排名靠后的渠縣任職，人們說他腦殼進了“水”。

“市院黨組經過深思熟慮，認為向可成有能力改變渠縣檢察院面貌?！边_州市院檢察長楊輝說。

雖然有一定心理準備，但還是讓向可成頗感震驚：上任第一天，百十號人的機關準點走入辦公樓的只有15人。他們把陌路人的目光投給這位敦實文雅的“代理檢察長”，那含意分明是：“你行嗎？”向可成感到的不僅是尷尬，還有鉆心的痛。

院財務帳上余額是負數；10來個人鬧著要“病退”、要調離；要賠償款的案件當事人柱棍踱棒跪立不起，同事們對外羞于自稱在該院工作……

還有更大的難題：卷硐鄉(xiāng)數十名村民聯(lián)名舉報前任鄉(xiāng)黨政領導貪污救災救濟款。并稱檢察院如果不給個滿意的結論，要組織村民集體上訪。11月13日，省、市檢察院兩封督辦函連同舉報信擺在向可成辦公桌上，要求“限期上報結果”。

向可成腦殼都大了：“這可是經相關部門反復調查過并作出‘無違法違規(guī)行為’結論的案件呀！”

周末，向可成一身汗臭、頭發(fā)蓬亂回到家，一頭倒在沙發(fā)上。……

面對“內憂外患”，向可成以成都諸葛武侯祠楹聯(lián)語警示自己：

能攻心則反側自消，從古知兵非好戰(zhàn)；

不審勢即寬嚴皆誤，后來治蜀要深思。

他決定從“攻心”、“審勢”入手，先做好三件事：

第一件，驅除人心渙散的陰霾。每天晚上，他辦公室的燈都亮到12點以后：與每位班子成員交談，跟每位同志溝通。

第二件，實地暗訪卷硐鄉(xiāng)，用“腳步丈量”舉報信中提到的幾處扶貧救災項目工程，看出了煮熟這碗“夾生飯”的門道。

“再窮再苦，決不能讓大家‘無米下鍋’！”

最緊迫的一件事是錢，不然咋過年呀！于是，向可成經常與縣主要領導、財政局長“不期而遇”，套近乎、擺困難、要政策，幾乎成了“祥林嫂”！

向可成厚著臉皮向親戚借：財務科長打借條，他擔保。

事后財務科長言道：“親戚開玩笑說‘多喝一杯酒，多借1萬元’，向檢端起杯子連喝8杯?！?/p>

終于籌到一些錢。除解決應急外，向可成“隱匿了一筆”，給大家象征性發(fā)了“獎金”500元。這是同志們5年來領到的第一筆獎金。

書記縣長贊賞：檢察院為政府破解了難題

渠縣，因渠江穿流而過得名，川東文化便孕育、成長于茲。渠縣檢察院也曾經創(chuàng)造過輝煌歷史：1994年獲高檢院表彰，被譽為“渠江河畔一面旗”。

同樣這方土，同樣這撥人，反差為何如此之大？向可成找到“癥結”：同志們工資本來就低，還手中捏著10多萬元自己墊支的差旅費；一群看不到希望、無心辦案也無心做事的人，要“出彩”幾乎不可能。

“共謀事業(yè)發(fā)展，共享發(fā)展成果”這句話，向可成在不同場合重復了N遍。

2007年新年致詞，向可成“煽情”地說：“只要我們堅定信念，不懈努力，重塑‘渠江河畔一面旗’并非遙不可及?！?/p>

新年剛過，向可成親自督陣“清空”了同志們墊支的旅差費，并賠著笑臉道歉。

“我不想干了。申請調動你不簽字，總得給我一條路走吧！”一名下屬毫不客氣地找向又吵又鬧?！敖o我點時間，如果我沒法留住你們，一定放行。”有人暗自擔心：“這10多號要退、要調、要辭職的‘逃兵’，向可成咋個整？”

向可成“軟硬兼施”，幾個回合下來，大家表態(tài)“再等一等”。

張果是法律科班生，業(yè)務能力得到一致認可。職務11年沒“轉正”，萌生“下?！蹦铑^，也有兄弟院挖他。向可成找張果談了4小時。說的什么不重要。最終，張果留了下來，并在競爭公訴科科長中脫穎而出。他率領公訴團隊取得多項創(chuàng)新：建立《刑事自訴案件備案審查制度》，打破監(jiān)督盲區(qū)；全科7人有兩人被評為全市“優(yōu)秀公訴人”；連續(xù)兩年在全市公訴系統(tǒng)名列第一名。還有一批“能人”被委以重任，找到了充分展示的舞臺。

