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輝
阿道夫·薩克斯大約在1840年發(fā)明了薩克斯管,發(fā)明它的目的,是為了作為一種室外樂器,把弦樂器的句法和音色與銅管樂器的威力綜合到一起。其結果無疑是成功的,它不僅僅是一種中間性的樂器,它實際上積累了兩方面的特性:天生擁有弦樂器的強大表現(xiàn)力、音頭和顆粒性,同時也擁有銅管樂器的寬度、音量和圓潤。它的力度調(diào)色板因為它的單簧樂器的性質(zhì)而得到進一步擴展,它能夠和它的近親單簧管一樣奏出極弱的力度。它缺少的只是歌詞,從它的靈活性和表現(xiàn)力看,它與人聲最為接近(“爵士樂嗓音”的說法不是沒有根據(jù))。因為它的泛音都集中在2000Hz周圍(敏銳聽覺的最佳區(qū)域),所以它和人聲十分接近。
薩克斯管正是以這種自然方式被引入聲樂音樂,這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最早的著名例子之一,是在普契尼的歌劇《圖蘭朵特》中,用中音薩克斯管聯(lián)接、延續(xù)和引導童聲合唱。所獲得的音色極有效果,這種樂器的靈活性與兒童的純凈嗓音如此接近,該合唱產(chǎn)生了一種迷人的和迄今為止無與倫比的織體。另一個值得注意的有趣現(xiàn)象是,一大批被人聲吸引的作曲家,本能地采用了這種樂器,他們甚至在他們的戲劇作品中專門用它代表某些人物。憑心而論,把薩克斯管引入管弦樂隊的功勞,應該歸功于歌劇,而不是任何交響樂傳統(tǒng)。
意大利人在利用薩克斯管取得出色效果方面走在了前面。1996年,貝里奧用完整的四重奏(SATB),在米蘭上演了的作品《空氣耗盡》(次中音薩克斯管)、《蹤跡》(三支薩克斯管)、《一位留心傾聽的國王》(中音薩克斯管)、《指環(huán)記》(兩支中音薩克斯管)和《奧蒂斯》。當只是用它加厚合唱時,它能加厚織體,當把它用做強調(diào)目的時,它能支持人聲,而且能提供謹慎的音準支持。達拉皮科拉的音樂是這種樂器的天然家園——例如,《囚徒》(次中音和中音薩克斯管)、《尤利西斯》,兩支中音薩克斯管)和《解放之歌》兩支薩克斯管);馬代爾納的作品也是如此,例如《唐·佩林普林》(五支薩克斯管)。如果說薩克斯管是聲樂音樂的第二張面孔的話,那么,它也是樂器組不可缺少的工具,它能夠與所有的樂器組相結合,還能夠為各樂器組之間打造出一個活的鏈條。看一看它在“第二維也納學派”的戲劇作品里的地位,就可以作出判斷:貝爾格的《璐璐》(Lulu,中音薩克斯管)、勛伯格的《日復一日》(高音/中音,次中音/低音薩克斯管)和韋伯恩的《眼光》。這些作品需要的是它的強烈的音響個性,這種個性甚至在斯托克豪森的《光》、齊默爾曼的《士兵們》和亨策的《梅杜薩之筏》等作品里變成了社會聲明。
在小型合奏里,薩克斯管有很強的融合性,它的寬廣力度范圍(在貝里奧的作品里,從pppp到fff)、它自如的滑奏(可達到最高音域里的第六泛音)和它的千變?nèi)f化的音色,使它成為大受歡迎的室內(nèi)樂的搭檔。例如,約拉斯的《大部分時間Ⅱ》是為次中音薩克斯管、次中音人聲和大提琴而作;拉斯卡托夫的《雙人舞》是為次中音薩克斯管、高音薩克斯管和女高音而作;謝爾西的《亞馬恩》是為男低音、中音和高音薩克斯管、倍低音大管、低音提琴和打擊樂器而作;貝里奧的《祈禱》是為人聲和八件樂器而作。或許薩克斯管已經(jīng)開始取代單簧管的加厚人聲的樂器作用。當薩克斯管沒有實際代替單簧管的時候,它可以發(fā)揮織體和力度擴展的作用。例如,約拉斯的《施利曼》單簧管和次中音薩克斯管),貝里奧的《新約全書之歌》是為八個人聲、四支薩克斯管和四支單簧管而作。如果不提及普策爾的作品《你的浮土德》里薩克斯管的戲劇性效果,任何對薩克斯管與人聲關系的分析都是不完整的。在法國,來自希臘的作曲家喬治斯·阿珀西斯創(chuàng)作了《簡繁》(兩支中音、兩支次中音、一支上低音),還為相同的四件樂器創(chuàng)作了《信號》。后者是一首奇異的催眠作品,它以三個不知疲倦的、反復出現(xiàn)的序列為基礎,每個序列由八個四分之一音構成,它與約翰·凱奇的作品很相似。作曲家阿蘭·盧維耶在《七首樂曲的套曲》中,設置了幾種不同風格的對比,它的別具吸引力的場景就是搖滾樂取得了勝利。荷蘭人埃里克·德·克拉克有和約翰·凱奇相類似的哲學觀點,他在薩克斯管獨奏曲《為什么》中,顯示了有趣的空白的使用。在卡赫爾為中音薩克斯管和豎琴而作的《兩份檔案》中,演奏家并沒有實際動作,只出現(xiàn)了該音樂中的戲劇表演。這種天生的外傾性,只是薩克斯管個性的一個方面,而它的多面性自然而然會使它傾向于獨奏。
有些作品需要兩支薩克斯管同時演奏。如果說在20世紀80年代的作品中,四支或更多的薩克斯管的使用取得了一定的成功(約拉斯、馬爾貝、德·帕布羅和多納托尼),那么,今天的作曲家似乎又退回到一支或兩支薩克斯管的用法。拉斯卡托夫(《雙人舞》,高音和次中音薩克斯管)和約拉斯(《呂默》,高音和次中音薩克斯管)對后一種方式的使用,似乎走的是一條獨奏家發(fā)展的有趣的中間路線,這條路線無需把獨奏家變成設備移動者或怪誕音樂的表演者。