人心的去留與向可成兩個“雅號”有關。一是“愛湊熱鬧檢察長”：哪家紅白喜事請他吃地攤，他要湊分子。另一個是“愛管閑事的檢察長”：家長理短，檢察人員情緒變化，他要過問；孩子上學，他也出面“勾兌”?！拔覐闹辛私獯蠹蚁胧裁矗枰易鍪裁矗€推動了工作，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按向可成的說法，這叫“分類指導”。

他終于贏得了信任票和同志們發(fā)自內心的掌聲。

2007年4月，煮熟卷硐“夾生案”火候已到。向可成抽調精兵強將成立了“11.13”專案組，以“工程量”與“工程款”的矛盾為突破口展開攻勢。

突審關鍵時期向可成嚴重感冒幾近虛脫，打著點滴指揮辦案。同志們以一擋十，艱苦奮戰(zhàn)一個月，終于查清了原鄉(xiāng)黨委書記（已升任某縣副縣長）、鄉(xiāng)長（已升任縣委某辦要職）、財政所長3人相互勾結、侵吞救災救濟和專項資金26萬余元案。3人均被判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

6月10日，卷硐鄉(xiāng)數十名村民敲鑼打鼓地給渠縣檢察院送來了“懲腐肅貪為人民”的錦旗。

“我們把死案辦活了，挺起了腰桿，得到了人民群眾的認可?！边@面錦旗，向可成和渠縣檢察院黨組看得很重。

開發(fā)縣城西區(qū)是渠縣招商引資的大項目。工程剛上馬，規(guī)劃區(qū)內一下冒出許多“新房”，導致工程停滯?？h委、縣政府主要領導一時間躊躇莫展。向可成敏銳發(fā)現內有蹊蹺。一查，果然有問題：城郊建設所長和一職工受賄后違規(guī)收取配套費用，默許13戶村民修建近5000平方米，引起60余戶跟風效仿。檢察院以涉嫌濫用職權罪對二人立案偵查，后被法律嚴肅制裁。違規(guī)建筑依法被拆除，勢如破竹。

2007年，反貪反瀆干警一鼓作氣查辦貪賄犯罪20人，查辦瀆職犯罪7人，為國家和集體挽回經濟損失100多萬元。

檢察院為縣委、縣政府破解了卷硐“夾生案”和規(guī)劃區(qū)建房“雨后春筍”這兩道難題，隨之而來的是辦案、辦公經費得到充足保障。

警察陪罪犯嫖娼：省院領導督辦怎么辦

只要搭建一個舞臺，精彩就會出現。

新一屆黨組成員分工不分家，分職不分責，執(zhí)行力大大增強。工作有了起色，縣“四大班子”也“另眼相看”。有了底氣，有了榮譽，有了希望，帶來的就是巨大的潛能釋放。

渠縣感人故事多：黨組成員、反瀆局局長肖渠，父親癱瘓在床，沒請一天假，帶領全局干警成功查辦了一件又一件瀆職犯罪大案；反貪局副局長蒲彬在查辦一貪污窩案時，年邁母親請求他留下陪陪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父親，他卻硬起心腸一頭扎進山區(qū)，一呆就是半月，突破案件后父親已經說不出話?！?/p>

“領導做到這步，我們有理由不好好干嗎？”。

由此，渠縣檢察院創(chuàng)造了一個奇跡：2007年12月，13個部門有11個名列前三位，全院綜合考評榮登全市榜首。

有媒體提出采訪被向可成拒絕了：“明年再請你們來?！?/p>

正是這種執(zhí)著，孕育出了2008年工作基調：奮力爭先。這個“爭”字，抑制了隊伍中的自滿情緒。

2008年6月底，一則“渠縣警察陪罪犯外出嫖娼”的消息在網上不脛而走，引起社會關注。省檢察院列為督辦案件。7月5日下午，市政法委、市檢察院領導緊急召見向可成，并下令三天內報告結果。

當晚，向可成急召反瀆局、監(jiān)所科9名骨干立即投入辦案。他們將相關部門調查材料細研數遍。

發(fā)現疑點，需要智慧；解開疑點，更靠謀略。專案組兵分幾路，對先是破口大罵，后閉口不言的看守所民警唐某“冷處理”；對兩罪犯立即投監(jiān)“熱處理”。

在審訊陷入僵局時，向可成反倒鎮(zhèn)定下來。他詳細研究了兩罪犯的性格、經歷、家庭等情況，一個極其周密的攻心計劃形成了。他讓辦案檢察官結合實例給罪犯講自首、立功的概念及在司法實踐中的具體體現，二罪犯茅塞頓開，主動交代了自己拉攏唐某并得以順利出所的犯罪事實。與此同時，其他證人證言也到位，唐某違規(guī)私帶罪犯外出并縱容罪犯嫖娼的基本事實被鎖定。

三天時間，兩個不眠之夜，向可成和專案組人員吃了幾大箱方便面。向領導匯報后他美美地睡了一整天。

7月7日，渠縣檢察院以涉嫌濫用職權罪對唐某立案偵查。盡管唐從始至終“零口供”，最后還是被判刑兩年。

來不及休整：大案要案接蹱而至

剛喘過氣來，更大的案件又擺在了案頭。

7月中旬，反貪局副局長郭敏帶隊初查，渠縣某鄉(xiāng)170多萬元鐵路建設征地費“不翼而飛”。深入調查更有驚人發(fā)現：穿越渠縣境內的達州至成都、襄樊至重慶兩條鐵路復線未發(fā)放的征地款1100多萬元資金轉入了個人帳戶。巨額專項經費被倒騰一空。

8月20日深夜，達州市檢察院楊輝檢察長趕赴渠縣坐鎮(zhèn)指揮：以向可成任組長，副檢察長董代偉、反貪局局長鄭洪衛(wèi)為副組長，22名辦案能手組成的專案組立即投入案件偵辦工作。8月21日晚，12名涉嫌人員全部追捕到案。他們精心組織，全力投入，僅用一個月時間，就查清了某銀行客戶經理彭虹喻（已判無期徒刑）分別伙同11名鄉(xiāng)鎮(zhèn)干部挪用征地補償款1200余萬元、造成直接經濟損失950余萬元案。時值奧運會期間，他們一面辦案一面做好維穩(wěn)工作，配合縣委、縣政府與銀行溝通，提出損失資金解決方案，在短時間內籌措資金到位，讓農民吃上了“定心丸”。

這一年讓向可成欣慰的遠不止此。實干加創(chuàng)新成為渠縣檢察院的主旋律：一個個亮點不斷涌現——他們運用大偵查、大公訴思路，取得了查辦職務犯罪31人的戰(zhàn)績；建立偵、捕、訴工作協(xié)作機制，民事行政訴訟活動監(jiān)督機制，立案監(jiān)督20件，居歷年之最；對一起輕罪重判案件成功抗訴，刑期由10年改為3年，在達州屬首例；糾正一起錯誤執(zhí)行案，填補了民事判決執(zhí)行監(jiān)督空白；創(chuàng)制的對刑事自訴案件監(jiān)督辦法也得到了省檢察院的認可。

2008年底，渠縣檢察院部門考核“滿堂紅”，當之無愧穩(wěn)坐全市第一位置；偵辦彭虹喻案被省檢察院榮記二等功，李華丹因偵辦唐某濫用職權案成績突出榮立個人二等功。全院獲得各項表彰獎勵52項，被省檢察院授予全省先進基層檢察院稱號。

工作環(huán)境改善了，檢察人員待遇提升了：償還了200多萬元債務，建起了標準化警務區(qū)、辦案指揮系統(tǒng)和辦公自動化系統(tǒng)，購置了車輛、空調，解決了住房公積金、醫(yī)療保險金及其他福利待遇。

困境與難案：行動和結果證明你是“黑馬”

走進向可成，你發(fā)覺他是個快樂、勤奮的人。黃英晉級成功，他會拿起盤子當鑼敲；今年上了中國政法大學在職研究生班，業(yè)余時間忙于“充電”。

面臨困境和難案，他將檢察人員的潛能發(fā)揮到了極至?！靶袆雍徒Y果證明你帶領的團隊是‘黑馬’，我和市院班子對你的工作是滿意的?！边_州市檢察院檢察長楊輝說。

2009年，這匹“黑馬”昂首飛奔，再次創(chuàng)造了奇跡：立案偵查涉農職務犯罪10件15人，偵結率、起訴有罪判決率均達到100%，被市檢察院報榮記集體一等功。立案查處貪污賄賂等職務犯罪案件22件25人，挽回經濟損失100余萬元，創(chuàng)歷史新高。建立全覆蓋控申接待辦理機制，該院接待室獲全國文明接待室的稱號。

2010年1月11日，四川省人民檢察院隆重召開表彰大會，給渠縣人民檢察院榮記集體一等功。

在這個西部尋常的地方，向可成和渠縣檢察院的故事顛覆了很多成見，更真切地撬動了基層檢察院跨越發(fā)展的新思路。

*四川省人民檢察院宣傳處［610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